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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田沁鑫講《青蛇》|專訪

 

Mr.Why 說

「水漫金山的時候我們能想到的就是情感,而不是場面。」這是導演田沁鑫在談到《青蛇》創作時告訴Enjoy雅趣的。電影電視可以通過後期做水漫金山,人變蛇,可是話劇擁有的只有舞台。在話劇創作的虛虛實實之間來回遊走,讓我們聽田沁鑫談談《青蛇》的創作過程。

Enjoy雅趣:您創作《青蛇》時最大的主旨是什麼?

田:《青蛇》本身就用的是小青的視角來看白蛇的故事,本身就很新。我做的時候李碧華先生就跟我說,能不能在二十年後把他的小說再往上提升一下?我就想,那我就把它提升成「人佛妖」三界。古老的民間傳說裡面這種「人佛妖」三界這種如此有空間結構的奇妙構思,這個是中國古老文化裡面一個有層次的感覺。

Enjoy雅趣:您作品當中的間離手法和現代語言敘事是出於什麼樣的考量呢?

田:語言方式上是現代語言,大家都聽得懂。情感上也是現代情感。民間傳說嘛,經歷歷代知識分子的演藝,都有自己的表達。中國地方戲曲里有三百六十多個版本的白蛇傳。我現在做的思路就是,從明代開始,白蛇傳的語言就落地。經過歷朝歷代知識分子的不斷演繹,每朝每代都有點增色。

二是我想恢復宋話本的這個表現方式。宋話本大家都知道,包青天嘛,那樣的語言一落實起來我們就想到那種氣氛。

Enjoy雅趣:青蛇這部戲在改編中有什麼難點?

田:「酒變」這場戲是話劇中很難處理的一場戲。電影里是真的能夠用3D的方式,是能變蛇的。中國戲曲里也沒什麼問題,中國戲劇看的是身段,程式化的表演。話劇呢,在家裡變蛇,就顯得很單薄,我們也變不出來蛇。後來我就想那就用宋話本的一個方式,在街上兩個女孩兒吵架,吵著吵著變蛇了,然後法海出來,就跟包青天登場一樣,就顯得活潑了。

還有一個是水漫金山,非常難搞的一場戲。所以在水漫金山的時候我們能想到的就是情感,而不是場面。

Enjoy雅趣:在《青蛇》中的法海禪師和大家認識的有所不同,您是如何設計這個人物的?

田:到現在我做的話,我說我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把原來為了勸誡男子不要受美色誘惑的那個法海,那個老禪師,變成了一個年輕的英俊僧人。電影青蛇裡面法海是個武僧,我想話劇版里法海不能是個武僧啊,要說話。你們看到的這個版本裡面法海其實減了一些內容,原來他說好多話,很多都特別有意思,很幽默的一個僧人。法海在我們這個戲裡面起到很重要的一個作用,是靈魂性的人物。妖精在他面前就是一個情慾的糾纏。

把李碧華先生原著提高的一個點在於,人佛妖三界,妖想成人,人想成佛。李碧華先生講的是個「糾纏」的故事。所以我做青蛇的時候想法就是,從法海一場法事開始。

Enjoy雅趣:青蛇里運用了很多戲曲身段,在演員訓練上有什麼要求呢?

田:我是希望它有華夏民族演藝觀的一種「韻致」,但是身段各方面主要還是在有「韻致」的基礎上生活化。而且比較重要的是我這個台詞寫的比較落地,就是現在互聯網時代里大家都聽得懂的話,當然也需要有「韻致」。這個裡邊的分寸用吳道子的一句話說就是「一認真就搞假了,不認真就搞亂了。」中庸之道吧,似是而非,似非而是之間。

Enjoy雅趣:第一個版本的青蛇是如何想到用袁泉和秦海璐兩名演員的?

田:袁泉和秦海璐有個很大的優點就是他們從小就學京戲,有很好的中國戲曲底子。中國人的演劇觀啊,是收儒家文化的「中和之美」的一個審美影響。另一個審美影響是「誇世之奇」,就京劇這種大花臉,行當,很誇張的這種表現;還有受道家文化影響的「超脫之軀」,像周公夢蝶這種。所以這些都是中國人看戲的演劇觀,都是最早從先秦的「優」開始來的,模仿狩獵舞蹈來的,特別有儀式感。

現在的年輕觀眾可能不太愛看戲劇,這是個挺失誤的事兒。因為他這個審美傳承是中國人的演劇觀的傳承。我在做的時候也是盡量考慮到「寫意精神」,舞台上不實,東西都沒有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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