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丈夫》婚戀觀：老少戀比姐弟戀更圓滿？

壹心理導讀：在《星你》和《鄉愛》夾擊下，大談老少戀的電視劇《大丈夫》竟能突出重圍，捕獲大眾的眼球。難道老少戀比姐弟戀更圓滿？

文 / 宋詩婷 | 新周刊

「20多歲的女人喜歡老男人，40多歲的女人喜歡年輕小夥子，而男人永遠喜歡20多歲的女人。這是人之常情。」

最近，有兩位教授很紅，一位是來自星星的都教授，另一位是來自北京的歐陽教授。巧合的是，兩位教授都是單眼皮，又都愛上了比自己小很多的漂亮女人。

編劇李瀟沒有想到，在《星你》和《鄉愛》的夾擊下，《大丈夫》竟能突出重圍，成為黃金檔收視率和電視劇視頻點擊量的雙冠王。調查顯示，《大丈夫》在北京、上海等大城市的收視率高於二三線城市，深得白領和高薪階層的喜愛。觀眾的受教育程度也普遍高於其他家庭劇，其中，男性觀眾的比例竟達到60%。

每個人身邊都有幾對老少戀。

「觀眾首先是被《大丈夫》的話題性吸引。」李瀟說，劇中有關老夫少妻、姐弟戀和翁婿大戰的內容引起了觀眾和網友的大討論，尤其是劇中歐陽劍和顧曉珺的一段老少戀，一度成為微博上的熱門話題。

《大丈夫》是李瀟和新麗傳媒合作的首部電視劇。在此之前，李瀟就曾寫過《當婆婆遇上媽》、《大男大女》之類口碑不錯的家庭劇。新麗傳媒希望她按這個套路再寫一部家庭劇，以順應市場潮流。李瀟覺得，在這個領域裡，自己已經找不到新的角度了，婆媳關係、逼婚搶婚、父子情深，甚至是翁婿大戰，這些題材都被寫濫了，自己編不出什麼花樣。

想了很久，她決定嘗試把愛情戲套在家庭劇里寫。什麼樣的愛情會在一個家庭里激起千層浪？無非是落差很大的愛情。開劇本策劃會時，李瀟和策劃人把貧富、門第、國籍、身高、年齡等所有能夠激起矛盾的愛情模式都列了出來，最後發現，最有共鳴的就是忘年戀。「我們驚訝地發現，每個人身邊都有幾對年齡差距很大的夫妻，而且這種落差在視覺上最有衝擊力。」

李瀟說，在劇本策劃之初，他們想到過老少戀會引起一定關注，但這個話題畢竟相對小眾，並不像《蝸居》《裸婚》那麼具有普遍性，沒想到它會火成現在這樣。

事實上，忘年戀的確值得一寫。《2012-2013中國男女婚戀觀調查報告》顯示：70%的18到25歲女性都喜歡成熟男，甚至願意與比自己年長10歲左右的成熟男性在一起，因為，他們更能給女人安全感。在中國，配偶的年齡差距也正以每年0.6歲的速度遞增，無論是老夫少妻還是姐弟戀都越來越多，這足以成為一個值得討論的社會話題。

「你們再相愛，還是有20年的遺憾。」

李瀟和老公於淼花了一年多的時間塑造人物，打磨劇本。在整個劇本中，最重要的人物形象是由王志文扮演的男主角歐陽劍。這個人物很難把握，老男人愛上漂亮姑娘，一不小心就會寫得猥瑣，跟物質和金錢掛上鉤。為了讓歐陽劍和顧曉珺之間的愛情更令人信服，李瀟和於淼把歐陽劍塑造成一位溫文爾雅的大學教授，圓滑卻不世故，有錢，又不特別有錢。 「

這部劇的價值觀一定比之前任何一部劇都要正。」李瀟說，「我想寫的『大叔控』是女孩兒控他的才華、成熟和hold住場，是控他的為人處世之道和人生閱歷。大叔們最吸引人的一定是人格魅力上的東西，物質只是表象。」

儘管把劇編得很「正」，網上還是有不少討伐《大丈夫》的聲音。網友覺得，這部劇在宣揚老夫少妻的戀愛模式，三觀不正。李瀟辯解說：「我們並沒有宣揚什麼，《大丈夫》只是把老夫少妻的優點、缺點解剖給觀眾看。婚姻沒有完美無缺的，至於怎麼選擇，那是觀眾自己的事。」李瀟沒和老男人談過戀愛，於淼也才三十幾歲，離老男人還有段距離，他們只好出賣朋友。「劇本里的許多精彩橋段和經典對白都取材自朋友的生活。」李瀟說。

文化圈盛產「忘年戀」，李瀟身邊有很多老夫少妻的樣本。她發現，多數老少戀的當事人都很坦然，他們並不迴避這個話題，每次聊起來都很逗趣兒。李瀟和於淼把整個劇本的基調定得輕鬆活潑，人物對話也是「嘎嘣脆」的，夾雜著幽默和「京片子」特有的冷嘲熱諷。

解剖老夫少妻必須刀刀見血，《大丈夫》一開場就策划了一場「鴻門宴」，顧曉珺帶歐陽劍回家吃飯，顧爸爸接受不了老女婿，兩人大打出手。不僅有來自兩個家庭的壓力，年齡差距所帶來的生理與心理的雙重隔閡也很棘手。

首先是生死觀。歐陽劍和顧曉珺相差20歲，眼前還是男人照顧女人，過不了多久，女人就得為男人養老送終。女方剛過知天命的年紀，男方也許已經駕鶴西去了，留下女人和還未成人的孩子，怎麼辦？

年輕女孩和中年男人的生活習慣也差異不小。顧曉珺喜歡熬夜吃零食，歐陽劍早睡早起，作息規律。顧曉珺覺得，「溫水」就是不加冰塊的純凈水，歐陽劍要喝的「溫水」是冒著熱氣的白開水。這類雞毛蒜皮的生活小事層出不窮。

夫妻生活更是老夫少妻的難言之隱。李瀟說，儘管老男人不願意承認，但「性」一定是個大問題，而且這個問題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越發凸顯。《大丈夫》里，儘管歐陽劍拿出一堆證明自己生育能力的體檢單，但在夫妻生活中，常常是顧曉珺興緻剛起，歐陽劍已經睡著了，這種敗興事，並不是一紙報告單就能解決的。

就像劇中顧曉岩說的，「你們再相愛，還是有20年的遺憾」。在這48集的電視劇里，歐陽劍與顧曉珺基於年齡差距而產生的矛盾從未停止過。

老少戀比姐弟戀更容易擁有美滿的婚姻。

老少戀讓老男人看到了生活的希望，也讓年輕姑娘找到了安全感。但電視機前的小夥子和中年女性一定不高興了。為了拉攏觀眾，也是為了平衡劇情結構，李瀟在電視劇的後半程加入了一段浪漫的姐弟戀。

「現實也是這樣的。20多歲的女人喜歡老男人，40多歲的女人喜歡年輕小夥子，而男人永遠喜歡20多歲的女人。這是人之常情。」李瀟說。

姐弟戀發生在俞飛鴻飾演的姐姐顧曉岩和楊玏飾演的咖啡館老闆趙康之間，兩個人譜寫了一段韓劇式的浪漫愛情——這段感情比老少戀更被觀眾和網友看好。電視劇播出後，俞飛鴻被封為「不老女神」，楊玏也成為新一代「暖男」。網友甚至把所有顧曉岩和趙康的對手戲剪輯在一起，做出一部專屬於他們的微電影。

「姐弟戀」的拍攝手法與老夫少妻差別很大，導演姚曉峰說：「對中國人來說，姐弟戀比老夫少妻更難以接受。古時君王三妻四妾，有錢有權的老男人取個小媳婦很正常。姐弟戀卻不被傳統道德所允許，所以，這兩個人的戲必須拍得乾淨，不能摻雜半點情慾。」

《大丈夫》的結局同樣反映了導演的道德判斷。在最後一集中，老夫少妻的歐陽劍和顧曉珺順利化解了婚姻危機，有情人終成眷屬，而顧曉岩的愛情歸屬卻是開放式的。

談到《大丈夫》里這兩段忘年戀，姚曉峰有點大男子主義。他覺得，老少戀比姐弟戀更容易擁有美滿的婚姻。「女孩找到一個大男人，就相當於找到一個人生導師，歐陽劍就是顧曉珺的導師。」姚曉峰說，女人選擇和老男人在一起，基本排除了性的誘惑，她們多少都有點戀父情結。在這種前提下，老夫少妻在生活中更容易相敬如賓，這種互相尊重是和諧婚姻的基礎。

「姐弟戀卻不同，小男人和成熟女性在一起時還是個孩子，他們缺乏安全感，需要找個有母性的女人做依靠。但當他成熟了，就必然希望擺脫家庭的束縛。這就像男人長大了要離開父母一樣。」姚曉峰說，「所以，我挺佩服敢於談姐弟戀的女人，她們是真的敢愛敢恨，不計後果。」

「他讓中年男人露了怯。」

「國內多數家庭劇的編劇都是女性，男編劇們都去寫諜戰劇和抗戰劇了。」李瀟說，女性視角的創作很不客觀，難免帶著有色眼鏡看男性，「包括我在內，之前寫出來的男性角色不是妻管嚴就是大男子主義，總會走極端。」

於淼把男性視角帶進了這部劇，為劇本注入了陽氣。劇中，歐陽劍的戲份主要由於淼操刀，男人更了解男人，於淼把歐陽劍人到中年的圓滑、矛盾和軟弱把握得準確到位，贏得了男性觀眾的共鳴。

顧曉岩的前夫任大偉如果放在李瀟手裡寫，他的結局必定凄慘。但到了於淼手裡，任大偉不過是犯了所有男人都會犯的錯誤，他的選擇和無奈變得生動而複雜。「男人們大概覺得這部戲有點替自己說話的意思。」李瀟說。

導演姚曉峰表達得更肯定：「我希望拍出男人的情和義。」在他眼中，男人的情義是深沉的，同時也欠缺解釋。男人和女人之間，常常缺乏默契和理解。顧大海之所以和姐妹倆有隔閡，就是源於中國式父愛的沉默，沉默久了誤會就產生了。

1969年出生的姚曉峰恰好也是人到中年。他掃視自己的朋友圈，驚訝地發現，身邊的60後除了人生境遇有所差別，整體處境基本相似：離婚或已經再婚，尚存的婚姻多數在勉強維持，家家上有老下有小，也許還有個麻煩的前妻。姚曉峰說：「做男人真的很難，歐陽劍就是這群60後男人的真實寫照。」

「他讓中年男人露了怯。」姚曉峰說，即便是一位知天命的大學教授，他依然有軟弱的一面。男人在婚姻里可以很成熟，但在愛情里永遠都是孩子。在姚曉峰眼中，中年男人身上，最可貴的東西是「睿智」。儘管同樣遭受了中年危機，還遇到了幾乎所有中年男人都會遇到的生活難題，但歐陽劍可以遊刃有餘地解決。他能處理好和女兒、前妻、岳父的關係，事業有成，能幫家裡人解決問題，最重要的是，能娶到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媳婦，這些都是中年男人最渴望的東西。

「歐陽劍也讓60後男人們看到了希望：雖然我老了，但生活依然很精彩。」姚曉峰說，這就是《大丈夫》能夠吸引中年男性觀眾的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