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女人

筱佳 　 　 　 瘋女人在鄉下，結婚不要聘禮的女孩不多。十年前，舅舅家沒有任何積蓄，可表哥已經二十七歲了，仍討不上老婆，舅舅急得團團轉。鄰村有位熱心的大嬸，主動幫舅舅搭橋牽線：「我認識一個小姑娘，容貌長得挺俊，可惜因高考落榜，得了癔病，村裡人都說她瘋了，沒人願意給她介紹對象，她媽媽說：誰要敢娶她，就不收聘禮了。你看咋樣？」這簡直是天上掉塊餡餅！舅舅聽後，當場拍板定案。正值春耕時，舅舅家裡操辦了喜事，媽媽也跟著出了一口長氣。自從舅媽去世，舅舅領著三個兒子過日子，沒有女人的家，每日里不僅死氣沉沉，屋子裡還狼藉不堪。這回娶了表嫂，家裡總算有些生機了。而且表嫂進門後，村裡人誰都沒看出她有病，她除了話語少外，再看不出任何異常。一年後，舅舅抱上了孫子，一家人待表嫂更是憐愛有加了。沒多久，村裡開發魚塘，表哥帶頭承包，連同自家的稻田，一年比一年收入好。表嫂的媽媽為了讓兩個女兒相互間能有個照應，就把小女兒也嫁到了這個村子，巧的是與舅舅家還是鄰居。原本表嫂的媽媽是好心，可她卻因好心辦了件錯事，從而導致了兩個女兒家庭慘劇的發生。因為表哥也算是本村的能人，他包了魚塘，又種植果樹，表嫂的妹妹也一心想致富，就常常向表哥請教一些致富經。其實親戚里道的，這本不算什麼，可本身就有癔病的表嫂卻開始整夜睡不著覺，叫嚷說屋裡有老鼠滿地亂竄，還胡言亂語說自己的妹妹與表哥有染……急得表哥到處討方子抓藥，生怕表嫂加重病情。吃過葯的表嫂依然口無遮攔地亂說亂講，說些沒邊際的話。奇怪的是，表嫂無論怎樣發瘋，都阻止不了她下地干農活，而且一到放學的時間，她就準時去學校門口接兒子。說她是瘋子吧，她不但能幹農活，還能幹家務活；說她不瘋吧，她又整天胡言亂語，害得她妹妹與妹夫直打架。她妹夫心眼小，聽瘋姐姐說自己的老婆與姐夫之間有問題，回家後就大動干戈，最後，表嫂的妹妹有口難言，一氣之下服毒自殺了，扔下個不滿周歲的女兒。表嫂因此受了更大的打擊，這次她是真瘋了，沿著村子附近的火車道，跑了很遠很遠…..幾天後家裡人才找到她，無奈只好把她送進了精神病院。前些天，表哥進城給孩子買書時順便來到我家。他告訴我：他們的兒子很聰明，數學競賽在地區還獲了獎呢！當我打聽表嫂情況時，他難過地說：「她是精神病里很難治癒的一種妄想症，不到半年時間已經花兩萬多元了。接著又向我講述了表嫂在治療期間，因院方疏忽，她竟然偷偷地逃跑一次，醫護人員和家裡人急得到處尋找，最後在孩子的學校找到了她。她一定是想孩子了，想去看兒子，可惜那天是周日，孩子沒上學。於是她砸碎了玻璃，跳進了教室里，在孩子的座位上，用劃破的手指，寫滿了兒子的名字……說著說著，表哥的眼裡溢出了淚水。看著不足四十歲的表哥，鬢角就夾雜了銀絲，我的心很痛。於是暗示表哥：表嫂婚前就有病史，我們可以提出離婚的！表哥聽了我的話，沉思片刻道：「做人可要講良心，當初咱窮，才娶人家的，現在怎能說拋就拋呢！」沒想到只有初中文化的表哥，在道德這面鏡子前竟是個巨人。表嫂雖說是個瘋女人，但幸運的是她嫁給了仁厚而又有責任感的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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