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一書,分七大綱領一、全書總綱領(明德止善,是道功,教功,事功。立性體大道,成禮運大用。)
(一)原文: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親(新補處,仙佛所補。原來的文章裡面沒有),在新民,在止於至善。
譯文:大學是學聖學賢,是大人的生命學問,指所學是為了立身行道。在於使人恢復靈明的本性,虛靈不昧,以具眾理而應萬事。近能與最親近的九族和睦相處,遠能使天下百姓皆恢復光明的自性,作自我的新民。達到最圓滿究竟的境地。
1、述明明德(德明荷擔天命,完成家國天下的治道,首在格致。)
(二)原文: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其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譯文:古時候的聖君賢相要使天下百姓皆能恢復靈明的本性,先要治理自己的國家;要想治理好自己的國家,必先管理好他的家庭和家族,在倫理上做到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婦和睦,妯娌相親,充滿天倫之樂。要想治理自己的家庭和家族,必先修好自身的品格,言行相顧,捨己從人,虛心容物,二六時中,如對鬼神;要想修養好自身的品格,必先端正自己的心思念頭;要想端正自己的心思念頭,必先誠實自己的意念;要想使自己的意念誠實,發先致其良知,良知即自性,不為形役,以良知應物,使內外皆明、皆知,即《中庸》的「自明誠」;欲致其良知,必須先格心物。將氣稟所拘,物慾所蔽,一切傳染習性都除去,恢復固有本然的善性。明白一切萬事萬物之理,不害物也不為物所害,而能善盡物用。
(三)原文:物格而後致知,知至而後意誠,意誠而後心正,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
譯文: 將後天的一切氣稟所拘,物慾所蔽,傳染習性都除去,恢復固有本然的良知。如是推廣行遠,盡量發揮良知的能力,善盡天職而化民,意念雖然還想為惡,已經得不到支持的友伴了,所以叫做誠;意念既然有了歇止之處,心就會跟著意念端正,心念居正,本性就會光明磊落,得以修養,自身既修,現於言行,大德感召,家人沒有不俯首不受感化的,家雖千口,心只一念,叫做家齊;國是一家一家的集合,一家齊而眾家慕,推廣行遠,家家都迎向春風,禮樂施行了;再用政令刑法輔助,國家就大治了;國治諸候響應,朝野仰望,天下怎會不太平呢?
(四)原文:康誥曰:[克明德。]太甲曰:[顧諟天之明命。]帝典曰:[克明峻德。]皆自明也。
譯文:《康誥.周書》篇里,周公對弟康叔訓誡:你一定要訪求商朝遺民中的賢人君子和年高德劭的長者們,請教商朝先人所以興盛和滅亡的道理,而且務必要愛護人民。《太甲.商書》上說:人常常返照、護持上天所賦於人的本性。《帝典.堯典.舜典》說:能盡性至誠,光明原本崇高的德性。都是在說,人要使自己的本性常明。
2、述親親新民(聖人知新,親親仁民愛物,敬畏天命是根本。)
(五)原文: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所先後,則近道矣。自天子以至於庶人,壹是皆以親親為本,其本亂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譯文:一切有形和無形的物質,都有根本和枝末。世界上的萬事萬物,都有它的終結和開始。明白了這些根本枝末開始終結的道理,也就接近了解世界萬事萬物生滅消亡的真相。上自教養萬民的領袖,下至平民百姓,都是懷恩報本,涵養性天的純厚。如果根本擾亂,天子元首,替天行道,教養萬民,不先從格物、致知、誠意、正心,次第做起,內聖功足,以不言化諸國,以立身教萬民,而能治理好家國天下的,是沒有的事。應該看重的卻看輕了,應該看輕的卻又看重了,想把事情做好,也是沒有的事。
(六)原文:湯之盤銘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康誥曰:[作新民。]詩曰:[周雖舊邦,其命維新。]是故,君子畏天愛民。
譯文:商湯刻在銅盤上的銘文說:如果每日能夠主敬存誠,洗心滌慮,借假修真,恢複本性之自然,就應該保持天天自新,新了又新。《康誥.周書》上說:使人民恢復自性的光明。《詩經.大雅.文王之什篇》上說:周朝雖然是一個古老的邦國,但是文王能日新其德而及於百姓,故其天命常新。所以,在上的人能夠敬畏天命,慈愛黎民百姓。
3、述止至善(明定、靜、安、慮、得五德,行仁、敬、孝、慈、信五事,貴知止。)
(七)原文: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是故君子無所不用其極。
譯文:知道將心止於何處,然後心才有所定見,外定其身,內定其心,心才不會飄浮不定,手足無措。這樣身心皆定,內心就不會紛亂,不起妄想。身心長定久靜,就能安泰和順。身心安泰和順,安於真靜,光明生,智慧足,靜中真機現。既安能慮,所安愈堅,所進愈真;若不能慮,則所安不能久安,恐會退轉。常止至善之境,至真至誠,不退不出,久於其所,就會有所收穫,即圓滿內聖外王的道功,教功,事功。所以君子皆以止至善(即道家之「成真」、佛家之「證果」)為歸。
(八)原文:詩云:[邦畿千里,維民所止。]詩云:[緡蠻黃裊,止於丘隅。]子曰:[烏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鳥乎?]
譯文:《詩經.商頌.玄鳥篇》上說:首都及其周圍的地方,都是老百姓嚮往的地方。《詩經.小雅.緡蠻篇》又說:『緡蠻』叫著的黃鳥,落在山裡樹木最茂盛、最安全的地方。孔子說:『緡蠻』叫著的黃鳥,都知道止於何處,何況是人呢,還不如鳥嗎?
(九)原文:詩云:[穆穆文王,烏緝熙敬止。]為人君,止於仁;為人臣,止於敬;為人子,止於孝;為人父,止於慈;於國人交,止於信。
譯文:《詩經.大雅.文王之什篇》上說:品德高尚的文王啊,為人光明磊落,將他的德行推廣行遠,親化民眾。故岐地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國風湛然像蔚藍的蒼天,民風光明像秋水般沒有雜染。做為國君的,要做到仁愛;做為臣子的,要做到恭敬;做為子女的,要做到孝順;做為父親的,要做到慈愛;與他人交往,要做到守信。
4、總結綱領(德是聖德,善是至善。聖人治世,賢賢親親,安和利樂。完成道統慧命的傳承。)
(十)原文:詩云:[瞻彼淇澳,綠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喧兮;有斐君子,終不可諠兮。]
譯文:《詩經.衛風.淇澳篇》上說:看那衛國淇水的轉彎處,綠竹長得美好又茂盛,有一位文質彬彬的君子,研究道理學問的功夫,如加工骨器,不斷切磋;修養身心的功夫,如打磨美玉,反覆琢磨;他模樣莊重,胸襟開闊,氣度不凡,風度翩翩,這樣一位儀錶堂堂的君子,真是令人難忘啊!
(十一)原文:如切如磋者,道學也;如琢如磨者,自修也;瑟兮僩兮者,恂慄也;赫兮喧兮者,威儀也;有斐君子,終不可諠兮者,道盛德至善,民之不能忘也。
譯文:這裡所說的如「如加工骨器,不斷切磋」,是指先修至德以凝至道的學問;這裡所說的「如打磨美玉,反覆琢磨」,是指自我修練,省察克治的功夫。說他莊重而開闊,是說他內心謹慎而有所戒懼;說他風度翩翩,儀錶堂堂,是說他非常威嚴、顯赫、胸中一片光明磊落,這樣一個文質彬彬的君子,真是令人非常難忘啊!他的道德與事功達到非常美善的境界,所以使人難以忘懷。
(十二)原文:詩云:[嗚呼!前王不忘。]君子賢其賢而親其親,小人樂其樂而利其利,以此沒世不忘也。
譯文:《詩經.周頌.清廟之什烈文籬》上說:啊啊!前代的周文王、周武王,真使人難忘啊!上根利器的人能夠以前代的君王為榜樣,尊重賢人,親近九族;對下根利器的平民百姓,則要先安頓身家生活,讓他們獲得既得的利益,然後給予禮樂教化,他們才會很樂意地接受。所以,前代的君王雖然已經去逝,但是人們還是永遠不會忘記他們。
《大學》原文及譯文(中)
5、述格物致知(分別敘述明明德八條目。格物先格情之不正面而歸於正,良知即現。)
(十三)原文:所謂致知在格物者:人知其所親愛而僻焉,之其所賤惡而僻焉,之其所畏敬而僻焉,之其所哀矜而僻焉,之其所傲惰而僻焉。故好而知其惡,惡而知其美者,天下鮮矣。故諺有之曰:[人莫知其子之惡,莫其苗之碩。]
譯文:所謂致知,就是使良知發揮它應有的作用,明物性,正物性,盡物性。不為物所蔽,亦不為物所役。人對於自己親愛的人,容易陷入溺愛而不自覺,要在情感發動時,同時啟動良知的監察,導正愛的偏差,達到[親愛而不溺],太愛自己也會有偏差。人對於自己賤惡的人,容易掉入輕賤厭惡遺棄而不自覺,要在情感發動時,同時啟動良知的監察,導正惡的偏差,達到(賤惡而不棄)。人對於自己畏敬的人,容易掉入畏敬疏遠而不自覺,要在情感發動時,同時啟動良知的監察,導正敬的偏差,達到(畏敬而不疏)。人對於自己哀矜的人,容易因可憐同情他,於是生暗喜心而不自覺,要在情感發動時,同時啟動良知的監察,導正哀矜的偏差,達到(哀矜而不喜)。人對於自己傲惰的人,容易掉入傲視怠慢而不自覺,在要情感發動時,同時啟動良知的監察,導正傲惰的偏差,達到(傲惰而不慢)。在感情上喜歡一個人,同時在理性上能清楚他的盲點和缺點,,不因喜好情緒造成褒揚姑息的偏差。在感情厭惡一個人,同時在理性上能清楚他的優點和長處,不因嫌惡情緒造成廢人廢言的偏差。性情涵養要從感性而理性而空性,修成性情中人。父母看不見孩子的缺點,,因為溺愛太過;農夫看不見稻苗肥大,因為貪心不足。
(十四)原文:子曰:[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無物不得盡其情也。此謂物格,此謂知本,此謂知之至也。
譯文:孔子說:聽斷訟案,我也和別人一樣,目的在於使訴訟不再發生。沒有一個人不能悟到本來的真實,也就是讓人人盡性盡情,得見本真而沒有爭訟。這就是心物已證已明,明物則物不害性;明物就是明道,明道就是明命,明命就是明性。這就是知道萬物同出一個根源。這就是真格物,慧聰而德明,氣真而道立;意念誠,葆真以無妄,全性而明天。
6、述誠意(誠是慎獨戒欺,意念真實無妄為誠意。)
(十五)原文:所謂誠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惡惡嗅,如好好色;故君子必慎其獨也。
譯文:所謂誠實自己所發的意念,就是不要挾物慾來欺騙自己的良心正氣。厭惡不好的氣味,喜愛美好的事物。所以君子必須謹慎自己隱微的心念,不愧屋漏,無慚衾影。
(十六)原文:小人閑居為不善,無所不至;見君子而後厭然,掩其不善,而著其善;人之視之,如見其肺肝然,則何益矣?此之謂自慊,故君子必懼其獨也。
譯文:品德低下的人在尋常起居之間,天理不能戰勝私慾,心心念念,都是聲色貨利,沒一件好事。看見那些品性端正的君子,就會自慚形穢,愧怍不安,從而隱藏他們錯失不善的一面,露出偽善的一面;在明人眼看來,從外到里,就像看透心肺肝臟那麼清楚。這有什麼好處呢?這就叫內行有愧而正氣不足。所以君子必須謹慎自己隱微的心念。
(十七)原文:曾子曰:[十目所視,十手所指,其嚴乎!]富潤屋,德潤身,心廣體胖,此謂誠於中,形於外,故君子必誠其意。
譯文:曾子說:眾多的眼睛都在看著,眾多的手都在指著,難道還不夠畏懼嗎?富貴的人將房屋內外裝潢舒適以安身;有德君子常德不離以道為家而光澤生命(自性圓明叫富,屋好比身體,性光圓明,流溢內外,哪有不潤澤身體的?)。內心坦蕩自在,身體自然安和舒泰。內在生命真誠,外在行為態度也就真誠;這就叫以生命對生命,以真誠對真誠。所以君子一定要使自己的意念真誠。
7、述正心修身(修養之首,在端正身心四不正)
(十八)原文:所謂修身在正其心者:心有所憤懥,則不得其正;有所恐懼,則不得其正;有所好樂,則不得其正;有所憂患,則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視而不聽,聽而不聞,食而不知其味。此謂修身在正其心。
譯文:所謂修身,就在於要使自己的心念端正,心能正,則身正(思無邪),故正心為修身之本。一個人掉入忿怒不平,火氣就上來,是心倒了身也跟著倒了,這時情緒慾望反過來主宰天性,主人變成奴隸了。一個人因為恐懼而喪失信心,就妄想妄見,必招魔災。一個人好樂心生,貪生貪得,不死不休,心也不得端正。一個人憂患生痴迷,執著不放,就會沒完沒了,心也不得端正。一個人亡失了心,身體就失去了主人,雖有耳目口舌,都起了不作用。那他看到的,都是非心之正(邪見),非不見也;聽到的也非心之正(邪聞),非不聽也;食到的也非心之正(邪僻之味),非不食也。所以修身養性就是要端正自己的心念。
8、修身其家(修身以誠而人服,反身無過而人從。)
(十九)原文:所謂齊其家在修其身者:堯舜率天下以仁,而民從之;桀紂率天下以暴,而民從之。其所令反其所好,而民不從。是故,君子有諸己,而後求諸人;無諸己,而後非諸人。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諸人者,未之有也。此謂身不修,不可以齊其家。
譯文:所謂其家之道的根本在於修養自身。堯舜之道,不悖於仁,統領天下,而天下之人從之;桀紂之君反其所行,暴虐於民,而天下亦從之,皆自身作則之效也。身仁而人從仁,身暴而人從暴。自己所發出的政令和自己所行、所好相反,老百姓不能服從。也就是給出無效的指令,白費力氣。所以,自己本身能做到,然後才要求別人去做,自己本身沒有此缺點,然後才能去責備別人的缺點。潛伏於自身內心的存心,如果不能推己及人,設身處地地為別人著想,要想以此去開導別人,使人明理,是不可能的。這就叫自身不修,就不能管理好自己的家庭和家族。
9、齊家治國(誠身而後其家,忠恕之道備。人效法其家而可以為國表率。)
(二十)原文:所謂治國必先齊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無之;故君子不出家,而成教於國。孝者,所以事君也;悌者,所以事長也;慈者,所以使眾也。康誥曰:[如保赤子。]心誠求之,雖不中,不遠矣。未有學養子而後嫁人也。
譯文:所以治國必先管理好自己的家庭和家族,不能教化家人,竟能教化國人,是從來沒有的事。君子把一身看作是國,治身中的國,存天理遏人慾,用天性攝政權,主宰心身共同做事,於是安身立命。而後推於家庭,就是齊家。君子齊家的效果,可以為國人效法,就能治國了。能對父母盡孝,沒有不盡忠國君的;能對兄長盡悌道服事,沒有不恭敬長上的;能本著慈幼之道來愛人,沒有不得眾人心的。《康誥》上說:人人具有赤子一樣的本性,君王愛護百姓,如同父母照顧嬰兒一樣,真誠無私地保民愛民,離仁民新民,安和利樂的目標就不遠了。君王不顧天性,只靠制度文物來管教,是本末顛倒,就好比是先學養育孩子而後再嫁人。
(二十一)原文:一家仁,一國興仁;一家讓,一國興讓;一人貪利,一國作亂;其機如此。此謂一言僨事,一人定國。
譯文:做國君的一家人能行仁義之道,以身作則上行下效,這個國家的仁義風氣,就可普遍地興盛起來;領導者一家人能行禮讓之道,以身作則上行下效,這個國家的禮讓風氣,就可普通地推行開來。領導者貪求聲色貨利,全國就會陷入寡廉鮮恥的混亂。其相應就是如此,這就叫一句話能夠壞事,一個人能夠定國。
(二十二)原文:詩云:[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宜其家人,而後可以教國人。詩云:[宜兄宜弟。]宜兄宜弟,而後可以教國人。詩云:[其儀不忒,正是四國。]其為父子兄弟足法,而後民法之也。此謂治國在齊其家,
譯文:《詩經.周南.桃夭篇》說:桃花嬌嫩,桃葉美盛,一個賢淑貞靜的女子嫁到婆家,必能使家人和順。既然已經能齊家了,自然可以教化國人。《詩經.小雅.蓼蕭篇》說:兄弟之間和睦相處,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是齊家之至,足以教化一國之人。《詩經.曹風.鳲鳩篇》說:自己的行為不出差錯,德性可以端正四方的國家。只有當一個人無論作為父親、兒子,還是兄長、弟弟都值得人效法時,然後老百姓才會去效法他。這就是要管理好國家必先管理家庭和家族的道理。
《大學》原文及譯文(下)
10、治平天下之一:明道立德以安民,忠信實善親仁可得民。(此段言治國之本,在明道以立德,推己德以安人;拿得失作衡量,得國失國在君不在民。)
(二十三)原文:所謂平天下在治其國者:上老老,而民興孝;上長長,而民興悌;上恤孤,而民不悖。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
譯文:之所以平定下天在於治理好自己的國家,是因為在上位的人能夠先修其身,以立桿見影。吾孝吾老,順其心,養其身,儘力做好子道,上行下效,則一國民眾,都能以老老之道而孝其親;在上位的人能夠吾敬吾長,謙恭忍讓,儘力做好悌道,則一國民眾,都能以長長之道而敬其兄;在上位的人懷抱悲天憫人的宏慈,照顧鰥夫寡婦孤兒獨老,人民也會慈悲喜舍,不違背慈愛的人道。所以君子有度量事理,推己及彼,推己之心以度人的忠恕之道。
(二十四)原文:所惡於上,毋以使下;所惡於下,毋以事上;所惡於前,惡以先後;所惡於後,毋以從前;所惡於右,毋於交於左;所惡於左,毋於交於右;此之謂絜矩之道。
譯文:上對下容易犯傲慢無禮:我們不願意上位的人用不合理、不守禮的事加在我們身上,我們要存警惕的心為下屬設想,絕對不敢用無禮的行為加在部屬身上;下對上容易犯不忠不誠:我們不願意下位的人對我們不忠,我們要存警惕的心為上司著想,絕對不敢用不忠的行為加在上司身上;前對後容易犯固執自是:看到前面的人做事固執不變通,剛愎又自以為是,我們要存警惕的心為後面的人設想,絕對不敢用固執自是的行為加在後面的人身上;後對前容易犯敷衍塞責:看到後面的人做事馬虎隨便,拖拖拉拉不負責任,我們要存警惕的心為前面的人設想,絕對不敢用敷衍塞責的行為加在前面的人身上;右對左容易犯搶功推過:看到右面的人做事搶別人的功勞,掩飾自己的過錯,我們要存警惕的心為左面的人設想,絕對不敢用推過搶功的行為加在左面的人身上;左對右容易犯以牙還牙:看到左面的人遇到衝突的事,只會報復攻擊而少寬容體諒,我們要存警惕的心為右面的人設想,絕對不敢用以牙還牙的行為加在右面的人身上。這就是盡其在己,而後推己及人的忠恕之道,足以平定天下。
(二十五)原文:詩云:[節彼南山,維石岩岩;赫赫師尹,民具爾瞻。]有國者不可以不慎,僻,則為天下戮矣!
譯文:《詩經.小雅.節南山之什篇》說:高峻聳立的終南山,山石堆積得又高又大,再遠都看得到。太師伊吉甫啊,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要謹慎言行啊!人民都仰頭看著你的行為。當家當國政的人,不可不小心謹慎啊!如果政令偏斜了或政策做錯了,會遭受到天下人的羞辱,甚至殺戮。
(二十六)原文:詩云:[殷之未喪師,克配上帝;宜鑒於殷,峻命不易。]道得眾則國,失眾則失國。是故君子有大道,必忠信以得之,驕泰以失之。
譯文:《詩經.大雅.文王篇》說:商朝的前王沒有喪失民心的時候,德業能夠與上帝的心相合;到了商紂王失德失民心,也就失去天心了。周朝應拿商朝的得失作為借鑒,因為偉大的天命如果沒有德業作基礎,是不容易維繫保持的。有道能得民心就可以保國,無道而失民心就失國。所以君子的大道:尚忠信戒驕泰。在民之上,以忠信為主,忠則(己無不盡),信則(人無不從);民從而焉,天亦眷之,故得民者得國天下;否則在民之上,驕則民受其虐,泰則民怨其暴;而眾心離,民離而天亦棄之,此其謂失國失天下。
(二十七)原文:《康誥》曰:[惟命不與常。]道善則得之,不善則失之矣。楚書曰:[楚國無以為寶,惟善以為寶。]舅犯曰:[亡人無以為寶,仁親以為寶。]
譯文:《詩經.康誥篇》說:天命不與常,隨著民心的向背而轉移,(道先德),德立則得之,德失則失之。(道在善),善則得眾而得國,不善,則失眾而失國。楚書上記載著楚大夫王孫圉的話:楚國不把金玉當作寶貝,而以善德、善人當作寶貝。晉國子犯曾經說過:一個出亡在外的人沒有什麼當作寶貝,只有把仁德、孝親當作寶貝。
10、治平天下之二:同民好惡,進賢人退小人。(此段言好惡之道。為國者,好惡必公,以民為心;為民進賢退不肖,才能保國利國。)
(二十八)原文:秦誓曰:[若有一介臣,斷斷兮,無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人之有技,若己有之;人之彥聖,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己出,實能容之,以能保我子孫黎民,尚亦有利哉!人之有技,媢嫉以惡之;人之彥聖,而違之不俾不通;實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孫黎民,亦曰殆哉!]
譯文:《秦誓》上說:若有一個這樣的臣子,為人誠實忠貞,沒有什麼特別的本領,但他的心地美好善良,心胸寬大,有容納別人的度量。看到別人的才華能力,就如同自己有才華那樣高興,看到別人有德性智慧,便心生嚮往、歡喜。就如同他自己做出來一般。這麼有包容能力的賢人,國家若能賞識重用,他必能像保育嬰兒一樣照顧好全民百姓,給國家帶來大的利益;看到別人有才華就嫉妒他,厭惡他,排擠他,看到別人德性好,就故意刁難違逆陰撓,使他不能發揮才德;實在沒有包容別人的心量,國家若重用這種人,他必不但不能像保育嬰兒一樣照顧好全民百姓,還會給國家帶來災難,危險得很!
(二十九)原文:唯仁人放流之,摒諸四夷,不與同中國。此謂[唯仁人為能愛人,能惡人。]
譯文:有道的仁人君子會將那妒賢忌能的人,流放到遠方夷狄之地,不讓他留在國內危害人民。只有有仁德的人,處處為人民設想,能大力重用賢德的善人,厭惡並摒除危害整體的壞人。
(三十)原文:見賢而不能舉,舉而不能先,命也;見不善而不能退,退而不能遠,過也。好人之所惡,惡人之所好,是謂拂人之性,災必逮夫身。詩云:[樂只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惡惡之,此之謂民之父母。
譯文:知賢識賢而不能用賢,或是雖舉用卻不能優先重用,這種領導只是想得到好賢的虛名,而沒有用賢的誠意,也就是好虛名;發現不善的人而不能立即貶退、辭掉他,或是貶退而不能驅逐到遠方,讓他有機會死灰復燃,終究是一件大過失。領導者的愛好是人民所厭惡的,他所討厭的是人民所愛好的,個人的好惡違背人性,那麼災害必定會降臨到他身上。《詩經.小雅.南山有台篇》說:能以民心為心,與百姓同甘共苦的君子,才不愧為人民的父母;人民也會像愛父母一樣的愛戴他。他所愛好的是人民喜愛的,他所討厭的也是人民討厭的,這樣的領導者就是百姓的父母。
10、治平天下之三:為民理財、重民生、尚節用、戒聚斂。(此段言人民生計,國家財政之道。在上者,不可與民爭利,要以德為本。用賢理財,德立則人歸,聚斂小人不可用。)
(三十一)原文:是故,君子先慎乎德。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財,有財此有用。德者,本也,財者,末也;外末內本,爭民施奪。是故,財聚則民散,財散則民聚。是故,言悖而出者,亦悖而入;貨悖而入者,亦悖而出。
譯文:所以,領導者首先注重修養自己的品行,領導者德性足,得民心就能聚民,有人民就有土地,有土地就能開發物產,有了財物國用就充足,可以造福百姓。土地與財物是上天的公物,有德性才能擁有;所以說,道德是根本,財貨是由根本生出的枝末。治國不重視道德禮樂仁義,反而把土地財物經濟擺第一,必然造成人民互爭土地與財物,賠上善良的社會成本,必然演變成官爭民利,該給出的德澤被野心慾望奪走,民怨天怒,賠光了國家成本,使民風變成現實涼薄。所以,上位者將財物聚集在己身,人民就會窮困而流離四散;上位者能藏富於民,百姓就生活安定而聚集來歸。所以,教化與政令不依循人性天道,不能把人心民情治理得公平公正,那麼不平的人情,邪惡的人心,所激蕩的狂亂效應,會搖憾甚至顛覆領導階層;財物是用苛征暴斂、巧取強奪的手段取得,也必將以同樣的方式失去。
(三十二)原文:生財有大道:生之者眾,食之者寡;為之者疾,用之者舒;則財恆足矣!
譯文:生財也有生財之道:國無遊民,生產的人就多了。朝庭沒有吃空響的,吃的人就少了。生產的人多,坐食的人少,人人工作勤快積極,取用消費量入為出多節省。生聚為疾是開源,食寡用舒是節流,做到沒有廢人廢物,國家財用就永不匱乏,雖凶年也不怕災害,然後可以施行禮義教化。
(三十三)原文:仁者以財發身,不仁者以身發財。未有上好仁,而不好義者也;未有好義,其事不終者也;未有府庫,非其財者也。
譯文:仁善的領導者重身德,散財與民,以義為利;不仁的領導放棄身德,財聚於己,身亡國滅。從來沒有聽說上位的人愛好仁德,而不位的人民不愛好禮義的;從來沒有聽說上位的人愛好禮義,而教化與事功不能圓滿的;更沒有聽說存在府庫與百姓的財富,竟不會屬於國君所有的道理。
(三十四)原文:孟獻子曰:[蓄馬乘,不察於雞豚;伐冰之家,不蓄牛羊,百乘之家,不蓄聚斂之臣;與其有聚斂之臣,寧有盜臣。]此謂國不以利為利,以義為利。
譯文:魯國大夫仲孫蔑說:大夫的官職,能擁有四匹馬拉的車,就不必跟百姓爭奪飼養雞豬的小利益;卿大夫以上的官位,不必再蓄養牛羊來與民爭利;有封地,擁有百輛兵車的公卿大夫,就不應該放任家臣搜刮民財;與其有搜刮民財的家臣傷害全民的利益,寧願養會偷拿己財的家臣;治國之道只追求財物的利益,大利必有大害,大利所在大害隨之,道德仁義才是真正的利益。
(三十五)原文:長國家而務財用者,必自小人矣,彼為善之。小人之使為國家,災害並至,雖有善者,亦無如之何矣!此國家不以利為利,以義為利也。
譯文:掌管國家大事,重心擺在經濟而忽略道德禮樂仁義,經濟挂帥一定由小人開始倡導,小人善於聚斂錢財,提升經濟競爭力。小人用經濟當國,當國家富有而少禮樂道德的時候,天災人禍就一起到來,這時有再多的經濟專家,再多的億萬富翁,也不能挽救國家的危亡。這就是治理國家,只看見財經物利是小人短視,道德仁義才是長治久安的最大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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