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瑞典發言:諾貝爾文學獎不是政治獎
莫言瑞典發言:諾貝爾文學獎不是政治獎
2012-12-07 14:13 來源:鳳凰網 有0人參與收藏列印字型大小: T|T
中國作家莫言於當地時間12點(北京時間19點)在瑞典學院大廳參加諾貝爾獎發布會。他在回答記者提問時表示,「諾貝爾文學獎是文學獎而不是政治獎。有人確實在猜測諾貝爾文學獎的政治性,但是我認為這個傾向性是不存在的」。 有記者問關於獲獎與國家文化建設的關係,對此莫言表示,「獲獎就是我個人的事情,諾貝爾從來就是頒給一個作家而不是一個國家的,當然我相信我獲獎以後會加強中國讀者對文學的認識,我也希望我的獲獎對中國文學起到積極作用。 以下會莫言發布會對話摘錄: 記者:莫言先生,此次來到斯德哥爾摩,除了領獎,還有什麼是您最大的目的? 莫言:我知道大家等了我很久,但是由於這樣那樣的原因,我沒有能夠更早的來一點。我來斯德哥爾摩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來領獎,還有一個目的就是來參加記者招待會,很多人把這個記者招待會描述的十分可怕,我也知道有一些人把我描述的好像也很可怕,結果我來了以後發現你們也不可怕,我相信你們看了我以後也會感覺到我也不可怕,我們大家都是差不多的人。 記者:你好,我是北京錦連環教育品牌顧問機構,那我想請教一下莫言,十八大提出紮實推進文化強國的建設,從您這次獲獎,對於文化強國的推進你有一些什麼感受?謝謝。 莫言:我想莫言獲獎就是我個人的事情,諾貝爾文學獎從來都是頒給一個作家的,而不是頒給一個國家的,當然我相信我獲獎以後會引起中國讀者對文學的熱情,我也希望因為我的獲獎,對於中國文學的發展起到一個積極的推進作用。 記者:獲獎後記者追拍給給你帶來了哪些「煩惱」與「喜悅」? 莫言:諾獎公布以後,剛開始我確實有點不適應。包括在網路上很多對我的議論和批評,我也趕到很生氣。後來我漸漸感覺到大家關注議論批評的這個人跟我本人沒有什麼關係。很多人在用他們豐富的想像力塑造著另一個莫言。所以我是跟大家一起來圍觀大家對莫言的批評與表揚。 記者:如果您向歐美讀者推薦一部自己的作品,您推薦哪一部? 莫言:我就推薦《生死疲勞》。這部小說裡面有想像力、有童話色彩、也有中國近代的歷史變遷。 記者:別人領獎坐寶馬來,您是和夫人走路來的。您如何看待財富和生活? 莫言:我父親有一句話說得特別好:莫言是農民的兒子。得獎之前是農民的兒子,得獎之後仍然是農民的兒子。所以我看著好多人追著我簽名我都覺得有點奇怪。我是一個非常謙虛的人,我知道我的水平到底有多高。我今後還想繼續保持這種謙虛的本色。至於富豪榜說我今年收入了2150萬版稅。我後來到銀行去查了一下,哪有那麼多。我不知道錢都匯到哪裡去。 記者:莫言獲獎後的生活、周邊發生了什麼變化? 莫言:對我個人來講最大的變化是我過去騎著自行車在北京街頭沒有人來理睬我。前幾天我騎著自行車在北京街頭走,好幾個年輕姑娘追著我照像。我一下知道,哦!我成了名人了。我得獎後馬上說過,我希望大家把對我的熱情,轉移到中國廣大的作家身上去。也希望由閱讀莫言一個人轉移到越多更多人的作品上去。 記者:這次獲獎是文學還是政治的勝利?莫言:我確實說過,因為諾貝爾文學獎是文學獎而不是政治獎。有人確實在猜測諾貝爾文學獎的政治性,但是我認為這個傾向性是不存在的。至於中國是否有言論自由,這個問題真地很難說。如果你懂中文,可以看中文網站。 記者:你如何看待新聞檢查? 莫言:我反感所有的檢查,比如說我去大使館辦簽證,他們也要檢查。我坐飛機出海關,他們也要檢查。甚至解下腰帶脫了鞋檢查。但是我認為這種檢查是必要的。我從來沒有讚美過新聞檢查這種制度,但我想新聞檢查每個國家都存在。但是檢查的尺度和標準都一樣。如果沒有新聞檢查,大家都可以在任意污衊和誹謗人家。所以任何國家都不允許。但是我想新聞檢查應該遵守的最高準則:只要不違背實事真像的都不應該檢查。違背了事實真相的都要檢查。 記者:第二次來瑞典,是否心態不同? 莫言:十一年前我來過斯德哥爾摩。當時也有幾個朋友帶我參觀了瑞典的皇宮、參加了頒發諾貝爾文學獎的地方。我的朋友也開玩笑說:你好好寫,將來也可能得獎。我當時心裡也說是,我要好好寫,也爭取站在這裡領獎。現在我來到這個地方領獎,心裡除了高興還有很深的慚愧。我覺得世界上還有很多好的作家應該得到這個獎。另外我覺得我寫得還是不夠好,我需要繼續努力。 媒體提問新創作情況。 莫言:如果要問我現在最希望的是什麼呢?我最希望回到我的書桌前坐下寫小說。有人說一個作家獲得諾獎後他再也寫不出好作品了。但也有很多優秀的作家打破了這個魔咒。我要努力加入這個優秀作家的行列,打破這個魔咒。 記者:問您兩個問題,第一,您現在會不會改變寫作主題?第二,您的名字叫做莫言,就是不要說話的意思。你為什麼要選擇這個名字?是不說反對的話?還是不說讚美的話。 莫言:我原名中間一個字是「謨」。第二,我小時候經常亂說話,給父母帶來很多的麻煩。所以他們就教育我要少說話,第三,人老是說話就沒有精力寫小說了。既然選擇了作家這個職業,就應該把用嘴巴說的話全部用筆寫出來。我的創作一直在尋求變化,這種變化是對藝術的創新追求,也就是隨著世界的變化產生很多想法,所以在這個世界上一成不變的作家是不存在的。 記者:您自從得獎以後很少露面,您在準備演講稿的時候有沒有壓力?這段時間你的心理狀態怎麼樣?有沒有難忘的事情跟我們分享? 莫言:我得獎以後最大的煩惱說實話,是來自於新聞記者。他們有人就坐在我家門口十天,我太太經常請他們到我們家吃餃子。我實際上自己也當過新聞記者,所以我對坐在我們家門口十天的記者心中充滿了敬意。那麼我為什麼要躲記者呢?因為他們總是讓我重複同樣的話。他們很多人沒有讀過我的書,就提出某些問題。頂多是臨時上網上搜一遍,而網上的消息真假很難判斷。所以我在準備演講稿的過程中沒有什麼壓力。如果把世界上所有的問題都在短短演講稿裡面講一遍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就講我自己,講真話。實際上講稿兩天就寫完了,兩天當中在網上泡了很久,沒有任何壓力,很輕鬆。謝謝。 記者:莫言老師您好,有兩個問題,您主要是講故事,但是講故事最重要的目的還是創造一些很好的,讓人印象深刻的人物,在您寫過這麼多的小說中,創造無數人物,你覺得誰是你自己印象最深的人物? 莫言:講故事是人的天性,我們每個人都是聽故事長大的。但是講故事一旦變成一種職業以後,就不僅僅圍繞一個故事來談。用故事表達對人生、社會種種問題的看法,他也要用故事來歌頌真善美,鞭撻假惡丑。所以講故事是一個嚴肅的事情,故事最大好處就是有很寬闊的想像空間。最好的故事就是讓每個同志都能夠從這裡面看到他自己。 記者:您如何描述您的朋友馬悅然,你們在一起的時候做一些什麼? 莫言:馬悅然有很多作品,我跟馬悅然目前為止總共見過三面。第一次在香港中文大學翻譯研究中心,我們在一起抽了一支煙。這支煙是我給他的。第二次見面他給我一支煙。第三次,在北京大學見面我又給了他一支煙。馬悅然就是三支煙的關係,他多收了我一支煙。馬悅然先生對中國古典文學的理解是非常敬佩的。馬悅然他公開發言,經常批評我,說我小說寫得長。中國有很多人因此判斷,莫言是永遠得不了諾貝爾文學獎的。為什麼呢?因為馬悅然批評我的小說寫得長。我回答他說,我就要寫這麼長,哪怕剩下一個讀者,我也要這麼寫。 記者:您描述馬悅然是你親愛的朋友。 莫言:你們外國人跟一個人見一面就說親愛的朋友。我第一次出國到歐洲來,認識一個義大利女孩兒,她給我寫信,親愛的莫言。當時心潮澎湃,我認為這個女孩兒對我有意思,我朋友們告我你別自作多情,那是外國人的禮貌,有時候恨你的時候也還說親愛的。 記者:我們判斷諾貝爾獎得主都是對年輕人的鼓勵,您對年輕的作家有什麼好的建議?比如說誰想成為作家,您對他有什麼建議? 莫言:我想全世界很多國家對年輕人都有這樣那樣的批評,我對年輕作家一直是支持的態度。我認為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自己的生活,每一代人應該寫自己的文學。所以任何一個偉大的作家都不可能讓所有的讀者都喜歡他。所以我們對未來的文學只能寄希望於年輕的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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