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乘無量壽經解 勸諭策進第三十三
上品顯極樂殊勝超絕,淨定安樂,令眾欣慕,發願求生。本品則說娑婆穢惡,眾生障重,三毒熾盛,因惑造業,苦報無盡,沉溺苦海,痛不可言。故哀勸厭離。誨諭眾生止惡行善,精進行道,求生安樂。
世人共爭不急之務。於此劇惡極苦之中,勤身營務,以自給濟。尊卑、貧富、少長、男女,累念積慮,為心走使。無田憂田,無宅憂宅,眷屬財物,有無同憂。有一少一,思欲齊等。適小具有,又憂非常。水火盜賊,怨家債主,焚漂劫奪,消散磨滅。心慳意固,無能縱捨。命終棄捐,莫誰隨者。貧富同然,憂苦萬端。
「共爭不急之務」,指世人皆共爭無關緊要之俗務,不重本身急迫之大事。不知無常迅速,生死事大。但貪名利,故憂苦萬端,無有出期。如《會疏》曰:「夫物有本末,事有緩急。以辦了一大事為急先務。譬如人入大城中,必先覓安下處,而後卻出幹事。抵暮昏黑,則有投宿之地。先覓安下處者,修淨土之謂也。抵暮昏黑者,大限到來之謂也。有投宿之地者,生蓮花中,不落惡趣之謂也。然諸人緩於火急之事,走不急之經營。大命將盡,雖悔何益。」
「劇惡極苦」。「劇」者,甚也。《濁世惡苦品》曰:「唯此五惡世間,最為劇苦。」又曰:「如是五惡五痛五燒,譬如大火,焚燒人身。」惡是因,苦是果。殺盜淫妄酒,是為劇惡。造惡感受惡果,名為五痛五燒,如火燒身,故曰極苦。又《會疏》曰:「人世炎炎,猶如火聚,故云劇惡極苦。」
「勤身營務,以自給濟」。《會疏》曰:「營謂經營,專力於事雲務。以是勤勞其身,故云勤身。」「給」者,相足也。以物饒足為給。又「給」者,供給也。「濟」者度也。故知經義為:勤勞其身,經營事務,求能自給自足,以度此生。如《會疏》曰:「士農工商,為給自身,故云以自給濟。給,供給也。濟,周濟也。」
「尊卑、貧富、少長、男女」,指芸芸世人之種種類類也。世人位高者尊,位低者卑;財多者富,財少者貧;年老者長,年幼者少,種種不同之男男女女,無不同此愚癡貪欲之心,苦心積慮,憂念重重,奔波勞碌,無有已時。故曰:「累念積慮,為心走使。」義寂師曰:「累念於既往,積慮於未至,故云累念積慮。常為欲心所驅役,嘈雜奔波,故云為心走使。」意謂思憶過去是「累念」,憂慮未來名「積慮」。故此心念,無有安時。因心有所欲,身必隨之。例如欲購愛物,則不顧擁擠雜亂,奔波排隊。故曰為心走使,指為此欲心而奔走也。如《嘉祥疏》以「心財相積不捨」,釋「累念積慮」。以「勤求無寧」釋「為心走使」。蓋謂積於心念之中,俱是財物,故名累念積慮。勤欲求得,故身心不安,是名「為心走使」。又憬興曰:「為心走使者,如渴鹿逐於陽炎,翳眼弄於空華,皆為愛水之心,不了病華,而走馳故。」陽炎即陽焰,乃沙漠中出現之幻相。遠望似水,渴鹿渴馬等求水心切,趨赴求飲,惟是徒勞。又如有翳之病目,於虛空中妄見空華,思欲把捉。不知本自無花,故云「為心走使」。「走使」者,即俗雲奔波勞碌也。
「無田憂田」,直至「憂苦萬端」,一大段皆是「累念積慮」一句之詳演。「田」者田地。「宅」者家宅。「眷屬」者,家屬、親屬、傭僕等。「財物」者,家財產業等資生之器物也。以上皆所憂之境。無者欲有,思欲得之。但已有者,又懼其無。亦復同憂。慾海難填,患得患失,故云「有無同憂」。「有一少一,思欲齊等」者,例如已有一萬元存款,見人有兩萬元,則思更有一萬元;已有一電視機,見人有二,便欲更有一電視機,與之齊等。思而未得,故以為憂。思而能得,憂亦不止。因欲無止境,故永有不足之憂也。且稍具有,便欲常保,恐遭禍變,慮其復失。故云「適小具有,又憂非常」。「非常」者,即下之水火盜賊、焚漂劫奪等非常之禍也。「水火」,指水火之災。「盜賊」,指搶奪與偷竊之禍。「怨家」,指與我結怨之家。「債主」,指我欠債未還之人。以上種種,皆可突生非常之禍。如火能焚燒,水能漂沒,盜能劫奪,賊能偷竊,怨家報仇,債主索欠。甚至俄頃之間,全非我有,舊日財富,蕩然無餘,故云「焚漂劫奪,消散磨滅」。《會疏》曰:「焚謂焚燒,兵火失火等難。漂謂漂流,洪水風波等難。劫奪,盜賊難。為怨家所消散,為債主所磨滅也。」,世人「心慳意固」指慳吝之心,至為頑固。財物有失,則心中更增憤恨,憂怨愁苦,意無解時,故云「無能縱捨」。「縱捨」者,放下也。
「命終棄捐」。此四句泛指一切世人。臨命終時,則一切積愛之眷屬財寶,皆當捨離。獨去獨來,無能隨伴,至愛之人,可以同時死,但不能同處去。業因不同,果報千殊,去處各各不同。故云「莫誰隨者」。《普賢行願品》云:「是人臨命終時,最後剎那,一切諸根悉皆散壞,一切親屬悉皆捨離,一切威勢悉皆退失。輔相大臣、宮城內外、象馬車乘、珍寶伏藏,如是一切無復相隨。」與此同旨。常云:「萬般將不去,唯有業隨身」。不論貧富,莫不皆然。個中憂苦無盡,故云「萬端」。
世間人民,父子、兄弟、夫婦、親屬,當相敬愛,無相憎嫉。有無相通,無得貪惜。言色常和,莫相違戾;或時心諍,有所恚怒。後世轉劇,至成大怨。世間之事,更相患害。雖不臨時,應急想破。
右勸世人,親眷之間,應當和敬。不和成怨。
「敬愛」者,指恭敬與慈愛。「憎嫉」指憎惡與嫉妒。「有無相通」者,相通指財物,以我之所有,濟彼之所無。「言色」,言語與面色。「違戾」,「違」者背逆。「戾」者乖也,狠也。《會疏》曰:「怡聲下氣,言不違戾。溫良恭謙,面無顰蹙,是謂常和。」故知「言色常和」,即經中之「和顏愛語」也。
以上勸和,下明不和結成大怨。「或時心諍」者,「諍」通作爭,《一切經音義》解作訟。《會疏》曰:「人情平時雖無憤恨,違境忽生,不時鬪諍,故云或時。」一時忽起相鬪與爭訟之心。故云「或時心諍」。「恚怒」,瞋恚忿怒也。乃三毒之一。一時瞋心,造成小恨。但冤冤相報,無有已時。怨憎常會,互相殺害,愈演愈烈。故云「後世轉劇,至成大怨」。(如琉璃王為報宿怨,欲盡殺釋種。)「世間之事,更相患害」,指世間冤報之事,互為禍害。既造業因,必結惡果,報應雖不立即顯現於當時,故云「雖不臨時」。但因果不虛,決當報償於後世,故云「應急想破」。眾生但知畏果,菩薩則畏因也。
人在愛欲之中,獨生獨死,獨去獨來,苦樂自當,無有代者。善惡變化,追逐所生。道路不同,會見無期。何不於強健時,努力修善,欲何待乎?
「愛欲」指情愛與貪欲。實為生死之本。愛不重不墮娑婆。世人舉體沉溺於愛欲之中,於是死此生彼,流轉無窮。縱使眷屬滿堂,於生死之際,生是孤身來,死時獨自去,無人相隨,無人能代。故云「獨生獨死,獨去獨來」。「苦樂自當,無有代者」,復指苦樂之果報,皆是自作自受,亦無有能替代者。憬興云:「自當,即自受也。」「善惡變化」者,憬興云:「善變化即善趣報。惡變化即惡趣報。」《會疏》云:「今世雖善果,(所作)業因惡,則來世變招殃過。現在雖惡報,所作善則後生化享福報。千變萬化,不可具述。」此則「變化」之又一解也。又《嘉祥疏》曰:「惡因得苦,善因得樂。其報易前也。」「易」者難易之易。「前」者,進也。善惡感報疾速,故云「易前」。「追逐所生」。「逐」者,追從也。謂所生之處,果報追隨,相從不捨。隨其業因,感得善惡之報。「道路不同」者,《嘉祥疏》曰:「作善者,天堂果報以待之。作惡者,刀山劍樹以待之。」因果各異,生處懸殊。故臨終分手,竟成永別。三途一報歷五千劫,輾轉六趣,何日重逢。且重逢亦不相識,故曰「會見無期」。於是世尊哀之,勸醒世人,何不趁此強健之時,「努力修善」,將欲待至何時耶?人老體衰,難於精修,如《涅槃經》云:「迦葉:譬如甘蔗,既被壓已,滓無復味。壯年盛色,亦復如是。既被老壓,無三種味:一、出家味。二、讀誦味,三、坐禪味。」年老者失三種味,故應及時努力,切莫遲延。
世人善惡自不能見,吉凶禍福,競各作之。身愚神闇,轉受餘教。顛倒相續,無常根本。蒙冥抵突,不信經法。心無遠慮,各欲快意。迷於瞋恚,貪於財色。終不休止,哀哉可傷!先人不善,不識道德,無有語者,殊無怪也。死生之趣,善惡之道,都不之信,謂無有是。更相瞻視。且自見之。或父哭子,或子哭父。兄弟夫婦,更相哭泣。
本品明此土穢惡,眾生三毒熾盛,造惡可哀。初段表貪毒,「貧富同然,憂苦萬端」。次段顯瞋毒,「至成大怨」。本段示癡毒;如「身愚神闇」,「不信經法」,「善惡之道,都不之信」。癡毒之禍,傷人慧命,且為三毒之本,故癡毒為患極深。(此下二段,復分舉貪瞋二毒。)
經義為,世人愚癡,不明何者是善,何者為惡。各逞己意,妄加分別。於善惡三世因果之恆規,不能生信。故云「世人善惡,自不能見」。既不知因,便不畏果,但圖當時快意,不懼後患無窮。縱情恣欲,任意作惡,競造惡因,不顧當來之凶禍,故云「吉凶禍福,競各作之」。又《嘉祥疏》謂,世人以「死之祠祭殺生為凶,嫁娶等為吉。世人於此二事,競各為之。」蓋吉凶是因,禍福是果。殺生祭祀是凶,殺業所感三途之報為禍。世人皆以嫁娶為吉。但不知因喜慶而殺生,反成凶事,而招當來無窮之禍。此正是世人不明善惡所招之惡果也。「身愚神闇」者,《嘉祥疏》曰:「身造惡故云身愚,心不信故云神闇。」又《淨影疏》曰:「身愚神闇,心塞意閉。生死善惡,自不能見。」故知愚闇,即是癡毒。以愚癡故,心意閉塞,不能正信因果。不能信受經法,入於正道。對於外道邪說,反易信奉。故云:「轉受餘教」。如是顛倒之見,相續不絕,永溺生死。而其根本,正是癡業。生死無常,以癡為本。故云「無常根本」。
「蒙冥抵突」者,「蒙」者,有眼球而不能見也。憬興云:「蒙又作矇。蒙,覆不明也。冥,闇昧無知也。」「抵」者,獸以角觸物。「突」者,衝也。又義寂釋此句曰:「謂無所了知,觸事違犯。如小兒夜行,狂犬妄走,無所不作也。」以愚昧蒙昧,故不明經義。以抵觸為性,乃好衝突,故於經法,不能信受。於是「心無遠慮,各欲快意」。《會疏》曰:「不顧後世。但求現樂,故云『各欲快意』。」存心瞋恚,貪財好色,無有休止,故云「哀哉可傷」也。「先人不善,不識道德」表祖上愚癡也。《淨影疏》曰:「素不為善,明其無行。不識道德,彰其無解。」無解無行,愚癡之極也。世代相承,子受父教,都是邪說,不談善惡果報。故云「無有語者」。先人癡頑,後輩無知,事乃必然。故云「殊無怪也」。「死生之趣,善惡之道」者,《淨影疏》曰:「生死之趣,不能自見,不識果也。善惡之道,不能自見,不識因也。於因於果,自心不識。他無語者,故永不解。」是以「都不之信,謂無有是」。殊不知生死之事,必自見之,父子、兄弟、夫婦,死別之時,互相哭泣,無得免者。
一死一生,迭相顧戀。憂愛結縛,無有解時。思想恩好,不離情慾,不能深思熟計,專精行道。年壽旋盡,無可奈何!
世人愚癡貪愛,不知世間萬物,都是幻夢空花,誤為實有,而不知無常迅速,不能永保。生時愈親愛,死時倍苦傷。生死之際,存者,傷親人之永別,亡者,悲自身之長逝。互戀難捨,如刃刺心。故云「一死一生,迭相顧戀」。昔日恩愛,今成憂苦。而此二者,束縛身心,如繩作結,不令出離,故云「憂愛結縛,無有解時」。又結縛即煩惱。《大乘義章》曰:「煩惱闇惑,結縛行人,故名為結。又能縛心,亦名為結。亦能結集一切生死故。」故知縛於情愛,即是結縛於生死,無有解時也。「思想恩好」。世人所珍,究其根源,實由情慾。而不知「欲為苦本」,「純情即墮」。若不能於此「深思熟計」,一心修道,以求解脫。轉瞬無常到來,壽命終了,至此則徒喚奈何。人命在呼吸間,故云「年壽旋盡」,「旋盡」者,謂轉瞬即盡也。
惑道者眾,悟道者少。各懷殺毒,惡氣冥冥。為妄興事,違逆天地。恣意罪極,頓奪其壽。下入惡道,無有出期。
右明從癡起瞋之過。三惡業中,瞋業為地獄因。又云:「一點瞋心火,能燒功德林。」世人醒悟者少,迷惑正道。故心懷殺毒,殘傷他命,惡氣熾盛,從冥入冥。故云「惡氣冥冥」。又「冥冥」者幽暗也,無知也,暮夜也。所作皆妄,故云「為妄興事」,於是「違逆天地」。《嘉祥疏》謂為「上不順天心,下違閻羅王之意」也。如是任意作惡,故云「恣意」。一旦罪惡滿盈,故云「罪極」。於是罪業牽引,則不待世壽終了,乃頓奪其命,「下入惡道」。「奪」者強取也,使喪失也。頓然斷其壽命,故云「頓奪其壽」。《嘉祥疏》釋「頓奪」曰「滅壽奪算」也。又《淨影疏》曰:「癡故起瞋,共相殘害,各懷殺毒,惡氣窈冥,為妄事等。」續雲「造罪之人,宿罪之力,自然招集非法惡緣。隨而與之,恣其作罪。待其罪極,頓奪令盡。將入惡道,受苦無極。」疏謂:世人因愚癡而生瞋心,相殺相害。心懷毒惡,唯作妄事。如是造罪之人,由其宿世罪惡之業力,種種惡緣自然相隨,恣意作惡。待其惡貫滿盈,果報顯現,頓然奪盡其壽命,墮入三惡道。所受果報,無有窮極。欲出無期,故云「無有出期」。
若曹當熟思計,遠離眾惡。擇其善者,勤而行之。愛欲榮華,不可常保,皆當別離,無可樂者。當勤精進,生安樂國。智慧明達,功德殊勝。勿得隨心所欲,虧負經戒,在人後也。
末段普勸,止惡從善,求生極樂。「若曹」,即「汝等」。「熟思計」即常雲之深思熟計。「愛欲榮華」至「無可樂者」,《會疏》曰:「榮華不可保,會者定離散。愛欲不可常,盛者必衰故。顛倒妄樂,故無可樂者。」彭際清曰:「一切世人以欲為樂,不知是苦。智者觀之,唯苦無樂。所以者何?以有為樂,無即是苦,不知有者無所因故。以得為樂,失即是苦,不知得者失所因故。以聚為樂,散即是苦,不知聚者散所因故。以生為樂,滅即是苦,不知生者滅所因故。」蓋謂眾生所樂正是苦因。從茲苦因,必生苦果,故云「無可樂者」。
繼勸精進,求生安樂國。得生彼國,悉皆「智慧明達,功德殊勝」。「明」者明了,「達」者通達。《淨影疏》曰:「智慧明達,得智勝也。功德殊勝,得福勝也。」智福並勝,故勸世人,精勤求生。並誡之曰:「勿得隨心所欲,虧負經戒,在人後也。」「虧」者,缺也。「負」者欠也。「經」指經教,「戒」指戒行。此處特勸持戒,以戒乃萬行之基也。「勿得隨心」者,《涅槃經》云:「常為心師,不為師心。」蓋師心自用,乃行人大失。因此妄心,正是生死根本。師此妄心,恰是認賊作子。煮砂作飯,何能得食。何況隨心任性,妄作非為者耶!《四十二章經》曰:「慎勿信汝意,汝意不可信。」與此同旨。「在人後也」者,落後於他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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