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紅樓夢》需要幾把鑰匙 (轉)

06-01

打開《紅樓夢》需要幾把鑰匙 (轉)

《紅樓夢》是一部千古奇書，不讀則罷，讀少了則罷，一旦讀透了，也就陷進去了。不要笑話劉姥姥，她不過三進大觀園，分不清東西南北也是有的。可哪一個紅學家，走進去之後，又能保持縷晰條清呢？話不說不明，理不辯不清，但此話恰恰對《紅樓夢》是失效的，200多年來，彷彿是越辯越糊塗。《紅樓夢》到底有多少扇門，怎樣才能一一打開它，不僅困擾著一般讀者，也困擾著紅學家們。在研紅過程中，我試著找出幾把鑰匙，與紅迷們交流。

第一把：注意反照風月寶鑒

《紅樓夢》第十一回、第十二回關於賈瑞的文字，紅學家們普遍認為是從曹雪芹早期《風月寶鑒》一書中移來。此書雖不得而見，但想來可似《金瓶梅》，齬齟較多，其風月寶鑒的作用非常簡單，但移過來之後，在《紅樓夢》龐大的構架中，它被賦予了無可替代的作用。因為曹雪芹囿於形勢，既需將真事隱去，又怕讀者不明，便將風月寶鑒嵌進來，以此告訴讀者，不可只照正面，要注意書的反面。書的第一回就寫到，甄士隱在「太虛幻境」大石牌坊上看到兩句話：「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這兩句話在第五回中又再次出現。除此，在整本《紅樓夢》中，雖詩詞眾多，但未有一首或一句出現重複。因之脂硯在批書時，即幫作者點出：「此書表裡皆有喻也。」

魯迅評價：「正因寫實，轉為新鮮。」毛澤東說：「不僅要當作小說文藝看，而且要當作歷史看，他寫的是很細緻的很精細的歷史。」只是到了劉心武這裡，又太過於重反面了，完全顛覆成了宮廷內幕和皇族鬥爭，把每一個字都當成了時刻炸響的地雷，將《紅樓夢》的解讀引向了魔方。

第二把：注意兩張人物表

《紅樓夢》全書人物眾多，凡提到者概983人，其間關係極為複雜，若想全部搞清，需工夫也需功力。但主要人物，卻必得搞清。其捷徑是注意兩張人物表。

一張是第二回，冷子興演說榮同府。這是賈雨村在維揚郊外遇冷子興的一次對話。作者通過冷子興之口，第一段話介紹了寧公，賈代化，賈敬，賈珍，賈蓉；榮公，賈代善，賈赦，賈政，王夫人，賈珠，元春，賈寶玉。第二段話介紹了元、迎、探、惜四姐妹，賈敏、黛玉母女。第三段話介紹了賈環、賈蘭，賈璉、鳳姐。這是一張可以看作是主子表。

第二張是第二十九回，享福人福深還禱福。元春命五月三日打平安醮，「賈母坐一乘八人大轎，李氏、鳳姐、薛姨媽每人一乘四人大轎，寶釵、黛玉二人共坐一輛翠蓋珠纓八寶車，迎春、探春、惜春三人共坐一輛朱輪華蓋車，然後賈母的丫頭鴛鴦、鸚鵡、琥珀、珍珠，黛玉的丫頭紫鵑、雪雁、鸚哥，寶釵的丫頭鶯兒、文杏，迎春的丫頭司棋、綉橘，探春的丫頭侍書、翠縷，惜春的丫頭入畫、彩屏，薛姨媽的丫頭同喜、同貴，外帶香菱，香菱的丫頭臻兒，李氏的丫頭素雲、碧月，鳳姐的丫頭平兒、豐兒、小紅，並王夫人的兩個丫頭金釧、彩雲」，除怡紅院的丫頭之外，其它各房的主要丫頭基本介紹了一遍。這一張，可以說是奴才表。

第三把：通讀熟讀太虛幻境

《紅樓夢》第五回是全書構架中最具關目的一回，尤其《紅樓夢》原本止於八十回，所以這一回的作用就更為突出。這一回作者埋伏了許多線索，委婉地又是十分巧妙地合盤托出了十二釵的結局和命運。這一回，作者寫寶玉夢入太虛幻境，在警幻仙姑的導引下，查看了金陵部分女子過去未來的冊頁，這些冊頁有正冊、副冊、又副冊之分。其中正冊里有十一幅畫和十一首詩，因黛釵並列第一，所以這十一幅畫與十一首詩正好與十二正冊相應。僅有畫和詩，作者仍怕讀者不能完全明了，就又演奏了紅樓十四支曲，其第一支是引曲，後一支是收尾曲，中間又恰好對應十二釵。如果能把這些畫、判詞和曲目弄懂了，那十二釵的歸宿也就明了了。所以，現在流行的紅樓夢，雖然不是曹雪芹的完璧，但卻從總體上，給了讀者以儘可能的閱讀完滿。

第四把：充分藉助於脂批

中國文人有批書的傳統，但往往是後人批前人的。《紅樓夢》則不同，批書者與作者關係異常密切，親歷或親聞作者所寫。作者寫假時她，便隨手點其真；作者寫前時，她卻故意露其後；作者寫到某人，她便點其此人某事。批書者不在身外，卻在書中。雖說批書者並非一人，但這些人無一不是作者所親近的人。因署名脂硯的批語為多，現在我們通常把這些批語統稱為指批。周汝昌、劉心武等人認定脂硯是書中湘雲的原型，是賈母原型的侄孫女，書中多次提到枕霞閣，還據此推測可能叫李枕霞。霍國玲、紫軍等認定是曹雪芹的第二任妻子柳惠蘭，隨後的畸笏則是他的第三任妻子許芳卿。當然，批書者不只這兩人，不排除曹雪芹自己也有參與，另外還有梅溪、松齋、立松軒、綺園、鑒堂、玉蘭坡、棠村等。是誰批已意義不大，有意義的是他們留下了2271條各式各樣的批語，其中夾批1355條，這些批語理所當然成為打開紅樓夢的重要鑰匙。

第五把：作者曹雪芹本人

200多年來，《紅樓夢》到底有誰能完全解開？至今仍無一人，相信以後也很難有。現在只能寄希望於後八十回原本的出現，可這個希望落空的可能性大之又大。那麼，解開紅樓夢最重要的一把鑰匙在哪兒呢？我們儘管打開了很多門，可最重要的一扇門卻仍然落著一把大鎖，將我們所有的探究擋在了門外。紅學家們所以爭來爭去，說到底是沒有一個權威的裁判來定奪，唯一能當這個裁判的只有曹雪芹一人，可至今仍攥在他手裡的這把鑰匙，隨著雪芹的懸崖撒手，我們永遠也無法得到了。所以，我仍然相信，大觀園至今還是鎖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