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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學忠同志的詩:

《大眾詩歌》開場白

我們的祖國是詩的國度,自古以來就有為人民而歌唱的優良傳統。從《詩經》、《離騷》到唐詩、宋詞和近代詩歌,都有大量的優秀詩篇,多方面、多角度地反映了人民的喜怒哀樂和美好追求。在上個世紀中葉,毛主席發表了《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用馬克思主義的觀點深刻闡明了文藝「為什麼人」和「怎樣為」的問題之後,許多詩人同其他文藝工作者一起,深入群眾,體驗生活,寫出了反映工農群眾的呼聲和要求、鼓舞群眾鬥志的詩歌,造就了一批傑出的詩人。

值得注意的是,近一個時期,在我國的詩歌界,隨著市場大潮的湧起和極端利己主義的泛濫,出現了脫離人民的傾向。著名作家、詩人魏巍同志在2002年說過:「我感到近年來詩歌上一個很不好的傾向,就是逃避現實,繞開矛盾,遠離勞苦大眾的悲歡,寫一些無關痛癢的東西。相當一部分詩歌已經與人民遠遠地離開了」(見《韓西雅詩詞選集》序言)。《人民日報》記者李舫同志也在《誰將詩歌輕輕翻過》、《誰在折斷詩歌的翅膀》兩文中,提出了發人深思的質問和警語(見《人民日報》2006年4月27日、10月20日)。

但另一方面,隨著我國社會的深刻變化和歷史的辯證發展,人民大眾的呼聲也在詩歌界興起。特別令人鼓舞的是,一些生活在社會底層、已被邊緣化的工人同志拿起筆來,發出了有力的吶喊。

魏巍同志在收到國企下崗工人王學忠的《雄性石》的詩稿之後,以《一個工人階級詩人的崛起》為題,為這本書寫了序言:「我聽到了我長期想聽到卻沒有聽到的聲音,階級兄弟的聲音。我相信這種聲音是必然會出現的,是不能不出現的。你為工人階級說了話,我應當感謝你!感謝你!」他還指出,這位作者正像他所期望的那樣,比兩年前的作品寫得更加理直氣壯,撼動人心,「躍上了一個新台階,跨上了更加廣闊的征程。」在此前後,還有不少文藝評論家對王學忠以及日益增多、日益成長的工人詩人或詩作者(包括在崗工人),給予了積極的評價和熱情的鼓舞。

青年農民梁彥選,一個在井下挖煤的黑子,沒有任何生命保證、安全措施和社會保障條件,沒有任何勞保福利待遇的臨時工,卻已經自費印刷了三本詩集,充分表達了底層勞動者的思想感情。梁彥選寫的詩歌,有戰鬥性有群眾性,有民心民意民感民憤。正因為如此,西安的老革命、老作家李孑同志稱梁彥選為「可愛的小號兵」。

關於毛澤東的思考,不論通過什麼形式,都是當代最高的思考。而青年打工者林長法同志在其自費編印的《紅日頌歌》中,充分表達了一名出生於20世紀70年代的底層打工青年對偉人毛澤東的深厚感情。這,難道不值得我們放聲傳播、大力弘揚嗎?

被譽為「農民詩人」的蔡詩國,1977年高中讀書時寫下第一首詩(懷念毛澤東),至今30多年創作近千首詩(詞)。已自費出版詩集《詩國神龍夢》,詩句中字字血、聲聲淚,深刻地反映了中國農民的基本生存狀態。

我們在這裡提到的,只能是掛一漏萬。我們相信,還有很多很多底層的工人、農民、戰士、教師、職員、打工者,他們結合自己的生活經歷和所想所思,正在用詩歌的形式,記下底層人民的生活,發出百萬勞動者的心聲。從這些人手裡產生出來的詩歌,應當真正堪稱「來自社會底層的詩篇」。

魏巍同志多次講過:為了推動工人階級和人民大眾詩歌的發展,應當有一個或多個平台和園地。我們今天開闢《大眾詩歌》這個專欄,就是要為落實魏老生前這一願望——同時也是大家的願望盡一份力量。本欄以毛主席提出的「我們的文學藝術都是為人民大眾的,首先是為工農兵而創作,為工農兵所利用」的思想為指導,歡迎一切符合這一思想的、推動歷史前進的詩歌作品,尤其是來自基層工人和其他勞動者的作品。對各種社會現象,當美則美,當刺則刺。題材、風格可以多樣化。詩體不拘一格,傳統詩詞、自由體、民謠體一概歡迎。除了詩歌作品之外,也歡迎詩歌評論。這種評論對於堅持詩歌創作的正確方向和提高詩歌創作的水平,是十分重要的;對於幫助基層青年作者的成長,更是必不可少的。讓我們共同努力,使這個欄目成為人民大眾傾吐心曲、放聲高歌、互相鼓舞、攜手前進的一個百花爭妍的新園地吧!

【大眾詩歌】第一期

編者按:

下崗工人王學忠的詩集出版之後,引起了社會的普遍關注與強烈反響。評論家稱:他不是用筆用墨水用紙寫詩的,而是用生命種詩的。迄今為止,他已經出版了十部詩集,二部評論集。當代著名的詩人、作家和詩評家撰文評論王學忠的詩作達到300多篇。敬愛的魏巍同志在2003年收到王學忠詩歌后,以《一個工人階級詩人的崛起》為題,激動地寫到:「我聽到了我長期想聽到卻沒有聽到的聲音,階級弟兄的聲音。我相信這種聲音是必然會出現的,是不能不出現的。……現在我聽到了,我高興了,我的心得到了安慰,同時也有被灼傷帶來的痛苦。」「一個王學忠畢竟太孤單了。我熱烈的期望著更多的王學忠出現,隨著他的腳跡走來更多的詩人,如果能形成一支隊伍,那我才高興呢!」

王學忠能聲鶴詩壇,是一種必然現象。改革開放以來,工人階級由領導階級變成了被領導階級,即所謂的「弱勢群體」。這種驚心的銳變是一種刻骨銘心的痛,這種痛深深地打上了工人階級被殘酷「改革」的烙印。王學忠的詩正是這種悲劇最深刻的體現。

敬愛的魏巍同志生前非常關心工人階級的命運,非常關心大眾詩歌的發展。今天,我們開闢【大眾詩歌】這個欄目,是為了繼承魏老的遺願,是為了充分發揮詩歌作為團結人民,教育人民,鼓舞人民的作用,用毛澤東文藝思想武裝我們的頭腦,用我們才華與智慧,發揮詩歌應有的現實意義。

我們在第一期中特別編選了魏巍同志為王學忠作的兩篇序言與王學忠同志的幾首詩,以餉讀者。

一個工人階級詩人的崛起

魏 巍

王學忠同志是近年來從下崗工人中出現的詩人。去年,我收到了他的信和寄贈的詩集《挑戰命運》。這部詩集相當真實地描寫了眾多下崗工人的悲慘命運及底層人民的生活。我當即回信說:「我聽到了我長期想聽到卻沒有聽到的聲音,階級弟兄的聲音。我相信這種聲音是必然會出現的,是不能不出現的。……現在我聽到了,我高興了,我的心得到了安慰,同時也有被灼傷帶來的痛苦。」我同時還說,「不論你是否意識到,我都認為,你為他們說了話,為工人階級說了話。我應當感謝你!感謝你!但是我覺得這些話說得還不夠,還要大說特說繼續說下去!說得更加理直氣壯,要撼動人心,氣壯山河!不要像受氣的小媳婦,而要夠得上工人階級的戰士,」這是我對這位詩人的衷心期盼。

為時不到一年,他就寄來了這部名為《雄性石》的詩稿,並囑我作序。我高興地看到,他已經成長起來了,躍上了一個新的台階,跨上更壯闊的征程了。

下崗,對國企工人的打擊是極為沉重的,是刻骨銘心的痛。其不幸遭遇遠遠超出了我們局外人的想像。這一點在詩集里有充分和深刻的反映。如《被遺棄的日子》:

一群下崗弟兄

猶如斷了線的風箏

聚一起

抱頭嘆氣唉聲

這刻不知下刻的命

絕望是心頭的鞭影

若囚籠的雄獅

向著天空悲鳴

火燃燒於胸

血淌在黃昏、黎明

有無眼淚皆無用

國家主人的稱謂

已是遙遠的夢

……

不是親身經歷,沒有遭逢此種厄運的人,是很難寫得這麼真切的。像集中的《又遇秋風》中說:「我是那段遭遺棄的枯藤/無奈的痛苦/相伴暮鼓晨鐘//都說綠芽是微笑/花蕾是愛情/我呢?/永遠是發不出聲音的/斷弦的古箏//回首往事/每一幕都是揪心的痛/痛是冷雨的鞭笞/烈風的嘲弄/雲朵里的太陽假惺惺」。在《舊手套》里則說得更為直率而理智:「不錯,這螺釘是你擰的/那大廈也是你砌的/在市場經濟的社會裡/根本不存在功臣//拋棄廢物/乃自然規律/不必考慮良心的譴責/就像仍掉一雙破舊的鞋子」。這其中自然包括著憤懣,由痛苦和無奈造成的憤懣,而極度的憤懣又化成了冷冰冰的理智,發掘出了事物的本質,這是更高的覺醒。

下崗工人被拋向社會,他們的出路是什麼?他們遭到了什麼苦難和不幸?他們的希望、嚮往、幻想是什麼?這些在詩集里都有較充分的描寫。如集中《今年秋季多雨》、《柵欄里的小鹿》、《夢裡的陽光》、《雪中白楊》、《滴血的太陽》等篇都是。尤其《滴血的太陽》則道出了這一切不幸的根源:「脫掉美麗的外衣/猛然發現/自己原來是一頭磨道里的驢」,這就是說,現實生活已經告訴他:地位變換了,自己已經由國家主人變為可憐的僱傭勞動者了。這是多麼可怕的事!

從弱勢群體的地位來看,當前社會發生的極其嚴重的兩極分化和腐敗現象,是已經不可容忍了。詩集中對此有鮮明的篇章。如《這邊?那邊》、《山峰?河床》、《送「人民公僕」成大人》、《某「公僕」大樓》等都是。

最引我注目的,就是作者的詩風有了很大的發展。已經不僅僅是哀怨委屈的低訴,而是理直氣壯的洪亮豪邁的吶喊了。像集中的《水珠》、《老闆》、《工友聚會》、《工人兄弟》等篇都是。《水珠》中說:

遺落曠野、荒崗

命運是上蒼

趴下或站起

都是死亡

倘若彙集起來

便是黃河的浪

長江的浪

驚濤拍岸的浪

說明詩人已經意識到工人階級的力量所在。對老闆也敢於輕蔑地叱罵了。「春風輕輕拂過/白雲在懷裡纏綿/放個臭屁,立即八百里香霧瀰漫/啊,今日的老闆如日中天……//老闆是黑白道上的神/伸出的巴掌能遮天/搜身罰跪揮皮鞭/天昏昏,地暗暗/偌大一個階級淚漣漣。」(《老闆》)讀了這樣的詩句,誰能無動於衷?對自己的同志詩人也發出友善和有力的勸告:

落架的鳳凰不如雞

那是懦夫的見識

今天的工人兄弟

跌倒了再爬起

揩乾血跡照樣頂天立地

——《工人兄弟》

從這些詩都可以看到,作者已經是自覺地站在工人階級的立場在大聲發言了。

在《平民詩人王學忠》的評論集中,我高興地看到,王學忠的詩已經得到全國那麼多詩人、詩評家的廣泛讚許,這是多年來詩壇少有的現象。這至少反映了一種民意吧。依據王學忠的成長狀態和上述民意,我已經完全有理由說,在中國詩壇上已經新崛起了一個工人階級的詩人,至少他已經向這個目標大步邁進了。

我認為「平民詩人」這個說法不如「工人階級詩人」這個稱謂好。因為平民階層含蓋很廣,意識形態也很含混,不像工人階級具有自己獨立的意識形態。工人階級的意識形態就集中表現為馬克思列寧主義。

當然作者要當一個名副其實的工人階級的詩人,還要更加提高階級自覺,還要更好地掌握馬克思列寧主義毛澤東思想,還要更好地理解工人階級的歷史使命,為工人階級的命運進行不屈不撓的鬥爭。我相信,王學忠同志在這條道路上是會走得很好的。

當前,我國的文學,已經由於脫離人民群眾尤其是工農兵而陷入嚴重的失重狀態。我國的工人階級已日益被邊緣化,被視為弱勢群體,也很少有人去寫他們了。不過我仍然認為,只有他們才是決定中國未來命運的偉大階級。我熱切希望有膽有識的作家和詩人去親近他們,描寫他們,同時更希望在他們之中出現更多的詩人和作家,更多的王學忠。這是我衷心的期待!

2003年7月7日於北京

序《王學忠詩歌現象評論集》

魏 巍

如果我的記憶不錯,這是對詩人王學忠的第二本評論集了。為時不久,王學忠的詩竟引起詩壇諸家如此廣泛和熱烈的關注,實在是件令人高興的事。我因年邁,收集在這裡的七十多篇文章未能全看,但總體看來,對學忠同志的詩是熱烈讚揚的和肯定的。儘管肯定的程度不一樣,肯定的方面也不一樣,個別評論家還有所保留,但在當前社會大變動,世界觀、價值觀、文化藝術觀五光十色紛然雜陳的情況下,能夠出現如此結果,也就很不容易了。從這一基本事實出發,我已經可以有根據的說:當代一位傑出的詩人已經站定在我們的面前了!

三年前,我曾為王學忠的詩集《雄性石》寫了序言,題名為《一個工人階級詩人的崛起》。在這篇序言里我曾說,王學忠在詩壇的出現是歷史的必然,是不可能不出現的。因為在中國社會的大變動中,工人階級日漸被邊緣化所引發的種種苦痛,不可能不引起這個偉大階級深沉的思考,也不可能長期不發出自己的聲音。「青春獻給黨,老了無人養,本想靠兒女,兒女又下崗」的歌謠,不是在王學忠之前就出現了嗎?在工人階級的隊伍里出現王學忠這樣的詩人不是必然的嗎?

因此,我把王學忠的出現,就其基本傾向和階級本質說是一個工人階級詩人的崛起,至少他是向這個目標大步邁進了。同時我又說,當然如果要當一個名符其實的工人階級的詩人,還要更加提高階級自覺,還要更好地掌握馬克思列寧主義毛澤東思想,還要更好地理解工人階級的歷史使命,為工人階級的命運進行不屈不撓的鬥爭。

可是,有的評論家卻說他夠不上「真正工人階級的詩人」,只能稱他為工人的詩人,「因為他沒有完全跳出他的生活圈子,」故寫的東西不全面,將一部分下崗工人「當作當代中國工人階級的主體了」。同時,「在批判一些醜惡現象時就充分突出了對立現象」。這些提法未免有些奇怪。中國國企的下崗工人,幾年前已達3000萬人以上,近年來國企又大幅度因改制而下降,新增的下崗工人又不知有多少,難道要等全部國企工人全部下崗之後才能寫他們遭遇的痛苦嗎?至於說詩人批判一些醜惡現象時過分突出了「對立現象」,這個話我還看不明白。評論文章說,「詩人對有些腐敗的市長進行批判和諷刺是可以的,也是正確的,但是對所有的市長進行否定就不正確了。」奇怪,難道王學忠寫了一篇批判腐敗市長的詩篇,就是把所有的市長否定了嗎?

另有個別評論家則把王學忠「思想認識局限性的弱點」看得更加嚴重,說什麼「詩人的偏激情緒,鬱積而成的有色眼鏡,不僅使作者陷入了一葉障目不見泰山的境地,連見到的事物也都改變了形體與顏色」。喲,這話未免說得太嚴重了,有點離譜。這位評論家似乎忘記了「以公有製為主體」還赫然寫在憲法上,是否要詩人把某些主張「國退民進」、「靚女先嫁」的經濟學家的時髦理論也寫進詩篇,才算與時俱進,才算不背離時代,才算不偏執、不僵化,也才夠得上「真正工人階級的詩人」呢?儘管評論家無限誠懇地說,這是「良藥苦口利於病」,是「為了王學忠詩歌現象更健康地向前發展」,恐怕這種「良藥」一服下去,王學忠連他的詩也就立即灰飛煙滅了。

我很高興,我的朋友李孑同志也參加了討論。他從另一個角度出發,也不贊同稱王學忠為工人階級的詩人。我理解,他是語重心長,情長意長,要求也更高更嚴格。這自然對王學忠也有好處。但我們畢竟應當承認,王學忠在並不長的時間,一連獻出《挑戰命運》、《雄性石》和《太陽不會流淚》等三部厚重的詩集,已經挺胸而出,用他的生命和血淚在為中國工人階級的命運吶喊了;他已經跨上為工人階級事業而奮鬥的道路了;而且他已贏得了廣大群眾和一切有正義感人士的熱烈響應。當然,他面前的路還很遠,很長,也會有艱險和考驗。他還需要攀登再攀登,奮進再奮進,鍛煉再鍛煉,尤其在加強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的學習上更加努力。但就其基本傾向來看,他應屬於無產階級而不屬於資產階級,這一點是應予肯定的。要知道,詩人也需要在戰鬥中成長,在成長中戰鬥,不要要求一個新戰士立刻成為成熟的布爾什維克,不會憑空從天上掉下一個馬雅可夫斯基來!

即使就詩歌本身的成就來說,王學忠也是不平庸的。老實說,他的那些詩並不是每個詩人都能寫出來的。即如短短的《國企媽媽》這樣的詩,哪個寫得出來?不是國企工人,不經歷這樣大的變動,哪裡會有這樣深的感情,怎麼可能稱「國企」為媽媽呢?工人階級同社會主義的關係,比其它任何階級都來得深刻,是血肉不可分的,沒有社會主義也就不會有作為國家主人的工人階級。所以它是一個偉大的階級,是悍衛社會主義最積極、最堅定的力量!再說王學忠的詩,藝術質量也並不低,與某些名詩人初登詩壇的成名之作相比,恐怕也不遜色多少吧。為什麼我們要這樣苛求呢?

至於王學忠的出現,對於我們的詩壇具有何種意義,我在那篇序言里並未充分涉及。而在這本評論集中詩壇諸家就說得比較充分了。這對詩歌今後的發展實在很有意義。

賀振揚說,他讀了王學忠五本詩集之後,使他「看到了一位站在工農大眾的立場上,用工農兵的感情,描寫工農大眾現實生活的詩壇新星。他的詩給萎靡、灰暗的詩壇帶來一股久違的清新之風、正義之風和一縷希望之光。」

吳投文說:「讀王學忠的詩歌,得到的是一份真實的感動,展示在讀者面前的是一幅真實的令人顫慄的生存畫景,他的詩歌充滿力量,一字一句都像是沉重的鼓點一樣打在讀者的心上。王學忠的詩歌是真實的詩歌,在多年來的詩壇上已經成為一種罕見的聲音,這正是王學忠詩歌的重要意義所在,王學忠的這種創作追求對於當前詩壇盛行的脫離現實傾向具有重要的啟示意義。」

顏小芳說:「為了創新,一些詩人多選擇在形式上製造『陌生化』的效果,追求所謂的『深度寫作』,造成詩歌在『先鋒』形式掩蓋下與時代精神的嚴重脫節,即內容的陳舊和思想的空虛,以及它在通向民眾閱讀之間的距離。這種一味追求形式創新的結果只能導致詩歌生命力的喪失,它忽略了一個重要方面,即藝術創新的源泉是生活。沒有生活,沒有詩人對生活的真切體驗和深刻理解,就不會有詩歌。」又說:「王學忠的詩讓人看到了久違的現實主義傳統的回歸。」

李鵬慧說:「王學忠和他的詩歌給我們以清醒的啟示,在經歷了詩歌與大眾的分離並逐漸雅化之後,他的詩歌使詩歌的社會功能又重新鮮活起來,這是王學忠給予詩壇不容忽視的貢獻。」

這些話都說得多麼好呵!一句話,王學忠這位滿身汗漬的詩人,帶給我們詩壇的是多麼可貴的好傳統、好作風呵!這些正是我們當今的詩壇所缺乏的,所丟失的。我們的詩壇的確應該來補血、補鈣了。只要我們仔細看看王學忠的詩,難道它們對我們是陌生的嗎?不,並不陌生,它是深深植根在我們民族詩歌優良傳統之中的。「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這不就是我們的詩歌延續了幾千年的優良傳統嗎?五四以來,無數新詩,那些伴隨著革命大軍的戰鬥吶喊,不是又為我們的民族傳統增加了新的內容和新的光輝了嗎?王學忠的詩作不就是在這些民族傳統、革命傳統的詩歌孕育中生長的嗎?當然這一切都來源於活生生的現實生活。它既是傳統的,又是嶄新的。它感動了千千萬萬讀者。從這裡看,我們的優良的詩歌傳統是不能中斷的,中斷是沒有出路的。

謝國有有一個很明智的看法,他說:「我也試想過,從詩歌本體或純語言學的角度,對王學忠的詩苛責一番。但後來,自己卻發覺了這問題的可笑:為什麼要用另一種標準和規則來套這一種標準和規則呢?------王學忠的詩就是王學忠的詩,他需要擴展和提高,但不需要拔苗助長式的建議,一切都應該由他的詩自然而然的完成。因為我擔心,企求他的其它會影響到他情感原汁原味的表達。而我眼下突出地喜歡著的,就是這為窮人粗門大嗓地說話的聲調以及用胸脯擋在窮人前面的姿勢。」好,我看謝國有不僅明智,還真是個內行。

本集中有一篇《對王學忠近年詩歌的閱讀和思考》的文章,寫得很認真,有些分析也寫得不錯,如對當前詩壇的「兩個忽略」就寫得很好。但是他批判的什麼「群眾崇拜」卻很值得商榷,如果我們否認人民群眾是創造歷史基本動力,那麼我們該相信誰、崇拜誰呢?作者還建議詩人今後要採取「超越」的態度,「切不可站在現實世界的那些立場上來批判現實世界」,「真正能給這個世界帶來一些光亮的,只有站在超越性精神立場上的批判,如釋迦牟尼、耶酥、托爾斯泰、甘地等——我們可以想見,如果陶淵明整天只念念不忘於現實世界的貧富分化、貪官弄權,而不另闢蹊徑去尋求自然之美,去安頓個我的心魂,他又如何寫出稍有意義的詩句。……」他已經說得很玄,很奇妙,使人很難理解了。現在這樣「超越」的詩人是有的,但王學忠不是那種人,更不是衣食無憂可以在「超然世界」的暢遊者,恐怕他不會走這樣的路吧,文學教授怕白費一番苦心了。

還有一些評論家,認為王學忠的詩火氣太濃,出於好心,他們勸詩人遵守怨而不怒、哀而不傷的溫柔敦厚的詩教。我看,我們已經受這種孔老二體系下的奴隸哲學的影響太深了,我們是共產黨,有自己的哲學,我們還是遵守自己的哲學行事吧!

總之,這本評論集諸家議論風生,豐富多采,看了十分令人高興。我企盼,在這種議論中能夠醞釀出一點什麼,能夠讓我們的詩壇出現一點新的變化,好的變化。不過,這在目前也許還是奢求。最後我想說,王學忠出現在我們的詩壇,實在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但是,一個王學忠畢竟太孤單了。我熱烈的期望著更多的王學忠出現,隨著他的腳跡走來更多的詩人,如果能形成一支隊伍,那我才高興呢!

2006年5月

王學忠同志的詩:

中 國 民 工

喝罷元宵湯

黃土地依然冰封雪凍

民工們已開始起程

先親親寶貝兒子

再給病榻上的母親深鞠一躬

柴門邊等候的是羞答答的妻

一雙水汪汪的眼睛裡儘是情

民工們已經起程

若一波波奔騰的春潮

似一陣陣喧囂的烈風

汽車、火車

輪船、烏篷

向一切需要力量的地方涌動

讓道路提速

把黑夜除名

一幢幢摩天大樓拔地而起

立交橋飛架南北西東

汗珠子是廉價的雨

殷紅的血隨時可以犧牲

對榮譽、功名

從來不屑一顧

劣質的煙捲

繚繞著一條條騰飛的龍

半斤燒酒下肚

大把大把的苦痛便去無蹤

天空有陰,有晴

民工們每天都是繃緊的弓

即使偶爾頭痛腦熱

喝碗薑湯①歇上半個工

翌日起來

照樣是一座雄性的山峰

中國民工

一群不再死守家園的弟兄

勤勞與力量的象徵

背上的鋪蓋卷

裹著一個沉重的夢……

三 輪 車 夫

蹬得動要蹬

蹬不動咬牙也要蹬

就像做了一回上弦的箭

只有折了

句號才算畫得完整

出門時把力帶上

憂愁丟在家中

撈件汗衫兒肩頭一搭

三輪車輪子便風車般轉動

落地的是咸澀的汗

呼叫的是辛辣的風

家人的企盼揣在心口

女兒流淚的學費

妻子嘆息的藥瓶

每天不蹬十塊八塊的

躺在床上

三輪車在夢中也不安地轉動

出力的人都不怕累,不怕冷

當城市凍得發抖

屋檐下的冰凌柱眨著狡黠的眼睛

三輪車在風雪中冒著汗飛轉

10年前的舊廠服

勝過不怕冷的北極絨

市容大檢查的日子

三輪車鎖在牆角猶如進了囚籠

平時車上坐的是別人

這回是自己垂首若潰兵

一壺濃茶伴幾張褪色的老照片

反反覆復,複復反反是揪心的痛

老百姓的眸子是午夜的燈

千秋功罪誰人評說

三輪車上侃大山

有市委書記秘聞,銀行搶劫案追蹤

小道消息比大道還真

每一位三輪車夫都是「廣播電台老總」

旋轉的三輪車輪子

是城市的一道風景

旋轉在隆冬的冰雪裡

炎夏的烈日中

汗珠子淌在黃昏,也淌在黎明……

因為我是詩人

被惡狗咬得鮮血淋淋

你可以說不會留下傷痕

忍受了十年囚徒的冤屈

你可以說不會產生悲憤

不過,我不能這樣

因為我是詩人

當「公僕」以人民的名義

甩著響鞭把大車小車的白銀

運進自己的家門

你依然可以高唱頌歌

怪馬兒跑得太慢

嫌車兒走得不穩

不過,我不能這樣

因為我是詩人

當喊著留下買路錢的路霸

攔截了飛馳的車輪

善良的乘客在遭洗劫之後

還要流著血、陪著笑、躬著身

坐在保險匣子里的你呀

卻始終麻木不仁

不過,我不能這樣

因為我是詩人

面對民怨沸騰的城市、鄉村

面對痛痛的淚、殷殷的血、慘慘的心

面對人肉製作的豐盛美宴

你可以開懷大笑、划拳暢飲

不過,我不能這樣

因為我是詩人

是瘡,我就要揭

是冤,我就要伸

是悲痛,我就要落淚

是強盜,我就要痛恨

誰也不能禁止我的感情

因為我是詩人

我 不 祈 求

我不祈求

八仙桌上那場恐懼的舞會

儘管經過應允

旋轉的男男女女

還可以在那塊紅布下接吻

我不祈求

畫在牆壁上的那滴水

儘管沙塵暴鋪天而來

沒有濕潤的季節

乾裂的嘴唇淌著殷紅的血

我不祈求

當幸福與痛苦僅隔一層窗紙

只要良心喪盡

便可以混得一頂烏紗

從此紙醉金迷

我不祈求

烏雲翻騰的天穹上

那群驚弓下的大雁

寫成的人字……

我的企圖

奔騰不息的江河喲

兩岸猿鳴啼不住

已流瀉千里,萬里

紅、白、藍、黃千萬點

每一點都是權欲、物慾、肉慾……

狂傲不羈的疾風驟雨喲

猛烈些、再猛烈些吧

讓轟然坍塌的夫子廟

與嫁接在上面的幾尊不泥柱

一起殭屍般橫卧山峪

經久不息的掌聲停下來吧

讓白樺林般的手臂

按照自己的意願放下或舉起

一根根由他人撥動的神經

不再無端興奮,無端驚懼……

讓一座座低矮醜陋的茅屋

和金碧輝煌的大廈、廟宇

一同昂首沐浴和風麗日

讓所有潮濕陰冷的日子

不再捂著嘴巴劇烈地咳嗽,嘆息

讓肆虐的沙塵暴

屏棄醜惡,柔情依依

讓無際的荒漠、戈壁

一夜間叢林葳蕤

每一片葉子都成為騰飛的羽翼

讓連綿起伏的濤聲化作槍聲

使依然大權在握的「成克傑」們

伏法在太陽就要升起的晨曦

讓愁眉不展的下崗者

舒心的笑容寫滿中華大地

讓高速公路上的方塊車隊

從此不再迷失

一段段睡眠多年的枯藤

高擎嫩嫩的綠芽

和一顆顆璀璨的沉思……

我 嫉 妒

強烈的嫉妒

迸發於心靈深處

我嫉妒

市長大人的翩翩風度

剛抖落舊宮殿倒塌時的塵埃

又鑽進了新建造的王府

偌大的檀香爐

繚繞著徹夜不熄的迷霧

我嫉妒

市長大人龍與鳳組合的家庭

魚蝦雞鴨只是桌上的盤中餐

扔進垃圾箱里的是狗和兔的骨

輝煌壯麗的朱梁畫棟上

回蕩著「今天又是好日子」的樂譜

我嫉妒

市長大人裹在西服里的將軍肚

龍子是人事局局長

鳳女是小城的首富

一群龍子鳳女的娃娃們

分別就讀於牛津、劍橋、哈佛……

我嫉妒

市長大人每日里總是忙忙碌碌

飛馳的轎車出了進,進了出

適才裝進腰包的是薪俸

這會兒鎖進抽屜的是賄賂

哎,最美的還是小蜜床上那一回回漂亮的嗔怒

我嫉妒

不!應該說我厭惡

厭惡的鄙棄里

是一次次咬牙攥拳的不服……

春 天 來 了

妝結滿霜花的枝頭那一彎冰冷的月芽落下

化作走出村寨的第一架春犁

當桃紅柳綠的輕風與杜鵑花美麗花瓣

變成旭日里紫燕翩翩的羽翼

冬天,開始遁逃了

遁逃在聲聲雪峰崩潰的哀唳

該是春天了,早該是春天了

春姑娘的步履為啥總姍姍來遲

屬於隆冬的那一方冰窟

葬埋了多少虔誠的期盼,苦澀的長噓

此刻,墳丘旁的森森穴巢里

也許仍有幾道狡黠的鼠光窺視

它們在念完最後一段懺悔的經文之後

又與牆縫裡的蒼蠅、蚊子

一道咀嚼著善良人們甜蜜的夢囈

也許,真的會不那麼一天

大地再一次遭受了寒流的侵襲

凜冽的風暴像一千條、一萬條毒蛇

將搖曳在枝頭那一朵朵艷麗的微笑吞噬

也許,也許的假設完全不必

何況這八百里融融春光

應多些膽略少點兒餘悸

總之,廟宇該倒了,茅屋該拆了

讓嘹亮的夯號子砸碎隱匿在瓦礫間的嘆息

春天來了,實實在在的來了

快打開窗子,打開窗子

黎明的葉片上

那顆顆晶瑩的露珠就是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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