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國寶幫的禍害:誰的背後有陰謀
比如,對於一件畫著金陵十二釵的「大清雍正年制」的粉彩大缸,馬伯庸直呼:「我讀書少你別騙我啊!雍正死的時候曹雪芹才21歲好嗎?乾隆年間紅樓夢才開始流行好嗎?雍正年間的人為毛會知道金陵十二釵?」此外,《三國演義》中大家熟知的「三英戰呂布」的橋段也在此被顛覆了。一件「大晉建武宮廷御賜,鬥彩,三英戰趙雲葵口盤」上,「趙雲手持方天畫戟,頭戴長纓」的形象遭到作者吐槽:「咦?用方天畫戟的不是呂布嗎?趙雲你弄一身呂布的行頭,你是要造反么!」
誰的背後有陰謀?
國寶幫在近些年可謂「風頭無限」。在今年某媒體評選的「十大藝術品造假事件」中,「國寶幫」的身影隨處可見。對此,有媒體評論:「從『假國寶獻汶川』到『漢玉凳』『金縷玉衣』,再到如今冀寶齋的雷人藏品,作為最偏執的收藏群體,『國寶幫』們遭遇前所未有的曝光及關注。從屢試不爽的『偽慈善』『天價假拍』,到『假文物騙貸』『土地財政』,『國寶幫』的發酵場可謂無所不在。」
但是,在輿論的口誅筆伐下,國寶幫們似乎也有他們的「委屈」。特別是被輿論稱為「國寶幫」大本營的中藏網。
在《中藏網就馬伯庸誹謗冀寶齋博物館事件的嚴正聲明》中,我們可以看到,在他們的眼中,這是個充滿「陰謀」的收藏江湖:馬伯庸諷刺冀寶齋的藏品是「懷著不可告人的目的」,河北省文物局局長「誹謗」冀寶齋博物館是因為「想推卸保護文物不力的責任」,媒體對國寶幫的報道,是因為「某些共和國的媒體已淪為利益集團的吹鼓手、打手和幫凶」。
「一個跟文物完全不搭界的人,憑什麼說文物是真是假,這必然有幕後黑手在推動。」在中藏網總裁兼中國收藏家協會玉器收藏委員會主任姚政的眼裡,「背後有陰謀」是這些問題的根源。「你想啊,一個網路作家,幹嘛對一個偏遠山村的博物館感興趣呢?還千里迢迢去看,發表的文章還能引起這麼大反響,肯定是有推手雇他來打擊冀寶齋。」
對於輿論指責藏品顛覆常識,姚政認為,《三國演義》的故事都是演繹的。「可以演繹出三英戰呂布,為什麼就不能演繹出三英戰趙雲呢?沒有見過並不等於不存在。」
姚政對於目前很多專家否認民間藏有大量珍品表示強烈不滿:「他們這是對文明的褻瀆、對歷史的犯罪!」
「現在有些人為了把自己手裡的東西賣出高價,就否認民間藏有大量相同的東西。只要出現相似的就一概說是贗品。這樣他的東西就能物以稀為貴。」姚政說,這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對於他們的陰謀,時間會證明一切。
在姚政眼裡,王宗泉是位真正的收藏家,言談之中也不乏對他的敬意。「他是中國幾千年來農民辦博物館的第一人!這是要青史留名的!冀寶齋是目前中國瓷器收藏水平最高的博物館。」
對於姚政認為詆毀國寶幫的人是居心不良。同樣的,也有人質疑,姚政等人為冀寶齋辯護,是否中間有利益鏈條。特別是在冀寶齋事件不久後,中藏網就挺身而出,發表聲明稱「絕不允許詆毀王宗泉等一大批中國收藏家為中華民族千秋偉業做出的卓越貢獻」。兩者的關係密切不得不引人遐想。
但姚政說,他和冀寶齋的王宗泉館長只見過兩面(在記者把採訪稿發給姚政後,他又推翻了此說法,稱見過三面,除了文中說的兩次,又加上了去年8月組織全國收藏家到冀寶齋博物館參觀學習),分別是冀寶齋開館時,和王宗泉在「聯合國千年發展目標主題公益活動—北京周」被評選上「中國十大民間收藏家」。而據媒體報道,這個「聯合國千年發展目標主題公益活動—北京周」的舉辦方就有姚政的身影。
在記者的採訪過程中,發現中國收藏家協會和中藏網可謂是一套人馬、兩個牌子。姚政也對此大大方方地承認了。對於目前的現狀,中國收藏家玉器收藏委員會主任助理周岳輝對記者說:「我們這幫人可謂家財萬貫,身無分文。」
「真正的藏家是不賣東西的,我們只收藏。」姚政自豪於自己是真正的收藏家,不屑於同市場上買賣藝術品的收藏家相比。但在後期講到拍賣公司的黑幕中,他卻提到了一次自己的送拍經歷。「我曾經拿5件(自己)最頂端、最漂亮的東西去嘉德,還是通過朋友介紹找到看貨的。正常來講,他們所有的大拍,賣幾千萬的東西都不如我這個好。但是看過之後,他們說你這個東西都不錯,但是大拍呢,沒有客戶,可以先上小拍。我問起拍價,他們說100元,我問那是不是意味著我的東西有可能200元就沒了,他們說是的。」
說到這,姚政顯然有些激動。他反問記者:「你知道為什麼200元就沒了嗎?」記者還沒來得及回答,姚政激動地打斷記者的話說:「他們是想自己人在拍場舉牌子,然後把我的東西低價收走,他們拿到大拍上去拍賣。表面上他們還付了我200元。」
此外,周岳輝更是直指今天收藏市場的黑暗比起中國足球有過之而無不及。「中國足球假球、黑哨有多少?基本上每個俱樂部都有黑幕,但是中國的收藏市場比中國足球黑多了。不過我們民間收藏有個軟肋,特別是那些收了幾千件、上萬件藏品的收藏家,我們主要的劣勢在於文物的來源沒有辦法說,如果有天收藏出土文物不犯法了,那麼事情就好辦了。」周岳輝接著說,「比如說冀寶齋里的東西,我們大概算了下,差不多每件500元。這就說明了不會是假的!它造假得有成本,這些東西的價錢連造假的成本都不夠。」
對於冀寶齋近些年在「天價玉凳」「王剛是否砸錯寶」等事件中的頻頻亮相,姚政說:「全國的事情都是我們這個隊伍在抗。就像抗日戰爭時期,能打日本鬼子的就剩我們這個隊伍了,剩下的要麼是偽軍,要麼是漢奸,要麼是叛徒,要麼是拿著良民證的『良民』。真正堅持抗日的就我們了,又要打漢奸、又要打日本鬼子,又要打偽專家 又要打外國黑勢力,還要打王剛、馬未都[微博],現在又出來個馬伯庸。」
國寶幫是怎樣「煉」成的?
記者曾經接待過幾位來報社尋求幫助的老人。他們普遍是聽信人言,將一生的積蓄買了「古玩」,可是在想將古玩變現的時候,發現沒人接收,甚至有買家看過後,委婉地提醒他們「東西有可能有點小瑕疵」,但是花了一輩子積蓄的「寶貝」怎麼會不值錢呢?他們的情感和理智都無法接受。
「國寶幫中,有一個受害群體,有強烈的投機心理,誤信人言,將贗品當成國寶。另有一個群體,明明知道是贗品,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指鹿為馬,顛倒黑白。」分析國寶幫的現狀,知名藏家祖侃對記者介紹。
「事實上,這是最低層的國寶幫成員也是最可憐的一群人。簡單來說,國寶幫分幾個群體。第一群如你所講,主要是這種沒有任何文物方面的知識和經驗,更談不上分辨能力,把假東西買回來當國寶的人;第二群人,相比第一個群體有一定的知識和經驗。但是限於圈子文化,他們所討論和看到的都是些贗品,而且他們已經投入大量的資金,讓他們去承認這些資金都打了水漂,他們肯定是從心理上也是難以接受的,因為人的本能都會去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事情。」祖侃介紹。
「還有另外一個群體,這些人本身對收藏沒有興趣,也已經不困惑於藏品的真假,她們所謂的藏品對他們而言只是一種道具,讓假的也能發揮真的的作用,這些人可以說是最高層次的國寶幫了。」祖侃說,很多年前他曾經去一位朋友新開業的博物館,裡面裝修精美大氣、保安警戒措施森嚴、還有很多與政府官員合影的照片。總而言之,進去博物館,你一定會被博物館的「氣場」所震撼。可事實上,裡面的東西全部都是贗品。」在與這位朋友聊天時,他說:「我也知道手裡這批東西是被騙了。但是怎麼辦呢?我乾脆就不想了,直接建個博物館,用的都是一流的安保措施。我們民營企業從銀行貸款是相當困難,自從建好了這個博物館之後,想貸款前都請銀行的人來看看,然後一切就變得很容易了。」
「我當時就為這個朋友的思想震撼了,不執迷於真假,而把藏品當做道具。他算是超脫了。後來也聽說過一些人這樣做,直到金縷玉衣的事情被報道。」祖侃打趣地說。
無獨有偶,著名收藏家馬未都在接受記者採訪時也曾指出類似的的觀點: 「我看到的情況就是,有很多博物館跟政府換資源,蓋一個假博物館,然後跟政府換土地資源。現在博物館成為社會的香餑餑了,政府也不一定懂。而且越是假的博物館,規模還越大。」
對於冀寶齋里包羅萬象的寶貝,馬未都在博文里指出:「我說,什麼國寶您都可能有,但不可能您什麼國寶都有。這是辨證法,沒有宿命。」
「我覺得之所以能有很大一個群體被稱為『國寶幫』,是跟這背後有一個推動的群體密不可分的。這些人公開場合中,頭頂上都帶了各種光環,還有這個『家』那個『大師』之類的名頭,暗地裡卻是利欲熏心、做著昧良心的事、說著昧良心的話。正是由於廣大的收藏愛好者容易被一些人光鮮的外表所迷惑,被一些人在各種媒體上的『語不驚人誓不休』的言論所蠱惑,才誕生和擴大了所謂的『國寶幫』。」祖侃強調,「如果我們每一個人都能真正從內心中本著審慎和負責的態度來對待每一件器物,就不會有金縷玉衣、漢代玉凳、永樂青花熱水瓶以及後來的冀寶齋博物館這類的笑話了。我想每一個熱愛我們文化和文物的人都不希望再看到這類的事情發生,但這需要大家都付出努力和一顆正義的心。」
「國寶幫」害了誰?
「實際上,有人去保護藝術品、保護歷史文物是一種貢獻,值得讚揚。但是,如果拿著一堆假的東西當作國寶,那反而是對中國傳統文化的一種傷害。而這種傷害是令人痛心疾首的。我每次到國外,看到一些中國餐館裡面掛的中國畫簡直是慘不忍睹。我就在想,他不如不掛,掛這個反而對中國繪畫起到了相反的宣傳效果。你看看國外油畫來中國推廣的都是什麼,基本都是《蒙娜麗莎》《最後的晚餐》之類的,把經典推向全世界是他們的思路。所以世界各地都可以看到他們名作的複製品。」知名藝術品經紀人藺道軍指出,如果把假國寶當作真國寶,損失的將是整個中華民族的顏面。
「有些人本來就不富裕,傾家蕩產買文物,結果到手的是贗品,那麼豈不是想死的心都有了?當然我們不鼓勵那些財力不足的人玩收藏,但是我們更反對那些為了一己之私忽悠別人玩收藏的人。」藺道軍認為國寶幫不僅害了相信他的人,也傷害了這些人的文化素養,更傷害了中國的文明和歷史。「如果一個人在偽專家的忽悠下,失去辨別能力,把贗品當作國寶,那麼對於他個人的學識、對藝術品的判斷力以及經濟財產都是巨大的傷害。如果這個趨勢繼續發展,很多老百姓都信以為真,把贗品當成真品,這將是對文化的一種屠殺。」藺道軍痛心地說。
對於冀寶齋的風波,藺道軍更關心那些村民的生活。「報道中說,他是用村民們集體的錢購買『文物』建起的博物館。我很疑惑,首先是集體的錢,一個村幹部就有這個權力去買他想買的東西?他認為這些東西是文物的依據是什麼?有哪些專家鑒定了?鑒定專家是否權威?村民是否認可?一個村幹部,他自己本身又不是專家,又花了大量的錢買文物,這事兒很值得思量。」
據最新消息,很多村民頂著酷暑,站在已經閉館的冀寶齋前,希望討個說法。「用我們的錢買假古董,一定得給我們一個說法。」一位村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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