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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證嚴法師《三十七道品講義》(七):八正道篇

釋證嚴法師《三十七道品講義》(六):七覺支篇作者:釋證嚴

第一、擇法覺支第二、精進覺支第三、喜覺支第四、除覺支──輕安覺支第五、舍覺支第六、定覺支第七、念覺支

有一年夏天,天氣非常炎熱,我們在花蓮覺得無比悶熱,而根據氣象台的報告,台北的溫度比全省各地都還高,已達三十七度,這的的確確是非常酷熱。台灣地區可說是四季如春,寒暑溫差不大,但是國外各地的氣溫就沒有那麼平均了,例如義大利,由於熱浪侵襲,熱死的人已逾兩千多人,而其氣溫竟高達四十幾度,這真是不適合人類生存的環境。連續幾天電視新聞也報導巴黎地區由於天乾物燥,到處發生火災,山林一片火海,慘不忍睹,而都市大城內更是火災連綿。加拿大地區近日同時產生七股強烈龍捲風,屋舍田園瞬間被破壞無遺,損失慘重,傷亡人數更不在少數。中國大陸也鬧水災,一片水鄉澤國,見不著陸地,死傷者不計其數。我常常提起世界各地的種種災害,就是希望大家時時警覺──人生無常。而且,不只是人的生命脆弱,事實上,宇宙之間的山河大地,無時無地不隱藏著危機,這就是天災。我們生活在安全舒適的環境里,卻常常不知愛惜這平安自由的生活,真是可惜。宗教安撫眾生的心靈有一天晚上,台南地區發生飆車惹禍的暴力事件。大馬路的兩邊擠滿了一大群圍觀的民眾,幾千人以看好戲的心態,等著那些用生命做賭注的飆車騎士表演飛車。警察人員為了取締飆車行為,出動警車攔阻,卻引起那些年輕人的不滿,以飛車去撞警車,結果造成三名騎士受傷。一些旁觀者見狀,就趁機惹是生非,跑到交通警察大隊去搗毀警車,並潑汽油加以燒毀,而且還煽動其他人丟磚塊石頭,將交通警察隊部砸毀;結果火勢蔓延,殃及無辜民房。這些暴力行為真是令人痛心疾首,他們實在是人在福中不知福,住在如此安居樂業的地方,卻不懂得知福惜福,反而招惹這麼多煩惱禍端。無辜民眾的房屋家產竟被他們燒毀,而維護民眾安全的警車,是保障人民生命財產最快捷、最機動性的交通工具,每輛車的價格都非常昂貴;這些年輕人真是太不知輕重,竟一輛輛燒毀,破壞國家公物。每次看到這些無知的年輕人與盲目的群眾不能安份守法,與治安機關互相配合,實在令人覺得悲哀。不只台灣如此,全世界都有人類造成的悲劇災禍;像沙烏地阿拉伯的首都麥加,是回教徒的聖地,每年都有成千上萬的教徒來此朝聖,舉行各種儀式及慶祝活動,常有伊朗回教徒與麥加朝聖者相互衝突,在混亂中被踩死的就有兩千多人,其他受傷的人數更是無法計算。同是一種宗教,有的團體卻彼此對立、互相殘殺,這到底是為什麼呢?每一種宗教都是為了教育眾生而出現人間,是要安撫眾生瘋狂的心態,引導眾生得到心靈的平靜,安份守己,過安居樂業的生活,這也是世人需要宗教的原因。如果不認識宗教而惹事,還情有可原,但是宗教與宗教之間若動起干戈,就令人覺得悲哀了。看看現今的社會,實在令人痛心啊!雖然我們人微言輕,無法影響整個國際社會的人心形態,即使如此,我們仍然要善盡本分,守好規矩,愛惜自己目前平安幸福的生活。佛法教育我們要時時居安思危,雖然今日處在平安的環境中,仍然要時時刻刻謹慎小心,預防災害的來臨,若能如此,就是所謂的「君子有終身之憂,而無一朝之患。」真正的大道是菩薩道三十七助道品中的四念處、四正勤、四如意足、五根、五力都解說過了,佛陀擔心大家不會選擇,不知如何應用,所以又苦口婆心地為我們分析日常生活應選擇應用的方法,那就是——七覺支。「覺即覺了,謂覺所修之法,是真是偽也。摩訶止觀云:修此七覺,即得入道也。」大乘三法,善為抉擇「七覺支」,也有人稱為「七覺分」;「支」是支派、派別;「分」是分別,分門別派之義。「覺」是覺悟了知。過去我們是懵懂不覺,在人世間迷茫無知、懵懂過日子,然而我們有幸能得到佛法的教育,所以應該自我警惕,善加揀擇我們所信仰的宗教是否正確。我在此鄭重告訴諸位,我們選擇佛法絕對正確無誤,佛陀的教育可以使我們超越生死,洗滌心靈的煩惱。現在我們所談的「覺」,就是了解的意思,在未了解之前是懵懂不覺,既然做了選擇,就要了解自己所選擇的道路與修行的法門是否正確。所以,「所修之法,是真是偽」,就是分別自己所修的法是正確或錯誤。佛陀的教法分為三乘──小乘、中乘、大乘。小乘法是獨善其身者,靠已了解佛法者利用說法來教育;經過不斷地教育與自我反省後,選擇厭世消極的方法來獨善其身,就是小乘法。還有一類是比較聰明的人,他用眼睛觀察、用智識分析社會形態,並且能深深體會到佛陀的教法,而聞一知十。除了聽聞佛陀的教法,他還用眼睛去觀察社會、用心去體會,更深入地了解佛法,這就叫做「中乘」;他的智慧比小乘法更高一層,因為小乘者步步要聽從別人的教法,根機較遲鈍,而他卻能聞一知十。這個「中乘」,也可以稱為「緣覺乘」──緣覺者根據外在社會或宇宙自然間春夏秋冬的現象,而了解世間的道理;他能夠觀察人的生老病死,而深深體會到人生無常,然後自覺真理,專心修行。另一種是「大乘」,這是大根大機之人,其根機非常卓越,雖然身處於五濁惡世,面對著外界六塵的一切景象,內心卻能深深體會到人生的苦難,不為自己利益著想而投身於人群,即使犧牲自己也在所不惜,也可以說「上求佛道,下化眾生」,這就是菩薩的精神──一面精進求道,一面發揮自己的功能。「上求佛道」就是顯現我們的心靈、啟發我們的良知;「下化眾生」就是發揮我們的良能。像這樣就是大根、大機、大乘的菩薩道。同樣是佛的弟子,卻有這三類型,那麼,我們應該善加分別、慎重選擇。佛陀示現人間是為了救度眾生,我們既然是學佛的弟子,應該學習佛陀的「心」──佛的心是大悲心,他愛護眾生是發自「同體大悲」的心。我們既然學佛,就應該要學佛的這份心。真正的大道是菩薩道,不可在獨善其身中懵懵懂懂,浪費了時光,虛度了人生。第一、擇法覺支「擇即揀擇,謂用智慧觀察諸法之時,善能揀別真偽而不謬取虛偽之法,故名擇法覺支。」摩訶止觀云:「修此七覺,即得入道也。」──我們若能了解這七種覺悟之道(分別法),所走的路就不會錯。這七種法中的第一種是「擇法覺支」;「擇」即揀擇、分別之義,也就是說運用我們的智識、智慧觀察世間一切諸法,就能善於分別自己所修的教法是真或是偽,不會錯誤地去選擇邪妄虛偽之法,這就是「擇法覺支」。不信仰宗教,錯過了人生固然悲哀;但是認識宗教之後,若選擇錯誤,則更加令人覺得可憐了!我常說「迷信不如無信」,與其錯誤的迷信,倒不如都不信。信了之後若生迷惑,那麼想回頭就非常困難了;若能及時回頭,則真正是大根機的人。像我們精舍的楊小姐,他本來是一位傳教士,自從接觸佛教聽了佛法之後,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就進入慈濟,參加聯誼會,並且聽了開示佛法的錄音帶後,就能很快地將佛教的教理與她過去所學的教法,互相比較,而深深體會到佛法的道理圓融、佛教的教育徹底,所以在短時間內,毅然決然勒馬回頭,回歸佛教的教法,從初步開始推究。她放棄了過去的傳教士之職,下定決心入佛門,從初機開始學佛。這就是對信仰的明智抉擇,也可以說是「擇法覺支」──選擇自己要修的教法來修行。好好選擇自己所要修的教法,並且懂得「居安思危」。人身難得,佛法難聞,我們處於豐衣足食的環境中,要善加把握,好好珍惜今日,無論多麼辛苦,我們仍然要好好利用自己的身體,發揮一己的功能。雖然我們人微言輕,但是如果大家都安分守己,發揮功能,那社會就非常平安了。看看現在的天災人禍,實在是令人惶恐不安,因此,我們千萬不要浪費時間,要好好把握人身,擇法而覺知。第二、精進覺支「不雜」名精,「無間」名進;謂修諸道法之時,善能覺了,不行無益苦行,而於真正法中,常能用心專一,無有間歇,故名精進覺分,又名精進覺支。以勇猛心離邪行、行真法,故名精進覺支。「精進」——「不雜名精」,也就是專的意思;「無間名進」,沒有間斷稱為「進」,所以精進就是接連不斷的進步。「謂修諸道法之時,善能覺了,不行無益苦行,而於真正法中,常能用心專一,無有間歇。」這幾具話看起來非常簡單,就是說:我們的心若能專一無雜念,力行正道而不間斷,即稱為精進覺分。現在的人想修行到心思專一無雜念,實在非常困難,為什麼呢?因為追求的慾念太多了,患得患失的心理也太強烈,所以心神自然不能專精。譬如「學佛」,許多人都自稱是「學佛的人」,那麼問他學佛的目的是什麼呢?他會回答:「為求了生脫死!」這就是他學佛的目標──求解脫。我們說過,學佛有小乘、中乘及大乘三種類型。小乘者必須認真聆聽別人的教法,然後依照其方法實行,一聽人家說認真拜佛可得到「感應」,也不用心思考拜佛的目的是什麼,只是人云亦云,一味地停留於拜佛求感應的階段,這就稱為「獨善其身」──為自己的得失著想,而不關心大眾。也有人說,學佛必須多念佛,念佛才能消一切業障,往生凈土。卻不知道念佛的真正意義是什麼?也不知道除了念佛之外,還要表現什麼外在的行為。須知,念佛的目的是要掃除我們心中的雜念以及愛欲的心態,要念得使凡夫心轉為聖人心,若邊念佛邊造口業,或一面拜佛一面造身業,那就是只聽別人的一面之詞,而不再去深入探究學佛、念佛及拜佛的真正意義與目的。所以,這也一樣是患得患失的心態,因為他們拜佛與念佛的目的,只是為了求感應、消業障而已,卻不知道應該如何修行正法、修養自己的身心。若是這樣,就會生雜亂心;存著有所求、有所得的雜染心念,當然不能「精」了。做善事能夠持續不間斷,也是非常困難的,多數人都是「一日暴之,十日寒之」。一顆種子放入土中後,必須依靠各種外緣──陽光與水分都要充足,如果土中的種子缺少陽光、空氣、水分及養料,仍然不會發芽成長。這就像我們修行一樣,我們的修行心態與日常行為,一定要謹慎小心,連續不間斷。不要誤以為持著念珠就是在「修行」,「修行」更不是每天穿著海青跪在佛像前叩頭禮拜,而是要善加註意自己的心行,時時刻刻合於法、合於道,這才是真正的修行。何謂合於法、合於道呢?我們日常生活中的舉止行為與待人接物之道,必須心行合一,言行一致,微笑對人,對待別人的面容態度要常常表露出溫柔的形色,表現出親切和睦的態度,這就是待人之道。跟人家說話要輕聲柔語,這就是表現我們內心的修養。絕對不可念佛時念得響亮和順很好聽,而與別人講話時卻惡聲惡語的很難聽,別人聽了當然不會高興了。人心不喜,則佛心不喜,所以與其念佛念得很好聽,倒不如講話句句入人心、順人意,如此才是真正的修口業。對待別人要多殷勤、多幫助,不可光憑一張嘴,見大家辛苦地工作,卻不肯付出自己的力量,「見人苦而己受樂」就不是修行了。我們必須身體力行,率先勞作,領導他人參與辛苦的工作,只要我們多付出一分力量,別人就可以減輕一分負擔。所以,我們要常常抱持著「願代眾生擔勞苦,不為自己求安樂」的心理,這就是處世接物之道。不論是對人或對事,我們一定要抱持這種心態,這叫做「愛心」、「悲心」,也可以叫作「慈心」;若更不惜自己的身軀,付出一切,就稱為「舍心」──總稱為「慈悲喜舍」心;在日常生活中若能常常抱持這種心態,就是無間斷的「四無量心」。如此,我們每天、每一時刻,分分秒秒都是在精進之中,毫無懈怠。時時抱持這種精進不斷的心,則絕對不遜於念佛及拜佛者,因為這是佛陀教育我們成功的目標,能常常向著這個成功的目標精進,則人與佛皆大歡喜。所以,「無間精進」,我們的道心要連續不間斷,這樣才會進步。善覺道法,不行無益苦行「謂修諸道法之時,善能覺了。」──「修諸道法」即修行時的一切道法。道就是路,是佛陀引導我們走的路。也就是說,眾生迷茫不得覺醒,佛陀一一為我們點化,知道過去是迷,現在要向清凈的道路去實行,這就稱為道法。「善能覺了」,我們既然在佛陀所指示的道路上行走,所作的一切舉動及所修的一切心行,應該能常常善加分別,這叫做善能覺了──會分別好壞、辨識正邪,清清楚楚的明白何者該做,何者不該做。「不行無益之苦行」──不要去受無益的苦。人身難得,佛法難聞,得了人身聽了佛法,就應該精確地選擇正道去實行,不可盲目摸索,沒問清楚方向就開始走,走了一段路後,覺得好像有一點錯了,才回過頭來。請問,我們一生有多少時間可以讓我們走走停停,走錯路又回頭問路,再重新開始呢?所以我們要慎重地選擇所要修的道及所要行的法,並且馬上去實行。假如我們還未選擇正確的道法,就會常常進進退退,永遠像只白老鼠踏鼠圈一樣,無法前進一步。你們是否見過這種圓形老鼠籠?只要一踩踏圓籠,老鼠就會不斷地轉圓圈。看看那些籠內的老鼠整天忙忙碌碌,一刻也沒停止過,但是任其轉了多少圈,還是在原地。我們修行絕對不能如此,必定要十分精確地選擇自己應走的道路。佛陀告訴我們,一切眾生都有佛性,他教育我們學佛的目標是要達到聖人的境界,而這中間的路程稱為菩薩道。一個人若能掃除人我之間的煩惱、是非,叫做斷煩惱。有的人學習念佛,卻無法斷除日常生活中的煩惱。例如有一對學佛的婆媳,平常念佛時兩人都很認真,但是沒念佛時就不能和睦相處。這位媳婦非常用功,那裡舉行佛七就到那裡參加,東奔西跑,一回家就和婆婆比較誰虔誠。婆婆行動較不方便,因此心裡想:「既然不能和人家一起打佛七,就必須認真念佛。」於是在家裡設佛堂,不斷念佛誦經,而手中的那串念珠也讓她念得光亮耀眼。這對婆媳不在一起時各自念佛,但是在一起時,就不斷鬥嘴,婆婆嫌媳婦的不是:說自己以前如何做人、怎麼做人家的媳婦、如何的孝順,而媳婦……。媳婦就回嘴說:「我已經不錯了,我三餐還會煮給你吃,你看看別人……。」媳婦不斷比較現在的年輕人如何如何,婆婆就比較她以前做媳婦的那一套;兩個人關念不能溝通,難免起爭執、造口業。一個家庭就因為婆媳問題而煩惱,孫子想到媽媽和祖母,兒子想道到太太和母親,就非常煩憂。鄰居勸著說:「你們是念佛人,就隨和一點啦!」婆婆一聽,竟然賭氣說:「念佛就不能計較,那我寧可不念佛、不學佛,也要跟她爭到底!」無明火一起,連佛也不想學了。但是,她真的不要學佛嗎?平時她也說:「要帶業往生,趕快念佛,這樣阿彌陀佛才會來接引我……」,而無明一起,卻什麼也不管了,像這樣念佛又有什麼用?自己所修行的道法無法分別是真是假,念經念到心臟無法負荷而導致氣喘,這就是「無益苦行」啊!佛陀在世時,也有許多無謂的苦行者,例如修水行、火行,以及斷食行的;而現在更有人說:「我是修行者,所以要過午不食。」而平時他便非常挑食,這也不吃、那也挑剔,這樣的人說要修行,結果修到連路都走不動,這並不是正確得修行。人身難得,我們要好好照顧身體,隨著現在社會工作的需要,消耗多少體力,就要補充多少營養;有充分的力量、充分的精神及智慧,才能解決眾生的困難。所以我們應該要好好地利用身體,把握時間,發揮我們的愛心。學佛就是要斷煩惱,我們只要用智慧去分析道理,就可知道真正的斷煩惱是在人與人之間無計較;若是煩惱不能斷除,就是無益的修行,我們應該行於真正的法中。佛陀為什麼示現人間?是為了教育眾生,這是真正的教法,他希望我們成就什麼樣的形象,我們就應該趕快去力行,這才是正確的修行。今日的辛勞,是明日的花果「常能用心專一,無有間歇。」──我們要常常用心專一,不可一暴十寒。有許多人還沒進入我們精舍之前,都誇讚這裡非常了不起,尤其是自力更生,是他們學習的典範。但是等到進來一段時間後,有些人卻覺得常住的工作太卑微,天天這樣做,實在是大材小用。殊不知,萬丈高樓平地起,幾十層的高樓大廈,都是由地基開始建築起來的,若無地基,根本無法建築幾十層的高樓。慈濟今天的成就,若欠缺精舍這種自力更生的精神,就不能發揮這份救人、救貧、救急、救病的功能。所以我常常說,一切的成就完全繫於大家在精舍的努力,雖然這些工作很卑微,大家都很辛苦,但是慈濟所有的成就,就是從這裡起步的。所以,我們付出一份辛勞,就是得到一份修行。每天我到醫院巡視,總是會問護士們:「辛苦嗎?」她們就說:「今天好多人,好忙啊!」那我一定在後面補充一句:「就是因為你們忙,才有好多人得救啊!功德無量!」如果她們在那裡閑著就等於沒有付出功能,痛苦的眾生也就無法得到溫暖、無法得到救助。相同的道理,精舍里每個人的辛苦就是修行,有昨日的辛苦就有今日的成果,這不是無益的苦行。我們過去雖然長期付出了辛勞,但是這份辛勞並沒有白費,慈濟今日已經有一份成就,而這份發心不是到此為止,必須繼續下去,永不退轉。我們還有比過去更浩大的工程、還有比過去更具意義的計畫,例如醫學院、護理學校……,這都是我們為了將來千秋百世的大業而奠定的教育目標,所以我們要長期地努力下去。「常能用心專一,無有間歇。」我們每天都是如此辛苦,沒有浪費時光;這就是專心無間歇,也就是「精進覺支」。以勇猛心離邪行既然已經選擇正確的道法來修行,就要努力精進,不間斷,不可中途而廢。「以勇猛心離邪行、行真法」。精進就是勇猛,學佛乃大丈夫事,非大丈夫則無法精進於佛道之上,所以我們一定要提起勇猛之心。學佛的條件與慈濟的志願相同,必須具足三種心態──信心、毅力、勇氣。首先我們必定要有信心,啟發了這份信心後,就要好好培養自我的毅力;毅力充足之後,我們就有勇氣發揮自己的良能。看看現在社會有多少的「勇夫」啊!一些青少年為了表現他們所謂的「勇」,結果造成了多少的社會問題?例如飆車,就是社會治安最大的煩惱。台南發生飆車暴力事件,警察受傷的有二十多人,警車好幾輛被焚毀,連警察局也被擲石頭,甚至禍及無辜,好幾家民房都被燒掉。雖然發生這麼重大的事故,飆車之風仍然照常盛行,幾天之中,飆車的青少年總共死傷了十幾人,為什麼家長們對這些自以為是「勇夫」的青少年,一點辦法都沒有?無法勸導或阻止子女們這種玩命的行為?實在說,現在的父母真無可奈何,那個父母能放心,願意讓自己的子女騎著那輛瘋狂的死亡之車,在道路上飛車賓士?每個身為父母的人都非常擔憂、傷透惱筋,卻又無可奈何。除了父母無可奈何之外,更造成了社會治安最大的困擾,這種風氣是誰造成的呢?除了青少年本身的心態之外,另則是由社會風氣培養出來的。青少年有種心理,就是愛表現,而有些社會人士更是喜歡看熱鬧,飆車的時間一到大家就站在道路兩旁圍觀,讓這些青少年以為這是非常風光的事情,難怪會喜歡在大馬路上瘋狂大賽車。不只是男生飆車,連女生也加入這個行列,而且男飆車手還被封號為「火狐狸」,女的也被稱為「火鳳凰」。這就是社會風氣從旁鼓勵出來的,是社會的病態造成青少年的心理病態,這真是很悲哀的情形。青少年有勇猛心固然是好,卻把方向走偏了,如果能將這種賽車的勇猛心與毅力,建立在正信的思想上與正確的道路中,發揮我為人人的精神,犧牲小我、獻出良能,那麼,這個社會將會多麼可愛、多麼溫暖呀!有一年的父親節,前一天有位放暑假來此當義工的大專學生,在醫院跟我說:「師父,我今天要回家。」我問他:「你還沒開學,為什麼這麼快回去?」他說:「因為明天是父親節。」我一聽,就叫他趕快回家與家人同享天倫之樂,讓父親高興快樂。他收拾好行李到外面等公車,告訴我想先到市內買些禮物送給父親,我就說:「你只要帶著一份愛心回去,把在這裡所學的規矩,以及這份溫柔的氣質帶回去,作為送你父親的禮物,那你父親比什麼都歡喜高興。」《論語》中有云:「孟懿子問孝,子曰:"色難』。」孔子的弟子問孔子什麼才是真正的孝順?孔子回答弟子說:「色難」——「色」最難得啊!如果能以「色」——和顏悅色,使父母高興,這就是孝。「色」就是我們的行為態度,我們要時常面帶著笑容,和顏悅色,父母說的話要歡喜順從,讓父母一看到我們的行動作為及態度就心生歡喜;做任何事都能使父母放心就是最大的孝。如果子女不守規矩、不溫順體貼,即使買了許多東西給父母,父母也是很煩惱痛苦的。有的人說要去賭博,贏很多錢買東西給父母,這是不是孝呢?這不是孝,這是錯誤的行為。子女賭博會使父母痛心、煩惱重重,尤其是現在的大家樂,使人傾家蕩產,連自己的妻小都無法安定了,哪能安定父母的心呢?所以發自內心真誠而表現出的行為,就是孝道最好的實踐。佛陀教我們做人的方法,是要先選擇正確的做人道理;而學佛則要選擇學佛的方法。選擇了正確的做人道理後,就要認真地實踐人生正道;學佛的道理若選擇妥當,則必須不斷地精進,不可停歇,這就是「用心專一,無有間歇」。佛經里也說要以勇猛心離邪行、行正法。過去有不好的習氣、偏差的信仰、錯誤的行為,必須趕快回頭,懸崖勒馬,回頭是岸;以勇猛之心離開邪行,以精進之心力行正法。名利地位都是虛幻世間的萬事萬物有很多都不是真的可靠;不只是我們的身外事物不可靠,我們自己本身的心就很不可靠。佛陀在世時,到處弘揚佛法,在他弘法期間,啟發了許多年輕人清凈的本性而出家學佛。有一段時間,佛陀在王舍城弘揚佛法、教育眾生,其中有五十位很有名望的大長者之子也來聽佛講經。所謂大長者,就是王舍城中的大上人,如同現代的扶輪社、獅子會……等許多有名望的大企業家,聯合組成的團體;而他們的兒子,也大多是既年輕又事業有成的青年人,共同組成的一個組織。有一天,佛陀在王舍城內講經,這五十位有身分、有名望的長者之子也來聽經。佛陀說盡了人生苦空、無常、無我的道理後,深深地感動了這五十位大長者子,他們聽完佛陀的分析,了解了人生所有的名利、聲望、地位都是虛幻的,而且深刻體會到人身難得、佛法難聞,所以他們相互勉勵、用心學佛,就這樣,五十個人都棄俗出家了。他們出家後,大家都非常歡喜,當時他們的父母親友表示要舉行一個歡喜的慶祝會。於是這些富有的家族、親友共同成立一個供僧大會,除了慶賀五十人出家外,又供養佛、供養僧。佛陀和僧伽們受過供養後,佛帶領他的僧眾回到耆闍崛山。出城的途中,路邊有一池污水,污泥上長滿了許多蓮花,佛陀便說了一首偈文:如人開天溝,接近大道邊,溝中生蓮花,香潔可人意;人有生死劫,凡俗茫茫然,智者要出離,作為佛弟子。阿難隨侍在佛的身邊,聽在耳里,便記在心裡。佛陀回到耆闍崛山後,就坐定下來,這些弟子也跟著坐定。此時阿難就請教佛陀:「佛陀在半路上為什麼說出這段偈文呢?」佛陀回答:「大多數的人都是心念難斷,這五十位初學的比丘,由於入佛門不久,又受父母、親友們這份溫柔親情的影響,所以心念動搖,起了依戀難捨的心理。」人的心念常常就是這養,當初發了勇猛精進心而出家,如果家人殷勤地來看望,或是以利慾物質來附著,我們常常會因此退失了道心,這就是情難斷、愛難捨,這樣便妨礙道心。這五十位初出家的比丘,由於親人朋友的那份愛念,使他們的俗心又再複發,佛陀知道這些人心念不堅定、意志不堅定,所以念出這段偈文。有情眾生具十類煩惱佛陀接著說,世俗人的煩惱很多,大致說來,有十類煩惱:一凶、二吉、三毒、四倒、五蘊、六入、七識、八邪、九結、十惡。第一是「凶」──人命在呼吸間,任何時候只要一口氣接不上來就會送了命。你們如果到醫院去看看,就會深深感覺人命無常……。曾經有一位委員的公公身體一向很好,沒有什麼病痛;一點預兆也沒有,就突然往生了!這就是人命在呼吸間。不僅人命無常,世間更有許多的天災、人禍。例如加拿大的龍捲風,在短短的幾秒鐘之內,竟然發生六起,毀壞了整座小鎮,也奪取了許多人命。在電視新聞的畫面上,又看到孟加拉發生大水災,不知造成多少人命傷亡,這些都是天災。而一些人為了逞一時之快而飆車,喪失寶貴的生命,這就是人禍。我們醫院的急診處,一日之中,大約有十幾人來接受急救,醫院鬧血荒,一直呼籲大家儘快來捐血,就是因為許多人開刀動手術,急需輸血。這就是人命在呼吸間。人命無常,故稱「凶」,它常常出現在我們的身邊,前後左右、四面八方無所不在,是人生最大的苦患。再說「二吉」──吉與凶正好相反,順利、歡喜的事叫作「吉」。我們應該感到非常慶幸,因為人身難得,而我們現在已得到人身;我們也比別人更幸福,因為佛法難聞,而我們已聞了佛法,「人身難得今已得,佛法難聞今已聞」這是很好的事,也就是佛法中所說的「吉」。「三毒」──就是貪、嗔、痴三種煩惱。我們常常無法控制自己的心念,明明知道佛陀的教法是要洗鍊我們的身心、凈化我們的精神,但是仍然無法滅除貪、嗔、痴三毒,這是學佛者最大的遺憾。「四倒」──「常、樂、我、凈」四種顛倒相反的說法──無常說常、不樂說樂、無我說我、不清凈說清凈。佛陀一再教示我們無常、苦空、無我,這是真理;而「常、樂、我、凈」即是「四倒」。「五蘊」──就是色、受、想、行、識五種法。這些法一般人若無法深入了解及深刻體會,必然無法擺脫這五種精神與身體上的煩惱。「六入」──是指眼、耳、鼻、舌、身、意。在我們日常生活中,精神常常會受到這六種意識的困擾而產生煩惱。「七識」──乃意識之外的思想。「八邪」──是八種邪道。與「八正道」相反的就是「八邪」,包括邪見、邪思惟、邪語、邪業、邪命、邪精進、邪念、邪定。「九結」──是九種使眾生不得解脫生死的煩惱,有愛、恚、慢、無明、見、取、疑、嫉、慳等。「十惡」──是身三、口四、意三,總共十種惡。口業有妄言、綺語、兩舌、惡口;身業有殺、盜、淫;意有三種業,即貪、嗔、痴;合稱為十業。以上都是世俗人所謂的煩惱,學佛就是要滅除這些煩惱,好好把握人身,善加選擇正法,才能把煩惱完全少除。修行要如蓮花出污泥而不染所以佛陀說:「如人開田溝,接近大道邊,溝中生蓮花,香潔可人意。」人心中的煩惱很多,有如大道邊的田溝,田溝中有許多污泥及穢物,若能在溝中生出蓮花,則其潔凈與芳香能覆蓋住那些污濁之物。這就是說,我們的親族中若有一人發心修行,就像是在污濁的爛泥中長出的蓮花,香潔美麗,令人生歡喜心。有一句話說:「一子出家,七宗八祖能超生」,意思是說,家中若能有一人出家,不只能度化他的家族,甚至能凈化社會。所謂「蓮花出污泥而不染」,儘管社會是這麼污濁,依然能長出香潔的蓮花,而且只要有蓮花,就能凈化社會的惡濁。所以我們要多多發心、身體力行,出離污濁,在污泥中長出潔美清香的蓮花。「人有生死劫,凡俗茫茫然;智者要出離,作為佛弟子。」佛說,人人有生死之災難,有生必有死,凡俗之人無法察覺人命無常,而有智慧的人就會追求正道的心念。所以說「智者要出離」,我們要好好出離污濁、脫離凡俗,這樣才能真證正成為佛弟子。身為佛弟子,就好像從污泥中長出來的蓮花一樣,一定要善加守護這份出污泥而不染的清凈心。佛陀為這五十位初出家的弟子說此偈文,就是要鼓勵他們堅定信心、提起勇氣,以無比的毅力割愛辭親、棄俗離欲。佛陀知道這五十人的心態,所以看到路邊的蓮花後,就說了這段偈文來開示他們。佛陀的教育就是「觀機逗教」──先觀察了解他們的心態,然後就地取材,以所見的景象作為施教的素材。所以,我們學佛者必定要知道,佛陀的教育絕不是玄疑惑眾的道法,而是生活中最平易近人的教育形式。學佛不可心有所求、求於外境,一定要求於內心,凈化心靈,選擇正法好好精進,不可間歇,這就是「正精進」,也可以稱為「精進覺支」。第三、喜覺支人心有時候會失去正念,連佛陀在世時,有一些初出家的比丘都會心念不能堅固,意志動搖,何況是距離佛陀將近三千年後的今日!人的心念是否永遠可靠呢?世間一切萬法不是永恆不變的,而我們自己的心念更是時常變動,所以大家必須非常謹慎。我們學法、擇法、努力精進,若能得到正法,適合自己的根機又配合時機,兩者互相契合,就能得到法喜。「喜即歡喜,謂心契悟真法,得歡喜時,善能覺了。此喜不從顛倒法生,住真法喜,故名喜覺分;又名善覺支。心得善法,即生歡喜。」「喜即歡喜,謂心契悟真法,得歡喜時,善能覺了。」──我們有心求法、學法,有時候會生煩惱心,在未知佛法、未求佛法之前,雖然在迷茫中醉生夢死地過日子,反而不覺得有煩惱。因為這是煩惱中的煩惱,所以不覺煩惱,是凡夫中的凡夫,故不知凡夫的愚痴;若能認清這些都是愚鈍、愚痴的行為,就會覺醒並尋找覺悟的真理。在追尋的過程中,可能會有成千上萬的宗教教育讓我們選擇,千頭萬緒,到底什麼樣的法才是正確無誤的真理?在不得明辨之時,當然就會有煩惱。我們若能在煩惱中得到真理,則能去除煩惱,法喜充滿,得到解脫。何謂真理?理與事能配合,事理相融,才是真正的道理。有理缺道,那也是行不通,學佛者像個迷路的人,想找尋正確道路,若能真正找到這條正路,就會覺得有信心,不會再倉惶失措、憂慮恐懼。如果我們站在起點,邁開大步向前行,心情會更加安定平穩,因為我們所走的方向正確,不會再迷失,而且內心會產生一種永無歇止,不斷精進的意念,此路途上的風光更能令人感到一份踏實的歡喜。所以說,「心契悟真法」。所謂的真法,是有理有道的。世間有許多虛無的法理,聽起來非常深奧,令人難以了解;難解就難行,難行難解就是虛渺,所以有理也行不通,這不是真正的妙理,只是在文字上撰寫記載的文學。有些人無法真正了解何謂「佛道」,所以對佛教產生兩種誤解──一種是形象的曲解:有些佛教道場常常舉行法會,配合時節而有各種禮佛、拜經、拜斗、點燈····等儀式,一般人不知其所以然,就將佛法與社會民間信仰混為一談,把佛法曲解為迷信。這就是因為佛教道場形象,而引起人們對它的誤解。另一種是學術上的曲解:一些有智識的人,將佛教經典文籍做一番研究,愈深入探討,就愈覺佛法的深奧;愈覺深奧,就愈認為這不是人的能力所能辦到的事,所以就對佛教敬而遠之,覺得佛教的道理太高深,而佛陀的人格已經脫離了人間現實的生活。雖然佛陀的教理多麼好,他們還是認為這不是人所能做到的,因此敬而遠之。有心求法的人,大致有此兩種類型的心態,想選擇佛教為終身的志業,卻猶疑不決、徘徊不前。若是誤解佛教只是為生活而舉辦法會,他就會卻步了;或是想全心研究佛法,又覺得佛教的法理深奧高遠,敬而遠之,這樣是不是很煩惱呢?佛教精神的回歸佛教是人生最平實的教育。有一天,我們一位委員帶她先生來書房裡和我談話,我問他:「太太最近來醫院當義工,是否給家裡帶來許多不便?」他回答:「家裡固然需要太太,但是社會更需要她,在家裡她照顧我一人和幾個子女的生活,在外面卻可獻給這麼多需要幫助的人,非常值得啊!」我稱讚他真是功德無量,他答:「師父,這要感謝您讓我看得開,過去太太信佛我很反對,而且不只是反對,我覺得佛教根本是迷信,我反對她如此迷信使全家陰霾重重,夫妻、母子之間,似有一種無形的隔閡存在。」我問他現在的情形如何?他說:「完全不一樣了,撥雲見日,這些陰霾完全排除,只要是來"慈濟』,我和子女們都舉雙手贊成,我更覺得太太能為"慈濟』、為人群獻出愛心,實在是很光榮!因為太太受了"慈濟』的教育,她會安排自己的時間,在離開家的前幾天,必定會把家事處理得有條有理;從慈濟回來後,她就會一五一十地告訴我,師父開示什麼,說了什麼……,使我們家充滿著"慈濟』精神與宗教氣氛。」我心懷感激地說:「真難為你了,能夠有如此深刻的體會,如此支持我,"慈濟』有今天的成就,除了要感謝委員的努力之外,我更感謝委員們的先生,因為,我固然很需要委員的幫忙與支持,但我更顧慮到她家裡的人是否肯諒解、肯鼓勵、肯合作。」他說:「應該是我們要感謝師父。師父倡導正信的佛教,提升佛教的教理,使人們對佛教的看法完全改變,使全家人的信仰一致,所以,應該是我們感謝師父。」我說:「錯了,我只是復古──回復到佛世時代的佛教而已。因為今日的"慈濟精神』,完全是佛陀在世時的教育內含,佛陀在人間教導眾生,是日常生活上人性的教育,他教育弟子如何做人、如何接物處事,他教人接物的方法是減輕物慾,待人的原則是看開人我之間的是非,這就是心靈的修養。佛陀帶著弟子到處受供,四處說法,配合當時的社會背景及生活形態來教導眾生。」「而今日的"慈濟』也是以現在社會的背景、形態及需要,來啟發人心,使人人看開物質的享受,啟開良知、發揮人性愛的光明,這就是"慈濟』以佛教精神從事社會工作的功能。所以,並非我有多能幹,我只是復古,回復佛世時的生活與教育,闡揚原始的佛教精神而已。」學佛要注意道與理、人與事,道理與人事必定要圓融。若有理而無道,只說出理的原因,卻不開通道路來行走,就無法真正體會「理」的境界;若能真正身體力行,才能欣賞沿途的風光景色,而心生歡喜。所以說:「得歡喜時,善能覺了,此喜不從顛倒法生,住真法喜,故名喜覺分。」我們體悟真法時,能得到歡喜,甚至能體會出這種歡喜心絕非顛倒法所生,而是正法所生的法喜。「正法」,過去我曾說過「八正道」,在講七覺支之前也解釋過「五根」、「五力」、「四正勤、四如意足、四念處」,這些法都是佛法的根本,是佛法中的正道。我們若能深刻體悟這些理法,並能與日常的生活融合,就稱為「正法」。我們平時的生活、行為舉止,若能與這些道理相融合,就不會起煩惱,甚至會產生歡喜心,這就是「住真法喜」。像我剛才說的那位岩委員的先生,雖然他口頭上不曾掛著──我是佛教徒、我要去打佛七、拜佛、研究佛法……,但卻非常快樂歡喜,他深深體會佛法原來就是這種形態,自從他太太認識「慈濟」後,帶回「慈濟」的教育,使他感受到佛教的道理而起歡喜心,並且願意讓太太花半個月的時間來花蓮,半個月留在家裡,而在家裡的半個月內,還必須時常外出收「慈濟」的會費。像他這樣就稱為「妻子施」──太太的布施,他不把太太佔為己有,而且鼓勵妻子從事正確的興趣與工作,使妻子的良能發揮更大的作用,他所得到的就是心靈上的法喜。又如大家在精舍里忙碌地工作,無一時一刻停止歇息,卻都沒有厭煩懊惱,而且做得非常歡喜,這也稱為「法喜」。以人事自我磨練雖然我自己身心憔悴,但是一看到醫院中的患者得救,我便無比歡喜,忘記疲勞與辛苦。有一天我到醫院的復健室慰問病患,有兩位老人在做復健治療,其中一位是我們委員的公公,從台東來到這兒醫病。聽說這位老先生的脾氣很不好,罹患中風、行動不便,家人對他百般照顧,卻又無可奈何,最近乃送他來這兒做復健治療。第一天進入復健室,醫師指導他如何提腳、放腳,如何用手握住鐵杆,才能站得穩,他完全不和大家合作,到後來甚至發脾氣,對妻子和兒女說:「我要回家了!我不做不行嗎?」大發雷霆,並強行要出院。另一位在復健科的老先生,他妻子正好在那裡幫先生做復健工作,看到這位老先生要出去,就跑到外面把他拉回來,對他說:「你不能回去,你一定要留下來做復健治療。」這位老先生正怒氣沖沖,她也不管他發脾氣,仍繼續說:「你不知道,患這種病一定要復健,你看看我先生,他在病床上躺了兩年,連大小便都不會,也不會端碗吃飯,所有的生活起居都必須由我來照顧,我就這樣侍奉他兩年,兩人都覺得很苦。但是他來到這裡之後,短短半個月的時間,他已會坐輪椅,能從床上坐起來了!」這是事實。他已在床上癱瘓了兩年,愛妻愛子每天幫他料理大小便,吃飯時必須一口一口地喂他。他來這兒後,躺在病床上聽從復健醫師的指導,如何起床、要用什麼姿勢與方法,他都非常合作,兩個禮拜之後真的就能起床了。我看見他自己起床,旁人稍微扶持,就能坐到輪椅上,而且還用雙手操作輪椅;我也看到他家人妻小那種快樂、興奮的神情,我當時那種喜悅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這位從台東來的老先生,就這樣被她硬拉回來,無可奈何地繼續接受治療。結果,入院第三天,他竟然能手握床兩邊的鐵杆了,復健醫師又抱住他的腰部,教他把左腳抬高、再抬高,然後數一、二、三、四、五,才叫他把腳放下來,我在旁邊幫著數一、二、三,數到四的時候,叫他還不能放下來,他的腳在空中停留一下,我就說:「好──放下來」看他好像做得很吃力,幾乎要發脾氣,我趕緊稱讚他:「老先生,你好棒,不久你也會和那位老先生一樣活動,你進步很多了!」他聽了非常高興。我看到醫院那些逐漸康復的病患,常常覺得非常欣慰,這應該可以說是「法喜」。雖然過去如此辛勞、忙碌、身心憔悴,為了「慈濟」的工作、為了建院計畫,儘管有許多人與事的紛擾,但是一看到這些病患離苦得樂,就覺得無比歡欣,這種快樂的回收,就叫做「法喜」。我認為學佛就是要發揮這種功能,人應該不怕辛苦,如此才能為大家服務,使許多人得到快樂,看到眾人得救、皆大歡喜,內心的那份法喜,不是單從文字上去了解就能體會的。若從文字上了解而得到快樂,則碰到現實中的人事問題時,還是會生煩惱心,我們若能以真正的人事自我磨鍊,以勇氣衝破障礙,而使別人快樂、得救,那種心靈上的喜悅,不是言語所能形容的;所以說「住真法喜,故名喜覺分」。心得善法即生歡喜在佛法中如果能得到歡喜心,則是在正法中。如何得到正確佛法的真理以及真正的歡喜?「心得善法,即生歡喜。」──喜覺支也是親身接觸並體會佛法後所得的真理。我說過,只了解文字上的理論,卻無法在日常生活中親身體會,就不會得到真正的歡喜。我們平時所學的理法,一定要用在日常生活上,也就是要學以致用。例如慈濟團體里本來有許多家庭,妻子信仰非正信的佛教,使先生無法接受佛教形態,造成家庭中信仰觀念的分歧。等到他們接觸慈濟以後,妻子便改變其作風,加強對佛法精神的了解及對家庭的關懷,對丈夫體貼入微,並以佛陀的大智慧教育子女,使家人在宗教信仰上的疑霧完全解開。在我們慈濟的團體里,可以說許多家庭都是接觸佛法的真理、體會慈濟的精神後,而感到法喜充滿。修行並非逃避現實、離開人群。修行應該忘記自己的利益得失,不計較自己是否能解脫,總是以眾生為重,關心眾生是否能離苦,這樣才是真正學佛的精神。我們每個人的身體都有活動的功能,每個人的心靈都有純良的良知,我們若能為眾生獻出自己身心的光明,發揮良知與良能,則有無數苦難的眾生可以得救。「心得善法,即生歡喜。」──這裡所謂的「喜覺支」,是說我們深深體會到這段期間內,所走的那條路正確無誤,就必然會心生歡喜,非常高興。在佛法中,若只有文字上的研究與口頭上的辯論,絕對無法發揮任何功能,所以我們若想真正得到心靈上的法喜,必定要身體力行。「心得善法,即生歡喜」,這就是我們得到善法後,心靈中所產生的歡喜,這種歡喜需要長久心來孕育培養,不可一暴十寒。我們若有純良的種子,一定要把握因緣時機,趕緊種入土中,並且要有充足的陽光、水分、土壤、空氣,才能成長。若一天拿出來曬,十天放置在陰暗處,即使是再優良的種子,也無法發芽生根,茁壯起來。例如松柏,是最健壯的木本植物,許多人將它移植用做盆景,當成室內的擺飾。松柏之類的盆景看起來非常蒼翠美麗,氣勢壯觀,但是不久之後,根就敗壞了,松針枯黃掉落,懨懨無生氣,這就是表示樹的氣沒有得「緣」滋長,所以會慢慢衰敗。我們學佛就是要把握因緣,好好保護善的種子,有好的因緣與善的種子,「根」、「力」才能健全。菩薩精神永不退轉我雖然出家二十多年,至今仍然道心堅固,心不厭煩、志不退轉,就是有歡喜心在支持。這份歡喜心從何而來呢?「初聞師訓:為佛教、為眾生,即生歡喜,終此生而不忘。」我常說:「為佛教、為眾生。」當初我師父就是教誡我這兩句話而已。我出家時經過許多波折,入戒場找不到師父,又出戒場,直到要封堂時才找到師父,在非常短促的時間內禮印順上人為師。師父只以這短短的兩句話勉勵我:「你既然要皈依我,就是我們師徒之間的因緣殊勝,由於時間不多,所以你要謹記我給你的兩句話──"為佛教、為眾生』!」這就是今日慈濟二十幾年前的種子(因),我尊奉師訓,拳拳服膺,常常把這兩句話牢記在心裡,時時刻刻以這兩句話發揮大功能。不斷地發揮、不斷地連接,所以有今天的成就。這就是學佛的選擇,選擇正道之後,一定要拳拳服膺。我既然下定決心,則終此生皆不忘師訓,即使這一世「分段生死」的壽命結束,也不會忘記時時「為佛教、為眾生」,常常生歡喜心。有歡喜心,情願為眾生,情願為佛教,則志不退轉、心不厭煩。靜思精舍早會前唱的「慈濟頌」,其中有「菩薩精神永不退轉」、「菩薩精神永不厭倦」的句子,這就是真正的歡喜心!人格若成佛道則圓「智信者深體佛法之精神,迷信者曲解宗教之美意,迷則在宗教枝節上獲得幻象,產生無數煩惱,故迷信不如無信,信必須智信。」學佛一定要學得「轉迷為智」,不可「以迷入迷」。「智信者深體佛法之精神」──我們常會說自己是有智慧的人;有智慧才會選擇進入宗教之門,並且自認自己的智識比別人超然。一個真正有智慧的人,應該深刻體會宗教的精神,我常說佛陀示現人間,不是叫人離開人性,而是要回歸佛性。現在有許多人信仰佛教,卻誤解佛陀的教法──人人都說世間無常苦空,所以要趕快修行,脫離六道輪迴;以為入深山隱居修行,或是出家進寺院求道,才能夠脫離生死,這都是錯誤的觀念與思想。佛陀示現人間,目的是要教導眾生離開凡夫心,回歸清凈無染的佛性。我常說:「人之初、性本善」,人最初的善心、chì luó luó的本性,就是佛性,也可以說人最初的第一念就是人的本性。人的本性是善良的,而眾生心是受污染的習性,眾生包括在六道之中,佛陀就是要教我們離開眾生心。所謂六道,乃天、人、地獄、餓鬼、畜生、阿修羅,佛陀教我們遠離三惡道內的眾生心,回歸到人之初的本性,人性若成就,則佛性圓滿。有句話說:「人格若成,佛格則圓。」這就是佛陀教導我們的精神,所以智者要深體宗教之精神。「迷信者曲解宗教之美意」──迷信的人常常曲解宗教高超的意義。佛陀設教於人間,以超然的教育引導眾生,眾生卻常曲解教義,在旁門邪道中打轉翻滾,無法走出一層封閉的硬殼,像蠶一樣,做繭自縛,這就是迷信者。佛陀出現在人間的目的,是教育我們如何做人,佛教的精神是要我們去掉消極的態度,邁向積極的人生,現在的佛教徒卻將其目的與精神都曲解了,大部分的人舍離積極的人生,走入消極的地方,這種情形若再繼續發展下去,整個佛教的思想都繪消極化。宗教必須在人間發揮效用,我們身為佛教徒,若給宗教帶來陰森森的消極形象,就像草木在冬天受到風霜雪凍,無法欣欣向榮。身為佛弟子,應該掃除陰冷的氣氛,帶來春的氣息,我們要有溫暖的心、溫暖的手,創造積極的佛教,應該深深體會佛陀創教的精神,不可曲解佛陀示現人間的美意。「迷信則在宗教枝節上獲得幻相,產生無數煩惱,故迷信不如無信,信必須智信。」──迷信的人信仰宗教都追求幻相,這就是思想分歧,好像一棵壞的樹,枝葉蔓生,雜亂無章,我們若要照顧好這棵樹,就應該將分歧的枝節修整完美,使樹榦健全生長。現在的信佛者或信仰其他教派之人,卻都自以為是要來信佛、坐禪、念佛……,說自己坐禪時看到什麼境界,得到很好的功夫,已經進入解脫的境界……,精神完全執迷在其中。這就是在宗教枝節上獲得幻相,這是很危險的事。其他宗教的信徒也是如此,以其信仰為終生的精神依靠,並不講究自己的行為如何,以為信了就能上天堂,若無信就會墮入地獄,心生惶恐畏懼而盲目信從,像這樣就是宗教枝節上的幻相。我相信正確的天主、基督等宗教,只不過在人間設方便教,引導人們建立博愛的精神,但是人們卻無法體會其意義,捨本逐末。佛教徒也是一樣,佛教三藏十二部經,千經萬論,無不是要引導眾生走入慈悲喜舍──四無量心的精神,而眾生也常將它曲解。這就是迷信之人在宗教枝節上得到幻相,只想求自我的解脫,而無法深體宗教本身的中心精神。迷信不如無信有位小姐來到精舍,和我到醫院參觀之後,一再對我說:「感謝師父,感謝師父的指引。」這位小姐就是在出家或在家修行的抉擇間,徘徊猶豫了七、八年。想出家修行,卻看到許多令她失望惶恐的事;不出家又覺得很不情願,因為人身難得、佛法難聞,既得人身又聞佛法,不出家學佛實在是一大憾事。所以這七、八年的時間裡,她一直很苦惱,不知如何是好,但是如今她卻告訴我:「很感謝師父,我這兩天聽了師父的幾句話,已經把這七、八年的煩惱完全棄除了,我現在已經了解並體會到佛教真正的道理是什麼,知道如何取捨,知道從今以後要選擇那一條路,現在我覺得心中很坦然,很很快樂。」這就是法喜,真正體會佛法正道時所得到的歡喜,她能將七、八年的煩惱一掃而空,是因為已棄掉迷執,體會正法。過去她在宗教枝節上取幻相,現在才知道自己追逐的都是幻相,也了解何謂正信的佛教,並且體悟正法而很歡喜心,真是令人覺得無比欣慰。人在迷信中得到幻相,自然會產生無數煩惱,在幻相中不停地追逐,更是苦惱,這就是所謂的「捕風捉影」;怎麼捕捉,怎麼付出,都無法求得一項真實之物,當然是非常痛苦,所以說,迷信不如無信。我常常告訴大家,與其迷信不如無信,若要信則應該智信,絕對不可捕風捉影。因為我們無法捕捉到風或影,一天到晚忙忙碌碌,一直想捕風捉影,根本就是徒勞無功,那何不放棄這種追求的煩惱,回到現實生活,踏踏實實地面對真正的人生,獻出我們的良知、發揮我們的良能。若能如此,即使再辛苦、再忙碌地付出,所得到的也永遠是甜蜜快樂的感覺。第四、除覺支──輕安覺支要回復原來清凈的本性,必定要掃除種種煩惱。「斷除諸見煩惱之時,善能覺了,除去虛偽之法,增長諸真正善根,故名除覺支。」所謂「斷除諸見煩惱」,是說種種錯誤見解、煩惱都要將它掃除、斷離。煩惱即是心所起的喜、怒、哀、樂,世俗人每當發生事情時都產生煩惱,煩惱是世俗的粗相,是患得患失之心。富有的人患失,經商的人也患失,怕失去錢財,怕生意失敗,失去賺錢的機會……,這種患失的心理就是煩惱。地位愈高的人,患失之心愈重,他時時刻刻都煩惱失去權勢與地位。子女多的人也有很多煩惱,子女求學時怕他學歷比不上人家,就要他受高等教育。希望子女學歷高,卻又擔憂台灣升學壓力與競爭激烈,於是將子女送到國外求學,一部份子女在台灣,一部份子女送到國外,照顧國外的子女時就挂念台灣的子女;要留在台灣卻又擔憂國外的子女。一個家庭家人各分東西,顧此失彼,這也稱為煩惱。有錢、有地位、有子女的人,患得患失;沒錢、沒子女、沒地位的人,也有患得患失的煩惱,整日想著如何賺錢,怎樣得到子孫,怎麼求取名利地位……。總之,不論是擁有或沒有的人,都會有患得患失心理,這就是煩惱,就是世俗人有無、增減的煩惱。學佛者所謂的煩惱比上述的情形更嚴重,有形無形都是煩惱、起心動念無不是煩惱。種種煩惱非常微細,心思不能專一是煩惱,「昏沉」、「掉舉」也是煩惱。何謂掉舉?就是在拜佛、打坐、誦經時,無論如何用功修持,精神都不能集中,老是向外賓士,這叫做掉舉。有些人別人在誦經,他眼睛就慢慢合起來,最後便睡著了。常常有人念經念到打盹,靜坐時打瞌睡的人更多,也有人拜佛拜到睡著的;這就是昏沉,這也是一種煩惱。心不能專一,不斷往外賓士,是煩惱,想用功卻昏沉瞌睡,也叫做煩惱。總而言之,煩惱是千頭萬緒的,修行時昏沉、心不專一就會有煩惱,何況是平時的日常生活,心思無法統一都會起煩惱,所以佛法中所謂的煩惱是非常微細的。煩惱有粗相的煩惱,也有細相的煩惱,無論是世俗的煩惱,或者是佛法中所謂的煩惱,既然學佛求道,就必須將其一一斷除,訓練心思安然自在,無有喜怒怨憎愛的分別,無有我怨恨的人,要有平等的愛心;有平等大愛就不會生特別的愛意,也不會起特別的怨恨心,也不會產生患得患失的惱亂心,如此就能心情平靜,去除慾念,所以我們要好好斷除這些煩惱。有的事情該發生的就會發生,要以歡喜心去接受,不該得到的,就不必太刻意去追求,若能如此,便可安然自在、斷除煩惱,達到這個境界時,就稱為「善能覺了」。「善」字的意思是適度、剛剛好,不偏不倚、不極端,愛得不會太過分,也不會產生怨恨心,在人與人之間沒有分別心,對自己所愛的人能以智慧斷除佔有的感情,對自己不愛的人或不投緣的人能盡量善解,以好的心念去對待人。若能善解善惡,好好分析所愛的人事物,就可以做到怨親平等,這就是「善解」。沒有愛怨的心就是適中、恰恰好,不會愛得過分或恨得太深,能平等地對待萬事萬物,這就稱為「善能覺了」。一切的法,是用來修心,一切的物質,是用來幫助生活;「足心之物」,是指任何物質只要能發揮其用途,就應該心滿意足。例如居住的地方只要能避風雨,身穿的衣服只要夏能遮體、冬能保暖,吃的食物只要營養充足,就應該覺得滿足,以知足之心來看待世間物質,也可以稱為「善能覺了」。若能看透世間的物質與愛欲,自然能「除去虛偽之法」。一切的虛偽都是起於欲心染著,為了求取名利,所以不得不虛偽;若能夠用坦然的心態來接受日常的現實生活,就不必以虛偽之心去對待他人。學佛者必定要時時秉持誠與實的心理,這樣才能去除虛偽,除了日常生活要去除虛名與虛利之外,我們所求所學的法,一定要合於日常生活中的需要,在現實的人生里踏踏實實地發揮自己的功能,這才是真正的實法。絕對不可迷信,在宗教的枝節上求取幻相;應該在踏實的人生中體會佛法的智慧,如此則法不虛偽。除了學習實際的教育之外,最好能以身作則,將自己的經驗及所了解的道理教導他人,若能如此就是「除去虛偽之法,增長諸真正善根」。虛偽的法若是去除,真正的善根就能生長起來,這就叫做「除覺支」。能「除煩惱」便得輕安「除覺支」也可以稱為「輕安覺支」,「除」是「除去煩惱」,煩惱去除之後,就能得到身心輕安。「謂斷身心粗重煩惱,使身心輕利安通,故名輕安。」打坐、念佛,如何才能達到最上乘的境界呢?身心輕安就是最高的修行境界。並非在打坐時看到佛、菩薩,看到什麼西方的境界,就是入禪;打坐是為了定心,心若能定則輕;身心輕安、無有粗重的煩惱,就是我們用功的最上乘境界。所以「止觀」中說:「法界次第,名為知覺。」法界即十法界,修行時,若能自地獄、餓鬼、畜生,一直往上精進,達到佛的最上乘境界,必定已將一層一層的煩惱除掉,因此「輕安」又名「除覺支」。除去煩惱,就是斷身心粗重煩惱,身心粗重的煩惱即身、口、意的煩惱。身體有三種煩惱業──殺、盜、淫;口有四種煩惱業──妄言、綺語、兩舌、惡口;心(意)也有三種煩惱業,叫做貪、嗔、痴。這十種煩惱若現形出來,就會造十種惡業,我們學佛就是要好好去除身、口、意十種煩惱,如此才能免除十惡重業。一個老比丘的故事佛陀在世時,循循善誘地教育弟子,細心耐心地開導眾生。與佛同世的人,有些還是很愚鈍,不容易接受佛的教育,他們覺得佛的教理是很難體會的。佛在世時,有位比丘年紀很大,跟隨佛陀已經好幾年,仍不能把佛陀的教理深深植入心中,精神無法專註,有時昏沉、有時掉舉,打坐時,常常打盹睡著,心思散亂不專,所以他根本無法接受佛陀的教法。有一天,佛陀看到他,就問他這幾年來的修行心得,他很坦白地向佛陀說:「一無所得」,佛陀對他非常慈悲,特別以兩句偈言傳授給他,佛說:「身口攝意,心莫非犯,如是行者,得度西域。」並囑付他牢牢記住,要常常身口攝意,守好口業;時時專心,統攝意念,守好意業,絕不可犯非法之事;若能善加修行,注意身、口、意,則必能得度。這位老修行者得到佛陀的開示後,就專心一意,反覆背誦這兩句簡單的偈語,心惟口誦,沒多久就背得非常純熟了。有天佛陀又遇見他,便問他:「有沒有背熟?是否了解?」他說:「我雖然已經背熟了,卻不明白其中的含意。」佛陀就開示他:「人的煩惱都是由身、口、意而來,所以身、口、意會造作十惡業,修行應該好好觀察身、口、意,時時照拂我們的心念,心一起意念就趕緊自我警惕,若能如此,就可做到"意起則滅』。心起貪慾時,若不儘速滅除慾念,身體馬上會表現出行為而造業;心生嗔恚時,對人就有怒意、怨恨,而口便會隨之造惡業。」一切的行為、造作,無不是從心而起,所以佛陀教他要好好守持身、口、意。這位老修行者除了能反覆誦持佛陀的教法之外,此時,他的心意已經完全啟開了,原來佛陀千篇萬論都是在教導我們身不犯錯、口不造惡,意念清凈,這就是所謂的「輕安」,如此即可得道。當初佛在世時,除了比丘僧團外,尚有比丘尼的團體,比丘尼在另外一所精舍修行。那時有一個五百位比丘尼的團體,佛陀為了傳授她們教法,每日派遣一位已開悟的老比丘前去為她們說法。當這位老修行者已經開悟時,佛陀便派他去教導那些比丘尼。比丘尼們知道他過去非常愚痴,佛陀講授教法時,他總是在打盹,不知佛陀為何途然派他來?大家都覺得很奇怪,暗地裡議論紛紛,最後商議說:「好吧!佛陀既然派他來,我們就好好地作弄他,以各種問題來刁難他,讓他出糗。」隔天,他非常慎重其事地來到比丘尼僧團的精舍,那些比丘尼見到他來,都以八敬法的恭敬形式來迎接他。表面上恭敬地接待,供養之後,就請他上座說法,老修行者便為她們開示佛法。出乎她們意料之外,這位比丘竟能將佛陀傳授給他的幾句偈文,發揮得淋漓盡致,把防患身口意業的佛法闡述得非常透徹,使那些比丘尼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他那麼安然自在,能以一偈來說法,說服那些原想刁難他的比丘尼僧團。過去佛陀派遣這麼多的比丘去教授那些比丘尼,皆無法調伏她們的煩惱,而這位以前不能深體佛法的老比丘,經佛陀的特別開示後,拳拳服膺誦持一偈,就能說服五百位想刁難他的比丘尼,這就叫做心專意解,也可以說是去除了煩惱,得到身心上的輕利安通。所以教法不必聽太多,能身體力行簡單的一句偈文,這就是真法、就是真正的善根;能夠使人除去煩惱的教法,無不是產生善根的真正妙理。第五、舍覺支人身有四大元素,生老病死都因「四大」變化祖合而起。最近天氣較熱,天氣悶熱竟然也會感冒著涼,這都是冷熱不調和,也可以說是太大意、太粗心,因天熱而貪涼,貪涼則易著涼。這都是因為人身生理不調和,所以招致「四大」不平衡。「四大」調和,身心才會正常,我們在日常生活中求法也是一樣,必定要求得心念能夠平穩均衡。「舍離所見念著之境,善能覺了,虛偽不實,永不追憶,故名舍覺分。」「舍」是舍離,要舍離什麼呢?就是要舍離所見念著的境界。日常生活中的六根與外界的六塵接觸,產生了意識的念著,就是所謂的觀念。例如眼睛看外面的境界時,眼根與外界的色塵接觸而產生心念,這就是念著。人的心念意識有六種,即眼、耳、鼻、舌、身、意,眼睛看的留在心中,耳朵聽到、身體接觸到的都留在心中,總之日常生活中與外界塵境會合的心念,常常無法將其抹除掉,這就叫做執著的心。親情也是煩惱之根本就以現在的社會形態來說,許多人有追求的慾念,他們的心向著財、色、名、食、睡不斷地追逐,有的年輕人血氣方剛、身強體健,沒有機會去接觸好的環境及善事,又容易受到誘惑而做壞事。為人家長及父母者,為了子女無正當職業,本來就已經很煩惱,而這些心愛的子女又行為不正當,更是令他們痛苦、難堪。報上報導一則新聞,刊載飆車青少年的父母有三類型的心態──有一位父親得知兒子要在台南一寬廣的道路上飆車,時間是某天晚上。當天黃昏,他就提早到現場去,手中提了一個袋子,站在路中央等他的兒子。等那些飆車的年輕人都到齊時,他就仔細看兒子是否有出現,好不容易,終於讓他找到了。他一看到牽著機車的兒子,就跑到車前,一把抓住兒子的胸部,然後從布袋中拿出一把菜刀問兒子說:「你愛命還是愛玩?你若愛玩就沒命,你若愛命就別玩,看你要不要跟我回家?」這位父親為了愛兒子而在大眾面前拿著刀、扯住兒子的衣領,問他要命還是要玩?這是一位父親的煩惱心態。另外有一位婦女的兒子,在飆車時與人相撞受傷,她一聽到自己的兒子受傷入院,就趕緊到醫院照顧他。幸而只是受了輕傷,但許多人不斷責備他不該賭命、不該飆車,這位母親一到醫院病房,就把眾人請走,以萬般的愛念扶著兒子說:「兒子,你以後不要這樣,不要再去飆車賭命···。」她一面拿毛巾擦兒子的臉,一面又抱著兒子,表現出萬般慈母的愛心,而且還淚流滿面。這是父母為子女飆車而表現出的另一種心態,這位母親並不責怪自己的兒子與不良少年廝混、擾亂社會,她一句重話都捨不得說。還有一位也是慈母型的。她一看到兒子騎摩托車,就雙腳跪下,將兒子的車拉住,對他說:「兒子!你是我的心肝,你不要去,萬一你撞到人或被人撞到,媽媽的命會跟著你去!我的心會碎,兒子,求求你不要去啊!」這也是煩惱,子女們不能了解父母的愛心,卻以血氣之勇,在社會上表現所謂的「英雄」、「勇夫」,這是年輕人本身的煩惱,也導致父母為心愛的子女生起煩惱心,這些都是現在社會上的煩惱型態。心病還需心藥解過去的人極有孝道的觀念,「父慈子孝」的家庭倫理道德觀念很深厚,而現代社會的家庭已經不如往昔,取了一位媳婦等於嫁出去一個兒子。家裡的子女未取未嫁時享盡天倫之樂,等到男有分、女有歸時,就只剩下兩個孤單的老人,萬一其中一人遭不幸,便只剩下一個孤單的老人,當他有病痛身苦的時候,不知有誰來看顧、誰來關心?若是看得開、想得透的人,就不會覺得煩惱痛苦,認為自己來人間做人,高高興興地來,歡歡喜喜的做,只有付出不求代價,心滿意足。有的人若是子女不孝,加上孤家寡人身體又有病痛時,心裡就會想,過去自己多麼疼愛子女們,如今生病了,結果兒女不來探望,媳婦也不來慰問····除了身體上的病苦外,心理上又多了一層煩惱。若能看開這些事,了解人生本來就是一種責任與義務,責任完畢後就不想再討回什麼代價,如此,病痛只是身體上的病,也不會再多添煩惱心病。我們有一位來自台北的熱心委員,因腎臟病入院,前天才出院,昨天他跟我說,在醫院住院的那幾天,他看到一位未滿三十歲的婦女,渾身都是病,這個年輕的婦女並非真的身體有病,而是心理有病,一天到晚喊這邊痛、那邊痛。她先生常來看她,她還是不滿足,常常想尋死。這位委員就告訴她:「你已經很好命了,先生每天都來看你,你應該滿足才對。像我有好幾個兒子,他們都有事業、家庭,沒空來看我,我也看得很開。」人就是要這樣才對,如果在病中又加上心病,就會非常痛苦,若能看得開,就能早日揮復健康。人生猶如「鳳陽婆」走繩索所謂「舍覺支」的「舍」,是說我們不論在人間付出多少心血、多少辛苦,都不可以把心念停留在過去,不客時常討人情。我們必須了解人來世間本來就是要相互負責,看得開就沒有痛苦,所以說「舍離所見念著之境」。我們在人生這幾十年里所見到的、聽到的、或是我們身體所感觸的一切,都要將其舍除斷離。要將昨日之事忘記,過去的就讓它過去!我們的心要注意在今日的道念,這樣叫做專心,若一直停滯在昨天、過去,就稱為雜念,或是念著之心,這樣就非常痛苦了。總之,我們要把握今天的時間,注意自己今日的行動,是「道心」;忘記昨日種種,不去計較是非,就稱做「舍離所見念著之境」。若能舍離念著之境,則「善能覺了,虛偽不實,永不追憶」。覺了就是分別,「善能覺了」就是能用我們的智慧和智識分別真偽之法,明辨虛實。我們既然對外在境界的真實與虛偽能辨別清楚,怎麼會做錯事?怎麼會說錯話呢?所以我們必須保持「莊敬自強」,「專一心念」的心態,來面對今日的真實人生,這就是「善能覺了,虛偽不實」。又「永不追憶」──追憶就是回顧過去,人生在世,處處充滿危機,我們要時時謹慎小心,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戰戰兢兢,莫有絲毫的差錯,否則就像走在結冰的水面上,若不謹慎,則這層薄冰便會破裂,使人沉溺水中。我們為人處世,要像鳳陽婆走繩索一樣。一條繩子架在空中,人從這一頭走到那一邊,若重心不穩便會掉下去,要如何走才能安全地走過呢?日本時代的馬戲團,都有空中走繩索的表演,有些年紀較長的人可能看過,一條很長的繩子綁在高處,表演的人手持一把雨傘,腳踩在繩子上,慢慢地從這邊走到那邊。表演者能成功地從繩子的這邊走到另一邊,只憑藉兩種方法:一是手持雨傘以平衡身體的重量;另一個方法則是靠他的專心──一心不亂。心念專一,眼睛直視前方,他只能全神貫注地看著繩子的盡頭,不能回頭看走過的繩索。我們學佛就是要這樣,專心一意,守在今日,前瞻未來,過去的就應該讓它過去,不可返頭回顧,追憶過去。人若常常追憶過去,就會很痛苦,痛苦就會不甘心,不甘心就會怨恨,怨恨一起就會生出嗔毒的心態。所以,我們要學得永不追憶過去的那念心,照顧守護好今日、未來的道心,這就是「舍覺支」。第六、定覺支一般人都是凡夫,但是每個人都有一份愛心,有愛心與關心,難免會產生憂心、疑心。因為有了愛與關心,自然就會擔心,在單心挂念中就會聽到一些令他擔心的傳聞,而使他產生疑心;有了疑心就會有疑問,這些疑問之聲若迴響過來,實在增加許多我們的煩惱與困難。我常說:「學佛須學定心與信心」,我既然呼籲諸位學佛的弟子要有信心與定心,當然必定要以身作則,不論那些疑問轉化出去又迴響過來,造成多麼大的震撼,我還是堅決護持著信心,無論發生多少困擾,我還是要堅持我的定心。慈濟千秋萬世的善業,從現在奠立根基。每個月我看到全省各地的委員與會員,冒著酷熱的天氣前來花蓮,在東台灣車票一票難求的情況下,交通問題萬般困難,但是卻有數千人蒞臨,這給了我無比的信心,增強了我無限的堅定意志,這是大家給我的精神勉勵。慈濟世界確實是個清凈的世界,包含了無限的愛心,排除了所有的污染。佛法說:「有愛就有污染」,若有愛念就有污染存在,但是慈濟世界中充滿了愛,人人全心全力奉獻而毫無所求,所以無絲毫的污染,這現象深深感動了我,也牢牢地堅定了我的信念,堅固了我的道念。今天的慈濟都是諸位同心合力,不斷付出,專心一意,毫無二志地付出所成就的。因此我要再度強調,我實在非常感激、感動。慈濟的志業從今天開始,有無數個「今日」,有無限量的「今天」,希望諸位學佛能學「活的佛」。要如何學活的佛呢?讓我們看看第六──「定覺支」。「發禪定之時,善能覺了,諸禪不生煩惱妄想,是名定覺分。又名定覺支。使心住於一境,而不散亂。」許多人認為打坐時,心無散亂、意無動轉,坐很久而不受外在境界的動搖,就叫作禪。這是錯的。禪並非如此,打坐只不過是學道、學佛的方便法,因為眾生心散亂不定,大部分容易受境界所迷惑:思想渙散、精神無法集中,做起事來就會散亂,所以佛陀教我們集中精神的方法──方便法。佛教我們:要使心定時,必須先坐下來,把精神集中於身上,坐端正,心思集中於呼吸,心念與思想調節正確。若要調節思想,必須把精神集中於身體的某一部分,最簡單安全的方法就是「數息觀」。「數息」是計算我們呼吸的出入,首先把心念集中於肚臍,以此為起點,精神專一,將一呼一吸的氣息仔細計算,這是訓練精神集中的方法。例如有人失眠,心理醫生就教他數羊,數一隻、二隻……五隻……,一直算,算到最後就一定會睡著了,這種道理和靜坐相同。人為何會睡不著?因為煩惱多、雜念多,精神一直向外追求而定不下來,當然就睡不著。所以,與此同樣的意思,平時心念動搖散亂,就取坐禪的方式來鍛煉,使自己的心念專一。剛開始練習時,兩分鐘使心不散亂,然後三分鐘、四分鐘、五分鐘……一直繼續增加,慢慢練到日常生活時時心不渙散,這就叫作「定力」。禪在生活日用中眾生多數因心不定而有煩惱,產生困擾。此處言「發禪定之時,善能覺了」,我們要把禪定之法應用在日常生活上,要學活的佛、活的禪。活禪就是「挑材運水不是禪,言談舉止無不是禪」。說話也有禪,說話時把心定下來,將精神統一,則所說的都是負責任的話。做事也是如此的話,則所做的都是負責任的事。所以說,言語動作無不是禪,用定心定力來做事、說話、聽話,時時刻刻應用定心於日常的生活,就稱做「發禪定」。「善能覺了」,就是能好好分辨何謂「禪」,能深深體會了解「禪」的真正意義,即稱「善能覺了」。「諸禪不生煩惱妄念,是名定覺分。」──真正的禪就是使我們在日常生活中不起煩惱妄想。儘管平時打坐坐得很好,但一離開座位就開始打妄想,蜚短流長,無法集中精神,這樣仍舊沒用;真正的禪絕不會產生煩惱妄想,此即「定覺支」。學佛要用正確的智慧,產生慈悲的力量,不可因私人的迷情而亂了心思。譬如遠道而來的人,若只是為了一念的愛與情,來時歡歡喜喜,回時苦苦惱惱,我就會對他說:「歡喜來、歡喜回,內心要學得自在安然。」心若要安定,必須歡喜自在。愛是為普天下的眾生而生,情是為普天下的眾生而生,拿出菩薩的大愛長情,不生煩惱妄想,才是真正的「禪定」。心住一境不散亂「又名定覺支,使心住於一境,而不散亂」──學佛學道必定要使心常住於一個境界,這個境界就是剛才所說的:「說話時心要定於說話,走路時心要定於走路,心隨著手的動作專心做事。」無論何時何地都能安定專一,就是「使心住於一境」。如果人在此地而心放在廚房,就是心無定境;人必須常常帶著心來行動,心住於一境則不會散亂。這樣就稱做「活的禪」,所以學佛千萬不要學死禪,要學「活禪」,這是我們學佛真正的目標。學佛的過程中有三無漏學──戒、定、慧,這是學佛者所追求的目標,也是學佛者達到佛境界的必修之法。「戒」,就是預防人身心有過失,使心不犯錯、身不作惡。所以在尚未犯罪之前,心必須有所戒,這是千經萬律中處處教導我們的法則──預防心念的過失。我們若能心無雜念、身不犯錯,就能夠「定」;所謂「心安理得」,時時刻刻生活在安然自在的快樂境界,那就是「定」了。若能時時刻刻保持這份快樂自在的氣氛,則面對外在種種境界與事物,皆能歷歷分明,不會亂了心思或行為,這樣就稱為「慧」──智慧。「使心住於一境,而不散亂」,就是要身心合一,講話的時候要講負責任的話,心念放在言語上;工作的時候,心思也要放在行動上;若能做到如此,則步步皆能安然無過錯,講話句句無戲言。有說必行,說得到就一定做得到,不作無戲論,也就是說,我們講話的時候,心念必定集中在所說的話上。所以論語有一句話說:「信近於義,言可復也。」做一個人,最重要的是要有信用。我們談過「五根」與「五力」,其中說到「信根」,「信為道源功德母」,入道最重要的事就是這個「信」字;而孔子教導我們做人處世的道理也強調一個「信」字。「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一個人如果沒有信用,那就不知道他還能做什麼事了;他等於是一個沒有用的人。所以說,做人一定要有「信」。信從何處而來呢?「言語」。我們講話時要近於義、近於道、近於理,若能如此,則道理與行為終能相結合,不會相違背。我每天都非常謹慎,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實踐法華的精神。法華經乃是菩薩道,從成佛的起點至成佛究竟涅槃,都必須走在這條菩薩道上。當然,對佛陀所說的教法,我們秉持著「信近於義,言可復也」的精神,所走的路永遠在菩薩道上,所說的法永遠是菩薩道法。這樣,我們的道與理才不會脫離正軌,這也是「定」。我們的心與志堅定,在日常生活中心志與行動一致,則心不散亂,從一而終並堅守信與誠,這些都是一個「定」字。希望諸位學佛能堅定心意,「定」即是「道」也。第七、念覺支「念即思念,謂修諸道法之時,善能覺了,常使定慧均平,故名念覺分。瓔珞經云:無心離意識,是沙門法;守護諸根,是沙門法;汝等能守護諸根,勿妨佛法興隆矣。」這是第七「念覺支」。一念之心,動於三千。學佛就是要抱持這份念,「念」非常重要,要時時將心念穩定下來,所以有句話說:「起心動念,十法界於剎那間。」十法界即是從佛的境界一直到地獄、餓鬼、畜生···的境界;在起心動念的一剎那之間,可成佛也可變為畜生。如果生起慈悲心、憐憫心,一切只為眾生,那麼所顯現於前的就是佛;如果對人起嗔怒之心,那麼心念一轉,就變成阿修羅了;若是對世間的物質起貪心,則會變成餓鬼····。因此,這個「念」字必須時時守護好。念即思念;「思」、「想」二字雖然時常合稱,但是這兩個字的意思其實是不同的。「想」是現於前的境界,也就是用心於外在的景象,如果沒有用心於外在的景象,那麼,儘管別人再講話,也是聽而不聞,不知所云。例如,我在此講話,你們這麼多人在這裡聽,若是能真正用心去聽,則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會非常清析地從你的耳根進入你的心中。設若你們昏沉想睡,則儘管我說得多大聲,你們也只是聞其聲而不知其義,這就是「聲塵」沒有入心。有時候我們也會視而不見,眼睛雖然睜得大大的,但是卻沒有用心去想面前的人是誰,或是眼前有何景象;這就是沒有用心將外面的景象映入眼相、進入腦海里。「相」沒有印在心版上,就不會有分別之作用,如果「相」留在心中,即使離開外在景相,「相」還是在心上,這就稱為「想」。例如剛剛看見什麼東西,現在一想起來,這個東西的形象馬上就會浮上心頭;或是跟我介紹一個人,這是陳某某,那麼,過不久若是我又與此人見面,就會稱呼他「陳居士」。這就是我用眼睛看見這個人的樣子、用耳朵聽知道他的名字、用心記住,然後認識這個人。我不太會認人,因為我常常將心放在此時此刻的事物上,而且前來這裡的人太多,所以容易忘記,這就是「相」很少印在我的心上。但是如果此人時常出現在我的眼前,那麼,經過幾次過濾後,我就能夠認得他了;若是心與外境常常脫離,則容易忘記。「思」與「想」是不一樣的,「想」必定要緣著外在的「相」,用心去分辨吸收;而「思」是即使沒有接觸外面的環境,仍然有一份思考。從好的方面來談,例如慈濟事業成立之因,就是起於我所看到的「相」──豐濱某個醫院地上的一灘血。二十幾年前我與弟子到豐濱鄉探望兩位病人,竟然在那家醫院的走廊上發現一灘血,詢問之下,得知一位山地婦女流產昏迷,被家人辛辛苦苦地從山上抬到這裡,抬了八個多小時,卻因為付不起住院保證金八千元,又被抬回去,無法就醫,而在地上留下這一灘血····。我當時幾乎昏蹶過去,心想人間居然有這種見死不救的事,真是令人痛心!而成立慈濟功德會的因緣就在此時開始萌發。此後,這灘血時時浮現我心頭,我常常感覺貧與病有連帶關係。這就是由於「相」入於心,事過境遷後,仍然會想起此事,由「想」而產生「思」惟。我不斷地思惟:台灣有成千上萬的佛教徒,為何不將他們團結起來,合成一股大力量呢?佛教有一句話說:「家家觀世音,戶戶彌陀佛」,我們何不將這句話化為「人人觀世音,個個彌陀佛」呢?我們應該以佛教的精神來擴展每個人的心胸;每個人的心胸若能擴大,那就是無量的功德了!「無量」即是「彌陀」,而每個人的力量若是化為無量的力量,則人人皆是彌陀佛。我們應該將佛教徒「獨善其身」的心,轉化成人人是觀世音的慈悲心,啟發每個人的良知,使人人發揮良能。觀世音菩薩慈眼視眾生,聞聲而救苦,以其慈悲之眼透視世間苦相,以雙手救度苦難之眾生;若人人都是觀世音,則每一個人都有一雙慈眼,遍布全省各個角落,只要有慈濟的委員與會員,即使再偏僻的地方,都可以看到那些貧病困苦及有災難的眾生。他們看見貧苦的眾生而發現自己的良知,良知一發現則其良能就會發揮,而自然以自己的雙手去救眾生、幫助眾生,這不就是「人人觀世音」嗎?這就是思惟,看見「相」而思惟未來的事業與理想,也叫做思念──由當初的思考而下定決心,時時刻刻保持這一念心,於是開始組織「慈濟功德會」。從三十個會員一直到現在廿萬個會員(按:民國七十六年),而有今日的成就,即是那個「相」──一灘血的現前,使我產生憐憫心,然後不斷思惟,經過思考之後,決定了我這個心念,而且時常守護此念力,所以慈濟工作長達廿多年的時間,絕對沒有失掉這一份念心。這就是思念,名為「念覺支」,也可以稱做「念覺分」。守護諸根是沙門法「謂修諸道法之時,善能覺了,常使定慧均平,故名念覺分。」我們在修行道法的時候,常常能神志清明,「覺」是清醒的意思,不迷迷糊糊,也無妄念雜心,清清明明地守住自己的心念,每一件事情做過之後,就讓它過去,放開昨日的事情,守住今日的功能。我們若能守住今天的功能,就稱為道心;放開昨日的種種情事與雜念,叫作去雜亂心。這就是「修諸道法,善能覺了」,如此則能「使定慧均平」,充分發揮定力與慧力。「瓔珞經云:無心離意識,是沙門法。」──沙門是出家弟子,我們修行的時候,不要常常將心放在人事是非之上;沒有人事是非叫做「無心」。「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就會生煩惱。無心傷害他人的人,尚可原諒,有心接受傷害,並常常煩惱的人,實在是不可原諒。無心者說話不知道會去傷害到別人,尚可原諒;若明知故犯,有心傷害他人,那就不可原諒了。對方無心說一句話,我們時常執著於此話,懷恨在心,而對方卻不知道有人在恨他,也不知道自己講的話傷到別人。說者無心,但是聽者有意,常常記念此事,這就不是修行者了。常常掛心於昨天所做的功德,也不是功德。如果時常認為自己已經做了那麼多善事,那麼,這也不是真正的善事。所以我們必須明白,要守本分,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才是對的!因此,不要計較昨天的事情,不管是好是壞,只要守住自己的本分、發揮自己的功能,那就沒有錯了。所以說「無心離意識,是沙門法」,要好好守住今日的心念。「守護諸根,是沙門法。」──「諸根」,我們曾說過「五根」、「五力」,除此之外,還有「六根」、「塵境」,「六根」即眼、耳、鼻、舌、身、意,「五根」即信、進、念、定、慧。身體的「六根」必須守護好,行茲在茲、念茲在茲,腳向前邁進一步時,心念就要放在腳上;講話時,心念也要放在嘴上。總而言之,心念要時時系在身形動作上。修行時,一定要守持「五根」;「五根」增長,才能發揮「五力」──信、進,念、定、慧力。以上皆是道心。若能堅定道心,就叫作沙門法。「汝等能守護諸根,勿妨佛法興隆矣!」──意思是說,如果你們能守護諸根,就不會妨礙佛法的興隆。我們修行的時候,常常會故步自封,以繩自縛,獨善其身,以為修行是要求得自己的解脫,只顧自己而不顧他人,如此,佛法怎能興隆呢?所以佛陀教導我們,要好好守住自己的規矩,但是不可妨礙佛法的興隆。例如從事慈濟的工作,最需要時間,而修行也需要時間,普通人所說的修行,是要選擇一個清境的境界,精進念佛、拜佛、坐禪····都不能受別人的打擾。然而,若是怕別人吵,如何去接觸眾生呢?誰來從事有利眾生的事業呢?眾生的事業沒有人去做,則佛法怎麼能興隆呢?所以,「汝等能守護諸根,勿妨佛法興隆矣!」學佛是「人能弘道,非道弘人」,佛陀的慧命是靠人才能流傳下來的,若每個人只獨善其身,佛法怎能流傳後世呢?佛的慧命如何延續持久呢?希望大家努力修行。能精進修行就是「慧」、為大眾奉獻自己就是「慈」;慈悲智慧合起來就是四無量心──大慈、大悲、大喜、大舍,這也就是佛法的中心精神。七覺支篇總結念覺支是七覺支的最後一項。念就是思念,也就是在修行道法的過程中能明覺善了。一般人在日常生活中,對自己的行動及一切造作都是糊裡糊塗,無法明了。修行就是要修得日常生活一切明了,也就是善覺。明是明白,了是了解。待人接物,對任何人都能了解、能明白;對一切事都不糊塗,就是所謂修行的智慧。不過大多數的人一旦深入經藏,對經中的文字雖了解,但是一離開文字、經藏,回到日常現實的生活中就糊塗了,無明之心時常生起,像這樣就是只在文字上了解,而無法在人事上明了。所以說「修諸道法,善能覺了」,就是在日常生活的修養中都能明覺無疑,分毫了解。若能如此,就可常使定慧均平,定與慧修持均平,則可用我們的定力發揮智慧、用智慧控制自心不散亂,這就是定與慧兩者均衡平穩。想要達到這種境界,必須做到以下個種修行法則:「若心智昏沉之時,當念用擇法、精進、喜三覺支,觀察諸法令不昏沉。若心浮動之時,當念用除覺支,除身口之過非;用舍覺支,舍於觀智;用定覺支,入正禪定;攝其散心,令不浮動,是名覺支。」人心的散亂有二種:一是昏沉,一是掉舉。昏沉就是糊裡糊塗,任何事都不用心去體會、理解;或者是在日常生活中無所事事,浪費時間;或者是懈怠、不肯精進。這都列入昏沉的行為中,昏沉就是愛睡,像在昏睡中。一天二十四小時內,真正浪費掉的時間就是睡覺,人一睡著,則什麼事都不知道、什麼事都不能做。睡覺既無法做事,不做事就不會進步;若是在日常生活中什麼事都不肯用心去分辨、任何事都不願去做,這和睡著又有什麼差別呢?懈怠也是在昏沉中。最明顯易見的是我們在聽經時,眼睛一閉起來就睡著了,這叫做昏沉。平時言談中,不一定開示講經才是說法,鳥鳴風聲無不是說法處。真正有智慧的人,清早起來,心靈寂靜,在大殿拜佛、打坐後,聽到外面的鳥鳴聲,就好像在為我們說四諦法;所以說,鳥鳴聲也是在說法。冬天時,外面風蕭蕭,心靜下來,聽聽風吹樹動的聲音,也會覺得四季在輪轉,這就是無常的現象,由此我們也可感受到人生的無常。冬天一到,樹葉枯落,我們常會自我警惕:人一年一年的過,年歲一年一年的加,自幼童慢慢進入老年;我們也會深深體會到時間的可貴。所以說,真正用心者,不一定法師講經才算是說法,山河大地一切的形象、一切的聲音,無不是如來的廣長舌相。若能拿出我們的智慧、念覺,則自然任何時刻都會使我們警惕。所以說,心昏沉時,常慎用「念覺支」。心昏昏沉沉,提不起精神,心思無法集中,或是動不動就想睡,這時候就必須用「念」──心念,觀念,使心不昏沉。時間是智慧的財產一位委員的兒子,本來很放蕩、愛玩,讀書常常令母親擔憂,他很聰明,只是無法專心用功。這位委員帶他到台北分會來看我。我當時問他說:「你現在讀什麼?」他回答:「大學」。我問他念什麼系?他說:「經濟系。」我就對他說:「那很好,經濟系的人精打細算。在佛法中所謂的經濟,不只是對物質、金錢的精打細算,應該是對時間的經濟。我想,你既然念經濟系,應該對時間也很精打細算,要好好利用時間。時間能累積我們無形的智慧財產,你若是只在物質、金錢、事業上講求經濟,倒不如在求學時趕快利用時間,累積智慧的財產。」他聽完後,果真開始做一百八十度的改變,他分秒必爭,將所有的時間、精神,全部都放在學業上。每次心一散亂,他就立刻想到:「師公說時間寶貴,要經濟、分秒累積。」所以他捨不得浪費一點時間,專一精神掌握時間。這就叫做「念」──一個觀念的轉變。過去他的觀念里認為自己還年輕,要趁著青春年少及時行樂,學業只要應付得過去就好了。自從他聽了佛法對時間經濟的觀念,馬上能接受,立即轉變人生觀,現在他每學期的學業成積都名列前茅。這就稱為念──觀念。但願眾生得離苦「心昏沉之時,當念用擇法、精進、喜三覺支,觀察諸法令不昏沉。」──「擇法」即七覺支的第一「擇法覺支」,「精進」是第二項「精進覺支」,「喜」則是第三種「喜覺支」。我們要常常心念精進,時間可以累積道業、成就事業、完成學業;時間也可以累積功德,一分一秒無不是時間所累積起來的。春去秋來,歲月如流,世間最短的時間單位是「秒」,而在佛法中有剎那、一念間;念間和剎那間,比秒更短──六十秒成一分,六十分鐘則為一小時,一日有二十四小時,三十日才有一個月,十二個月則成一年;所以,就時間而言,秒是最快、最短的單位。而佛法中的一念間、剎那間,比秒更短更快,可以說一念之間就能遍十法界,任何地方都可以到達。例如現在我在花蓮,若乘特快的直達火車到台北,則需花二小時半的時間,若搭飛機只需三十分鐘。而我現在在此只要觀想台北分會,一念間只需一剎那,我就到了台北分會,如果我想韓國的妙喜法師,心念一轉,一下子就到那裡了。所以,一念多快速呀!那怕是極為短暫的時間,只要好好累積,就是功德。要累積功德必須在一念之間──也就是觀念,若能好好守持觀念、守持於擇法,善加利用智慧來選擇,不浪費時間,好好選擇該做的事,就可成就功德。例如現在慈濟的工作,從慈善救濟到建院事業,至今已二十多年,救濟工作沒有一天放棄過。有人說:「每個眾生都帶著自己的業而來,何必要救濟他們?」甚至也有人說:「這些人帶著他應該受的業,救濟他是違背因果。」這種觀念顯然不正確。如果眾生帶業而來,已經定了業,必須受罪受報,那麼佛何必來人間?佛來人間是為了救眾生,佛是不是也違背了因果?也使我們造業?當然不是,所以,我們的觀念一定要很正確。如果下地獄的眾生都是因為造了罪惡才下地獄,那地藏菩薩又為什麼要到地獄救度眾生,而不趕快成佛?甚至發願:「地獄不空,誓不成佛?」眾生就是懵懵懂懂、糊塗無知才會受苦報,我們應該發揮愛心,以菩薩的精神、觀念去代替眾生受一切折磨;雖然一個人受苦,卻能利樂許多眾生。所以說:「但願眾生得離苦,不為自己求安樂。」只要眾生都能夠得到平安、快樂,不急於為自己求解脫,這就是菩薩的精神,也就是菩薩的觀念。慈濟做了二十多年的救濟工作,在我的觀念中覺得還是不夠,我們還要更進一步集合具有善心與愛心的人士、集合發菩提心者,匯聚他們的力量與資源,努力從事建院工作。我每天到醫院巡視,都覺得非常安慰,在這些年的時間裡,有無數的人得到救治,許多人重獲生機。我們醫院第一位接受開腦的女孩──許淑芊,曾經蹦蹦跳跳,健康活潑地回到這兒,真令人欣慰,若不是慈濟醫院落成啟業,這位曾經兩次瞳孔放大的女孩,早已無法救治了!類似這種腦部手術的個案,自開業以來,已經做了好幾個,接受開刀後的人都很健康、正常,與一般人沒兩樣。雖然我每天都覺得很疲倦、辛苦,但是一到醫院看那些患者面帶笑容的說他已經好多了,我就很安心、很高興,一切的疲倦隨之消除殆盡。過去我們一直認為建院是很艱鉅、很辛苦的工作,我們掃除這些觀念,不因辛苦而停頓,還是繼續不斷地推動、努力精進,才有今天的慈濟醫院。當時我們確定自己的觀念,選擇應該做的事──只從事救濟工作仍然不夠,還要為佛教、為眾生,興建慈濟醫院。所以說,一切的事業都是由觀念來作選擇。建院完成還有教育之路要走現在醫院已經完成,圓滿起業,但是這樣還不夠,我們觀念應該放在比醫院更遠的路上,那就是──教育之道。我們若能夠建立醫學院,不斷培育人才,使慈濟的精神不斷延續,那麼,人間佛教的慧命就永遠不會消失了。這就是觀念,我們必須善用自己的見解與觀念,才能有所成就。當我們懈怠昏沉、心不專一時,就要用「擇法覺支」──善加選擇應該把心思放在那兒?應選擇何種事業來發揮自己的精力?必須精神心力合一、不渙散;若時常渙散自心,就會「十做九不成」,世間這麼多好事,若每一件事都想做,絕沒有一樣可以完成的。許多學佛者都說要修福修慧,卻不知道慧是在福中求,也不知道慧中帶福,所以心思渙散不定,這樣要學、那樣也要學,那就錯了。我一直強調,做任何事都要跡中精神、集中力量,但是,在精神與力量合一之前,要先有正確的選擇,這就叫做「擇法覺支」。選擇之候,就要不怕辛苦,不斷地精進再精進,精進就是努力。努力精進之外,還要有歡喜心,精進是件很辛苦的事,若是抱持歡喜心,就絕對不會疲倦。許多台北的委員坐飛機、火車來花蓮,都是為了到醫院做義工,她們每天從醫院回來精舍,我都會問:「疲倦嗎?辛苦你們了!」而她們總是答說:「不會啦!師父,我們很歡喜做。」其實她們真的很累,但是因為有歡喜心,所以絕對不會懈怠。因此這裡說:「擇法、精進、喜三覺分,觀察諸法令不昏沉。」昏沉是懈怠之意,懈怠就是懶惰、不專心、浪費時間、渙散體力。若要使體力化為良能,就要好好精進;若要使心常不懈怠,就要歡喜;若要使道業成就,就要好好用智慧來選擇。所以說,若能善加運用這三種覺支,仔細觀察諸法,就不會心思昏沉,而能發揮良知良能,成就一切。人生一半在昏睡中過了「念覺支」是七覺支的最後一項,念是心念,也是觀念。人心有兩種:一種是昏沉,一種是浮動,浮動就是掉舉;在我們的修行過程中,都不離開這兩種心念。昏沉是空過時日,懈怠、不肯精進,一生都好像在昏睡中。一天有二十四小時,睡眠就佔了八小時,等於是一日的三分之一,這些時間都是浪費的人生。一個人若活了八十睡,則將近三十年的時間都用在睡覺上,時間就這樣消磨掉了。例如一個三十歲的人,就已經睡掉十年的時間,剩下的二十年是否有真正在做事?真正在做人?我們活了三十年的時間,除了睡覺的十年之外,尚需十年以上的時間學做人、學走路、學做事,這些都只是學習的階段而已,而剩餘的十年,除了吃飯、休息之外,就是無所事事。到底真正用來做人的時間,有幾年呢?所以說人生是在昏沉中消逝的。選擇「正法」才是入道要途我們發心出家、修行,用功的時間到底有多少?出家之後,時間一定比在家時更充實,為什麼?因為我們有時間經濟的觀念,有此觀念則能分分做事、刻刻精進。所以,要治昏沉的心必須善用「擇法覺支」──好好選擇這一生應該做什麼事。做事時必定要專心,世間的善事很多,我們應該要好好選擇終身奉行的目標,專心地行善事、做善業。若心能專則道可成,很快就會達到目標;若心不能專,則半途而廢,回頭從新再起步,起步後又認為錯了,就這樣停停走走,不斷起步、回頭……,儘管條條道路通長安,卻永遠沒有辦法到達終點。所以我們應該專心選擇一條合情合理、近人情也近人事的道去實行,如此絕對無誤,也能很快到達目的地,這就叫做「擇法覺支」。我們要善用智慧,做事之前要覺悟在先,先了解自己現在所選擇的工作很辛苦,會遇到很多困難,但是仍在所不惜,這就是擇法覺支。我們今天能共聚一堂,就是因為有共同的覺悟與選擇,我們的選擇就是慈濟道業,以佛的精神、佛的本懷來選擇。慈濟的道業當然做起來非常辛苦,我們要覺悟在先;若能如此,則會全心全意儘力去做,心無旁騖,力量也不會渙散。因為精神集中,所以心力通達,這叫做「擇法覺支」。把握因緣種福田「精進」是不懈怠,「喜」是時時抱著歡喜心。學佛要及時把握時間,時日稍縱即逝,地球每天不停地運轉,時日不為我留,我們應該好好把握時間,時機不斷地逍逝,不可在因緣錯過後才覺得懊惱。過去佛在世時,與佛同世的人,有時也會不知把握因緣,等錯失跟隨佛陀的良機之後,才自覺後悔、懊惱不已。佛在世時,交通不便,不像現在人,出門有出,渡海有船,非常方便;那時候都要靠雙腳走路。有天,佛和恆河對岸的人有約,要在某日某時到對岸說法。約定的時間一到,佛就很安詳地自竹林精舍走到恆河邊,只見河水暴漲,遠處有一艘船停靠在岸邊,佛走到船邊,把躺在船上休息的船夫叫起來,對他說:「船夫,請你將我渡到彼岸。」船夫在午休時間被人叫起來,非常不耐煩,縱使他知道這位叫他的人是佛陀,他還是懶洋洋的,眼睛一睜開就說:「你叫我渡船,現在是正午,太陽這麼大,那你先付船資我才渡你。」佛說:「我向來身無分文,現在又無人可借,實在無法付錢給你。」船夫說:「既然沒錢,就不必說了。」佛只好說:「我一向將山河大地的一切沙石瓦礫視為錢財,沒有金錢瓦礫的分別。此時我所見的一切山河大地都是我的財產、都是我的金銀,但是你要從我身上拿出人間的代價,那我就沒辦法了。」船夫一聽佛說沒辦法,覺得還是睡覺比較好,便不想渡佛了。佛見船夫不肯渡他,只好仰天慨嘆。剛抬頭時,看到一群雁自北向南飛來,由彼岸飛到此岸,他感慨地說:「鳥雁不必求船師渡河,我卻需求船師渡過岸····。」船夫躺在船中,不知佛何時離開岸邊,只聽到佛說了這些感嘆的話,就這樣迷迷糊糊地睡著了。過了中午,他看到對岸人山人海,就問自對岸渡船過來的船夫何事?那船夫回答:「我們那邊喜氣洋洋,是為了迎接聖人到臨,人人互相慶祝能得佛說法。」這位船夫一聽,萬分懊惱錯過殊勝的因緣:「佛親自來到我船上要我渡船,讓我結此善緣,給我渡聖人過河的良機,我卻因一念的貪心,一念的懈怠,而失此機緣!」他在那兒自責,從此便立下誓願:「從今以後,只要有出家比丘踏上我的船,絕對免費渡他到彼岸。」所以,我們要好好把握時機,有時聖人在我們眼前,讓我們有機會種福田,若不及時把握,則良機易逝。良機一逝,即使再度多少比丘,也無法彌補佛在眼前卻不肯渡的懊惱與自責。所以我們要有「擇法覺支」的觀念,好好選擇我們的法,不可怕辛苦,也不可懈怠而錯過良機;要趕快精進,做一切事時時保持歡喜心,這樣,昏沉的心念自然會消失,這就是:「若心昏沉時,當念用擇法、精進、喜三覺支,觀察諸法令不昏沉。」自凡夫的起點直至成佛「若心浮動之時,當念用除覺支,除身口之過非;用舍覺支,舍於觀智;用定覺支,入正禪定;攝其散心,令不浮動,是名覺支。」前面所說的昏沉,也可以說是懈怠過失。現在我們說「浮動」──是心念不堅定──有時候我們得到一法,就產生一陣子的熱心,我常說:「熱心易發,恆心難持。」平常凡夫,看到大家付出愛心,辛苦工作,心中就生感動,馬上起了熱切參與之心,但是若缺少恆心,這份熱情很快就消失了。今天看到一個人,覺得很感動,一段時間後,遇到另一個人,所說的話句句迎合我的意;前後相比較,認為後者較前者好,便產生喜新厭舊的心理。如此有前有後,不斷還有後者、還有更好的,像這樣就是見異思遷,今天覺得新穎就被吸引,下個月熱情又轉移了方向,這就叫做「浮動」。今天選擇這個法,過了一段時間,覺得這個法不是心目中的理想,就回過頭來再走另外一條路,這也叫做「浮動」。所以,我們學佛生了道心後,還要再加強根基,根基增長之後還要加強力量,有根無力,則芽容易萎縮。這就是我們強調「五根」與「五力」的原因。譬如一棵剛移植的樹,樹葉雖然青綠,但是樹根尚未生長穩固時,只要一陣風雨侵襲,這棵樹很快就會倒下,脫離土地。我們若是播撒種子或移植樹苗,必定要小心照顧,使樹根向下伸展,增加根力,才能往上生長。心浮動就是道心不堅固,搖搖擺擺,像小草一樣,南風吹來向北倒,北風吹來向南倒,這樣就叫做「浮動」。此時應當「念用除覺支,除身口之過非。」除就是除掉,也就是舍掉的意思;除掉雜心與浮動心,才能修好身、口、意業。若是今天高興就說好話,明天生氣就說壞話,今天高興便認真去做好事,明天不高興就去做壞事,便是缺少「除覺支」──缺少除掉散亂心的智慧。人世間,人人是凡夫,凡夫各有凡夫染著的見解,凡夫污染的見解容易以巧言蜜語牽動我們的心,使我們的道心摻了雜念,如此心思就會不正確,而開口、行動也容易造業。所以,要用除覺支除身口過非,若有除覺支,身口意的業自然不會產生,雜念及過錯的惡一到心中,自然會馬上除掉,我們的清凈心念也不會受巧言蜜語所搖動,這就叫做「除身口之過非」。因為多數身所做的壞事都是受心念所指揮,口所造的業,也是受心念所煽動,所以要用除覺支的觀念來除掉這些過失。「用舍覺支,舍於觀智」,我們除了要去雜亂心之外,還要會舍──舍觀智。觀智當然很好,我們修行就是希望能有觀想的智慧,那為何要舍除呢?是為了要保持清凈的道心與單純的意念,所以我們必定要精進,舍除過去所走過的路,然後精進努力於前面的路。我們不只要舍除壞事,也要舍除好事,舍除昨天做過的事。一個人若常常記著自己多了不起,能做多少好事、有多少能力、多麼能幹……,若常常有這種心,縱然做得再好也容易貢高我慢。因此要舍掉昨天,謹慎於今天,所以說「舍於觀智」。在我們修行的過程中,要舍除過去之事。昨日已過,心念就要守住今天,要「用定覺支,入正禪定」,善用定力,不可讓精神徘徊於昨日之事。「攝其散心,令不浮動,是名覺支」我們若能用定心舍除過去的觀智,就能夠時時入正禪定。我曾說學佛要學活的佛;打坐求禪,要學活禪,日常生活里,舉止動作無不是在禪中,這才是真正的活禪。若能如此,心念就能統攝在一起,自然不會散亂,不散亂就不會浮動,而且道心會非常堅固,道心堅固則可走上康庄大道,直達長安;也就是說,自凡夫的起點直接通往成佛的目標。請不要想著「條條道路通長安」,應該好好選擇,好好精進,時時抱著歡喜心,好好善用「除、舍、定覺支」來堅固我們的道心,守好我們的這條道路——自凡夫起點一直到成佛的目標,如此才不會走冤枉路,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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