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朝代更替的合法性問題

封建朝代更替的合法性問題

     文/劉遠景

「騰訊評論」最近進行了一次「古代農民起義領袖職業調查」，認為，中國現在的歷史教課書上所說的中國「農民起義領袖」沒有一個人的職業是真正的農民。該調查認為，把歷史上反朝廷的人稱為造反起義者的只有共產黨主持編寫的歷史書是這樣認為的。1949年以前的歷史教課書都把共產黨所說的起義者稱為「流寇」、「賊」。這是事實。《資治通鑒》，《綱鑒易知錄》也是這麼說的，古代的正統歷史書都沒有把造反的人稱之為「起義」。因為「起義」的「義」是正義的意思，流寇怎麼能說有正義呢？寫書的人都站在當時皇帝的一邊，不管當時的皇帝有多麼腐敗，皇帝總是比造反者偉大。比如明朝末年，只有朱元璋的後代朱由檢崇禎皇帝才代表正統，李自成那當然就是「賊」。而當朱由檢的老祖宗朱元璋鬧造反時，歷史書上也稱他為「賊」，元朝皇帝才是正統。所謂「歷史地看待問題」，就是講現實，「勝者為王，敗者寇」。美洲大陸的主人本來就是印地安人，歐洲人佔領美洲時間久了，這是事實，當然就得承認印地安人是美洲的主人。承認目前的現實，就是歷史地看待問題，歷史變更時間久了，「流冠」或者「賊」推翻了一個朝代，建立了一個新的朝代，賊當上了皇帝，建立法律和朝政，你就得承認他們是合法的。第一個賊寇當皇帝沒有人來任命，也沒有神來任命。

近幾年來，有那麼一幫有教授頭銜的「精英」極力反對普通民眾參與國家管理，認為只有有身份的天才們才有參與管理國家的資格，對於國家的管理者，他們認為首先必須對他們正名分，對他們的職業，教育程度，卑尊等級進行格式化分析，也就是說，強調龍生龍，鳳生鳳的血統論。教授的兒女再蠢，怎麼也是書香門第出身；省長的兒女再無賴，怎麼說也是官宦人家出身的人。你一農民，也許有一天能穿上官服，但你一生總是一黥首，一斗筲之性。在中國，從孔丘到今天大學裡的那些教授們，沒有一個願意與工人、農民為伍的。現在，也有工人、農民的子女考進了大學，也取得了博士，碩士學位頭銜，這些教授就給工人農民的子女進行洗腦，異化他們的人格，異化過來了，讓你進入體制內，慢慢地讓你聽話地往上爬。不聽教授們洗腦的那些有高學位的工農子女，就讓他們永遠處於體制之外。你有高學位有什麼用？你工人、農民的後代永遠固化在管理國家的人群之外。

這樣作的目的就是為了減少參與管理國家的人數，讓管理國家的人限制在：一，有貴族官宦出身；二，有高學位；三，有人格異化的培訓經歷；四，有體制編製身份。這樣，他們，他們的子女參與國家管理就沒有競爭的壓力了。無論以後如何改革，永遠是那些人當官。民主，也是少數人的事。

縱觀歷史，如果參與國家管理的人事系統是封閉的，特別是高層，就會一代不如一代。比如清朝，康乾時期，管理國家的人事系統是相對開放的，官員管理能力是強的，到了咸豐以後，一個不如一個，因為那時的人事系統是封閉的，儘管也搞科舉取士。

人的經濟地位，學識水平，受教育程度，社會經歷都是變化的。「馬哲」為了簡單化，把人分為不同的階級，即將天下所有人按事先劃定的階級進行歸類，並認定這些不同的階級之間存在著你死我活的鬥爭，稱為階級鬥爭。其實，這是荒唐的。你今天白天是個屌絲，晚上也許就中了千萬大獎，你就是富翁了，怎麼能把人按一時的財富多少進行階級劃定呢？其它內容比如學歷，經歷也都是經常變化的。沒有固定不變的。職業，在古代更是經常變化的。人不能依靠一種職業養活一家人。

該調查對農民起義領袖（賊冠）的職業歸類如下：

一，吏員出身9人：

秦末農民起義：劉邦（亭長）

綠林赤眉起義：王匡、王鳳（評理諍訟的小吏）

隋末農民起義：翟讓（東郡法曹）、竇建德（里長）

元末農民起義：劉福通（巡檢）、陳友諒（縣吏）

明末農民起義：李自成（驛卒）

白蓮教起義：徐天德（差役）

二，商人出身8人：

唐末農民起義：黃巢（鹽商）

王小波李順起義：王小波、李順（茶販）

方臘起義：方臘（漆園主）

鐘相楊么起義：鐘相（小商人）

元末農民起義：徐壽輝（布商）、張士誠（鹽商）

明末農民起義：高迎祥（馬販子）

三，軍人出身4人：

秦末農民起義：陳勝、吳廣（屯長）

明末農民起義：王嘉胤、張獻忠（邊兵）

農民出身3人：

鐘相楊么起義：楊么（相傳為漁民）

太平天國起義：楊秀清、蕭朝貴（燒炭農民）

調查認為，改變歷史的，不是農民，也不是手工業者，而是官吏（軍人按現在政策，也是官員）和商人。三個農民也不是耕種土地的農夫，而是漁民和燒炭工。以此證明，農民，不是歷史的創造者。

調查的另一個意圖就是企圖從根本上否定流寇賊子造反取得政權的合法性。如果說任何一個封建朝代都不能用武力推翻，這種暴力形式更替政權是不合法的，只有由社會精英和平替代舊的政權，就像周武王滅商後，成了天下的宗主。伯夷、叔齊卻以自己歸順西周而感到羞恥。為了表示氣節，他們不再吃西周的糧食，隱居在首陽山（今河北遷安市南，當時為孤竹國地），以山上的野菜為食，最後餓死在山上。那麼，中國的秦朝就有了永久的合法性，後來的陳勝、吳廣，項羽，朱元璋，黃巢都是反動的，他們所建立的政權後人都不應該承認。原因就是這些人都不是朝廷命官，沒有博士學位，不是體制內的人。如果那樣，現在中國合法政權應該是秦八十世。只有高呼「秦80世萬歲」才是正統的口號。什麼李世民，朱元璋，都是逆臣賊子。哎呀，如果這樣推導，你會很危險，辛亥革命怎麼說？新民主主義革命怎麼評說？

改朝換代的這些領袖們，不管後人給他們如何定位，如何確定他們的職業，他們都曾經在歷史上起過偉大的作用，我們後人不能否定。也沒有資格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