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林老和尚開示錄(下)
(2013-10-09 20:5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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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宗
德林老和尚
高旻寺
旅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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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類: 大乘諸宗 |
正法、像法與末法
佛法,本來是平等的,法爾如是的,常住不滅的,這是法體,是法性。可是眾生的根基不一樣,時代的因緣不一樣,這個法運,佛的法運就有所變化,有正法,有像法,還有末法。在經中講,釋迦牟尼佛的法運,正法一千年,像法一千年,末法一萬年。正法,是得道的多,像法呢,就差了。佛講了,說佛滅度後,五個五百年,佛的法運顯現,有五個特徵。第一個五百年,得道堅固,得道的人很多。第二個五百年,修道堅固,修道的人很多,得道的人就少了。這兩個五百年還屬於正法時期,人們都注重實修。到第三個五百年呢?講說堅固,會講會說的多,修行的就少了,得道的更少。這個法運就這麼一步一步地衰減,現在是減劫,不是增劫。到了第四個五百年,那叫做塔寺堅固。你看看梁朝,梁武帝那個時候,這個特徵就顯現了,「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修了多少廟啊?五里一庵,十里一寺。梁武帝跟達摩說,我們修了這麼多廟,做了這麼多好事,有多少功德呀?達摩大師說,沒有功德。這叫塔寺堅固。一個講說堅固,一個塔寺堅固,這兩個五百年屬於像法時期,像法,好像是佛法。再向下去,到了第五個五百年,就是兩千五百年,從釋迦牟尼佛去世算起,過兩千五百年就是現在了。佛的佛歷,有兩種說法,一個是新曆,一個是舊曆,新曆距今說就是兩千五百年,舊曆呢?三千多年。總之第五個五百年就到了我們現在這個時代了,這個五百年的特徵是什麼呢?是鬥爭堅固。山頭林立,執是執非,彼此不服,多有明爭暗鬥,這就進入末法時期了。我們不妨打開眼睛看一看,佛的法運在我們這個中國的大陸,是不是這個樣子啊?確實就是這個樣子,可以說每況愈下。可是儘管如此,我們學佛是否就沒有希望了呢?還是有希望。對這個問題,我們要有一個正確的認識。正法,那個樣子沒錯;像法,那個樣子,沒錯;末法,那個樣子,也沒有錯。這是籠統而言,要是細緻來講呢,正法當中也有像法和末法,像法當中也有正法和末法,末法當中呢,也有正法和像法。只是正法時代當中像法和末法少,末法時代當中正法和像法也少,就是這麼一個道理。 我們現在雖然趕上了個末法時代,末法一萬年,末法的開始讓我們趕上了,可我們畢竟遇到了佛法。禪宗是佛法的精髓,佛法的核心,這是不是末法當中有正法呀?我們所行的是正法。既然我們修學的是佛的正法,我們就要對這個正法有一個清楚的認識。佛的正法,最直接的就是禪宗這一法,直指人心,明心見性,見性成佛,還有比這個更直接的嗎?直指人心,每個人都有心,有一個真心,還有一個妄心。我們為什麼沒有成佛,為什麼有煩惱,有生死輪迴,就是我們沒有認識真心,錯把妄心當真心了。我們現在的這個心,老是打妄想,胡思亂想,心不守舍,向外馳求,這個就是妄心。如果我們不打妄想,不向外馳求,不分別執著了,「狂心頓歇,歇即菩提」,這個真心就昭昭現前了,就是這麼個道理。
真心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真心永遠不會失掉,永遠存在。你在任何時間,儘管還在六道輪迴中,真心他也在,這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樣,月亮永遠在天上,我們看到它在,看不到它也在。有時候天空有雲彩,遮住了,並不是月亮沒有了,等雲彩散去了,月亮就現前了。我們現在不見真心,就是被煩惱妄想這些雲給遮住了。我們學佛用功,用什麼功呢?佛法八萬四千法門,都是為了化除這些煩惱妄想之雲,彰顯我們本有的清凈心。心清凈了,就成佛了。佛和眾生的區別,就在於一個心清凈,一個心不清凈。這個心要想清凈,不是光憑嘴說的,明心見性,見性成佛,你見性了,是不是就究竟成佛了呢?還不是。無量劫來的生死業障和煩惱習氣,一大堆,那不是輕而易舉就能消除的,這些煩惱習氣除不幹凈,你就得不到佛的受用!這就像我們光知道天上有個月亮,可我們沒有把遮蓋月亮的烏雲驅除,我們就得不到月亮的光明受用,是不是這個理呀?
三玄三要與因果 禪宗,禪宗,以禪立宗,什麼叫做宗?對於初發心的同參,怎麼講呢?這裡不妨這樣講,宗也就是因果,從因至果,那叫做宗。禪宗,乃至整個佛法,始終不離開現前當下一念。從凡夫地上趨向佛國,都不能夠離開這個原則。從因至果,不是光說說就可以了,那是要行得來的,要一步一步的行,那個叫做宗。 凡是修行,都是從因地修起,最終得果。就十法界來講,九法界為因,佛法界為果。臨濟宗以三玄三要為宗,三玄三要也就是因果。從禪堂這個設施,特別是鍾板,都表達臨濟宗這個三玄三要,時時刻刻提醒我們,行住坐卧,出入往返,一切時,一切處,都在這個三玄三要之中。這個跟我們參究念佛是誰息息相關,沒有絲毫矛盾。佛法各宗各派,各有所宗,念佛的人以求生凈土為宗。求生凈土,這是個目的,怎麼才能夠生到凈土呢?那你必須要念佛,念阿彌陀佛,至心信樂,念茲在茲。念阿彌陀佛是因,生西方極樂世界是果,這是舉例比較。我們高旻寺這個禪堂,以參念佛是誰為宗,參念佛是誰是因,明心見性,開悟成佛,那是果。你若想得到明心見性這個果,你就必須修明心見性的這個因。從因至果,一步一步地修。你既然不是上根利智,那你就要一步一步的走。上根利智的人,他不要修啊,一聞千悟。一聞千悟也是個因果,只是這個因果過程相比較來說很短而已。另外,一個人此生能一聞千悟,那也是多生多劫修因,此生才成熟這個果啊。 三玄三要,我們臨濟宗這個宗旨,年年都要講的,不是今年講過了,明年就不用講了,年年要講。你會了,還有人不會,你懂了,還有人不懂,那就要講。這個三玄三要,如果要詳細講,那其中的道理就多了,因為它是整個佛法的根本嘛!這叫法法不思議。我們現在單單講這個禪堂,參念佛是誰,這個三玄三要怎麼解釋。什麼叫做玄?什麼叫做要?先說玄,有,卻看不到,那就玄了。什麼東西有?什麼東西看不到?眾生本來是佛,眾生是因,佛是果,因中本來有果,一般人卻看不到,那就玄了,玄就是這麼個意思。人家說,「玄玄玄,妙妙妙,玄妙之中有大道」,這是俗話說的,大概是這麼個意思。修什麼因感什麼果,修十法界的因感十法界的果。十法界哪一界的果是最好的?那就是成佛,所以我們大家才會共同發心來學佛,這個成佛重要嘛!三要,就是比喻佛果。為什麼成佛重要?成佛能夠了生死,能夠斷煩惱,能夠度一切眾生,你看是不是很重要啊?沒有比這個更重要的了。玄,就是因;要,就是果。眾生本具佛性,我們看不到,這就是因,就是玄;因此我們要把這個佛性找到,明心見性,見性成佛,這就是果,就是要。要想感成佛這個正果,必須要修參禪這個正因。這個正因從哪裡修起呢?就從我們現前這一念修起。參念佛是誰,就是能我們現前的這一念。若因若果,若玄若妙。三玄三要在什麼地方呢?都在我們這一念心中。你看我們這一念心,玄不玄啊?妙不妙啊?不可思議。所以古人講,「三世古今,始終不離於當念;無邊剎土,自他不隔於毫端。」你看這個三玄三要,和念佛是誰,是不是一回事啊?念佛是誰與照顧話頭 佛法講心心相印。那個心心相印是什麼樣子的?這就好比蓋圖章,那個紙上原來蓋了一個圖章,你再蓋上一個圖章,這兩個圖章一模一樣,絲毫不差,正好重疊,這叫做相印。我們的心如果開悟了,就和佛的心一樣,無二無別,這就叫心心相印。 禪宗這一法,講究起疑情,我們這裡參念佛是誰,這個話說起來就多了。你看我們今天用功,參念佛是誰,又說要照顧話頭,那麼這個念佛是誰跟照顧話頭,是一件事情呢,還是兩件事情?如果說念佛是誰是一回事情,照顧話頭又是一回事情,那麼禪堂里就有二法了,二法就不是佛法。
照顧話頭,怎麼才算是照顧話頭呢?照是反照,顧是回顧,反照回顧。話頭是什麼呢?話頭就是一念未生之前這個地方。照顧話頭,具體講就是反照回顧一念未生之前這個地方。你不是要辦法嗎,你不是要用功嗎?這就是辦法,就從這裡用功。你參念佛是誰,念佛是誰正得力的時候,什麼念頭都沒有,只有念佛是誰,不明白,這個地方就是話頭。但說是這麼說,道理是這個樣子,光知道還沒有用,你的功夫還沒有到,心還沒有明,疑情還沒有打破,那還都是口頭上的,光口頭上能說清楚還不行。你若真正能夠翻過身來,那個話頭就現前了。話頭是什麼?話頭就是你的本來面目嘛!
話頭就是你的本來面目,我這裡說明白了,大家也聽清楚了,可是初發心的人,還是雲里霧裡,不得要領。那麼我們初發心的人,就要學習,既要用功,也要學習,學習是為了更好地用功。在我們佛門當中,除了佛的大小乘經典,我們要學習;歷代祖師、高僧大德,一切善知識的語言都值得我們學習,因為他們都是過來人嘛。凡屬過來人,都是一個鼻孔出氣,他們的見地和佛就不是兩樣,如果他們的見地和佛不一樣,那就不能算是過來人。 十法界與因果 為什麼要發菩提心呢?那是因為人天福報是不能夠脫離輪迴的。只要不出三界,那就不能脫離輪迴。 什麼是三界?那就是欲界、色界、無色界。三界之內有六道,這六道包括三惡道:地獄、餓鬼、畜生,三善道:阿修羅、人、天。前五道都在欲界,天道低一點的還在欲界,像四天王天、夜摩天、兜率天,那還都沒有離開欲界。再往上出了欲界,還有色界和無色界。眾生為什麼出不了三界呢?就是貪著六塵境界,色聲香味觸法,貪著這六塵,因此起惑造業,輪迴不已。通過學佛修行,覺悟了,覺悟什麼呢?就是覺悟因果,佛法是講因果的。因果通三世,十法界都不離因果。如是因,如是果,造什麼因,就結什麼果,因賅果海,果徹因源,那是如影隨形,絲毫不爽啊!我們既然學佛了,那就要明因果,講因果。 我常常跟大家說,要建立圓滿的世界觀。世界觀就是觀世界,觀什麼世界呢?並不是光觀我們人類社會這個小世界呀,我們所說的世界是盡虛空、遍法界、無所不包的這個世界。地獄法界有地獄法界的因果,餓鬼法界有餓鬼法界的因果,畜生法界有畜生法界的因果,阿修羅、人、天有人天的因果,四禪有四禪的因果,四空有四空的因果。即使生到佛的凈土,只要有生,那就還離不開因果,方便有餘土有方便有餘土的因果,再往上升,進入實報莊嚴土,那還有實報莊嚴土的因果。我們大家都能知道嗎?都能了解嗎?這些世界啊都要觀得清清楚楚。我們不動念便罷,只要我們一舉心動念,十法界的因果,過去、現在、未來、盡虛空、遍法界,頓時圓滿現前。不是說,這個十法界那麼大,那麼遠,那怎麼到啊?坐飛機還是坐什麼東西?都不用,就是我們這一念心。那是最快的,再快沒有了,一念之間,就建立這個世界。我們要在這個世界中找到自己的定位,從因至果怎麼修,這些都要清楚。 輪迴是可怕的。什麼叫輪迴呢?從無量劫來,我們一直在輪迴,只要我們還在輪迴,就離不開輪迴的鏈條,「假使百千劫,所作業不亡,因緣會遇時,果報還自受」。你沒有斷煩惱,你這個輪迴就脫不了。一會兒上天堂,一會兒下地獄,輪著轉,這就叫輪迴。我們佛法講什麼呢?講法輪。佛日增輝,法輪常轉。這個法輪常轉,我們把它跟這個輪迴掛起鉤來看,法輪是要轉的,好比一個車輪子,這個輪子要轉,一會兒朝上,一會兒朝下,一會兒朝左,一會兒朝右,它輪著轉,這不是輪迴嗎?但是法輪常轉和我們平常說的六道輪迴那是不一樣的。法輪常轉是要把眾生從六道輪迴中轉出來。眾生要成佛,就是靠這個法輪轉轉成佛的,轉成了佛以後這個法輪就不轉了嗎?還要轉,還要度更多的眾生成佛,這個法輪永遠不會止息的。只要有這個世界,有眾生,輪迴不止息,法輪就一直轉下去,永不止息。 從十住、十行、十迴向、十地進入等覺,到妙覺,一步一步,向上升華。什麼叫做等覺?等覺還沒有成佛呢!還有一步之路。等覺菩薩和佛的差別在哪裡呢?這裡很微妙。等覺菩薩和佛已經走到了終極的那個點,等覺菩薩還沒轉回身來,佛已經轉回身接引眾生了,差別就在這裡。沒有哪一尊佛成佛後不倒駕慈航度眾生的,什麼道理?本願故。佛在沒有成佛以前,都是發了願的,什麼願?四宏誓願,眾生無邊誓願度。如果說一個人成佛了,入常寂光了,與眾生無緣了,那是不符合道理的。佛在常寂光,我們把常寂光比作一個寶殿,或者說比作我們這個禪堂。等覺菩薩還有一品生相無明沒有破,破了這一品生相無明就成佛了。這就等於進入常寂光這個門,等覺菩薩是從外面來的,佛已經成了佛,是從裡面向外走的。這個在《楞嚴經》中說得非常清楚,「如來逆流,如是菩薩順行而至,覺際入交,名為等覺」。佛進入常寂光,比如他進入這個門,這個臉是朝裡面,剛剛進來,兩隻腳剛站穩,馬上就地轉向,面向外,開始向外邁,那是倒駕慈航。
有人說,十法界是講因果,成了佛了,回過頭來再度眾生,你不是要有因果嗎?你拿什麼東西去與眾生和光同塵?他就認為必須「留惑潤生」,就是等覺菩薩有一品無明沒有破,留著這一品無明,做眾生得度的增上緣。這個說法對不對呢?你看《法華經》中講啊,一切世間所有之法,一切如來自在生滅,一切如來寂滅道斷,佛都具備的。自在生滅,什麼事都能做,成了佛難道就不能度眾生嗎?成佛是有條件的,五住究竟,二死永亡,福慧圓滿,才能夠成佛,煩惱不斷儘是不能成佛的。說是留一品無明不破,那叫成佛么?這個我們必須要搞清楚,將來我們也要成佛的啊!佛是給我們做榜樣的。我們想在禪堂參加這個禪七活動,這裡是最高學府,選佛道場,關於這些個基本常識搞不清楚,那就是用功的障礙。
萬緣放下見法身 有句話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看,成佛容不容易啊,快不快啊?立地成佛,腳跟都不要動,就成佛了,這還不快嗎?對於初發心的人,怎麼樣理解這句話啊?這關係到對佛法的認識,非常重要。
首先這個放下屠刀,這個屠刀只是一把刀嗎?不是的,這個屠刀,是生事造業的意思。放下屠刀,往淺里講,是停止生事造業;往深里講,是放下一切顛倒妄想;再往深里講,身心世界你都要放下,最終連這個放下也要放下,這樣才能真正成就。這個可不是一句話說說就算數的,要有交代的,要真正放下!所以我們給禪堂定這個調子,叫做「萬緣放下,深參念佛是誰」。這是我們禪和子的本分。每個人只要他想學禪宗這一法,就必須從這條路上走,萬緣放下,放下還要放下。在我們宗門下講話,這叫做「打得念頭死,許汝法身活」。我們無始劫以來這個妄想,是生死的根本,把妄想打光了,禪堂里講話,就叫打得念頭死。怎麼個打法?用功,參念佛是誰。這跟教下不一樣,教下講教理,教理嘛,是有層次的,有理路的。宗門下用功,直截了當,沒有那麼多葛藤,目的就是歇妄想。佛當年一開悟就道出了這個根本,說眾生皆有佛性,只因妄想執著不能證得。因此想證得這個佛性,就是止歇這個妄想。宗門下就是抓住了這個要害處,所謂用功就是歇妄想,就這麼直接。 要說這個妄想,可就多了。宗門下講,有粗妄,細妄,還有細細妄,都要我們用功,一步一步地消除。這個妄想,在教下講呢,就複雜了,這個妄想也是分門別類的,有見思煩惱,塵沙煩惱,無明煩惱,很多種。總之,凡是修行學佛,都是歇妄的,歇妄歇到什麼程度,見思煩惱破了;再歇到什麼程度,無明煩惱破了,這都有先後次第。但是宗門下不講這些教理,沒有這些名字,就是歇妄想。老和尚在世時,在禪堂里講開示,專講念佛是誰,專講歇妄想。粗妄歇了,細妄現前;細妄歇了,細細妄又起來了,要把這極微細的妄想都歇掉,最後就是根本無明。至於宗門下講什麼破三關,老和尚在世時沒有講過,宗門下有人這麼講過,說是見法身,那就叫破初關,破本參;證法身,那叫破重關;證了法身以後呢,還要透法身,那叫末後牢關。好像是這麼講,見法身,證法身,透法身,這麼個分法有沒有必要且不論,道理呢,是這麼個道理。色即是空 佛法是不二法門。怎麼叫不二呀?《心經》大家都會背誦吧?「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關鍵就在這個「即」字,當下就是的,沒有絲毫含糊。當下這個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就是這麼個道理。這個在我們這裡也只是個道理而已,我們沒有證到,這個色空不了,能空得了嗎?你看見的是色,認為它是一種真實,這就是障礙。如果你有真智慧,把這個色真正看破,那它就不成其為障礙。這樣的例子多得很,我曾聽到一位法師講,我們近代有位圓瑛法師,寧波天童寺的。天童寺也有禪堂。有一天他在禪堂里坐香,坐香止靜後,好個禪堂的門是關著的。圓瑛法師在靜中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很急,他就從座位上下來,出了禪堂。出了禪堂後,他忽然想起來,這禪堂的止靜門是關著的,我是怎麼出來的?再想回去,回不去了,門是關著的嘛!這是怎麼回事呢?空和色也就在這一念之間,當他出去的時候完全忘掉了這個禪堂,忘掉了這個門,也忘掉了自己的這個身體,忘得乾乾淨淨,於是他就出去了,沒有一點障礙。等他心裡一起念,這個念頭一起,想這個禪堂的門是關著的,我怎麼出來了?那就回不去了。為什麼呢?他這個心裡有了一個禪堂,有了一個門,還有了一個我,於是便有了障礙,這就叫做一切唯心造。那個門是色,色其實也是空。我們人有分別意識,在意識中這個牆壁是不能通的,這個門是不能通的。你認為不能通,他就不能通啊。在這一點上,我們就不如鬼神,鬼神他就能通過。
佛的一切功德,一切眾生都有,但是眾生的功德是性具的,就是理上有,事上沒有。要想在事上有,那就要修,就要真實地去修。
六即佛 人們講見法身,證法身,透法身,那麼法身在什麼地方啊?就是我們現前一念心。大乘教里講,破一品無明,證一分法身,要破多少無明呢?要破四十二品無明,四十二品無明破光了,我們才能夠真正成佛,成究竟佛。 在禪堂里我們常講,成佛成佛,成佛是有層次的,教下講有六即佛,就是成佛大致有六個層次。哪六即呢?理即、名字即、觀行即、相似即、分證即、究竟即。說是理即佛、名字即佛,一直到最後,那是究竟即佛。那我們今天所說的,明心見性,見性成佛,成的是什麼佛?這個我們要搞清楚,不能糊裡糊塗。我們這個佛教門中,還有一種說法叫即身成佛,即在這個身體就成佛,這個成的是什麼佛啊?佛法畢竟太深了,佛法既深又高,最高就是成佛了。 什麼叫理即佛呢?我們現在的一切眾生,具足煩惱的眾生,都是理即佛。這個理即佛是怎麼說的啊?「動靜理全是,行藏事盡非,冥冥隨物去,杳杳不知歸」,理即佛就是這個樣子。我們現在沒有開悟的,具足煩惱的,就是這個樣子。理即,從理上說這是佛。佛者覺也,一切眾生都有一個覺性,就是我們現前這一念心,這個覺性,動靜理全是,行藏事盡非,冥冥隨物去,杳杳不知歸。現在我們每個人呢,就是這麼個情況。這叫做理即佛,道理上是佛,事上不是的。你說你是佛了,佛有三十二相、八十種好,你有沒有啊?佛有十力、四無所畏、十八不共法,你有沒有啊?你都沒有,那你是什麼佛呢?理上,一切眾生皆有佛性,皆當成佛,就這麼個道理,這是理即佛。理即佛還是十足的凡夫,不可以凡濫聖。 什麼叫名字即佛?名字即佛,按照我們來講,那是蠻高的了,「始聽無生曲,才聞不死歌,方知全體是,反恨自蹉跎」,這是名字即佛。名字即佛是什麼位置呢?一般開個悟,見一個性,就是名字即佛,像教下講那個,叫做什麼法師的,開悟了,即使離開經典的名相也講不錯佛法了,道理上一通百通,就是名字即佛,有佛的名字了。始聽無生曲,才聞不死歌,方知全體是,才曉得我們現前這一念就是佛。可這一念也不是說的,那是開了悟的,破本參了,那真是佛了,這個位子,叫名字即佛。這是教中說的,我們不能不知道啊。不然一說佛,什麼叫做佛,不知道,籠里籠統說一個佛,那不行,佛和佛不一樣啊。 那麼觀行即佛又是怎麼一回事呢?觀行即佛,又進了一步,他的這個觀念跟佛一樣,「念念照常理,心心息幻塵,遍觀諸法性,無假亦無真」,這個位子,叫做觀行即佛。當年的智者大師,人稱「東土小釋迦」,他一生弘法利生,那是一代的祖師。臨終的時候,有弟子問他,說大師您修了一輩子,您是什麼位置呢?他說,假使我日常當中,不做一些弘法利生的事情,專門修行做功夫,我可以證到十信位。十信位就破煩惱了,就了分段生死了。他說,我因為做一些有益的事情,耽誤了我的功夫,因此我現在還在五品外凡位。那外凡位是什麼位子呢?就是「念念照常理,心心息幻塵」,雖然他煩惱沒有斷,但是他有這個功夫,可以降伏和控制這個煩惱不起現行,這是了不起的。這個位置,就叫做觀行位。在大乘佛法里講,觀行位是外凡位,他沒破煩惱,那還是凡夫,可他這個凡夫跟我們這個凡夫是大不一樣的。 再進一步呢?再進一步那叫做相似即佛。這個相似即佛就是十信位,十信位開始破見思二惑,叫做相似即佛。由相似即佛再進一步,那就是分證即佛了。分證,什麼叫做分證呢?破一品無明,證一分法身,這種人是什麼樣子呢?他能夠在百佛世界現八相成道。你看看這個功力大不?百佛世界,一個世界就像--我們娑婆世界三千大千世界,這是釋迦牟尼佛的化區。百佛世界,現八相成道。破一品無明,就有這麼大的神通智慧。破二品無明,能夠到千佛世界示現八相成道。這個樣子,破一品無明,再破一品無明,一步一步向上升,你看看成了究竟佛是什麼樣子呢?大乘佛法破一品無明,這一品無明最難破,所以《法華經》中不是常說的嗎?「如來智慧甚深無量,其智慧門難解難入。」這個我們時時刻刻要記住,注意不能夠以凡濫聖。「諸佛智慧,甚深無量」,佛的智慧是甚深無量,可智慧也有深淺,破一品無明開的這個智慧,跟破二品無明那個智慧就不一樣了。「其智慧門難解難入」,開智慧的那個門,在大乘教里,那是見道位,見道方修道。見道位,見道就是思維道,他有這麼個層次。到了界外呢?除了破無明以外,還有一個塵沙惑。見思惑、塵沙惑、無明惑,這三種煩惱在十法界當中都破光了,就成佛了,五住究竟,二死永亡。
在這裡,我跟大家隨便說說這個五住究竟,二死永亡。二死永亡大家比較熟悉,就是分段生死和變易生死。二死永亡,這時成的這個佛,才算真正的佛,究竟成佛。分段生死,就是三界六道之中這個分段生死;界外的生死呢,就是變易生死。至於這個五住,有人就不大理解了。什麼叫做五住啊?住,就是愛住,這個五住,是指欲愛住地、色愛住地、無色愛住地、見愛住地、無明愛住地,總共有五住。欲愛住地就是指的欲界,欲界不是有六天嗎?這個叫做欲愛住地。為什麼叫做愛住地呢?就是由於愛、喜歡,就住在這個地方,離不開這個地方。自己造的,自己就愛,愛就離不開。佛法是講無住的,這個五住,欲住、色住、無色住、見住、無明住,全都超越了,才能達到真正的無住境界。
我們今天這個地方呢,是禪堂,禪堂是用功的地方。本來宗門下不講這一套,禪堂不講這一套,可是我在這裡不妨大概地講一講,有些知識我們還是應該有所了解,要曉得。不曉得,我們光一天到晚想成佛,明心見性,見性成佛,成個什麼佛,你自己沒有數嘛,不能夠以凡濫聖啊!佛法,講起來越講越深,都不是我們凡夫可以揣度的境界。我們凡夫唯一的需要,唯一的要緊,就是要開智慧,沒得智慧就是盲修瞎練,處處觸牆。我們高旻寺,過去稱為專門禪宗道場,看來現在的人不學是不行的,所以我們做了一些調整,改為「冬參夏學」,就是這個用意。 禪法是怎麼相傳的 佛法告訴我們,事物是無始的,總的來說,沒有一個開始,也沒有一個結束。但就因緣所生法來講,一切也都是有一個開始的,佛法也不例外,佛也有成佛的時間。禪宗這一法,從因緣所生法來講,也是有始的。由什麼人,在什麼地方,以什麼因緣,建立了這一法,總有一個起始。我們如今修持與弘揚的禪法,是承前啟後的,承前啟後貫天中。天中,你看我們高旻寺這個地方,就在天之中,我們這個寶塔,是天中塔,是天的最當中,承前啟後貫天中。承前承什麼?實際上,禪法沒有個什麼東西,若有個東西我們就好傳,沒有東西我們怎麼傳呢?所以宗門下有句話,叫做「向上一著,千聖不傳」。禪法是佛法中的向上一著,語言和文字都夠不著,沒法傳。但是對於眾生來講,你還沒有成佛呢,沒成佛怎麼辦?還需要以方便來接引,所以我們佛教就講傳法,哪一宗哪一派都有法,代代相傳。禪宗這一法,和其他佛法宗派一樣,都是從釋迦牟尼佛那裡傳下來的,怎麼個緣起呢?大家都知道,靈山會上,世尊拈花示眾,大迦葉破顏微笑,二人心心相印,就這麼傳下來的。 世尊住世八十年,成道後弘法利生,說法四十九年,談經三百餘會,每一次法會,佛都出廣長舌,現無量瑞相,都說法,說小乘,說大乘,說四諦十二因緣,說般若,說華嚴,說法華,說無量經典,每一次都說。唯有那一天佛不開口,他拿一枝花,拈花示眾。這一次的說法,超越了語言。平時用語言說法,大家用耳朵聽,用腦子記,是理解,或者不理解,都會有所分別。那一天佛卻不講話了,拈花示眾。佛什麼意思啊?「百萬人天大眾舉目罔措」,都在那裡分別,沒人曉得佛的真正用意,只有大迦葉曉得了,悟了,因此他笑了,他會到佛的心印,所以佛就把這個真正的無上微妙之法傳給了大迦葉。佛還說幾句話,「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實相無相,微妙法門,不立語言文字,教外別傳,付囑於大迦葉」,希望你大迦葉,「善自護持」,要傳下去,「勿令斷絕」。傳燈傳燈,怎麼傳?就是以心傳心,這就是禪宗的宗旨,這個家風,就是從釋迦牟尼佛那裡樹立起來的。後來西天二十八祖,到菩提達摩傳到我們中國,又經六祖慧能發揚光大,一花五葉,代代相傳至今。我們高旻寺這個禪堂,作為禪宗的一個支派,就是承接的這個心印,也就是釋迦牟尼佛的心印。這叫做「承前啟後貫天中」。貫就是一條線下來的,我們還要沿著這條線貫徹下去。 說了半天,我們在這禪堂里打七,參念佛是誰,這是幹什麼呀?這和當年世尊拈花示眾有什麼區別呀?參念佛是誰,那叫做起疑情,當年釋迦牟尼佛在靈山會上拈花示眾,百萬人天大眾都是起了疑情的。 禪宗講用功,這個功夫,那個功夫,大多都是對初發心的人講的,真正的禪宗是專接上根利器的人。上根利器不用那麼多花樣,能起疑情就是最上乘的功夫,能起疑情就有機會開悟。 念佛是誰?提起話頭,參!
無中生有有即無 作為凡夫,沒有開悟,沒有明心見性,他就會打妄想,除了打妄想還是打妄想。這些妄想從哪裡來的呢,說不上哪裡來,沒個來處,要不怎麼叫妄想呢? 我身體不大好,睡在床上也打妄想。我在來進堂之前,不知不覺就打了個妄想,想起了幾年前發生的一件事,不曉得什麼原因就鑽出來了,這也算是沒話找話說吧。 幾年以前有一位比丘尼,浙江人,可能是一個小廟的當家。有一天她跟我說,想請我寫幾個字,我就問她,你要我寫什麼呀?她說請我寫四個字:無中生有。什麼意思呀?我也不知道。我們學佛的人,法法都是佛法,對待一切事情,都要往道上會。她讓我給她寫個無中生有,我也不知她的意思,總之給我出了這個題目。當時我就跟她說,這樣吧,你四個字,我就給你多寫幾個字吧!於是我就寫了四句話:「無中生有有即無,生佛迷悟體不殊,宜將事功填性海,更須殞習下功夫。」依我來看,這四句話,就概括盡了全部的佛法。 我們先說這個無中生有。本來沒有的,生起來了,就有了,這就是無中生有。我們學佛的人,仔細回味回味,這句話有沒有道理啊?這關係到佛法的大事因緣。眾生,法界的眾生,從哪裡來的?都是從無中生有來的。六祖大師所說的,「本來無一物」,大家都很熟悉,本來無一物,哪個不知道啊?可是我看很多人,對這句話未必有甚深的理解。這個物指什麼?不光看得見摸得著的是物,所有的事,所有的業也都是物,這些本來都是沒有的。眾生的煩惱,起惑造業,生死浩然,這些本來也都是沒有的。可六祖只講本來無一物,難道真的什麼都沒有了么?如果什麼都沒有,那麼這一切事一切物又怎麼能顯化出來呢?這其中還有個性啊,還有個理啊。性,天然的性德,是本有的,非因非果,他沒說這個也沒有啊。一切眾生皆有佛性,這個大家要注意啊。本來無一物,這個物就是煩惱,就是生死。「無中生有有即無」,有就是沒有,什麼意思啊?從無量劫來,起惑造業打妄想,妄想造作的生死也是虛妄的,不實在的。如果這個生死是實實在在的,那你的生死是了不掉的。生死是假想,從性上講,沒有生,也沒有死,生死都是因緣所生法。我們講無中生有有即無,就是這個道理。 眾生和佛有什麼不同呢?眾生有性德,諸佛還有修德。「生佛迷悟體不殊」,眾生是在迷,諸佛是在悟,迷悟就是區別。可就體性來講,沒有兩樣,佛的體性和眾生的體性是一樣的,沒有絲毫差別。我們常聽說,「三世一切佛,共同一法身」,三世,過去、現在、未來,三世一切佛,過去,已成的佛;現在,正成的佛;未來,將要成的佛。我們也是佛啊,我們是未來佛。生佛迷悟體不殊,一切眾生皆有佛性,不但眾生是佛,佛也是眾生,佛究竟覺悟了的眾生。那麼為什麼佛和眾生體是一樣,而事上不一樣呢?眾生但有理性,沒有事功,就是沒有加以修證。佛是修證所得的。所以經中說,「久修業所得」,那佛原來也是眾生啊!修行佛道,不是一天兩天,要經過三大阿僧祗劫,就是加以事功。眾生和佛,體性是一樣的,就差這個事功。這個事功,你若不懂,我先告訴你,事功就是修證。「宜將事功填性海」,這第三句話,是講應該用這個事功,填我們本具的佛性之海,這個佛性才能夠顯現。要理具事備,就能成佛了。我們現在一切學佛的人,八萬四千法門,無論修哪一法,都不能光嘴說,都要用事功,用這個事功填性海。什麼叫做填呢?填,就是滿足。要想成佛,就要具足福慧,福慧要圓滿。而福慧要圓滿,光靠嘴說說是不行的,要修,所以講修福修慧,福要修,慧也要修,福慧雙修。你說我慧修滿了,沒有福報,能成佛嗎?不能成佛。那個成佛是怎麼成的,那個福慧是怎麼修的,我們要搞明白啊。 我們在這個禪堂用功,參念佛是誰,茶來伸手,飯來張口,般般如意,事事現成,你說這是修福啊,還是修慧?這是修慧。我們在修行的過程中,某一段時間,要著重培福修福;在某一段時間,要專門修慧;在更多時間,要福慧雙修。我們禪宗道場,跟其他各宗各派,有所不同,「馬祖建叢林,百丈立清規」,「一日不作,一日不食」,過去的祖師為我們做了很好的榜樣。禪宗各門庭,一般都強調農禪並重。我們高旻寺也不例外啊,有農有禪,農,就是修福的;禪,就是修慧的。農禪並重,就是福慧雙修。到哪裡去修福?到哪裡去修慧?哪裡也不用去,就是在這個三寶門中,既有修福的機會,又有修慧的機會。台灣不是有個農禪寺嗎?那是聖嚴法師的道場。當時我在底下小會議室為那個比丘尼寫字,寫那四句話,寫了一張,感覺寫的不太好,就放在一邊,另寫一張。當時有幾個人在場,其中有一位也是比丘尼,是台灣來的。是不是農禪寺來的,我記不得了。她說這張字你不要了我要。她後來把這張字拿給聖嚴法師看,據說聖嚴法師看了以後還滿加讚賞的,這個我就不敢當了。 咱再接著說。「宜將事功填性海,更須殞習下功夫」。福慧圓滿了,你才能成就佛道,差一點都不行。生死,什麼叫做生死啊?無量劫來起惑造業,養成了這個頑固的習氣,生死說白了就是習氣。生死好斷,習氣難斷。佛在世時,他那十大弟子,都成了阿羅漢,見思煩惱都斷光了,但他們還是有習氣。舍利弗嗔,舍利弗成了阿羅漢了,他的嗔氣都沒斷。畢陵伽婆蹉是慢,驕傲,對人輕慢。有一次他想渡恆河,恆河有水啊,不好渡,他就喊那個管恆河的恆河神,叫他斷流,自己好渡河。你叫人家斷流,也該客氣一點呀,他不客氣,他喊,「小婢呀,斷流!」小婢,為什麼叫小婢呢?在過去生中,這個河神是他畢陵伽婆蹉家裡的一個傭人,他喊慣了,喊她小婢。後來這個河神就不高興了,不高興怎麼辦啊?她就向佛告狀,佛就把畢陵伽婆蹉找來,批評他不對,讓他向河神求懺悔。求懺悔就求懺悔吧,這畢陵伽婆蹉求懺悔他還喊「小婢莫嗔,小婢莫嗔」,就是說小婢你不要不高興,我錯了,我向你道歉。求懺悔還叫人家小婢,這就說明了習氣的力量多麼頑固難斷。還有一位難陀,他的習氣是淫性,這大家過去都常講的。都修到阿羅漢了,生死、煩惱斷了,習氣還不能完全斷除,這是為什麼呢?無量劫來,做得太多了,太熟悉了,所以說「更須殞習下功夫」,每時每刻都須要覺照這個習氣,不讓它起現行。因此宗門下的人,開悟明心見性以後,他還要水邊林下,長養聖胎,就這個道理。
生死是從哪來的,成佛怎麼成,這是個大問題,我們今天這些學佛用功的人要搞清楚。無中生有,這個無是什麼?無,就是本來面目。本來面目,清凈本然,什麼都沒有,怎麼會生出物來呢?這是眾生的起源。從最初的一念,「一念不覺生三細,境界為緣長六粗」,就這樣逐漸逐漸,因之濫觴,生死浩然,一直到現在。「無中生有有即無」,這個有其實是虛妄之有,等於沒有。心經中不是說了嗎?色即是空,這個色,也就是有,好像是有,其實是空的。有和無不是兩個東西,佛法是不二法門,有即是空,空即是有,所以我給她寫,無中生有有即無,就這麼個道理。
做功夫要細用心 做功夫,參念佛是誰,一定要細細地用心,不能粗。我們為什麼要修,為什麼要做功夫呢?就是由於我們心粗。什麼叫做心粗?就是念頭渾濁,妄想多,煩惱多,這就叫心粗。眾生和佛的區別在哪裡?就在於佛的心清凈,眾生的心不清凈。不清凈就是分別執著,分別執著就生煩惱,煩惱就是生死。身心清凈了,就能了生死,就能成佛。心粗不行,心粗不能用功。用功幹什麼?用功就是要把我們這個粗心一步一步地休歇下來,休歇下來就清凈了。現在我們看起來,有一些發心學佛的人心很粗,心粗得不得了,他與道不相應啊!你別以為別人看不出來,你功夫做沒做上去,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來了。心歇不下來,你就坐不住,就要亂動。做功夫,要細細地觀察,細細地覺照,覺照著這個話頭,不要離開,細了還要細,這個細心就與道相應。這個心細了再細,慢慢的就止息了。「息心達本源,故號為沙門」,作為一個沙門,你是幹什麼的?就是要休歇這個心,什麼心呢?就是妄想心。妄想心要歇,歇乾淨了,你就達本源了。本源是什麼?就是我們一向講的實際理地,實際理地又是什麼?就是我們的本來面目,那是我們的歸宿。眾生為什麼要修行,要成佛?就是要找到自己的歸宿。這就像鳥在天空中飛,它不能一天到晚老是飛啊,晚上它要歸林,飛鳥歸林,樹林是鳥的歸宿。十法界中的眾生忙忙碌碌,也不能總在外頭忙碌,都有自己的歸宿,有個房子,有個家。可這些都不是究竟,不是真正的歸宿。我們凡夫眾生的心總是不安定,馳求奔走,塵勞煩惱,必須找到真正的歸宿。這個究竟的歸宿是什麼呢?就是這個實際理地,就是你的本來面目。「實際理地不染一塵」,一塵不染那就是你的清凈心。「今人還是舊時人」,對吧,既然今人還是舊時人,就是告訴我們,「圓滿菩提,歸無所得」。得個什麼東西呢?本來就是這個樣子嘛,無量劫來顛倒妄想,迷失了,如今找回來了,「今人仍然還是舊時人」,有什麼兩樣呢?沒什麼兩樣,這就叫做「圓滿菩提,歸無所得」。道理是這個道理,「圓滿菩提歸無所得」,「今人還是舊時人」,可是你若不假修行,你是達不到這個境界的,你還是一個煩惱眾生。所以我們還要真實地修行,修行各種法門,「佛事門中不舍一法」,這很重要,十法界眾生適用。我們現在處於人法界,而我們在這個人類社會當中呢,我們又是一個獨群。你看我們在這個禪堂里打七,全社會、全世界有多少個地方像我們禪堂這個樣子打七呢?很少,很少。這也是一個殊勝因緣。 有句話說「泥洹真法寶,眾生從種種門入」。八萬四千法門,門門都可以入道,禪宗這一法也是八萬四千法門中的一門,當然可以入道,而且是一條近道。禪宗這一法,入道更快,更直截了當。禪法最便當了,什麼都不要,只要你把壓在心頭上的那些擔子都放下,那就行了。所以《楞嚴經》整一部經千言萬語,其實就講了一個字,那就是歇,歇即菩提。把心歇下來,真正歇下來,那就是成就,就證得菩提。 不明白處用功夫 禪宗這一法,參念佛是誰,不明白。不明白就對了,如果你什麼都明白,那你就做不上功夫,你就不能夠開悟。什麼都明白嘛,你怎麼開悟啊?你明白了什麼?糊塗。
參念佛是誰,起疑情,不明白,這就是功夫的開始。這個功夫,並不是一用就上路的。這不怕,只要你知道自己不明白,看著這個不明白,保持著這個疑情,使它不間斷,這就叫做功夫。不明白,如果你明白就麻煩了,耽誤事了。做功夫最怕依仗聰明,耍巧。你這個懂得了,那個也懂得了,那就麻煩了,都滑過去了,那是沒法開悟的。你就在這個不明白處呆著,覺照著這個不明白,久而久之,時節因緣到了,就會有一個機會使你明白。這就是因緣所生法,開悟也要因緣啊。我們虛雲老和尚開悟,杯子掉到地上來了,這就是他的開悟因緣。虛雲老和尚一直用功啊,不是到高旻寺打七才開始用功的。他平時的功夫很深,已經用到差不多就要開悟的程度了,到高旻寺來加一把火。這個功夫是因,這個因已經成熟了,還需要一個緣,杯子掉到地上就成就了這個緣。「杯子撲落地,響聲明歷歷,虛空粉碎也,狂心當下息」。
佛法講因緣,用功辦道開悟都講因緣,成佛也不例外,也要因緣。你看釋迦牟尼佛,當年坐在菩提樹下,觀樹亦經行,佛在菩提樹下就做這個。怎麼叫菩提道場?佛做功夫,和佛做伴的,就是那棵菩提樹。那棵樹是不是因為佛成佛了,才叫菩提樹?或者是那樹本來就叫做菩提樹,所以佛在樹下成道了才叫證得菩提?這個不得而知,也並不重要,總之佛在那菩提樹下,是觀樹亦經行。不但經行,還要打坐,跑跑坐坐,坐坐跑跑。後來佛坐在那棵菩提樹下,就發了一個誓言,他說我若是不能夠開悟,不能夠成道,我就誓不起此座。那麼佛不起座,他坐在那個地方,用什麼功呢?在教中講呢,叫做遊行四禪。佛在沒成佛之前,他是用功的,非常用功。他什麼功都用,四禪八定的功他都用,都用得很熟悉。遊行四禪,這是在教中講的。他坐在那個地方,他那個心,從欲界定到色界定,從色界定又到無色界定,反覆地練習,最後止於四禪定當中。四禪是什麼?初禪離生喜樂地,二禪定生喜樂地,三禪離喜妙樂地,四禪舍念清凈地。離開欲界,升到色界的初禪這個定,叫做離生喜樂定。二禪、三禪,三禪最樂了,世間的禪定,最歡樂的地方就是三禪,到了四禪,是舍念清凈地。釋迦牟尼佛遊行四禪,定中這個因,成佛開悟的因緣基本上要成熟了,那還要有個助緣。這個助緣呢,就是那個明星。明星現時,忽然開悟而成正覺。十法界都是有因緣,我們參念佛是誰也有因緣。不明白,這個就是因;修不明白這一法,假以種種因緣,助道的因緣,正因得顯,就是我們開悟,開悟就是參禪修行的果。想得這個果,就必須種這個因,這個因就是參念佛是誰,就是看著這個不明白。這個不明白,除了佛法界以外,降佛以還,都不明白。當然,這個不明白也不可以簡單理解,並不是單單坐在那個地方,什麼都不想,就想開悟成佛,那是不可能的。佛法告訴我們,你若想真正開悟,真正明白,必須福慧雙修,單修福報不能成佛,單修智慧也不能成佛,要福慧具足,才能夠成佛。 關於女眾進禪堂 高旻寺,是禪宗道場。在我國,佛教各宗各派中,禪宗在過去是佔主導地位的。天下叢林,禪宗道場遍天下,禪宗的祖師也是遍天下,禪宗出了很多人吶!高旻寺作為一個禪宗道場,在近代來講,與其他的禪宗道場都一樣,禪堂都是跑香坐香,這些都一樣。可是有一點高旻寺是很特殊的,和別的禪堂都不一樣,那就是只有高旻寺允許女眾進禪堂參加打七,而目前國內僅有的幾個禪宗道場,都是不允許女眾進禪堂的。在這個問題上,我們高旻寺,在禪宗這一法當中也引起一些爭議。有些問題,本來應該得到澄清,可我們一直覺得,也不一定需要去費口舌澄清辯解,何必呢。每一個道場每一位祖師都可以有自己接眾的方式方法,關鍵的問題是要看其中辦道的人心中是否清凈,看這個道場是否真辦道。只要真是為了辦道,真是為了培養人才,各個道場有各個道場接眾範圍和接眾方式,是則儘是,非則全非。作為修行人,我們不必在意別人如何評論自己,我行我素,把心安住在道上就是了。 女眾能夠進禪堂,對於高旻寺開這個方便之門,女眾還是多有感激之情啊。那麼允許女眾進禪堂,最初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由於什麼樣的緣起?高旻寺從上以來,更遠的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自打我十九歲到高旻寺,我現在九十五歲(2008年),老和尚(來果老和尚)在世的時候,高旻寺就允許女眾進禪堂。比丘尼是女眾,女眾的弟子也是女眾,允許進來啊。那我們再回過頭來,跟大家交代一下,那個時候,過去幾十年前,跟現在的社會情況也不大一樣。儘管允許女眾進禪堂,哪裡有多少女眾啊,很少很少,但哪怕允許一個女眾進禪堂,那就有代表性了。現在高旻寺一脈相承,承襲這麼一個門風。現在女眾進禪堂的人就多了,這個門啊,越開越大了,引起我們佛教界多多的議論。大家請原諒,我這個口無遮攔,有些話說起來不一定合適,大家請不要起分別。其它寺院不允許女眾進禪堂,高旻寺允許女眾進禪堂,人家就有意見,說高旻寺你為什麼允許女眾進禪堂啊?這個下文,話可能就多了。怎樣看待女眾?怎樣看待禪宗這個門庭?這在我們宗門下,還是個不大不小的問題。女眾也是人,女修行人也是修行人。佛的座下,有四眾弟子,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佛在世時,不講多了,談經三百餘會,每一個法會道場,什麼人都有。十法界的眾生都有,天龍八部鬼神、阿修羅、聲聞、緣覺、菩薩、比丘、比丘尼,凡是有緣的,跟佛有緣的都能參加啊,沒有區別。當然這都是法會,不是禪堂,佛那時還沒有禪堂呢。這在禪宗,我們一直都感覺到這個事,不曉得怎麼辦。說女眾不能進禪堂,那女眾能不能進你那個寺院?說是女眾可以進寺院。除了禪堂不能進以外,早晚課能不能跟比丘在一塊上殿?過堂吃飯是不是允許在一個齋堂?那還是都在一塊嘛!說禪堂太乾淨了,女眾進禪堂會把禪堂弄髒的,那你這個寺院進了女眾都不幹凈了,怎麼辦啊?如果說女人可怕,碰不得,這禪堂你可以把門關起來,不許她們進去,可上殿怎麼辦?過堂怎麼辦?出入往返怎麼辦?你上街不上街?你坐車不坐車?坐船不坐船?那佛教的戒律都有規定的,做得到嗎?作為佛弟子,我們每個人對於修行都有自己的理解、看法和選擇,這很應該。可無論如何選擇,有一個前提是不能變的,那就是要隨時照顧好我們的念頭,不能失了道心。拿高旻寺來說,高旻寺對於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善男子、善女人、常住的、來來往往的,都是一視同仁,平等對待,我們對於女眾是和對於男眾一樣尊重的。但是對於世間法,男女畢竟是有別的。高旻寺這個廟雖然說不上很大,比較起來也不算小,允許女眾進禪堂,高旻寺有一個交代。高旻寺有一個普同塔院,普同塔院就是住女眾的。因為普同塔院是屬於高旻寺的,常住上需要,普同塔院的人就過來幫忙,是一家嘛。普同塔院過來做事有短期,也可以長時間的。因為地方大,我們居住的條件就可以劃得清清楚楚。如果你的廟小,就那麼幾間房子,和尚尼姑住在一道,那是不相宜。瓜田不納履,李下不正冠,那是有分別的,對不對啊?正是由於這一點,我們對於女眾就更加嚴格,這為了常住好,也為了你本人好。對你嚴格一些,那錯了嗎?沒有錯的。 我們現在是在大陸,你到海外和國外跑跑看,那更不得了。我別的地方沒去過,去過台灣,台灣廟多著呢。我在台灣玉佛寺呆了三十八天,其中二十八天在那裡打七,另外留了十天想在台灣參訪參訪。你別看台灣小,小那是比大陸小,其實它也不小,你若是想把台灣的寺廟,挨個都參訪參訪,恐怕你一年都走不過來,廟多呢!廟多,那是佛法興盛的氣象。台灣的佛法興盛,質量也高,文化程度也高,這是不可否認的。但是你說台灣的和尚多,還是比丘尼多呢?我看好多廟啊,只有個把和尚,其它的都是比丘尼。不過人家那個比丘尼還真有本事。星雲大師有幾個弟子,都是比丘尼啊,有個叫什麼慧的,一個比丘尼能建兩所大學,你大陸行嗎?我們現在簡單來說,高旻寺既然有一個傳統,我們就根據高旻寺的具體情況,把這個道場維護好,把規矩建立好,冬參夏學,農禪並重,希望天下禪人常住高旻寺,有些事情我們可以共同商量嘛。高旻寺是一個開放的寺院。開放兩個字,我們佛教界過去是沒有的,自從國家改革開放以來,國家都開放了啊,你這寺院不開放還是不好辦,那就開放吧。開始時我們不適應,我們這個寺廟是清凈之地,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隨便進來的,現在跑進這麼多人來,打我們閑岔,我怎麼用功啊?你說你怎麼用功?你不能用功,說明你沒這個本事,道心不夠堅固。進來幾個人,你就亂了陣腳了,就承擔不了了,那不行。你要經得住種種考驗,如果說你只有在禪堂,或只有住山住洞住茅棚閉關,才能夠用功,那你的功夫不好的。「那伽常在定,無有不定時」,你這個功必須在靜中能用,在動中也能用,那才叫真用上功了。面對一切外境,你的心都不亂,話頭都不丟,那才叫功夫得力。用功用功,用才有功,不用你怎麼會有功夫呢?在禪堂你好用功,出了禪堂你也好用功,跑到馬路上你也好用功,十字街頭你也好用功,你那個功夫就用得好了。不是說以人為本嗎?事情都是人做出來的,路子也是人蹚出來的,現在就是一個開放的世界,不可能永遠堅持關門政策。我們修行人也必須調整自己的心態,適應新的情況,否則你上哪裡尋個清靜之地啊。你即使去住五台山,住終南山,你以為你就能躲得了,就能清靜嗎?我告訴你,現在交通方便了,只要你能到的地方,別人就能到。你看過去的高山啊,人跑不到的地方,現在他能坐纜車爬上去,原來沒有路的山,他都能修個盤山路,把車都開到你廟跟前,你不適應怎麼辦呢?要做到隨緣,隨緣不變。隨緣不是自由,不是隨便。在現在這個時代修行學佛,需要加倍地發心,加倍地精進,加倍地警覺,要下大功夫。有人想跟著打混,或沽名釣譽,做表面文章,那是沒法成道的。 寺院設施也表法
興叢林,建道場,道場道場,這個道場就是提供給我們辦道的。辦什麼道呢?「樹宗旨,提正令」,我給《中國佛教寺院》有這麼一個題詞。「樹宗旨,提正令」,「興叢林,建道場」,建房子,不單是建房子啊,還要建規矩,建道風,什麼都要建。高旻寺作為一個禪宗道場,就是要樹宗旨,提正令。 講到宗旨,我們是禪宗五家宗派當中的臨濟宗,臨濟以什麼為宗呢?臨濟以三玄三要為宗。三玄三要在什麼地方?就在我們的禪堂裡頭,就在我們的行住坐卧日常當中。 世間樓堂館所,都要掛招牌,開店做生意,都要掛招牌,我們這個道場也要掛招牌。「最高學府」,是一個招牌,「選佛道場」,也是一個招牌,「道海堂」,也是一個招牌。這些招牌不光是裝潢門庭的,它是起作用的,是表法的。我們要回應這個招牌,我們的行為要對得起這個招牌。選佛道場,凡是在禪堂參加打七的人,都是想精進辦道、剋期取證的,都是佛的候選人,對吧?最高學府,佛法是世間的最高學問,禪是佛法的最高境界,禪堂是禪宗道場的核心設施,這不是最高學府是什麼?我們進禪堂打七的人,當然就是最高學府的成員啦!這個定位要找到。我們自己在用功辦道方面,要有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否則的話,我們可就苦啦,「前路茫茫,無本可據」,太苦了。我們可不能隨眾打混,糊裡糊塗混日子過,我這話不是說打擊一大片,是有針對性的。 常言道,「實際理地不染一塵,佛事門中不舍一法」,這話很重要啊!學佛,這個學處太多了,世間法、出世間法、佛法、眾生法,十法界法,依報、正報、山河大地、草木叢林、有情、無情,都是法,有些法我們看得到,有些法我們看不到。正因為有些法我們看不到,所以我們寺院的一切設施,都要表法。你看禪堂、大殿、整個叢林,里里外外一切設施,一切行為,都是表法的。禪堂的鐘板,那也是表法的。禪堂的鐘板,那就是禪堂的宗旨。五家宗派的鐘板,各自是什麼樣子,怎麼個掛法,怎麼個敲法,幾止幾開,什麼時候敲多少下,怎麼個節奏,那都有嚴格規定的。但這些後來,許多東西都模糊了,都莫名其妙了,只剩下一個臨濟宗。臨濟宗的鐘板是四止四開,四九三十六下,從早到晚加起來,一共三百八十六下。大概,板是敲二百四十下,鍾,是一百四十六下。當值的,天天敲這個鐘板,你可曾注意到,你一天敲了多少下啊?恐怕沒幾個人知道的,就是按照規矩這麼敲。這些都是大有講究的,都是表法的。這個鐘板里,三玄三要,大方廣佛華嚴經,華嚴海會佛菩薩,許多內容啊! 說物質文明建設,尤其在我們寺院中,物質怎麼個文明法呢?物質也表法,一切設施都表法啊!只是一般人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這就沒有辦法了。佛法佛法,處處都是智慧啊。比方說,我們佛教叢林的大殿前面,一般都是兩個獅子,高旻寺大殿前頭你看看是什麼東西呢?一個是青獅,一個是白象。經常有人要問,他說你高旻寺大殿前面,為什麼跟其他寺院不一樣,這個青獅白象是什麼意思啊?是啊,到底是什麼意思啊?它代表高旻寺的主流思想,一個青獅,是文殊菩薩的坐騎,一個白象,是普賢菩薩的坐騎。文殊菩薩是代表智慧的,普賢菩薩是代表行動的。從表法上講,智慧代表眼睛,行動代表腿,一個智,一個行,一個眼睛,一個腿。我們想從一個地方走到另一個地方,沒有眼,沒有腿,能行嗎?光有眼,沒有腿,或者光有腿,沒有眼,那也不行。大乘佛法里講,目足兼備,方才可以達到清涼池,清涼池就是不生不滅的那個地方。再說,學佛法要福慧雙修,那個行,行動,屬於事相,代表福報;那個智,智慧,屬於理體,代表見地。高旻寺搞這個建設,有些地方和人家一樣,有些地方跟人家又不一樣。一樣,不是盲目照妙照搬;不一樣,也不是隨便標新立異,都是經過充分慎重考慮的。 大雄寶殿是供佛的,佛當然應居於主導地位,至高無上,無與倫比,所以我們高旻寺的大雄寶殿不但居於正位,而且不和周圍任何建築相連接,這就是表示佛的至尊和高貴。你看北京故宮皇帝住的地方,都是跟周圍所有建築保持一定距離,不連接,這就是表示一種至高無上的權威、尊嚴和高貴,當然還有安全防衛方面的考慮。佛是三界導師,不是比皇帝還高貴一萬倍嗎?大雄寶殿的建築格局,當然應該對此有所表現了。只是現在各地建廟,已經很少有人深入地研究這些,大多是簡單因襲。 每個寺院,都有自己寺院的宗旨和修學風格,所供佛像也是不一樣的,都有所表。佛的兩側,大多數供的是十八羅漢,如果是觀世音菩薩的道場,他那個大雄寶殿兩側供的就是三十二應身,對不對呀?再說,禪宗大殿佛兩旁站的,一般都是大迦葉和阿難,我們這裡佛兩旁的侍者,一個是舍利弗,一個是目犍連,這是我們高旻寺的特色。舍利弗智慧第一,表智慧;目犍連神通第一,神通即是禪定力,總的說來表定慧等持。 高旻寺的大雄寶殿,文化大革命沒有破壞之前,你們沒看見過,我們是看見過,跟現在這個不一樣。過去,不單是高旻寺,所有的寺院,供的十八羅漢或是十六尊者,都是在地下的,現在別的寺院也是這樣的。文革以後,重建高旻寺,我們在這個問題上是高著眼,把這個習慣性的傳統給改掉了。你看高旻寺那個十六尊者,都在空中,不在地下,這也是表法的。羅漢是什麼人?在十法界當中,他是什麼位置?這個要講究。阿羅漢,就二乘人來講,他所證得的是偏真涅槃。雖說偏真,不夠圓滿,可他畢竟偏的是真,他真能了生死啊。雖說變易生死還沒了,可他分段生死了了,他能夠出三界啊,那跟我們人比就不一樣了。人是博地凡夫,不能離開地,即使你坐飛機,坐飛船,最終還是要落下來,對不對呀?那羅漢證得偏真涅槃,那就是真空之理,他在空中,不是在人間這個層次。這十法界是有層次的,就四土來分,凡聖同居土,方便有餘土,實報莊嚴土,常寂光凈土。羅漢他住的地方是出三界外,方便有餘國土。我們住在什麼地方呢?凡聖同居穢土,不是凈土,不一樣啊。羅漢大小是個聖人,我們大小都是凡夫,一個聖,一個凡,那是質的差別,不能比啊!羅漢不是博地凡夫,所以我們高旻寺重建時,就改了。釋迦牟尼佛兩側的佛菩薩像都擺在空中,羅漢也擺在空中,這樣,他就歸到了正位。我們這麼改了以後,或許往後各地建寺院,建大殿的,會效仿高旻寺,這有種種好處,既顯示了真理,又擴大了空間,何樂而不為呢? 興叢林,建道場,叢林怎麼興,道場怎麼建,這裡頭沒有學問嗎?就說咱們高旻寺,大雄寶殿居中,兩旁是藏經樓,大殿前面五百羅漢左右兩面排開,這個格局,各地的寺院,也少有這麼安排的。尤其五百羅漢堂,在各地寺院都沒有個准地方,我們為什麼要這麼安排呀?信眾進寺院幹什麼?拜三寶啊,佛法僧三寶,三寶是不該分開的。大雄寶殿代表佛寶,藏經樓代表法寶,五百羅漢代表僧寶,你看這麼安排是不是合理啊?再說藏經樓為什麼要建兩個?這在別的寺院也是沒有先例的。別的寺院都是一個藏經樓,而且大多都設在大雄寶殿後邊,我們高旻寺大雄寶殿兩邊各建一個藏經樓,什麼意思啊?這代表佛法的權實二教,佛法度人,有權有實,權度中下根人,實度上根人。 寺院設施到底該怎麼個建設法,那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夠說清楚的,這都是表法。眾生法,有眾生法的界限,二乘法,有二乘法的界限,是不能夠逾越的。就拿四大天王來講,各地寺院的天王殿,東西兩側四大天王,都在地上,沒有一個不在地上的。而高旻寺不一樣啊,高旻寺認為,天王天王,他是呆在天上的,他行化在人間,護法在人間,因此我們高旻寺的四大天王都在空中,不在地上。我們新建的彌勒殿,天王也在樓上。我還沒有感到四大天王有意見,說是人家都在地上,我也該在地上,沒有表示過,所以高旻寺的天王菩薩還不照樣護法嗎?再說這個殿名,你看,所有的寺院,只要像個樣子的寺廟,都有個天王殿,中間供的彌勒菩薩,兩側是四大天王,那麼誰是主啊?畢竟彌勒菩薩是坐中間的,四大天王在兩側做護法,這主次不是很分明嗎?可是各地都叫天王殿,這不是好笑嗎?大家都這麼叫,多少朝代多少年,大家都這麼叫,沒有幾個人往深處想。我們要講道理啊,高旻寺過去也叫天王殿,現在重建,我們把這個天王殿修正,叫做彌勒寶殿。彌勒殿非常重要,信眾進廟,沒有進大殿之前,都先要經過彌勒殿,彌勒菩薩現歡喜相,先和大家結歡喜緣,皆大歡喜。這些都是表法的。 彌勒殿和大雄寶殿之間,我們設了一個亭子,叫「息心亭」。為什麼叫息心亭?大家想過沒有?我們學佛的人,怎麼見佛啊?經上不是說嘛,「狂心頓歇,歇即菩提」,心歇息下來了,就見佛性了,只有先息心才能見佛。遠方進寺來參拜的客人,心先歇息下來再進大殿見佛,這都是表法的啊! 總之我們高旻寺的寺院建設和設施,跟人家不一樣的地方太多了,說不盡。就說這禪堂,如今禪宗道場也興旺了,好多寺院都重建禪堂,願望都非常好。至於怎麼建,這個各人就不一樣,想法不一樣,建法也不一樣。高旻寺建這個禪堂,我們說要有七個保證,這七個保證是:一、冬天不冷,二、夏天不熱,三、地不潮濕,四、空氣新鮮,五、沒有蚊蟲,六、對外隔音,七、色調宜禪。這色調宜禪就是說門窗牆壁天花板及禪凳坐墊等的顏色,不能夠大紅大綠,花里胡哨,要素雅不張揚,進堂讓人心靜,適宜禪修。你要說高旻寺這個禪堂,當初我們也是用了心的,叢林中做事情,處處都要合規合矩,合道合法,處處都要用心,佛事門中不舍一法,法法都是佛法啊! 將此深心奉塵剎 十個七,九個七打下來了,這樣說來,時間就更加寶貴。如果說,上來這九個七,功夫還沒有做到家,要抓緊時間,還有一個七,很有限的時間。我們打七,為了什麼呢?剋期取證。非常遺憾,也非常抱歉,我在這個禪七當中,擔任了一個虛名。實際上今年冬季這個禪七,完全是仰仗禪堂各位班首師父,領導大家安心辦道。我業障深重,可以說這幾年冬季打七,年年害病。我現在還是一個病人,我還沒有出院呢。按一般來講,我不能進這個禪堂為大家講開示了,可我畢竟還擔任了一個主七的名譽啊。在高旻寺,冬季打七,這是壓倒一切的大事因緣。只要大眾還需要我,只要我還有一口氣,我就要堅持。我今天,十分勉強地進堂,陪著大家,哪怕不講話,坐一坐,也感覺十分親切。不講話,不講話其實挺好,禪宗道場,不立語言文字的。講話也好,不講話也好,只要大家往道上會,都是佛法,都會讓大家受益。 高旻寺作為一個禪宗道場,興叢林,建道場,打禪七,做功夫,為什麼?要報佛恩。佛恩難報啊,我們拿什麼來報佛恩?就是要發無上菩提心,發四弘誓願,那就是「眾生無邊誓願度,煩惱無盡誓願斷,法門無量誓願學,佛道無上誓願成」。不是有句話么?「將此深心奉塵剎,是則名為報佛恩。」我們可以說年年講,天天講,時時刻刻講,報佛恩,大家想一想,我們是怎麼報佛恩的?我現在一個老病之人,就這個身體條件,我還能進禪堂嗎?我不想進堂啊,可我畢竟頂了一個主七的名譽,畢竟我還有這口氣在啊。這已經很對不起禪堂,很對不起大眾師父們啦。禪七,這麼好的殊勝因緣,怎麼可以輕易地錯過呢?得珍惜啊! 報佛恩,就是要度眾生,若不弘法度眾生,畢竟無能報佛恩。無論拿什麼報佛恩,佛都不需要,唯一需要的就是度眾生。你度眾生,就和佛的大願相應,就是幫了佛的忙。不僅我要發這個心,大家也都要發這個心。雖然我們現在還在凡夫地上,力量不夠,自顧不暇,但是我們這個心念要有。什麼叫發菩提心?這就是發菩提心。我們學佛,就是佛弟子,佛弟子就要荷擔如來家業,子承父業。如來的家業,我們都要承擔。儘管我們能力有大有小,也很有限,但是你這個心態要具備,我是佛子,就應當行佛事,能行多少行多少。 在禪堂里,我這個身體狀況,請大家原諒,我這個講話受限制,也只能說是陪大家坐坐。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過去,主七和尚若要是三天不進堂,維那師父就要派悅眾打二磬迎請啦。那是失職,失去了自己應負的責任。一個人年齡上稍微高了一點,年高體弱,這個身力和心力都有限。拿我來講,自我感覺,人走向了老化。老是什麼意思呢?就是體力和心力都走向衰竭的邊緣。這個話大家聽得懂吧?人就是身心的結合,除了身體就是心。尤其我們凡夫眾生,這個身跟心,好像結下了不解之緣,彼此依賴離不開,可到了一定的時間呢,他就分離了,這個一期果報,都是這個樣子。一期果報,就是分段生死的別名。 我現在這個身體呀,不允許我在禪堂里這樣講話。我現在處在一個關鍵階段,我如果能把今年這個冬天過去,我還能活兩天,若是過不了這個冬天,恐怕就向大家告別了。 一說話,就要提氣,我現在講話,跟幾年以前就不一樣了。高旻寺這個禪堂,我當時建的時候,就是根據我講話的這個音量大小設計的,不用麥克風,堂里每一個人都能夠聽得清清楚楚。就這一點,也不是哪一個人都能做得到的,這也要學習啊,也要培植,音聲海嘛。佛教有五明,五明中不是有個聲明嗎?音聲是佛事啊。「此方真教體,清凈在音聞」,這很重要,特別是娑婆世界的眾生。佛出娑婆世界,以什麼做佛事啊?就是以音聲做佛事。釋迦牟尼佛住世八十年,談經三百餘會,他不做生意,也不搞生產,什麼都不做,專門弘法利生。弘法利生,他都是用聲音啊。我們現在也不例外。儘管禪宗主張不立語言文字,教外別傳,但實際上呢,還是離不開語言,離不開音聲,這都是事實啊。 本來今天我是不能進禪堂的,但是不進禪堂我又感到不安,我有責任嘛。師父們辛辛苦苦在禪堂里打七做功夫,我不進禪堂,內心愧疚,非常內疚。我現在還在病中,醫院的病床還留著,隨時準備搶救,就這麼個人,我自己掌握不了生死。這個病,本來沒有的,可它會生出來,什麼時候生不知道,生什麼病也不知道;這個病生出來能好不能好,不知道。你看這個人苦不苦啊?我對這個是有親身體會的。可能你們各位福報比我大,沒有這種感覺,但無論怎麼說,人總是會有生老病死的,誰也躲不掉的。你們是沒到這個時間啊,我可是一步一步走過來的,真有這個體會啊。人過六十歲,一年不如一年;人過七十歲,一月不如一月;人過八十歲,一天不如一天;人過九十歲呢,一個鐘點不如一個鐘點。頭一個鐘點,八點鐘我身體還蠻好的,到了九點鐘,可能氣都沒有了,人就是這麼回事。你們還沒到這個時候,一定要珍惜眼前的好時光,用功辦道,爭取早日了脫生死。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大家發起心來! 隨真隨俗看因緣 春節過了,今天又起七了。節後起七,不舉行儀式,只是按冬天打七怎麼打,還怎麼打。這兩個七,不起七,不解七,但跑香坐香的規矩和節前打七一樣。這兩個七,叫鞏固七,這是老和尚在世時建立的制度。為什麼要打這兩個鞏固七呢?就是照顧用功的人。過春節,要隨俗啊。一個冬天,十個七下來,功夫用的蠻好的,可畢竟還是在凡夫地上,還是路上的行人,一過春節,這個年風,過年的這個風一吹,就把那個微薄的道心吹跑了。十個七用的功,吹得煙消雲散,那不太可惜了嗎?所以常住上為了維護大家的道心,過了春節以後再打兩個七,這叫做鞏固禪七,把我們的功夫重新拾起來,使我們這個功夫,不至於間斷,莫讓年風沖淡了道心。 我們年年起七解七,也無非循章作息,激勵有嘉。不是年年起七嗎?就這個樣子,老規矩,照辦。還有呢,隨真隨俗,我們打七,參念佛是誰,修行佛法這叫隨真。我們修行人就是要隨真。可是我們畢竟還是生活在人間啊,既然還在人間,有時候不隨俗也不行,所以我們隨真就是打七,隨俗就是過春節。上殿,上供,吃年夜飯,歡歡喜喜過大年,這是做什麼?這都是隨俗的。隨俗就是隨順眾生,令眾生歡喜的。隨真隨俗,要論時節因緣,該隨真的時候隨真,該隨俗的時候也要隨俗,什麼時候辦什麼事情。該打七了,我們就認真地打七,該過年了,我們就好好地過年。好好地過年,還不要忘記我們是修行人,不能忘失覺照。隨俗是表相,內心裡永遠要隨真,這個要不舍晝夜啊。只要我們不失覺照,到了什麼時候辦什麼事情,不會誤事情,也不會失掉功夫。當然這不容易真正做到啊,因此,我們才需要節後再打兩個鞏固七,及時把功夫找回來。 高旻寺這個禪宗道場,是成就天下人辦道的,大家都希望把這個道場辦好。辦好這個道場,也要仰仗大家的共同努力。作為常住,我們有責任,一切處一切時,做一切事情都要有一個交代,對不對呀?要把高旻寺辦好,真正讓天下人,凡是來到高旻寺的人都有所收穫。高旻寺過去稱為專門禪宗道場,後來我觀察有些事,老這麼專不行,所以在1997年把高旻寺這個門庭家風,做了一些調整。高旻寺是一個冬參夏學的地方,冬天,就打七,到了夏天,就要學習。我們畢竟還是凡夫,還有許多事情、許多道理我們都不懂,不懂我們怎麼用功呢?不懂怎麼能激發我們的道心呢?我們的道心,不見得堅固,露水道心。這就要有人幫忙,有人推動,所以,參,要學;學,也要參。以參促學,以學促參,相輔相成。我們選擇這麼一種冬參夏學的辦道方式,就是基於這樣的想法。想是這麼想,可具體要怎麼做,還欠商量。禪堂是高旻寺的核心,這個禪堂,從上以來都是一如既往的年年打七,不打七的時候,平常時間也要坐香。上殿、過堂、坐香,有沒有不如法的地方?有沒有需要改進的地方?有機會還要跟大家共同商量,一個人想不行,要大家集思廣益。 粉碎虛空 禪宗有句形容開悟的詞,叫做「虛空粉碎,大地平沉」,不開悟的人很難懂。有人問啦,那個虛空怎麼能夠打碎呀?虛空,虛空是沒有啊,沒有個東西才叫虛空,怎麼打碎呀?禪宗的語言那可以說確確實實是教外別傳的,你在三藏十二部經教中是找不到這個虛空粉碎,大地平沉的。我們老和尚(指來果老和尚)在世的時候,他在那個法堂寫了一副對子,我們高旻寺是禪宗道場,是棒喝門庭,那個對子是這麼寫的:「德山棒,打破虛空粉碎,非為了事;臨濟喝,震翻大地平沉,未盡全功。」這裡很微妙啊!虛空打碎,這不是禪宗祖師說大話呀,千真萬確的。虛空打不破,生死就了不了,生死就在這個虛空之中啊。這個虛空,是個什麼東西?不是人們概念中的那個虛空,那是個頑空。《楞嚴經》中有幾句話,講過這個虛空,經中是怎麼說的?「覺海性澄圓,圓澄覺元妙,元明照生所,所立照性亡,迷妄有虛空,依空立世界.........空生大覺中,如海一漚發,有漏微塵國,皆依空所生。」有漏微塵國,都在這個虛空里,這虛空是派這個用場的,不是頑空。這個虛空是從哪裡來的呢?從迷來的,迷妄有虛空。依空立世界,這個世界,三千大千世界,這是一佛的化土,都在虛空當中。虛空打碎了,生死之所依就沒有了,生死就能了。從宗門下講,打破虛空粉碎,還不能算究竟成就,還有更高的要求。打破了還要能立起來,死透了還要能活過來。 一門深入 佛說八萬四千法門,門門都可以入道,可是你若想修,你就必須要專修一門。你說八萬四千法門都好,我都要,那不行,要一門深入。這個一門就是無量門,一法通時法法通。我們這裡是禪宗道場,禪宗也有許多法門,在我們高旻寺,就是專參念佛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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