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話高僧傳
06-01
唐高僧傳題解《唐高僧傳》,又稱《續高僧傳》或《高僧傳二集》。其稱《續高僧傳》者,蓋因在此之前,已有一系統之僧傳——梁慧皎之《梁高僧傳》,而慧晈之《梁高僧傳》史上常徑稱《高僧傳》;加之此傳在體例等方面乃續《梁高僧傳》而作,因此有《續高僧傳》之稱。此外,因此
推薦閱讀:
傳成書於唐代,系唐代僧人道宣所撰,故佛教史上又多以《唐高僧傳》名之。
然近人楊文會居士對於以上二名均不滿意,他認為稱《唐高僧傳》尤為不妥,理由是此傳之所收錄者,唐代以前的僧人居多,故於金陵刻經處本的案語中,他改《梁高僧傳》為《高僧傳初集》,改此傳為《高僧傳二集》。楊氏所言雖不無一定的道理在,但因此書以《唐高僧傳》命名已久,歷代相承,學界對它已有約定俗成之感,故現一仍其舊,以《唐高僧傳》名之。《唐高僧傳》全書凡三十卷,按作者道宣在序言中說:它所跨越的時間,始自梁初,終於唐貞觀十九年(公元六四五年),計一百四十四年;所收僧人三百三十一位,此外,旁出附見者又一百六十人。但據著名歷史學家陳垣先生考證,第一,《唐高僧傳》並非如作者本人所言,迄於唐貞觀十九年,而是迄於唐麟德二年(公元六六五年),亦即較作者所言,往後推了二十年。陳垣先生
以〈玄奘傳〉中之「奘卒於麟德元年」、〈曇光傳〉中所稱「今麟德二年」等史事為佐證,令人信服說明他之考證是正確的。第二,傳中所收錄之僧數,亦非如道宣在序言所說的,「正傳三百三十一人,附見一百六十人。」在如實地統計了傳中所載僧數後,陳垣先生指出:「今考本書正傳四百八十五人,附見二百十九人,與自序絕異。」本來,作者對自己著作所包容時間及收錄僧數應該是最清楚的,但由於作者在寫完序後,對著作之內容及收錄僧人屢有增補,由此造成序言與僧傳本身在時限、僧數上的差異,這是讀本僧傳時應該首先予以注意的。 讀《唐高僧傳》應該注意的另一個問題,是本僧傳之體例、結構。就體例言,本僧傳基本承襲《梁高僧傳》,它亦分全傳為十科,但各科之名目與《梁傳》略有不同。其中完全延襲《
梁傳》者,有「譯經」、「義解」、「習禪」、「明律」、「護法」、「興福」六科;改變科名而內容無大異者,有三科,即改「神異」為「感通」,改「誦經」為「讀誦」,改「忘身」為「遺身」;而置於全傳末後者,《梁傳》稱「唱導」,《唐傳》則稱「雜科」。科名雖迥異,但內容卻無大殊,差別只在於《唐傳》把《梁傳》中之「經師」和「唱導」合在一起,稱為「雜科」。至於各科在傳中之分布,則大致如次:「譯經」仍居篇首,佔四卷(卷一至卷四),「義解」次之,佔十一卷(卷五至卷十五),「習禪」第三,佔五卷(卷十六至卷二十),「明律」第四,佔二卷(卷二十一至卷二十二),「護法」第五,佔二卷(卷二十三至卷二十四),「感通」第六,佔二卷(卷二十五至卷二十六),「遺身」第七,佔一卷(卷二十七),「讀誦」第八,佔一卷(卷二十八),「興福」第九,佔一卷(卷二十九),雜科最後,亦佔一卷(卷三十)。
此外,在體例結構方面,《唐傳》還有一點是承襲《梁傳》者,即在各科之末後,都系以論贊,其主要內容用作者自己的話說,即在「搜擢源派,剖析憲章,粗識詞令,琢磨行業」。此論贊往往是作者點睛之筆,值得一讀。較諸《梁傳》,《唐傳》在收錄範圍上有很大的變化。這裡所說的收錄範圍,並非僅指時間範圍,主要是指地域範圍。由於《梁傳》成書於天下分治之南北朝,作者身居江南,其所收錄者,「偏在江左諸僧」,江北之僧人所收寥寥無幾,用道宣的話說,即「輯裒吳越,敘略魏燕」;《唐傳》即不同,因道宣所處之時代,天下一統,文獻齊備,不論吳越之高僧,抑或魏燕之大德,他都能有所了解,加以收錄。因此,《唐傳》除續收了《梁傳》之後的僧人外,還增補了一些《梁傳》所遺漏之北方僧人,使得《唐傳》所收錄的僧人更全面,更具廣泛性。
作為一部僧傳,《唐高僧傳》之佛教史價值,自是勿庸置言,值得指出的是,《唐傳》之學術價值遠超出佛教史範圍,據陳垣先生考證,自梁至唐的古代正史中之許多傳、志,「非《唐高僧傳》不能解釋者」甚眾,此外,它對於後人研究此一時期之文學、藝術乃至地理、民俗等,也提供了許多十分寶貴的資料。道宣在序言中說:他撰這部僧傳時,曾或博諮先達,或取訊行人,或錄自國史、集傳,或引自郊郭碑碣。此中的有些數據,雖有點類似於「野史」、「雜聞」,但也許正因為如此,適可補「正史」之不足,故它於治史者實功不可沒。此傳的作者道宣其人,系唐代一位頗具影響之高僧。他於中國佛教的最大貢獻有二:一是對於律學之整治與弘揚,二是在整理佛教文史學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就律學言之,他整治、弘揚《四分律》,並以止、作二持概括之;倡圓融三學,會通了大小二乘;開創、建立律宗,為南山律宗之初祖。就佛教文史學方面說,他著述甚豐,且多為名作,如《釋迦方誌》(二
卷)、《集古今佛道論衡》(三卷)、《大唐內典錄》(十卷)、《廣弘明集》(三十卷)等,都是治佛教史乃至文學藝術史者不可不讀之名著。唐代智升稱他「外博九流,內精三學,戒香芬潔,定水澄奇,存法護城,著述無輟。」誠確評也。較諸《梁高僧傳》,《唐傳》之卷數、篇幅增加了一倍多。雖然入錄者亦多屬一代高僧,但由於此書之篇幅所限,故只能選錄其中之「佼佼者」;至於各個具體之僧傳,為了保持資料之完整性,多取全文,少數篇幅較長的,只好選錄那些最能體現其生平事迹及思想、事業之資料。而凡是刪節部分,都用省略號標出。本書主要依據金陵刻經處本,因此版本曾幾經校勘,錯訛相對少些,但在全書卷數及各科與各卷之對應關係上,則取《大正藏》本之說法,因為《大正藏》是目前海內外最流行之版本,加之,各種工具書對《唐高僧傳》的介紹亦多取《大正藏》的說法,為了便於讀者查詢,
本題解對全書卷數之介紹,取三十卷說。1道宣序譯文過去梁沙門寶唱曾撰《名僧傳》,會稽惠(慧)晈更著《高僧傳》,首開僧傳之先河,資料翔實,文辭亦佳,但多偏重於收錄吳越一帶(即江南)的僧人,而忽略了魏燕(即北方)大德。自梁之後,又高僧輩出,代有其人,誰能續而補之,使慧燈永傅,大德名世呢?……我自少曾閱覽過這些傳記,對僧史略知一二。為了存續祖習……才敢以不才,引用經疏及所見所聞編寫成書。……此傳之撰著,或博諮先達,或問訊行人,或錄自國史、集傳,或采於郊郭碑文,撮諸大德之志行,舉眾高僧之德操。……始自梁朝初年,終於唐貞觀十九年(實際上終於唐麟德二年),
計一百四十四載(實際上前後達一百六十年)。其地域包括五嶽四瀆,其人物則遍訪華夏、夷狄。正傳三百三十一人(實際上正傳四百八十五人),附見一百六十人(實際上附見二百二十九人),分類編排,大為十科;一曰譯經,二曰義解,三曰習禪,四曰明律,五曰護法,六曰感通,七曰遺身,八曰讀誦,九曰興福,十曰雜科。凡此十條,世上罕有兼美之人,故按某個僧人最突出的德業,分別將他們編於某一科,於篇末略置簡論。就體例言,基本遵遁《梁高僧傳》,唯合「經師」、「唱導」為「雜科聲德」,新增「護法」一科。……並將此十科,輯成三帙,號曰《續高僧傳》。原典昔梁沙門金陵釋寶唱撰《名僧傳》,會稽釋惠皎撰《高僧傳》,創發異部,品藻恆流。詳核可觀,華質有據,而緝裒吳越,敘略魏燕。良以博觀未周,故得隨聞成彩,加以有梁之盛,
明德雲繁。……余青襟之歲,有顧斯文。祖習乃存,……敢以不才,輒陳筆記。引疎聞見,即事編韋。……或博諮先達,或取訊行人,或即日舒之,或討礙集傳。南北國史,附見徽音;郊郭碑碣,旌其懿德,皆撮其志行,舉其器略。……始距梁之初運,終唐貞觀十有九年,一百四十四載。包括岳瀆,歷訪華夷。正傳三百三十一人,附見一百六十人。序而申之,大為十例:一曰譯經,二曰解義,三曰習禪,四曰明律,五曰護法,六曰感通,七曰遺身,八曰讀誦,九曰興福,十曰雜科。凡此十條,世罕兼美。今就其尤最者,隨篇擬倫。自前傳所敘,通例已頒,迥互抑揚,實遵宏檢。且夫經導兩術,掩映於嘉苗;護法一科,綱維於正網,必附諸傳述。……且樹十科結成三袠,號曰《續高僧傳》。分享到一鍵分享百度搜藏百度相冊開心網騰訊朋友百度貼吧豆瓣網搜狐微博百度新首頁QQ好友和訊微博QQ收藏我的淘寶百度空間MSN搜狐白社會奇藝奇談美麗說蘑菇街點點網花瓣愛樂活手機快傳堆糖和訊鳳凰微博飛信有道雲筆記麥庫記事輕筆記鳳凰快博人民微博新華微博飯否郵件分享搜狐隨身看搖籃空間若鄰網推他鮮果天涯社區FacebookTwitterMyspacedelicious51遊戲社區139說客linkedin複製網址列印百度分享分享到一鍵分享QQ空間新浪微博百度雲收藏人人網騰訊微博百度相冊開心網騰訊朋友百度貼吧豆瓣網搜狐微博百度新首頁QQ好友和訊微博更多...百度分享 站內搜索: 設為首頁 | 加入收藏 [繁體版] 文庫首頁 ┊ 智慧悅讀 ┊ 基礎讀物 ┊ 漢傳佛教 ┊ 藏傳佛教 ┊ 南傳佛教 ┊ 古 印 度 ┊ 白話經典 ┊ 英文佛典 ┊ 隨機閱讀 ┊ 佛學問答 ┊ 佛化家庭 ┊ 手 機 站 佛教故事 ┊ 禪話故事 ┊ 佛教書屋 ┊ 戒律學習 ┊ 法師弘法 ┊ 居士佛教 ┊ 凈業修福 ┊ 凈宗在線 ┊ 阿含專題 ┊ 天台在線 ┊ 禪宗在線 ┊ 唯識法相 ┊ 人物訪談 分類標籤 ┊ 素食生活 ┊ 佛化家庭 ┊ 感應事迹 ┊ 在線抄經 ┊ 在線念佛 ┊ 佛教文化 ┊ 大 正 藏 ┊ 藏經閱讀 ┊ 藏經檢索 ┊ 佛教辭典 ┊ 網路電視 ┊ 電 子 書 唐高僧傳 2 譯經 --------------------------------------------------------------------------------[唐高僧傳·白話文] [點擊:8197] [放大] [正常] [縮小] [加粗] [列印] 宋體宋體微軟雅黑黑體隸書幼圓楷體楷體_GB2312 仿宋ArialVerdana [字體:17px] [手機版] 背景色 2譯經梁楊都莊嚴寺沙門釋寶唱(附梁武帝)譯文釋寶唱,俗姓岑,吳郡(今江蘇滬海道,蘇常道及金陵道西部之地)人,即孫吳建國之故地。年少時詼諧機敏,清貞好靜,家有耕地十畝,靠種田謀生,每到晚上,即替人抄寫文書賬薄,以彌補日常之費用。強記博聞,過目不忘,且頗識義理,很有文采。十八歲時,投僧佑律師出家。僧佑乃江南名僧,著述甚富,詳見本傳。寶唱既入佛門,即博覽經論,承僧佑之教誨,頗有建樹。後來止住於莊嚴寺。博採群言,酌其精理;又認為開悟士俗,須以通濟為先,故從處士(未仕或不仕之士人)顧道曠、呂僧智等人學經、史、《庄》、《易》,略通大義。當時人們因他遊歷世務,以為他有入俗之志。有一次回家探親,即不返回寺院;到了近三十歲時,父母亡故,他料理好後事,於建武二年(公元四九五年)放棄日常修習,離開京都專門聽人講經,歷時五年,又得風疾。為逃避戰亂,又到福建、浙江一帶參禪、遊學,斟酌義理。天監四年(公元五○五年)入京,奉敕任新安寺主。梁武帝時,時局穩定,天下太平,風調雨順,五穀豐登,這正是他信奉佛教、三寶護佑、神龍共助的結果,平民百姓也因之蒙被福佑。但因為戰亂剛剛平息,經書典籍大多散佚亡失,很難查尋,梁武帝遂敕寶唱總撰集錄,以滿足當時之需要。集錄按建福禳災、禮懺悔罪、饗接神鬼、祭祀龍王等分門別類,篇幅近百卷之多;分八部神名為三卷。包含廣博,通貫古今,很受梁武帝的賞識。梁武帝常祀祭祈禱,屢有靈感,所以五十幾年間,天下太平,萬民蒙福。天監七年(公元五○八年),梁武帝考慮到佛教典籍浩瀚,一般人很難查閱,敕莊嚴寺僧旻,於定林上寺,撰《眾經要抄》八十八卷。又敕開善寺智藏,撰《眾經理義》,號稱「義林」,八十卷。又敕建元寺僧朗,注《大般涅槃經》七十二卷。寶唱奉敕參預其事,綸綜始終,輯成部帙。簡文帝蕭綱在春坊(即太子宮)時,崇信佛教,撰《法寶聯璧》二百餘卷,令寶唱綴文、分類。帝以佛法深奧廣博,一般人很難讀精通,沒有上等才學,不能窺其底蘊,又敕寶唱把佛教東傳之後,一些高僧大德,世俗士子有關闡釋佛教義理之著述等,加以搜集整理,稱為《績*輪論》,共七十餘卷,使一般凡夫俗子,見而歸信,極大推動了佛法的普及、弘揚。又撰《法集》一百三十卷(一說一百四十卷)。這些都得到當時皇帝的賞識並廣為流傳。天監十四年,敕安樂寺僧紹,撰《華林佛殿經目》,僧紹雖然寫出了初稿,但梁武帝不甚滿意,又敕寶唱重新撰寫,寶唱乃對僧紹之《經目》重新進行政訂,共四卷,分類合理,注述得當,頗受各界讚賞,梁武帝遂敕他主管華林園寶雲經藏。寶唱廣泛搜求遺失經典,使之日臻完備,並從中整理出三卷,送給梁武帝觀覽。因此之故,又敕寶唱撰《經律異相》五十五卷,《飯聖僧法》五卷。梁武帝又注釋《大品般若經》五十卷。其時佛法極是隆盛。佛門大德,世俗才子,互相酬唱,暢說義理。自梁武帝三十七歲受運登基,在位四十九年,常常感嘆雖有四海之尊,但人生短暫,難申無量功德,故留心佛典,以八部般若為成佛之心田;為了滌除世俗煩惱染垢,他又收集眾經,親自註解,蒞臨法座,講經弘法,以此善因,陶冶生靈。他還屢次捨身佛門,為眾僧使喚,以洗滌煩惱染垢。每次捨身之時,都有地動之祥瑞,並大開齋講,盛弘佛法。曾為太祖文皇帝於鐘山竹澗建大愛敬寺。……梁武帝又於寺中龍淵別殿,造金銅像,高丈八,親自供養。每次前去禮拜時,都悲慟哽噎,不能自己,左右隨從無不淚流滿面。梁武帝又於青溪西岸建陽城門路東,為獻太后建大智度寺。……寺成日,他對群臣說:「建此二寺,奉福二皇,以表對父皇母后無量崇敬、追念之情,雖然如此,尚不足以表達我哀悼之意。」又於中宮建至敬殿景陽台,立七廟室。……又作聯珠五十首,以明孝道;又制孝思賦,廣統孝本。此於安上治民,移風易俗,功莫大焉。……。又以大通元年(叄元五二七年)於台城北,開大通門,立同泰寺,樓闍台殿,類似王宮;九級浮屠,聳入雲端,樹木繁茂,園池環繞。其年三月六月,梁武帝親自駕臨該寺,禮懺敬接,以為常則。此則其捨身之地也。雖然他日理萬機,軍國政事極其繁忙,但他仍然手不釋卷,披閱內外經典,經常通宵達旦。自《禮記》、《古文》、《周書》、《左傳》、《庄》、《老》諸子、《論語》、《孝經》,凡前人所未詳加闡析者,他都加以訓釋。又以國學人員為貴賤等級所限制,他更置五館,招引寒門學子,故使儒釋二門,皆成顯學,相得益彰。梁武帝先後集百餘卷,撰通史書苑數千卷。寶唱值此盛世,屢奉敕書,參預翻譯、撰著。在天監九年時,舊疾複發,寶唱便發二願,欲遍找經論,使無遺漏。遂搜集歷代僧錄,並加以分門別類,編輯成冊,稱為《名僧傳》,共三十一卷。到了天監十三年,他在序中寫道:「希求寂滅者,超出視聽之外;考察心行者,則須有典籍記述之工。是知森羅萬象,立言之不可廢也。大梁之所以有天下,在於威加赤縣神州,功濟百姓。皇上化范天下,神遊八方,崇信佛法,歸敬三寶。私下以為儒家典籍,歷代撰集,九品六藝,樣樣齊全,而沙門凈行,卻很少有系統之記述,此種情況,不能不使人感慨萬端。僧佑律師,道心堅貞,高行卓絕,曾著述諸記,以弘揚僧德道行。貧道不敏,擬承其遺風,繼其事業,搜集各種僧史、經錄,務使無所遺漏。」文字甚長,此不悉載。起初,寶唱因腳氣之疾發作,私自去外地治療,被梁武帝知道後,下敕追回,因觸犯天條,被貶謫越州。朝廷還欲以律法斷其足,虧好僧正慧超任情違旨,才被處罰擯徙廣州。寶唱先到京都諸大寺禮懺,準備日後永遠置身荒蠻之地。又令其以搜集典籍史料以代役。寶唱白天禮懺,夜間撰錄,加之官私兩面催逼,終日不得餘暇。即將出發之曰,獲敕停止擯徙,令其住京都任翻譯之職,而此時《僧史》即將刊定,他遂改前宿繁,並加芟足之事,所以在其傳的自序中說:「豈敢以僧中之董狐(史稱直筆『良史』》自詡,只是無曲筆而已。」但寶唱之許多撰述,文勝其質,後人不時引用他的撰述。亦不知所終。原典釋寶唱,姓岑氏,吳郡(1)人。即有吳建國之舊壤也。少懷恢敏,清貞自蓄,顧惟只立,勤田為業。資養所費,終於十畝,至於傍求傭書,取濟寓目。疏略便能強識,文彩鋪贍,義理有聞。年十八,投僧佑律師而出家焉。佑江表僧望,多所著述,具如前傅紀之。唱既始陶津,經律諮稟。承風建德,有聲宗嗣。住莊嚴寺。博採群言,酌其精理。又惟開悟士俗。要以通濟為先,乃從處士顧道曠、呂僧智等,習聽經、史、《庄》、《易》,略通大義。時以其游涉世務,謂有俗志。為訪家室,執固不回。將及三十,天蔭既崩,喪事雲畢,建武二年擺撥常習,出都專聽,涉歷五載,又中風疾。會齊氏雲季,遭亂入東。遠至閩越,討論舊業。天監四年,便還都下,乃敕為新安寺主。帝以時會雲雷,遠近清晏。風雨調暢,百穀年登。豈非上資三寶,中賴四天,下藉神龍。幽靈葉贊,方乃輻被黔黎,歆茲厚德。但文散群合,難可備尋,下敕令唱總撰集錄,以擬時要。或建瞄禳災,或禮懺除障,或饗接神鬼,或祭祀龍王,部類區分,近將百卷,八部神名以為三卷。包括幽奧,詳略古今。故諸所祈求,帝必親覽。指事祠禱,多感威靈,所以五十許年,江表無事,兆民荷賴,緣斯力也。天監七年,帝以法海浩瀚,淺識難尋,敕莊嚴僧旻,於定林上寺,纘《眾經要抄》八十八卷。又敕開善智藏,纘《眾經理義》,號曰義林,八十卷。又敕建元僧朗,注《大般涅槃經》,七十二卷,並唱奉別敕,兼贊其功。綸綜終始,緝成部袠。及簡文之在春坊,尤耽內教,撰《法寶聯璧》二百餘卷,別令寶唱綴比,區別其類遍略之流。帝以佛法沖奧,近識難通,自非才學,無由造極,又敕唱自大教東流,道門俗士,有敘佛理著作宏義,並通鳩聚,號曰《續*輪論》,合七十餘卷。使夫迷悟之賓,見便歸信,深助道法,無以加焉。又撰《法集》一百三十卷,並唱獨專慮,纘結成部。上既親覽,流通內外。十四年,敕安樂寺僧紹,撰《華林佛殿經目》,雖復勒成,未愜帝旨,又敕唱重撰。乃因紹前錄,注述合離,甚有科據,一袠四卷,雅愜時望,遂敕掌華林園寶雲經藏。搜求遺逸,皆令具足,備造三卷,以用供上。緣是又敕撰《經律異相》五十五卷,《飯聖僧法》五卷。帝又注《大品經》五十卷。於時佛教隆盛,無得稱焉,道俗才華,互陳文理。自武帝膺運,時年三十有七,在位四十九載,深以庭陰早傾,常懷哀感,每嘆曰:「雖有四海之尊,無由得申罔極。」故留心釋典。以八部般若為心良田,是諸佛由生。又即除災滌累故,收采眾經,躬述註解,親臨法座,講讀敷宏。用此善因,崇津靈識,頻代二皇;捨身為僧給使,洗濯煩穢,仰資冥福。每一舍時,地為之震。相繼齋講,不斷*輪。為太祖文皇,於鐘山竹澗,建大愛敬寺。……帝又於寺中龍淵別殿,造金銅像,舉高丈八,躬申供養。每入頂禮,歔欷哽噎,不能自勝。預從左右,無不下泣。又為獻太后,於青溪西岸建陽城門路東,起大智度寺。……寺成之日,帝顧謂群後曰:「建斯兩寺,奉福二皇,用表罔極之情,以達追遠之思,而不能遣蓼莪(2)之哀。」復於中宮,起至敬殿景陽台,立七廟室。……又作聯珠五十首,以明孝道。又制孝思賦,廣統孝本。至於安上治民,移風易俗,度越終古,無得而稱。……又以大通元年,於台城北,開大通門,立同泰寺。樓闍台殿則宸宮,九級浮圖,回張雲表,山樹園池,沃盪煩積。其年三月六日,帝親臨幸,禮懺敬接,以為常准,即捨身之地也。雖億兆務殷,而卷不輟手,披閱內外經論典墳,恆以達曙為則。自《禮記》、《古文》、《周書》、《左傳》、《庄》、《老》諸子、《論語》、《孝經》,往哲所未詳,悉皆為訓釋。又以國學員限,隔於貴賤。乃更置五館,招引寒儁。故使孔釋二門,榮茂峙列。帝前後集百有餘卷,著通史書苑數千卷。唱當斯盛世,頻奉璽書,預參翻譯,具如別傳。初唱天監九年,先疾復動,便發二願,遍尋經論使無遺失,搜括列代僧錄,創區別之,撰為部袠,號曰《名僧傳》,三十一卷。至十三年,始就條列,其序略云:「夫深求寂滅者,在於視聽之表;考乎心行者,諒須丹青(3)之工。是知萬象森羅,立言之不可以已者也。大梁之有天下也,威加赤縣(4),功濟蒼生。皇上化范九疇(5),神遊八正,頂戴法橋,服膺甘露。竊以外典鴻文,布在方冊,九品六藝,尺寸罔遺,而沙門凈行,獨亡紀述。玄宗敏德,名絕終古,擁嘆長懷,靡茲永歲。律師釋僧佑,道心貞固,高行超邈,著述諸記,振發宏要。寶唱不敏,預班二落,禮誦余日,捃拾遺漏。」文廣不載。初以腳氣連發,入東治療,去後敕追,因此抵罪,謫配越州。尋令依律以法處斷,僧正慧超任情乖旨,擯徙廣州。先懺京師大僧寺遍,方徙嶺表。永棄荒裔。遂令鳩集為役多闕。晝則伏懺,夜便纘錄,加又官私催逼,惟日弗暇,中甄條流,文詞墜落。將發之日,遂以奏聞,有敕停擯,令住翻譯,而此僧史方將刊定。改前宿繁,更加芟足,故其傳後自序云:「豈敢謂僧之董狐,庶無曲筆耳。」然唱之所撰,文勝其質,後人憑據,揣而用之。故數陳賞要,為時所列。不測其終。注釋(1)吳郡:今江蘇吳縣。(2)蓼莪:原為《詩?小雅》篇名,乃為追念父母而作,後多指對亡親之悼念。(3)丹青:古代丹冊記勛,青史紀事,丹青猶言史籍。(4)赤縣:謂中國也。另,唐代縣等級之一。(5)九疇:原指禹治理天下之九類大法,此指軍國政務。元魏南台洛下永寧寺天竺沙門菩提流支譯文菩提流支,漢譯稱為道希,北天竺人,學通三藏,善解義理,有志於弘揚佛法,於是在一個晚上,悄然離開家鄉,到了蔥嶺以東地區。並於北魏永平初年(公元五○八年)來到洛陽,魏宣武帝甚加禮接,敕住於永寧寺。住寺期間,衣食湯藥、供養豐足,皇帝還敕令七百梵僧,協助菩提流支翻譯佛經。……起初,菩提流支奉敕翻譯《十地經論》時,宣武皇帝曾親對筆受,然後才交付沙門僧辯等綴文、謄寫,一時佛法隆盛,英才輩出,相互傳授,孜孜不倦。宣武帝又敕居士李廓,撰寫《眾經目錄》。李廓學通內外,博覽經論。他在經錄之序言中說:「自魏太平至天平二十多年間,菩提流支從洛陽到鄴城,共翻譯佛經三十九部,一百二十七卷,即《佛名》、《楞伽》、《法集》、《深密》等經,《勝思惟》、《大寶積》、《法華》、《涅槃》等論。沙門僧朗、道湛及侍中崔光等擔任筆受之職。這些都載於《大唐內典錄》中。」李廓在序言中又說:三藏法師菩提流支房間裡面,梵本經論有近萬夾,新翻經典筆受稿本塞滿整個房間,其義解與勒那摩提不相上下,而在神悟聰明、善達方言及擅長咒術等方面,則無人可與之抗衡。有一次,他坐於井沿上準備洗澡,但澡罐內沒有水,其弟子們又還未來,沒有人替他提水,他手持一柳枝,直捅井底,並念動咒語,才念了幾遍,只見井水直往上涌,一直涌至井口,他就用缽舀水,用以洗澡。其它的僧人見到這一情景,都讚歎他是大聖人。菩提流支說:「不要妄加誇讚,此乃法術,外國很盛行,但此地並不流行,因此都誤以為聖人而已。」怕疑惑世人,不敢把這種咒術傳授給別人。當時又有中天竺僧人勒那摩提,漢地稱寶意,見多識廣,理事兼通,曾誦一億句偈。當時每句偈有三十二字。對於禪法,尤為精通,他立志遊方弘法,於正始五年(公元五○八年)來到洛陽,譯出《十地經論》、《寶積論》等。又有北天竺僧人佛陀扇多,漢語稱為覺定,從正光年間至元象二年(公元五三九年)於洛陽白馬寺及鄴都金華寺,譯出《金剛》、《上味》等經十部。在譯場中,菩提流支擔任主譯,其它的僧人助譯。後來勒那摩提、佛陀扇多及菩提流支三人為流言所誤,沒有合作到底,大家各傳師習,不相詢訪。後來,宣武帝讓他們三人各自翻譯經典。譯完之後,互相參校。三人譯本,各有千秋,後人對幾個譯本加以兼糅,合成一部,事見寶唱所撰之《眾經目錄》。起初,僧人寶意精通義理,尋幽探賾,宣武帝每次令他講解《華嚴經》時,常常鞭辟入裡,闡釋精微。有一天正坐於講席之上,忽然有一個形如天官、手持竹扳者來訪,說是奉天帝之命,前來請寶意法師去講《華嚴經》。寶意說:「現在尚未散席,等到經文講完之後,一定遵命前往。不過,開講經典,非一人所能勝任,都講、香火、維那、梵咀等,都不可或缺,請能一併前往。」天帝使者同意寶意所說。到了法席將結束時,那位使者又出現了,說是奉天帝之命前來迎接的,寶意恰然含笑,向大眾訣別,即時卒於法坐之上。都講等僧也同時圓寂。國人聽到此事,無不稱美讚歎。……又,熙平年間,有南天竺波羅奈城婆羅門種姓之僧人般若流支,漢地稱為智希。從元象元年(公年五三八年)至興和末年,於鄴城譯《正法念處經》、《聖善住意天子所問經》、《回諍論》、《唯識論》等經論,共十四部,八十五卷。……由於菩提流支與般若流支於漢地譯經約略同時,而眾史傳、經錄又常常略去「菩提」、「般若」二字,只稱「流支」,致使後人不知究竟是哪一個「流支」,直至今日如果只憑經錄,很難確定是哪一個「流支」所譯。……原典菩提流支,魏言道希,北天竺人也。遍通三藏,妙入總持(1)。志在宏法,廣流視聽,遂挾道宵征,遠蒞蔥左。以魏永平之初,來游東夏。宣武皇帝,下敕引勞,供擬殷華,處之永寧大寺。四事(2)將給,七百梵僧,敕以流支為譯經之元匠也。……先時流支奉敕創翻《十地》,宣武皇帝命章一日親對筆受,然後方付沙門僧辯等。訖盡論文,佛法隆盛,英儁蔚然,相從傳授,孜孜如也。帝又敕清信士(3)李廓,撰《眾經錄》,廓學通玄素(4),條貫經論,雅有標擬,故其錄云:「三藏流支,自洛及鄴,爰至天平二十餘年,凡所出經,三十九部,一百二十七卷,即《佛名》、《棱伽》、《法集》、《深密》等經,《勝思惟》、《大寶積》、《法華》、《涅槃》等論是也。並沙門僧朗、道湛及侍中崔光等筆受,具列唐貞觀《內典錄》。」廓又云:「三藏法師流支房內,經論梵本,可有萬夾,所翻新文筆受藁本(5),滿一閑屋。然其慧解與勒那相亞,而神悟聰敏,洞善方言,兼工呪術,則無抗衡矣。」嘗坐井口,澡罐內空,弟子未來,無人汲水,流支乃操柳枝,聊撝(6)井中,密加誦呪,纔始數遍,泉水上涌,平及井欄,即以缽酌,用之盥洗,旁僧具見,莫測其神,咸共嘉嘆大聖人也。流支曰:「勿妄褒賞,斯乃術法,外國共行,此方不習,謂為聖耳。」懼惑世人,遂秘不傳。於時又有中天竺僧勒那摩提,魏雲寶意,博贍之富,理事兼通,誦一億偈。偈有三十二字。尤明禪法,意存游化。以正始五年,初屆洛邑,譯《十地》、《寶積論》等大部二十四卷。又有北天竺借佛陀扇多,魏言覺定,從正光年,至元象二年,於洛陽白馬寺及鄴都金華寺,譯出《金剛》、《上味》等經十部。當翻經日,於洛陽內殿。流支傳本,余僧參助。其後三德乃徇流言,各傅師習,不相詢訪。帝以宏法之盛,略敘曲煩,敕三處各翻,訖乃參校。其閑(7)隱沒,互有不同。致有文旨,時兼異綴。後人合之,共成通部,見寶唱等錄。初寶意沙門神理標異,領牒魏詞偏盡隅奧,帝每令講《華嚴經》。披釋開悟,精義每發。一日正處高座,忽有持笏執名者,形如天官,雲奉天帝命,來請法師講《華嚴經》。意曰:「今此法席尚未停止,待訖經文,當從來命。雖然,法事所資,獨不能建,都講、香火、維那、梵唄咸亦須之,可請令定。」使者即如所請見講諸僧。既而法事將了,又見前使,雲奉天帝命,故來下迎,意乃含笑熙怡,告眾辭訣,奄然卒於法座。都講等僧亦同時殞,魏境聞見,無不嗟美。……又熙平元,有南天竺波羅柰城婆羅門姓瞿曇氏,名般若流支,魏言智希。從元象元年至興和末,於鄴城譯《正法念》、《聖善住》(8)、《回諍》、《唯識》等經論,凡一十四部,八十五卷。……當時有沙門菩提流支,與般若流支前後出經,而眾錄傳寫,率多輕略,各去上字,但云「流支」,而不知是何流支?迄今群錄,譯目相涉,難得詳定。……注釋(1)總持:梵語陀羅尼之意譯,具有能持能遮之義。能持者,可使持善不失;能遮者,可使諸惡不起。又可分為五種:一是聞持,即聞一字之聲,可悟五乘教法;二是法持,於教法聞持而不忘;三是義持,於諸法之義,總持而不失;四是根持,於六根之緣境,總持而無餘念;五是藏持,總持如來藏之理而不失。(2)四事:亦作四事供養,即供給、資養佛、僧等日常生活所需之四事:衣服、飲食、卧具、醫藥;或指衣服、飲食、湯藥、房舍等。(3)清信士:又作近事男、優婆塞等,即受五戒之在家男子。(4)玄素:玄,緇之意,指披著緇衣(黑色衣服)之僧人之學問,亦即佛學;素,白之意,此指佛教之外的學問。(5)藁本:同稿本。(6)撝:通揮。(7)閑:間也。(8)聖善住:《大正藏》第十二冊收錄《聖善住意天子所問經》三卷,元魏毘目智仙共般若流支譯。由於般若流支與菩提流支同為流支,故本傳敘及菩提流支譯此經,有待考證。陳南海郡天竺沙門拘那羅陀譯文拘那羅陀,漢地稱親依,或叫波羅末陀,意譯為真諦。本西天竺優禪尼國(位於印度之古吉拉特以東,即今烏賈因)人,風神俊拔、氣宇清肅,道行澄明。博覽群籍,藝術技能,無所不通。雖然融通佛理,而以通道知名。曾不畏艱險,長途跋涉難關,遍游諸國,隨機緣而見識。梁武帝時,佛法隆盛,大同年間,敕張泛等,送扶南(南海古國)獻使回國,並禮請名僧大德,搜求大乘經論等。真諦對於蕭梁弘重三寶,以利生濟世之事早有所聽聞。當彼國欲讓真諦攜帶經論到梁朝去時,他欣然從命。於大同十二年(公元五四六年)八月十五日,到達南海。之後,沿途停留,歷時二年,於太清二年閏八月(公元五四八年)抵達京都建業,梁武帚對他禮遇有加,把他安置於寶雲殿,竭誠供養。梁武帝不滿足於前後秦之譯經,欲重新翻譯。但時隔不久,即遇侯景之亂,梁武帝被因台城而駕崩。時局之動蕩禍及佛法,真諦沒能實現譯經願望,乃往東去了富春(今浙江省富陽縣)。縣令陸元哲崇信佛教,十分支持真諦的譯經事業,乃為他創立譯場,招請沙門精英寶瓊等二十餘人,開始翻譯《十七地論》。但剛譯完五卷,因國難未已,這次譯經又中途夭折。大寶三年,侯景延請真諦返回台城。在台城期間,他雖然也受禮遇、供養,但值此兵荒馬亂之時,佛法難以重振,真諦也不能有多大作為。到了梁元帝即位時,天下日趨安定,真諦乃止住於金陵正觀寺,與願禪師等二十餘人,翻譯《金光明經》。梁元帝承聖三年(公元五五二年)二月,曾往豫章(今江西南昌)、新吳(今江西奉新縣)等地講經弘法。後隨太保蕭勃,翻越大庾嶺,到了嶺南一帶,並隨方翻譯。那一段時間,他四處游化,棲無定所。到陳武永定二年(公元五五八年)七月,又返回豫章,併到了臨川(今江西撫州一帶)、晉安(今福建省晉江縣一帶)諸郡。真諦之翻譯經論,若遇時道不濟,難申本意者則不翻。他視境觀機,準備到楞伽修國(今斯里蘭卡)去。由於道俗二界竭力挽留,才放棄原來的打算。便在南越(今廣東一帶)逗留,與前梁故老遺臣,重新修訂原來所翻經典。遇有文旨乖背者,即予以修潤、訂正,使得文旨始末一貫、流暢通順。至簡文帝天嘉四年(公元五六三年),楊都建元寺沙門僧宗、法准、僧忍律師等,並建業標領,遙聞真諦新譯經典,很是推崇,故不遠萬里,翻山越水,前去慰問、請益。真諦甚是歡欣,乃為他們翻譯《攝大乘論》等,前後達兩年之久。在這段時間內,真諦飄泊異國他鄉,心緒頗不平靜,曾於天嘉二年乘小船到梁安郡(今廣東省惠陽一帶),正準備換乘大船返回印度。學徒聞訊,紛紛前去勸請,太守王方奢亦代表眾人,極力挽留。由於盛情難卻,真諦只好暫時住在海邊,伺機西返。到天嘉三年九月,真諦決然搭船西航,也許由於業力所感,大風又把大船吹回廣州。十二月中旬,登上中國的南海岸,受刺史歐陽頠延請,止住制旨寺。歐陽刺史又請他翻譯佛典,念此業緣,加之西返無望,真諦就對沙門慧愷等人,翻譯《廣義法門經》及《唯識論》等。歐陽刺史逝世之後,其子歐陽紇亦崇重佛法,繼續護持真諦翻譯經論。真諦不惟神思俊拔,且頗有神通。他常獨自住到別有洞天之「四絕水洲」上。歐陽紇有時想去拜訪他,但面對洶湧波濤,未敢冒然前往。真諦就敷設坐具于海水之上,於上結跏趺坐,如乘船隻一般,悠然來到此岸,雖然波濤滾滾,而坐具不濕;有時又用荷葉為舟楫,踏著荷葉飄然而至,如此神通,眾咸嘆異。至光太二年(公元五六八年)六月,真諦認為世俗之浮雜,不如世外之有利於資神升化,就登上南海北山,準備捐軀捨命,乘風仙化。當時智愷正在講述《俱舍論》,聽到這個消息後,急忙趕到北山;隨後道俗二界許多人,都紛紛趕去勸阻,一時間,北山上人山人海。廣州刺史也派人前去護衛,並隨後前往頂禮致敬。真諦在北山上居留了三天,方才心回意轉,於是被迎請至王園寺。當時僧宗、智愷諸僧,欲延請真諦至建業,不料京都一些權貴,擔心真諦的到來會奪取他們之榮華,於是上奏皇帝,曰:真諦在南方所譯的佛典,大都是宣揚無塵唯識之義理,此有乖治述,會障蔽國風,不宜提倡弘揚。」皇帝准奏,所以真諦在南方所譯經典,無法得到弘傳,真諦回建業之提議,也告吹了。真諦於太建元年(公元五六九年)患病,隨之寫下一紙遺囑,主要闡述因果報應之道理,交付弟子智休。到正月十一日午時圓寂,世壽七十一。第二天於潮亭焚身起塔。十三日,僧宗、法准等,各攜帶經論返回匡山(即江西的廬山)。真諦自梁武帝大同十二年(公元五四六年)來到東土,到陳宣帝太建元年(公元五六九年)圓寂,先後二十三年,所譯經典甚多,但偏宗《攝論》,故有攝論開祖之譽。他研尋教旨,通覽所譯,使得經文能夠前後照應,各經相得益彰。他隨所翻譯,親作疏解,有些註疏則是僧宗根據真諦之思想,重為疏釋。雖或有所增減,但大義無差。僧宗又為之撰寫行狀,廣傳於世。真諦到中土之梁代,適值時局動蕩,戰亂不停,他棲無定所,四處飄泊,隨方弘化,譯經不輟。自梁至陳,凡二十三載,所譯經典,共六十四部,計二百七十八卷。主要譯典有:《金光明經》、《攝大乘論》、《攝大乘論釋》、《唯識論》、《俱舍論》、《佛性論》、《無上依經》、《決定藏論》、《十七地論》、《如實論》、《金剛般若波羅蜜經》、《解節經》、《部執異論》、《中邊分別論》、《大乘起信論》等。詳見《大唐內典錄》卷四、卷五。真諦譯出的經典雖多,但與他從印度帶來之梵文經典相比,則百不及一,他從印度帶來的梵文經典多達二萬多卷。今這些經典已翻譯完畢,多數存留於廣州的制旨寺和王園寺。……真諦來到中土後,弘傳《攝大乘論》,宗愷等人誠心歸敬。真諦研核源流,詮析義理。宗愷等從學既久,頗能領會大旨要義。真諦又對他們耳提面命,諄諄教誨。有一天,天氣很冶,真諦衣衫單薄,他忍住嚴寒,譯經著述通宵達旦,宗愷等一直侍奉左右。師徒相處既久,情誼益篤。有時晚上睡覺時,宗愷悄悄地以衣被裹住真諦之足,真諦發覺後,便把衣被蹬落於地,其節儉知足一至於此。宗愷長期侍奉真諦,跟隨左右,為真諦之譯經弘法出力甚巨。後來,真諦喟然長嘆再三,宗愷問其原因,真諦曰:「你等如此竭誠於佛法之弘傳,著實可感可嘆,無奈時運不濟,妨礙了我東來弘法之本願。」宗愷聽後悲噎不已,隨後聲淚俱下,跪而說道:「大法絕塵隔俗,遠通赤縣神州,眾生無由得感,怎能如此讓大法淪沒呢?」真諦以手指向西北,道:「彼方有大國,非遠非近,我們死後,佛法定會弘揚光大,只是我們不能親睹盛況,所以才嘆息。」……原典拘那羅陀,陳言親依,或雲波羅末陀,譯雲真諦,並梵文之名字也。本西天竺優禪尼國(1)人焉,景行證明,器宇清肅,風神爽拔,悠然自遠。群藏广部罔不措懷,藝術異能偏素諳練。雖遵融佛理,而以通道知名。遠涉艱關,無憚夷險,歷游諸國,隨機利見。梁武皇帝,德加四域,盛昌三寶。大同中,敕直後張泛等,送扶南獻使返國,仍請名德三藏大乘諸論雜華經等,真諦遠聞行化,儀軌聖賢,搜選名匠,惠益氓品。彼國乃屈真諦,並賷經論,恭膺帝旨,既素蓄在心,渙然聞命。以大同十二年八月十五日,達於南海。沿路所經,乃停兩載,以太清二年閏八月,始屆京邑。武皇面申頂禮,於寶雲殷竭誠供養。帝欲傳翻經教,不羨秦時,更出新文。有逾齊日,屬道銷梁季,寇羯憑陵,法為時崩。不果宣述,乃步入東土,又往富春,令陸元哲,創奉問津,將事傳譯。招延英秀,沙門寶瓊等二十餘人,翻《十七地論》。適得五卷,而國難未靜,側附通傳。至大寶三年,為侯景請還,在台供養。於斯時也,兵飢相接,法幾頹焉。會元帝啟祚,承聖清夷,乃止於金陵正觀寺,與願禪師等二十餘人,翻《金光明經》。三年二月,還返豫章,又往新吳始興。後隨蕭太保,度嶺至於南康,並隨方翻譯,棲遑靡托。逮陳武永定二年七月,還返豫章,又上臨川晉安諸郡。真諦雖傳經論,道缺情離本意不申。更觀機壤,遂欲泛舶往棱伽修國。道俗虔請,結誓留之,不免物議(2),遂停南越,便與前梁舊齒(3),重竅所翻。其有文旨乖競者,皆鎔冶成范,始末輪通。至文帝天嘉四年,楊都建元寺沙門僧宗、法准、僧忍律師等,並建業標領,欽聞新教,故使遠浮江表,親承芳問。諦欣其來意,乃為翻《攝大乘》等論,首尾兩載。覆疏宗旨,而飄寓投委,無心寧寄,又泛小舶至梁安郡,更裝大舶欲返西國。學徒追逐,柑續留連。太守王方奢,述眾元情,重申邀請。諦又且循人事,權止海隅,伺旅束裝,未思安堵。至三年九月,發自梁安,泛舶西引,業風賦命,飄還廣州。十二月中,上南海岸,刺史歐陽穆公頠,延住制旨寺,請翻新文。諦顧此業緣,西還無指,乃對沙門慧愷等,翻《廣義法門經》及《唯識論》等。後穆公薨沒,世子紇重為檀越,開傳經論。時又許焉,而神思幽通,量非情測。常居別所,四絕水洲。紇往造之,嶺峻濤涌,未敢陵犯。諦乃鋪舒坐具在水上,跏坐其內,如乘舟焉。浮波達岸,既登接對,而坐具不濕,依常敷置。有時或以荷葉蹋水,乘之而渡,如斯神異,其例甚眾。至光太二年六月,諦厭世浮雜,情弊形骸,未若佩理資神,早生勝壤,遂入南海北山,將捐身命。時智愷正講《俱舍》,聞告馳往,道俗奔赴,相繼山川。刺史又遣使人,伺衛防遏,躬自稽顙(4),致留三日,方紆本情,因爾迎還,止於王園寺。時宗、愷諸僧,欲延還建業。會揚輦碩望,恐奪時滎,乃奏曰:「嶺表所譯眾部,多明無塵唯識,言乖治術,有蔽國風,不隸諸華,可流荒服。」帝然之。故南海新文,有藏陳世。以太建元年遘疾,少時遺訣,嚴正勖示因果,書傳累紙,其文付弟子智休。至正月十一日午時遷化,時年七十有一,明日於潮亭焚身起塔。十三日,僧宗、法准等,各賷經論,還返匡山。自諦來東夏,雖廣出眾經,偏宗《攝論》。故討尋教旨,通覽所譯,則彼此相發,綺繢鋪顯。故隨處翻傳,親流疏解,依止勝相。後疏並是借宗所陳,躬對本師重為釋旨,增減或異,大義無虧。宗公別著行狀,廣行於世。且諦之梁,時逢喪亂,感竭運終,道津靜濟,流離宏化,隨方卷行。至於合袠或分,譯人時別。今總歷二代,共通數之。故始梁武之末至陳宣初位,凡二十三載,所出經論記傳,六十四部,合二百七十八卷。微附華飾,盛顯隋唐。見曹毗別歷及唐貞觀《內典錄》。余有未譯梵本書並多羅樹葉,凡有二百四十夾,若依陳紙翻之,則列二萬餘卷。今見譯訖,止是數甲之文,並在廣州制旨、王園兩寺。……初諦傳度攝病,宗愷歸心。窮括教源,銓題義旨。游心既久,懷敞相承。諦又面對闡揚,情理無伏。一日,氣屬嚴厲,衣服單疎,忍噤通宵,門人側席,愷等終夜靜立,奉侍諮詢,言久情誼。有時眠寐,愷密以衣被覆足,諦潛覺知,便曳之於地,其節儉知足如此。愷如先奉侍,逾久逾親。諦以他日便喟然憤氣衝口者三,愷問其故,荅曰:「君等欵誠正法,實副參傳,但恨宏法非時,有阻來意耳。」愷聞之如噎,良久聲淚俱發,跪而啟曰:「大法絕窿,遠通赤縣。羣生無感,可遂理耶?」諦以手指西北,曰:「此方有大大國,非近非遠,吾等沒後,當盛宏之,但不覩其興,以為太息耳。」……注釋(1)優禪尼國:又作嗢逝尼、鄔闍衍那、烏然泥等,在今印度之古吉拉特以東。(2)物議:眾人的議論。(3)舊齒:有德望之耆舊,此指梁朝遺老、舊臣。(4)稽頹:《釋文》曰:「稽顙,觸地無容。」即行額頭觸地之大禮。隋西京大興善寺北賢豆沙門闍那崛多譯文闍那崛多,漢地稱德志,北印度犍陀羅國人,意譯稱香行國。居住在富留沙富邏城,意譯為丈夫宮。剎帝利種姓,俗姓金步,漢地稱為項,意思是有如孔雀之項,在當時國中此是貴姓。其父名跋闍邏婆啰,漢地稱為金剛堅,少年時就胸有大志,後官居宰相。闍那崛多兄弟五人,他排行最小,但由於宿植德本,故最早萌發道心,在童年時,便想出家,父母親了解其志向,故同意了他的請求,讓他出家。當時國中有一大林寺,崛多投止該寺。其時,寺中有一和尚其郁波第耶,漢語稱「常近受持者」,今稱「和尚」,是于闐國的音誤,名嗜那耶舍,漢譯為勝名,專修靜坐,精通禪定;另有一教授師其阿遮利耶,漢語稱「傳授」,或稱「正行」,即「阿闍梨」,也是臨近國家的音誤,名闍若那跋達啰,漢譯稱為智賢,遍學三藏,尤精律藏。崛多自出家後,對二位師父十分尊敬,經師父教誨一年多,已粗識佛學旨趣。適其時聖跡猶存,便隨本師前往觀瞻,時年二十七歲。於受戒三夏之後,便隨師遊方弘化。開始時,有十人同行,路經迦臂施國(西域古國),逗留期間,國王奉其師為法主,供養殷勤、豐厚。因欲巡歷諸國,便從西面翻越大雪山,此山極是險峻。到了厭怛(中亞古族名)國後,由於野曠人稀,所需食物,無人供給。崛多便暫時舍戒,儘力侍奉供養師父。由於神佛護佑,雖幾經艱辛,而幸免於難。後來又經過渴羅盤陀及于闐諸國,因遇大雪暴雨,經常走走停停。因無弘法活動,故一般所住時間甚短。後來又到達吐谷渾(西北方古族名)國。至鄯州時即西魏後元年。一路上雖歷盡艱險,但心志益堅。經過三年跋涉,同行十人,亡故過半,只有四人倖存。於北周明帝武成年間,抵達長安,止住於草堂寺。師徒游化,已到達目的地,便更登凈壇,再受具戒。精誠佛道,更甚於從前。到京都不久,便略懂漢語。後來,其師勝名受明帝詔請,入住皇宮後園,崛多也一併進住。皇帝經常與他們一起談論佛法,很受禮遇,供養豐盈。因置身深宮之中,雖有獨自廣弘佛法之志向,但很難如願開展。他把此種願望上奏皇上,皇帝准奏,為他另造四天王寺,由他居住。自此之後,他就翻譯新經。剛開始時,規模不大,所以先接績缺本,傳度梵文,亦即《十一面觀音經》、《金仙問經》等。適逢譙王宇文儉鎮守巴蜀,請崛多一同前往。他在四川待了三年,常任益州(今成都)僧主,住龍淵寺,又翻《觀音偈佛語經》。北周建德年間,因武帝毀佛,佛教遭受了很大的打擊,佛門五眾大都被遍還俗。武帝又下敕把崛多召回京都,重加爵祿,逼從儒禮。但崛多秉性堅貞,寧死不從,武帝愍其貞節,放他回家。他就從甘州西行,經過突厥所在之地。教授師智賢(即闍若那跋達啰)圓寂,崛多及和尚勝名(即嗜那耶舍)遂為突厥所羈留。過了不久,嗜那耶舍又滅度了,崛多孤身一人,一時頗覺惘然。虧好當地君民,待之甚厚,賴此得以四處安身,隨方弘法。其時,有齊僧寶暹、道邃、僧曇等十人,於武平六年,結伴同行,往西域尋求佛教經典,往返七年,當他們將要東歸時,獲取梵文佛經二百六十部。回到突厥時,不久齊國滅亡。崛還是到齊國與他們見面,見面之後,就跟他們一起講道弘法。他們把所帶回之佛徑,請崛多翻譯,堀多譯經很有特色,寶暹等十分高興,都認為這是遇到了高人法匠,大家就在一起焚香立誓,決心日後一同弘揚佛法。開皇元年(公元五八一年)冬,寶暹一行抵達京都。隋文帝敕令有關主管官員,安排他們傳譯經典。開皇二年春,便開始著手傳譯。其年夏天,文帝又下敕曰:「過去殷朝五遷其都,主要是擔心民眾遭劫遇難。都城者,乃一國吉凶之所系,今龍首之山,川原秀麗,物品豐足,土地肥沃,樹木繁茂,宜建都城,以為定鼎之,永固無窮之業。」城曰大興城,殿曰大興殿,門曰大興門,縣日大興縣,園林亭榭,均以大興為號。寺院亦稱大興善寺。許多僧人都在此寺中譯經傳法。當時崛多仍然住在突厥。開皇五年,大興善寺沙門曇延等三十多人,以自己不通梵文,所譯多有乖訛,上奏要求請回崛多。皇帝准奏,下敕延請崛多。其時崛多西歸之路已絕,在突厥滯留了十年,深切希望明世再現,重弘佛法,聽到隋朝請他前去弘法,無量歡欣,隨即與使者一同前往。其時隋文帝在洛陽一帶巡視,即召見崛多。見面一談,文帝大悅。之後,屢賜問侯。尚未回到京城,遂下敕令崛多翻譯佛經。其時,新傳入的梵文典籍很多,有的是佛教經典,有的是世俗文書,有的屬外書,有的屬內典,各種翻譯,都以崛多為主。因為崛多精通梵文及佛教義理乃至西土習俗,因此,往往信手拈來,出口成章,筆受之人,毫不費力。所譯之經典,與以往名僧大德之譯作,也毫不遜色。當時,佛陀耶舍已經滅度,崛多成為一代宗匠。在大興善寺,又延請婆羅門僧人達摩笈多,並居士高天奴、高和仁兄弟等,同傳梵語。又設置十大德沙門僧休、法粲、法經、慧藏、洪遵、慧遠、法纂、僧暉、明穆、曇遷等,掌管譯事,詮定宗旨;沙門明穆、彥琮,重對梵本,整理文義。過去支、曇、羅什等所譯出的《大集經》,共三十卷;及佛陀耶舍時,又譯出《月藏經》十二卷。隋代之初,又譯出《日藏分》十五卷;既是《大集經》之廣本,由於非一時所譯,變得支離破碎。開皇六年,有招提寺沙門僧就,把此幾種譯本合為一部,共六十卷。僧就雖然加以整合,但詞旨等未甚精當。後來又有大興善寺沙門洪慶,識度明達,為國監寫藏經,又把僧就整合之大部加以疏理,頗為得體、合理。現在所翻諸經中,有不少也屬《大集經》余品。統而合之,應滿百卷。若依梵本,此經凡十萬偈,按漢文計算,約有三百卷之多。崛多曾說:在於闐東南二千餘里處,有一遮拘迦國。該國國王崇信佛法,敬重大乘,宮中藏有《摩訶般若》、《大集》、《華嚴》三部經。國王親自受持,且自掌宮門鑰匙。遇有講讀之時,方才開門,且用香花供養;或者用果品、糖餅等,引誘小王,令其禮拜。此國東南二十餘里左右有一座山,山形險峻。山中有一很深之凈窟,放置《大集》、《華嚴》、《方等》、《寶積》、《楞伽》、《方廣捨利弗》、《花聚》、《二陀羅尼》、《都薩羅藏》、《摩訶般若》、《八部般若》、《大雲》等凡十二部經,近十萬偈。以國法相傳,嚴加守護。有入滅定羅漢三人,於窟中禪寂。每至月半,諸僧共就山為他們淨髮,此則人法住持有生之所憑賴。崛多道性純厚,神志剛正,愛德無厭,求法不懈,博聞三藏,遠究真宗,遍學五明,兼通世論,三衣一食,始終無改,勤誦佛經,老而彌篤,士遮欽重,道俗崇敬。隋滕王十分尊崇崛多之道行德操,奉以為師。後因世事牽涉,被擯東越。在東南一帶,也極受讚譽、推崇。至開皇二十年圓寂,世壽七十八。崛多自印度來到東土,所譯經典甚多,共翻譯經典三十七部,一百七十六卷,即《佛本行集》、《法炬》、《威德》、《護念》、《賢護》等經。並對佛教之義理多有闡發,廣泛流傳於世。詳見費長房《三寶錄》。隋朝之初,高祖曾敕崛多與西域沙門若那竭多、高天奴、高和仁及婆羅門僧人毗舍達等,於內史內省,翻譯梵文古書,至開皇十二年,翻譯完畢,共二百餘卷,詳見唐貞觀《內典錄》。原典闍那崛多,此言德志,北賢豆(1)(賢豆,本音因陀羅婆陀那,此雲主處,謂天帝所護故也。賢豆之音,彼國之訛略耳,身毒、天竺,此方之訛稱也。而彼國人,總言賢豆而已,約之以為五方也。)犍陀啰國(2)人也,此雲香行國焉。居富留沙富邏城,此雲丈夫宮也。剎帝利種,姓金步,此雲項也,謂如孔雀之項,彼國以為貴姓。父名跋闍邏婆啰,此雲金剛堅也。少懷遠量,長垂清范,位居宰輔,燮理國政。崛多昆季(3)五人,身居最小,宿植德本,早發道心。適在髫齓(4),便願出家,二親深識其度,不違其請。本國有寺名曰大林,遂往歸投,因蒙度脫,其郁波第耶,此雲常近受持者,今所謂和尚,此乃于闐之訛略也,名曰嗜那耶舍,此雲勝名,專修宴坐,妙窮定業。其阿遮利耶,此雲傳授,或雲正行,即所謂阿闍棃也,亦近國之訛略耳,名曰闍若那跋達啰,此雲智賢,遍通三學,偏明律藏。崛多自出家後,孝敬專誠,教誨積年,指歸通觀。然以賢豆聖境靈跡尚存,便隨本師具得瞻奉,時年二十有七。受戒三夏(5),師徒結志,遊方弘法。初有十人,同契出境,路由迦臂施國(6),淹留歲序。國王敦請其師,奉為法主,益利頗周。將事巡歷,便踰大雪山西足,固是天險之峻極也。至厭怛(7)國,既初至止,野曠民希,所須食飲,無人營造。崛多遂舍具戒,竭力供侍。數經時艱,冥靈所佑,倖免災橫。又經渴羅盤陀(8),及于闐等國,屬遭夏雨寒雪,暫時停住。既無弘演,棲寓非久,又達吐谷渾(9)國,便至鄯州,於時即西魏後元年也。雖歷艱危,心逾猛厲,發蹤跋涉三載於茲,十人之中過半亡沒,所餘四人僅存至此。以周明帝武成年,初屆長安,止草堂寺。師徒游化已果來心,更登凈壇再受具足,精誠從道尤甚由來。稍參京輦(10),漸通華語。尋從本師勝名,被明帝詔延入後園,共論佛法,殊禮別供,充諸禁中。思欲通法,無由自展,具情上啟,即蒙別敕,為造四天王寺,聽在居住。自茲已後,乃翻新經。既非弘泰,羈縻而已,所以接先闕本,傳度梵文,即《十一面觀音》、《金仙問經》等是也。會譙王宇文儉鎮蜀,復請同行於彼三年。恆任益州僧主,住龍淵寺,又翻《觀音偈佛語經》。建德□運,像教不弘,五眾一期同斯俗服。武帝下敕追入京輦,重加爵祿,逼從儒禮。秉操鏗然,守死無懼。帝愍其貞亮,哀而放歸。路出甘州,北由突厥,闍黎(11)智賢還西滅度,崛多及以和尚,乃為突厥所留。未久之閑,和尚遷化,隻影孤寄,莫知所安。賴以北狄君民,頗弘福利,因斯飄寓,隨方利物。有齊僧寶暹、道遼、僧曇等十人,以武平六年,相結同行,采經西域,往返七載,將事東歸,凡獲梵本二百六十部。回至突厥,俄而齊亡。亦投彼國,因與同處,講道相娛。所賷新經,請翻名題。勘舊錄目,轉覺巧便,有異前人。暹等內誠各私慶幸,獲寶遇匠,德無虛行,同誓焚香,共契宣布。大隋受禪。佛法即興,暹等齎經先來應運。開皇元年季冬,屆止京邑。敕付所司,訪人令譯。二年仲春,便就傳達。夏中詔曰:「殷之五遷,恐民盡死。是則域吉凶之土,制短長之命,謀新去故,如農望秋。龍首之山,川原秀麗,卉木滋阜,宜建都邑定鼎之基,永固無窮之業。」在茲可域。城曰大興城,毆曰大興殿,門曰大興門,縣曰大興縣,園苑池沼其號並同,寺曰大興善也。於此寺中傳度法本,時崛多仍住北狄。至開皇五年,大興善寺沙門曇延等三十餘人,以躬當翻譯音義乖越,承崛多在北,乃奏請還。帝乃別敕追延。崛多西歸已絕,流滯十年。深思明世,重遇三寶,忽蒙遠訪,欣願交並,即與使乎同來入國。於時文帝巡幸洛陽,於彼奉謁,天子大悅,賜問頻仍。未還京闕,尋敕敷譯。新至梵本眾部彌多,或經或書,且內且外,諸有翻傳,必以崛多為主。僉以崛多言識異方,字曉殊俗,故得宣辯自運,不勞傳度,理會義門,句圓詞體。文意粗定,銓本便成。筆受之徒,不費其力。試比先達,抑亦繼之。爾時,耶舍已亡,專當元匠。於大興善,更召婆羅門僧達摩笈多,並敕居士高天奴、高和仁兄弟等,同傳梵語。又置十大德沙門僧休、法粲、法經、慧藏、洪遵、慧遠、法纂、僧暉、明穆、曇遷等,監掌翻事,銓定宗旨。沙門明穆、彥琮,重對梵本,再審覆勘,整理文義。昔支、曇、羅什等,所出《大集》,捲軸多以三十成部,及耶舍高齊之世,出《月藏經》一十二卷,隋初復出《日藏分》一十五卷。既是《大集》廣本,而前後譯分,遂使支離,部袠羈散。開皇六年,有招提寺沙門僧就,合之為六十卷。就少出家,專寶坊學,雖加宣導,恨文相未融。乃例括相從,附入大部。至於詞旨愜當,未善精窮。比有大興善寺沙門洪慶者,識度明達,為國監寫藏經,更整改就所合者,名題前後甚得理致。且今見翻諸經,有多是《大集》余品,略而會之應滿百卷。若依梵本,此經凡十萬偈,據以隋文可三百卷。崛多曾傳,于闐東南二千餘里,有遮拘迦國(12),彼王純信,敬重大乘。宮中自有《摩訶般若》、《大集》、《華嚴》三部,王躬受持,親執鎖鑰,轉讀則開,香華供養。或以諸餅果誘引小王,令其禮拜。此國東南可二十餘里,山甚岩險,有深凈窟,置《大集》、《華嚴》、《方等》、《寶積》、《棱伽》、《方廣捨利弗》、《花聚》、《二陀羅尼》、《都薩羅藏》、《摩訶般若》、《八部般若》、《大雲》經等凡十二部,減十萬偈。國法相傳,防衛守護。又有入滅定羅漢三人,窟中禪寂。每至月半,諸僧就山為其淨髮,此則人法住持,有生之所憑賴。崛多道性純厚,神志剛正,愛德無厭,求法不懈。博聞三藏,遠究真宗,遍學五明,兼閑世論。經行得道場之趣,總持通神呪之理。三衣一食,終固其誠。仁濟弘誘,非關勸請。勤誦佛經,老而彌篤。強識先古,久而逾詣。士庶欽重,道俗崇敬。隋滕王遵仰戒范,奉以為師。因事塵染,流擯東越。又在甌閩,道聲載路。身心兩救,為益極多。至開皇二十年,便從物故,春秋七十有八。自從西服來至東華,循歷翻譯合三十七合,一百七十六卷,即《佛本行集》、《法炬》、《威德》、《護念》、《賢護》等經是也。並詳括陶治,理教圓通。文明義結,具流於世。見費長房《三寶錄》。初隋高祖又敕崛多,共西域沙門若那竭多、開府高恭恭息都督天奴、和仁及婆羅門毗舍達等,於內史內省,翻梵高書及乾文,至開皇十二年,書度翻訖,合二百餘卷,奏聞進內,見唐貞觀《內典錄》。注釋(1)賢豆:峪羧之古名。過去稱印度河流域為身毒、天竺,波斯人訛稱為賢豆。(2)犍陀啰國:又作犍馱羅、犍陀越、乾陀越國等印度古國名。意譯香地、香潔、香行等,位於今西北印度喀布爾河下游、五河流域之北。(3)昆季:兄弟。長者為昆,幼者為季。(4)髫齓:即童年。(5)三夏:夏季三個月。《樂府詩集》四四〈晉子夜四時夏歌〉:「情知三夏熱,今日偏獨甚。」又有稱三個夏季為三夏。(6)迦臂施國:又稱迦毗屍、伽比沙、迦畢試、訶毗施,唐時亦名其國為罽賓。今阿富汗之卡菲里斯坦地區。(7)厭怛:又作挹怛、挹闐挹達,中亞古族名,大月氏之種。(8)渴羅盤陀:又作渴盤、漢盤陀、訶盤、渴盤、喝盤陀等,今新疆塔什庫爾乾地區。(9)吐谷渾:即《魏書》、《宋書》、《北齊書》、《北史》之阿柴虜,《魏略》、《南齊書》之貲虜,《太平寰宇記》之阿虎虜。北方古民族名,鮮卑慕容部一支。(10)京輦:皇帝所乘車子叫輦,因稱京城為輦轂下。皇帝居京兆之中,故稱京輦。(11)闍黎:又作阿闍黎、阿舍梨阿祇等,意譯為軌範師、教授師、導師。(12)遮拘迦國:又作朱駒波國(《伽藍記》)、悉居半國(《魏書》)、子合國(《後漢書》、《佛國記》)哈爾噶里克(《西域圖志》)等。《大唐西域記》曰:「斫句迦國舊譯沮渠。」今新疆葉城縣一帶。隋東都洛濱上林園翻經館南賢豆沙門達摩笈多譯文達摩笈多,漢語稱法密,本南印度羅啰國人,剎帝利種姓,俗姓弊耶伽羅,漢語稱虎氏。本有兄弟四人,達摩笈多是長子,父母出於疼愛,不讓他出家,但他酷愛佛法,很想離俗出家。二十三歲時前往中印度界韃拏究撥闍城(漢語稱「耳出」》究牟地(指「黃色花」,因花園而得名。)僧伽啰摩(漢語稱「眾園」,舊稱「僧伽藍」,都是音誤。)之一寺院,並在該寺披剃出家,改名法密。年二十五歲時方受具足戒。……笈多受具足戒後,仍在該寺住了三年,從師學法。師父之學問,他已略窺大概。後來普照師為吒迦國王所請,他跟從師父一同前往。在那裡逗留了一年後,其師返回本國,笈多又在那里待了四年,住在提婆鼻何啰,漢語稱天游。天指國王,游指僧處,此處為國王所立,故稱天游。過去亦稱為寺。寺乃此地公院之名稱,亦稱為司、廷、招提等,都是音訛所致。世俗從字面上去解釋,招謂招引,提謂提攜。這些說法都是錯誤的。此乃梵音,正音稱招鬬提奢,漢語稱為四方,指處所,為四方眾僧之所依住。笈多遊歷了許多國家和寺院,見聞廣博,此路的商人常有與他來往,並遠傳東域有大支那國,舊名真丹、震旦者,都不是正音,其時沒有相應之名稱,只知道是神州之總名。起初雖有所聽聞,但並未深信,故不敢冒然前往,只因志在遊方弘法,情無所系,遂六人結伴,先往迦臂施國,並在該國逗留,住於王寺,在迦臂施國期間,笈多就帶著其中四個人,在該國都城中待了二年,遍歷諸寺,遊學參訪。但其遠遊中土之心仍未止息。迦臂施國處於舊時絲綢之路北路之會合處,在雪山之北面,商旅往來甚多,他於客店中,也聽說支那大國,三寶隆盛。與他同行的各位,也都有前往中土之願望。他們不但想來此地觀賞風土人情,更藉此利物弘經。便從西面跨越雪山,途經薄佉羅國、波多叉拏國、達摩悉須多國。都不曾在這些國家中多停留,只是觀覽該國的一些風土人情、諸寺儀式。又到渴羅盤陀停留了一年,之後,又前往沙勒國。同行中一人,就返回故里了,其餘三人在該國之王寺中止住,此寺乃沙勒國國王所造。他們在那裡住了二年,為該寺僧人講解《念破論》。此論有二千偈,主要闡述三法印及破外道。又為該寺僧人講解《如實論》。此論亦有二千偈,歸約其旨趣,主要是彰述世間論義之法。後來,一行人又到了龜茲國,亦住在王寺中,又住了二年,仍然為該地僧人講解前二論。龜茲國國王愛好大乘,聽他們說法,頗多得益,因此很想把他們留在龜茲。但笈多嚮往中土,無意久留,就在某一天悄悄帶著一個僧人,去了烏耆國。在阿囒拏寺,講解經論。又過了二年,他終於到了高昌國,到各寺院遊覽觀瞻。高昌國僧人多學漢語,因語言不通,雖停二年,無所宣述。又去了伊吾,在那裡停留了一年,正好碰上動亂,前入西南避難。一路之上,儘是沙漠,水草匱乏,同行之人,都饑渴難忍,朝不保夕。乃把所攜帶的經典,暫時放於路邊,爬山越嶺求水以活命。結果,非但沒有找到水源,且都被折騰得筋疲力竭,此時笈多隻好一心念誦觀音咒。那天夜裡,突然下起大雨,眾人方才獲救。當他們恢復了體力之後,就想返回原路,但四顧茫茫,才知道已經迷路。當時遲疑進退不決,最後無奈,只好一直往前走,終於走到了瓜州,才知道行程已偏北。笈多嚮往中土,經過多年跋涉,起初與他一同東來的,有的留在半路,有的喪命途中,最後只有他一人到達漢地。他悲喜交集,蒙皇帝敕召,進入京城,住在名寺,供養豐厚,其時即開皇十年(公元五九○年)冬天。過了一些時日,即略通漢語。即奉敕翻譯新經,並移住興善寺。此後笈多即精心傳譯,大弘佛法,遂成一代譯匠。……隋煬帝移都洛陽之後,更加崇信佛教,對他益加禮敬,乃下敕於洛水南岸上林寺內,置翻經館。聘請時賢英傑,傳譯佛經。笈多及諸學士,都應聘至翻經館,共襄譯經大業。四事供養,很是豐厚,致使譯業得以繼續,佛法興隆一時。到了隋朝末年,戰亂迭起,梵本新經,盡遭破壞,笈多蘊其深解,無由申述、弘傳。自開皇中年至大業末年,共二十八載,笈多所譯經典計七部三十二卷,即《起世》、《緣生》、《藥師本願經》、《攝大乘論》、《菩提資糧》等。這些譯典,文字流暢,義理明析。詳見唐貞觀《內典錄》。至武德二年(公元六一九年)終於洛水之濱。……原典達摩笈多,此言法密,本南賢豆羅啰(1)國人也。剎帝利種,姓弊耶伽羅,此雲虎氏。有弟四人,身居長子,父母留戀不聽出家,然以篤愛法門,深願離俗。年二十三,往中賢豆界鞬拏究撥闍城(2),此雲耳出,於究牟地,謂黃色花。因花園以得名也。僧伽啰摩,此雲眾園,舊雲僧伽藍者,訛略也。笈多於此寺中方得落髮,改名法密,年二十五方受具戒。……笈多受具足後,仍住三年,就師學問。師之所得,略窺戶牖,後以普照師為吒迦國王所請,從師至彼,經停一載。師還本國,笈多更留四年,住於提婆鼻何啰,此雲天游也。天謂國王,游謂僧處,其所王立,故名天游。舊以寺代之。寺乃此土公院之名,所謂司也,廷也,又雲招提者,亦訛略也。世依字解,招謂招引,提謂提攜,並浪語也。此乃西言耳,正音雲招鬬提奢,此雲四方,謂處所,為四方眾僧之所依住也。於是歷諸大小乘國及以僧寺,聞見倍多。此路商人頗至於彼,遠傳東域有大支那國焉,舊名真丹、震旦者,並非正音,無義可譯,惟知是此神州之總名也。初雖傳述,不甚明信,未作來心,但以志在遊方,情無所系,遂往迦臂施國,六人為伴,仍留此國,停住王寺。笈多遂將四伴,於國城中二年停止,遍歷諸寺,備觀所學。遠遊之心,尚未寧處。其國乃是北路之會,雪山北陰,商旅咸湊其境。於商客所,又聞支那大國,三寶興盛,同侶一心,屬意來此。非惟觀其風化,願在利物弘經。便踰雪山西足,薄佉羅國(3)、波多叉拏國(4)、達摩悉須多國(5)。此諸國中,並不久住,足知風土、諸寺儀式。又至渴羅盤陀國,留停一年,未多開導,又至沙勒國(6),同伴一人,復還本邑,余有三人,停在王寺,謂沙勒王之所造也。經住兩載,仍為彼僧講《念破論》,有二千偈,旨明三印,多破外道。又為講《如實論》,亦二千偈,約其文理,乃是世間論義之法。又至龜茲國,亦停王寺,又住二年,仍為彼僧講釋前論。其王篤好大乘,多所開悟,留引之心,旦夕相造。笈多繫心東夏,無志潛停,密將一僧,閑行至烏耆國(7),在阿囒拏寺,講通前論。又經二年,漸至高昌(8),客游諸寺。其國僧侶,多學漢言。雖停二年,無所宣述。又至伊吾,便停一載,值難避地西南。路純砂磧,水草俱乏,同侶相顧,性命莫投,乃以所齎經論,權置道旁,越山求水,冀以存濟。求既不遂,勞弊轉增,專誦觀世音呪。夜雨忽降,身心充悅,尋還本途,四顧茫然,方道迷失。踟躕進退,乃任前行,遂達於瓜州,方知曲取北路之道也。笈多遠慕大國,跋涉積年,初契同徒或留或歿,獨顧單行,屆斯勝地。靜言思之,悲喜交集。尋蒙帝旨,延入京城,處之名寺,供給豐渥,即開皇十年冬十月也。至止未淹,華言略悉,又奉別敕令就翻經,移住興善。……煬帝定鼎東都,敬重隆厚。至於佛法,彌增崇樹。乃下敕於洛水南濱上林園內,置翻經館。搜舉翹秀,永鎮傳法。登即下征笈多並諸學士,並預集焉。四事供承,復恆常度,致使譯人不墜其緒,成簡無替於時。及隋綱雲頹,郊壘煙構,梵本新經一時斯斷,笈多蘊其深解,遂闕陳弘。始於開皇中歲,經至大業末年,二十八載,所翻經論七部,合三十二卷,即《起世》、《緣生》、《藥師本願》、《攝大乘》、《菩提資糧》等是也。並文義澄潔,華質顯暢。見唐貞觀《內典錄》。至武德二年,終於洛汭(9)。……注釋(1)羅啰:又作啰啰(《宋史?天竺傳》)、來來(《元史?馬八兒等國傳》)、瞿折羅(《西域圖志》)、胡茶辣(《諸蕃志》),今印度西海岸北部之古吉拉特地區。(2)鞬拏究撥闍城:又作羯若鞠闍國,意譯為曲女城。印度古國名,在今印度西北伽河支流迦利河東岸之卡娜齊。(3)薄住羅國:又作縛喝(《大唐西域記》)、縛喝羅(《玄恩寺傳》)、縛渴羅(《求法高僧傳》)、班城(《西遊記》)等,即今阿富汗北境馬扎里沙里夫以西之巴爾赫。(4)波多叉拏國:又作缽鐸創那(《大唐西域記》)、缽創那(《慈恩寺傳》)、撥特山(《新唐書?地理志》)、蒲特山(《往五天竺傳》),今伊拉克首都巴格達。(5)達摩悉須多國:又作休密(《後漢書》)、缽和(《洛陽伽藍記》)、達摩悉鐵帝(《大唐西域記》)等,今阿富汗東北境之瓦漢。(6)沙勒國:又作疏勒(《兩漢書》、《魏書》、《隋書》、《新唐書》、《舊唐書》、《宋史》)、竭叉(《佛國記》》、佉沙(《大唐西域記》),今新疆疏勒縣。(7)烏耆國:又作焉耆(《兩漢書》、《晉書》、《魏書》、《周書》、《隋書》、《舊唐書》、《新唐書》)、(左亻右烏)夷(《佛國記》)、焉夷(《一切經音義》)等,今新疆焉耆縣。(8)高昌:西域古地名,在今新疆吐魯番縣境內。(9)洛汭:洛水,即河流會合或彎曲處。洛汭,即洛水入黃河處。隋東都上林園翻經館沙門釋彥琮譯文釋彥琮,俗姓李,趙郡柏人(今河北唐山市西)人,出身豪門,世代儒生。彥琮少年時就聰敏過人,才華出眾,見解深遠細密,性情猶如水鏡窮物之無私。遇物分析觀察,十分周詳。起初投靠信都僧邊法師,考試時令他念誦《須大拏經》,近七千言,一日便會背誦。又讓他讀誦大方等經,幾天時間也能背誦。僧邊法師甚感詑異。到了十歲時,方才出家,改名道江。後以慧解聞名遐邇。聽聞《十地經論》,聲譽大振,為州邑所推崇。十二歲在巏嵍山讀誦《法華經》,尋究未久,便遊方鄴縣,沿襲舊法從事講學。後來返鄉寺講《無量壽經》。當時太原王劭任趙郡佐,寓居寺院之內,聽後極表讚歎,對他甚表尊敬。齊武平初年,才十四歲,西入晉陽,一面聽法,一面講經,名聲遠揚。尚書敬長瑜及朝秀盧思、道元、行恭、邢恕等,都十分欽敬他,共同建齋,請他講《大智度論》,並親自聆聽,都讚歎他之講解為聞所未聞。後來齊後西往晉陽時,被請入宣德殿講《仁王經》。國統僧都,都對他十分恭敬。聽眾達二百多人,都是當時沙門精英。皇帝親臨法席,文武百官,都前往侍候。皇太后及六宮嬪妃,亦都前去聽他說法。皇帝敕令侍中高元海,扶彥琮登上法座,侍候左右。道江神氣朗拔,眾咸驚嘆,析理清晰,無不景仰。十六歲時,父親亡故,道江自此之後,更加厭棄功名利祿,一心研讀佛典、詩書乃至諸子百家、春秋史籍,與右僕射楊休之及文林館諸賢交誼甚厚,但他生性好靜,非有延請不隨便造訪。道江初受戒時,日誦戒本萬言。此後,專習律藏,進而研討行科。到周武帝平齊之後,被延請入宮,皇帝與之共談玄理,他很能領會皇帝之旨意,頗得皇上寵信,敕為通道觀學士。時年二十一歲。他與宇文愷等周代朝廷碩學,侍奉皇帝研讀《周易》、《老子》、《莊子》等典籍,道江當時外穿俗衣,內著僧服,並更名為彥琮。武帝曾自撰道書,號稱「無上秘要」。在當時預沾制令,特蒙收采。至宣帝時,更是大等齊醮,每醮往往累日通宵。在與皇帝談論之際,常語與佛法,宣帝因之頗受影響,對他亦頗為讚賞,擬授予禮部等官職,他皆不受,與朝士王劭、辛德源、陸開明、唐怡等,情誼甚篤,號為文外玄友。大象二年(公元五八○年),隋文作相,佛法稍興,彥琮便為諸學者講《般若經》。大定九年正月,沙門曇延等,一齊上奏,要求剃度出家,彥琮才得准落髮為僧,時年二十五歲。至該年二月十三日,高祖禪位,改號開皇,彥琮即登講席,四時相繼。長安道俗二界,都匯聚其門下。他融會佛理,大弘正法,沐道者數以萬計。他又與陸彥師、薛道衡、劉善經、孫萬壽等一代文人學士,撰著《內典文會集》。又為諸沙門撰寫唱導之法,一改舊時體例,繁簡相半,相互傳習。開皇三年(公元五八三年),隋高祖至道觀,見畫有老子化胡像,大感詫異,遂下敕召集諸沙門、道士,共論其本。又敕朝秀蘇威、楊素、何妥、張賓等精通玄理者,詳加論議。當時彥琮亦在其中。先是道士陳述,言老子化胡之根據,彥琮因之作《辯教論》,指出道土所言之荒誕無稽,共有二十五條,條條持之有據,言之成理,深得宰相之讚賞。該年西域傳來佛經,即下敕讓他翻譯,這正合乎彥琮之願望,他因而極感歡欣。後來跟從文帝東巡,當時煬帝總督河北,久聞彥琮之聲名,遂把他請至自處,二人一起談論佛法,很是投機,就把他請入內堂,請他講解《金光明經》、《勝鬘經》、《般若經》等。此外,彥琮又奉命撰修文疏,文采飛揚,遙契旨趣,很受各方人士讚賞。煬帝又讓他住進大興國寺。爾後,凡有新篇舊作,常令彥琮與之應對唱和。又派蕭愨、諸葛頴等,經常前往問候、致意,暢談名理。其時,隋秦王俊,鎮守太原,延請彥琮前往,居於府宅之內,問候殷勤。有一天,彥琮夜裡夢見一黃色大人像,身長三丈,執玻璃椀,對彥琮道:「椀中是酒。」彥琮於夢中跪而受之,曰:夢賜寶器,無任感激,但酒乃佛門所禁,不敢飲用。」醒後不知因何而有此夢。到後來王躬親造觀音畫像,張貼於內堂之中,身高形象與夢中所見一模一樣,彥琮悲喜交集。至開皇十二年(公元五九二年),敕召入京,掌管翻譯事宜,住於大興善寺。朝廷供養殷勤、豐厚。當時隋文帝盛弘三寶,每次設齋,皆陳懺悔,文帝親自手執香爐,彥琮則任倡導,鋪陳國事,盛讚皇猷,皇帝每次都為之動容,十分讚賞他之宣導。當時煬帝身為晉王,於京都曲池營建園宅及日嚴寺,隆禮延請彥琮永住是寺。因之,朝廷大臣顯貴,都經常到該寺去看望彥琮,並與之共論佛法,暢談玄理。與印度學者多注重思想旨趣不同,中土人士多以文誦為先。彥琮乃專門尋找貝葉經典,日誦萬言,故《大品》、《法華》、《維摩》、《楞伽》、《攝論》、《十地》等經論,彥琮都用梵文版本,受持讀誦。每晚必定閱讀完畢,才會停止。仁壽初年,敕令他送舍利往并州。當時漢王諒,在所管轄的區域內營造寺院,並建有寶塔,即現在之開義寺。彥琮初到塔處時,終日雲霧繚繞,等到將近中午時分,忽然雲開霧散,碧空萬里,彥琮等便把舍利安置於塔中。又感應五色祥雲環繞其間。仁壽末年,又奉敕送舍利往複州方樂寺,今已改名龍蓋寺。本來這裡是一片荒地,南齊時才建立此寺。北周毀佛時又遭破壞,現僅留下遺址,但此處地勢開闊,適宜建造寺塔。遂令人進行修治,忽然覺得頭上發癢,用手一抓,竟得舍利一粒,形如黍米,色彩鮮艷。用兩把斧頭夾著敲打它,兩邊俱陷了進去,而舍利毫下受損。越是敲打,光澤越著鮮艷。後來,掘地至七尺深時,又發現一個磚砌的寶藏,內有銅銀諸盒,盒中清水、香泥依舊。清水之下,似有一顆舍利,但怎麼也撈不到,才知道剛才頭髮中所得那個舍利,本來盛在銀盒之中。後來又尋石造函,到處都找不到合適的。後於竟陵縣界,尋得一石,一經磨治,此石卻變成玉,光彩奪目,石中能照眾色像。把此石拿至塔處,又感來一鵝。當鵝飛至石函處時,變得十分溫順,與石相伴,形影不離,雖然看見其它鵝群,也不予理會;把它趕走,過會兒又跑回來,前後有十日時間。有人將它捉到別的地方,它便鳴叫飛翔,越牆而入,等到把石埋好之後,它又獨守該塔,在塔四周來回走動。此舍利亦感動塔前池裡的魚龞,其時都把頭伸出水面,望著舍利。彥琮遂為這些魚龞說法,過了好幾天才隱沒而去。此舍利還感動塔前井水,十五日間,自然涌溢,埋過之後,涌溢乃止。四月八日,烏雲密布,近中午時,雲彩都集中於塔上,五彩間錯,映發日輪。等到把舍利埋好後,烏雲乃散。彥琮讚歎此類嘉瑞,以狀奏聞皇上,皇帝聽後,龍顏大悅,敕令錄為別記,藏諸秘閣。仁壽二年(公王八○二年),下敕令彥琮撰《眾經目錄》。彥琮把經典分為五類,即單譯、重翻 、別生、疑、偽。依照經典內容各自定位,流傳天下。過了不久,又下敕令他撰寫《西域傳》。他對此平時就很有研究,遂考核異同,糾正錯訛,且多發現,所以京城名達,都以他所撰寫的為準。其時有王舍城沙門,從西域來中土拜謁文帝,此事另於後傳中記載。將回本國時,請賜《舍利瑞圖經》和《國家祥瑞錄》,文帝又令彥琮翻為梵文,合或十卷,賜諸西域。彥琮其人,博聞廣見,文采飛揚,京城之僧俗二界,對他都十分推崇,凡新譯經典,及講解《大智度論》等,都請他作序。他又著《沙門名義論別集》五卷,詞理清新,後學皆師事欽敬之。 大業二年(公王八○六年),東都新建成,他與諸沙門前往朝賀,被召入內宮,皇上與之敘談通宵達旦,其為時主見重如此。後來,皇帝下敕,於洛陽上林園立翻經館,讓他住在館內,供給豐盈,甚至超過於朝廷群臣、顯貴,其時,於新平林邑獲得佛經共五百六十四夾,一千三百五十多部,都是異國文字,寫於樹葉之上。皇上特下敕,送至翻經館讓彥琮研讀,並讓他編序著錄。彥琮把它整理為五卷,分為七例,所謂經、律、贊、論、方、字、雜書。若用漢語把這些典籍翻譯出來,可譯成二千二百餘卷。後來,皇上又令裴矩與彥琮一起修撰《天竺記》,文義兼備,脈絡清晰。彥琮前後譯經,計二十三部,一百多卷,制序述事,多置於經首。他平時常患虛冷之疾,時常發作,因病卒於翻經館,世壽五十四,即大業六年(公元六一○年)七月二十四日。家人哀悼,歸葬柏人。剛患病時,體弱神清,問弟子曰:「齋時到未?」弟子回答道:「齋時尚未到。」又闍目而睡,如此再三,乃回身引頸,對著門外視曰:「齋時一至,我之終期就到了。」索水洗手、焚香,讓人拿來彌勒畫像,合掌諦觀,開目閉目,如是再三,如入禪定,不久就入寂而終。弟子拿新棉衣請他穿時,才知道氣息已絕。……彥琮晚年讀誦梵文經典四千餘偈,共十三萬言,七日一遍,堅持不懈。他久事傳譯,妙體梵文,中土群師,都很推崇。至於音字訓詁,以往所作,罕得相符,乃著《辯正論》,以為翻譯之範式。他曾說:「過去釋道安常說:『把梵文譯為漢語,有五失本,三不易。一者梵文多倒裝句,漢語則反之,把梵文翻為漢語,此一失本也;二者印度經典注重思想實質,而漢話注重文采,要把經典翻譯得合乎眾人之口味,則非有文採下可,二失本也;三者梵文經典,周詳細密,乃至詠嘆叮嚀,反覆再三,漢譯須加裁斥,三失本也;四者梵文有義記,正似亂詞,尋說句語,文無以異,或一千,或五百,今譯成漢文,刈而不存,四失本也;五者事已全成,又更旁及,反騰前辭,而乃俊說,今悉除此,五失本也。佛經乃往聖所說,而聖必因時,今時俗已易,欲刪雅古以適今時,一不易也;智愚之差,有若宵壤,欲以千載以上之微言,合百王以後之末俗,二不易也;阿難出經,離佛未遠,尊大迦葉為上首,尚且結集五百大羅漢以審訂補正,阿羅漢尚且兢兢若此,今離釋迦牟尼佛之時代已一千多年,加之多是平平凡凡之生死中人,欲以近意裁量往聖,又談何容易!三不易也。有此五失本三不易,譯梵為漢,豈能不慎之又慎。』」……根據我的觀察,道安法師獨具神慧,才識高卓,統率先賢,開導後學,修經錄則法藏得以疏析,理眾儀則僧寶得以興盛,世稱印手菩薩,誠非虛言也。詳細闡析梵文典籍之難易,一一語及譯經之人的得失,實是洞入幽微,深識底蘊。至於天竺宇體,悉曇聲例,考其雅論,亦甚詳明。過去稱呼西土,多名之曰胡國,道安雖然富有遠識,但未改變通常之用語。胡本西域少數民族之後裔,梵乃真聖之嫡傳。種族既不相同,自然不應混為一談。然而平時人們不善於區分二者,見有西域之人,就說是梵種;實是梵種,又認為是西域之人,良可哀矣。……私下以為佛典之興,本來自西域;譯經之始,起自東京(即洛陽)。歷代相傳,至今不息。……就譯經之體式說,大而言之,主要有十條:一字聲,二句韻,三問答,四名義,五經論,六歌頌,七咒功,八品題,九專業,十異本,詳見本論。……原典釋彥琮,俗緣李氏,趙郡柏人(1)人也。世號衣冠(2),門稱甲族。少而聰敏,才藻清新。識洞幽微,情符水鏡(3)。遇物斯覽,事罕再詳。初投信都僧邊法師,因試令誦《須大拏經》,減七千言,一日便了。更誦大方等經,數日亦度。邊異之也。至於十歲方許出家,改名道江。以慧聲洋溢,如江河之望也。聽《十地論》,榮譽流振,州邑所推。十二在巏嵍山誦《法華經》,不久尋究,便游鄴下,因循講席。乃返鄉寺講《無量壽經》。時太原王劭任趙郡佐,寓居寺宇,聽而仰之,友敬彌至。齊武平之初,年十有四,西入晉陽,且講且聽,雷爾道張汾朔,名布通儒。尚書敬長瑜及朝秀盧思、道元、行恭、邢恕等,並高齊榮望,欽揖風猷,同為建齋,講《大智論》。親受披導,嘆所未聞。及齊後西幸晉陽,延入宣德殿講《仁王經》,國統(4)僧都(5),用為承奉。聽徒二百,並是英髦。帝親臨御筵,文武咸侍,皇太后及以六宮,同升法會。敕侍中高元海,扶琮升座,接侍上下,而神氣堅朗,希世驚嗟。析理開神,感遵景仰。十六遭父憂,厭辭名聞,遊歷篇章。爰逮子史,頗存通閱,右僕射楊休之,與文林館諸賢,交欵情狎,性愛恬靜,延而方造。及初進具,日次哺時,戒本萬言,誦試兼了。自爾專習律檢,進討行科。及周武平齊,尋蒙延入,共談玄籍,深會帝心,敕預通道觀學士,時年二十有一。與宇文愷等周代朝賢,以《大易》、《老》、《庄》陪侍講論,江便外假俗衣,內持法服,更名彥琮。武帝自纘道書,號「無上秘要」。於時預沾綸綍(6),特蒙收采。至宣帝在位,每醮必累日通宵。談論之際,因潤以正法。時漸融泰,頗懷嘉賞,授禮部等官並不就。與朝士王劭、辛德源、陸開明、唐怡等,情同琴瑟,號為文外玄友。大象二年,隋文作相,佛法稍興,便為諸賢講釋《般若》。大定九年正月,沙門曇延等,同舉奏度,方蒙落髮,時年二十有五。至其年二月十三日,高祖受禪,改號開皇,即位講筵,四時相繼。長安道俗,咸萃其塵。因即通會佛理,邪正沾濡沐道者萬計。又與陸彥師、薛道衡、劉善經、孫萬壽等一代文宗,著《內典文會集》。又為諸沙門撰唱導法,皆改正舊體,繁簡相半,即現傳習,祖而行之。開皇三年,隋高幸道壇,見畫老子化胡像,大生怪異,敕集諸沙門、道士,共論其本。又敕朝秀蘇威、楊素、何妥、張賓等,有參玄理者,詳計奏聞。時琮預在此筵,當掌言務,試舉大綱,未及指竅。道士自述,陳其矯詐,因作《辯教論》明道教妖妄者,有二十五條,詞理援據,宰輔褒賞。其年西域經至,即敕翻譯。既副生願,欣至泰然。從駕東巡,旋途並部。時煬帝在蕃,任總河北,承風請謁,延入高第(7)。親論往還,允愜懸佇,即令住內堂,講《金光明》、《勝鬘》、《般若》等經。又奉別教撰修文疏,契旨卓陳,雅為稱首。又教住大興國寺,爾後,王之新詠、舊敘,恆令和之。又遣蕭愨、諾葛頴等群賢,迭往參問,談對名理,宗師有歸。隋秦王俊,作鎮太原,又蒙延人安居內第,敘問殷篤。琮別夜寐,夢見黃色大人,身長三丈,執玻嚟椀授云:「椀內是酒。」琮於夢中跪受之曰:「蒙賜寶器,非常荷恩。但以酒本律禁,未敢輒飲。」寤已莫知其由。及後王躬造觀音畫像,張設內第,身量所執,宛同前夢,於是私慰素抱,悲慶交並。至十二年,敕召入京。後掌翻譯,住大興善,厚供頻仍。時文帝御寓,盛弘三寶,每設大齋,皆陳懺悔,帝親執香爐,琮為倡導,暢引國情,恢張皇覽,御必動容靖顧,欣其曲盡深衷,其言誠感達如此類也。陽帝時為晉王,於京師曲池,施營第林,造日嚴寺,降禮延請,永使住之。由是朝貴、賢明數增臨謁。披會玄旨,屢發信心。然而東夏所貴,文頌為先,中天師表,梵旨為本。琮乃專尋葉典,日誦萬言,故《大品》、《法華》、《維摩》、《棱伽》、《攝論》、《十地》等,皆親傅梵書,受持讀誦。每日合閱,要周乃止。仁壽初年,敕令送舍利於并州。時漢王諒,於所治城,隔內造寺,仍置寶塔,今所謂開義寺是也。琮初至塔所,累日雲霧晦合,及至下晨,時正當午。雲開日耀,天地清朗,便下舍利,痤(8)而藏之。又感瑞雲夾日,五色相間。仁壽末年,又奉敕送舍利於復州方樂寺,今名龍蓋寺也。本基荒毀,南齊初立,周廢(左禿右貴)滅,纔有餘址。而處所顯敞,堪置靈塔。令人治翦,忽覺頭上癢悶,因檢發中,獲舍利一粒,形如黍米,光色鮮發,兩斧試之,上下俱陷,而舍利不損。頻更椎打,光色逾盛,掘深七尺,又獲磚藏。銅銀諸合,香泥宛然。但見清水滿合,其底蹤跡似有舍利,尋覓不見,方知發中所獲,乃是銀合所盛。末又覓石造函,遍求不獲。乃於竟陵縣界,感得一石,磨治既了,忽變為玉,五色光潤,內徹照見旁人。又於石中現眾色像,引石向塔,又感一鵝飛至函所,自然馴狎,隨石去住,初無相離。雖見同羣,了無顧眄,逐去還來,首尾十日,恆在輿所。有人將至余處,便即嗚叫飛翔,踰院而入,及至埋訖,便獨守塔繞旋而已。又感塔所前池有諸魚龞,並舉頭出水,北望舍利。琮便為說法,竟日方隱。又感塔所井水,十五日間自然涌溢,埋後乃止。四月八日,雲滿上空,正午將下,收雲並盡,惟余塔上團圓如蓋,五色間錯,映發日輪,至藏舍利,其雲乃散。琮欣感嘉瑞,以狀奏聞,帝大悅,錄為別記,藏諸秘閣。仁壽二年,下敕更令撰《眾經目錄》,乃分為五例,謂單譯、重翻、別生、疑、偽,隨卷有位,帝世盛行。尋又下敕,令撰《西域傳》,素所諳練,周鏡目前,分異訛錯,深有徵舉,故京壤名達,多尋正焉。有王舍城沙門,遠來謁帝,事如後傳。將還本國,請《舍利瑞圖經》及《國家祥瑞錄》,敕又令琮翻隋為梵,合成十卷,賜諸西域。琮以洽聞博達,素所關心,文章騰翥,京輦推尚,凡所新譯諸經,及見講解《大智》釋論等,並為之序引。又著《沙門名義論別集》五卷,並詞理清簡,後學師欽。大業二年,東都新治,與諸沙門詣闕朝賀,特被召入內禁,敘故累宵,談述治體,呈示文頌,其為時主見知如此。因即下敕,於洛陽上林園,立翻經館以處之,供給事隆,倍逾關輔。新平林邑所獲佛經,合五百六十四夾,一千三百五十餘部,並崑崙書,多梨樹葉,有敕送館,付琮披覽,並使編敘目錄,以次漸翻,乃撰為五卷,分為七例,所謂經、律、贊、論、方、字、雜書七也。必用隋言以譯之,則成二千二百除卷。敕又令裴矩共琮修纘《天竺記》,文義詳洽,條貫有儀。凡前後譯經,合二十三合,一百許卷。制序述事,備於經首。素患虛冷,發痢無時,因卒於館,春秋五十有四,即大業六年七月二十四日也。俗緣哀悼,歸葬柏人。初大漸之晨,形羸神爽,問弟子曰:「齋時至未?」對曰:「未也。」還瞑目而卧,如此再三,乃回身引頸,向門視曰:「齋時已至,吾其終矣。」索水盥手焚香,迎彌勒畫像,合掌諦觀,開目閉目,乃經三四,如入禪定,奄爾而終。持纊屬之,方知已絕。……晚以所誦梵經四千餘偈,十三萬言,七日一遍,用為常業。然琮久參傳譯,妙體梵文。此土羣師,皆宗鳥跡。至於音字詁訓,罕得相符,乃著《辯正論》,以垂翻譯之式。其辭曰:「彌天釋道安,每稱譯胡為秦,有五失本,三不易也。一者胡言盡倒而使從秦,一失本也;二者胡經尚質,秦人好文,傳可眾心,非文不合,二失本也;三者胡經委悉,至於嘆詠丁寧反復,或三、或四不嫌其繁,而今裁斥,三失本也;四者胡有義說,正似亂詞,尋檢向語,文無以異,或一千,或五百,今並刈而不存,四失本也;五者事以合成,將更旁及,反騰前詞,已乃後說,而悉除此,五失本也。然智經三達之心,覆面所演,聖必因時,時俗有易,而刪雅古以適今時,一不易也;愚智天隔,聖人叵階,乃欲以千載之上微言,傳使合百王之下末俗,二不易也;阿難出經,去佛未久,尊大迦葉,令五百六通,迭察送書,今離千年,而以近意量裁,彼阿羅漢乃兢兢若此,此生死人而平平若是,豈將不以知法者猛乎!斯三不易也。涉茲五失經三不易,譯胡為秦,詛可不懼乎!」……余觀道安法師,獨稟神慧,高振天才,領袖先賢,開通後學,修經錄則法藏逾闡,理眾儀則僧寶彌盛?世稱印手菩薩,豈虛也哉。詳梵典之難易,詮譯人之得失,可謂洞入幽微,能究深隱。至於天竺字體,悉曇聲例,尋其雅論,亦似閑明。舊喚彼方,總名胡國,安雖遠識,未變常語。胡本雜戎之□,梵唯真聖之苗,根既懸殊,理無相濫,不善諳悉,多致雷同,見有胡貌,即雲梵種,實是梵人漫雲胡族,莫分真偽,良可哀哉。……竊以佛典之興,本來西域,譯經之起,原自東京。歷代轉昌,迄茲無墜。…… 粗開要例,則有十條:字聲一,句韻二,問荅三,名義四,經論五,歌頌六,呪功七,品題八,專業九,異本十。各疎其相,廣文如論。……注釋(1)趙郡柏人:今河北唐山市西。(2)衣冠:即士大夫。(3)水鏡:謂水明如鏡,喻能照物也。水鏡所以能窮物無怨者,以其無私也。(4)國統:即一國之僧統。僧統,北魏所設以統監全國僧尼事務之僧官。(5)僧都:統率僧尼之官名,職位次於僧正、僧統。(6)綸綍:即制令。《禮?緇衣》:「王言如絲,其出如綸;王言如綸,其出如綍。」謂言出而彌大。後以綸音、綸言、綸綍稱皇帝之詔書、制令。 (7)高第:上等房屋。因以為大住宅之稱。《漢書?高帝紀下》:「賜大第室。」(8)瘞:埋、埋葬。 唐京師大慈恩寺釋玄奘譯文釋玄奘,本名褘,俗姓陳,漢太丘仲弓(東漢桓帝時為太丘長)之後裔。其子孫遷徙至河南,故現為洛州緱氏(今河南偃師)人。玄奘之祖父陳康,是北齊國子博士。其父陳惠,早年就精通經術,身高八尺,眉清目秀,曾拜江陵縣令,於建業年間辭職退隱,頗得時人讚譽。其兄名素,出家為僧,法號長捷法師,風姿俊逸,相貌堂堂,住洛陽凈土寺。認為玄奘日後定能弘傳佛法,就把他帶至寺院,經常向他講授義理。玄奘到十一歲時,便讀誦《法華》、《維摩》諸經。大業年間,朝廷敕於洛陽度僧,雖然年少,也被破格剃度。自此之後專心致志於佛法,口誦閱讀,堅持不懈。有一天,他看見一些小沙彌在一起戲耍空談,就說:「佛經上說:出家者所習乃無為法,怎能如此荒廢時日呢?」……當時洛陽慧日大開法席,講釋《涅槃》、《攝論》,玄奘經常前去聽講,早晚認真思考。僧徒們對他之專心致志於佛學都甚表欽敬,大家為了使他能更好地鑽研佛學,都主動替他承擔日常雜役,當時玄奘剛十五歲,與其兄同住在凈土寺,因此有條件專心致志於佛法,並嶄露頭角。大業末年,時局動蕩,戰亂迭起,佛法遭受破壞,衣宿無所依靠。幸道基法師在四川一帶傳揚佛法,為道俗二界所欽敬,玄奘遂與其兄一起投奔他。行至長安,住於莊嚴寺。又非本來之願望,故又越過劍閣,抵達成都,投道基門下,並聽他講釋《阿毗曇論》,一聞不忘,見解高出群倫,至於《毗婆沙論》、《雜阿毗曇心論》等,無不深入探究,細加疏析。此論自東傳之後,詮釋者甚多,章疏異同超過數十家,皆能洞其底蘊,聞持自然。至於得旨忘筌,引用無滯,時人更是感嘆不已,稱讚其憶念之力,終古無匹。道基經常讚歎道:「我從小投身佛門,像玄奘這樣的神悟少年著實不多見。」同門中的僧侶都稱之為佛門精英,四方僧眾每遇有疑難,常向他請教。其名聲漸漸在佛教界傳開了。此外,在當時佛教界,都公認僧景之治《攝論》,道振之治《阿毗曇八犍度論》,是首屈一指的,人們競相師承、引用。而對於《攝論》中的十二住義,中外註解多達十幾家,人們在講解此論時,常因詮釋太多而顯得很雜亂,而玄奘第一次聽聞此論之講解時,所做記錄竟絲毫無差,登座講解時即信口道來,就像早已寫好講稿一般,像這類的事不勝枚舉。武德五年(公元六二二年)時,玄奘在佛教已有了很大的影響,他講解《揚心論》,無須講稿而口若懸河,當時人們都稱之為神人。非神人何以能如此!後來與兄俱住四川南部之空慧寺,常自我提醒說:「學貴遠傳,義重疏通;鑽研一方,不足為道。」當時有沙門道深,體悟《成實》,學識弘富,在河北趙縣一帶弘傳佛法。玄奘準備離開巴蜀,前往參學。其兄長捷法師知其胸有大志,雖兄弟情深,不願他遠離,但玄奘決心已下,義無反顧,乃藉口有其它的事,毅然向其兄道別。由長江三峽離開巴蜀,又到荊州、揚州等地問學參訪,四處飄泊,棲無定所。後又到北方遊學參訪,結識了許多佛門義僧,前後有十個月時間,彼此切磋不絕。其時,有沙門慧休,道行高深,遐邇聞名,在鄴中(今河南安陽一帶)弘傳佛法,辯才無礙,為四方學眾所尊崇,玄奘又前往參學。兩人一見如故,免去師徒之禮,相處有如同學。慧休單獨為他講解《雜阿毗曇心論》和《攝論》,開示宗要,探究隱幽,連續八個月,玄奘學而無厭。慧休對玄奘之好學深思十分讚歎,曰:「真是世上奇人!」沙門道岳,精治《俱舍》,弘傳有部,辯才無礙,領袖群倫,在長安一帶傳經弘法,吸引了當時佛教界許多優秀學者,玄奘又從之受學。沙門法常,名冠當代,精通經論,其徒如林,玄奘前去參訪,一舉十問,皆極深奧,坐中雖多有沙門精英,但對玄奘所提的問題多屬聞所未聞,因之玄奘之聲名進一步傳開。沙門僧辯乃一代論士,機悟超群,博學多識,玄奘因《俱舍》一論過去未曾細究,因此又向僧辯請教諮詢。道岳見玄奘孜孜於學問義理,亦傾其所知,熱情傳授。沙門玄會,於《涅槃》很有造詣,刪補以往之章疏,更出新釋,玄奘也諸多請教,獲益良多。僕射蕭瑀,對玄奘之聰穎博學頗為尊崇,遂上奏請他住在莊嚴寺,但這不是玄奘之本來願望。他情棲物外,私下思尋說:「我周遊吳蜀(江南),又至趙魏(北方),但未曾到過周秦(西北一帶)。其間凡有講席,均都前去聆聽。已經傳揚之義理,都知曉一二,但有些學問,卻未曾接觸。如果命運允許,立誓前往佛國,一睹究竟佛法之深旨大義,並把它傳回華夏,永為弘揚。則先賢的高明見解,自有所決疑;後人的機鋒聰智,也下會受限了。」當時玄奘二十九歲,毅然上書,欲往西土。有關主管官員不把他的奏摺往上遞,玄奘只好暫時住在京都,向西域人廣泛學習西土之語言文字,沒過多久時間,就學了不少西土之語言文字。經常面向西方,伺機西行。貞觀三年(公元六二九年),北方遭受災荒,政府允許道俗四齣尋食,藉此機會,便西行至姑臧(在今甘肅武威),後漸至敦煌。道路極是難走,沿途儘是一望無際的沙漠,行人罕至,玄奘帶著乾糧,形隻影單,艱難跋涉,幾經輾轉,終於到達古國高昌境內。起初,玄奘在涼州(甘肅永昌一帶)講解《涅槃經》和《攝論》,士庶歸宗,許多漢人及當地民眾也都前去旁聽。當時之高昌王曲文泰崇信佛教,聽說玄奘將往西天求法,沿途為之設置了許多驛舍,為他西行提供種種方便。聽到玄奘到達都城之後,通宵站立等候他的到來。高昌王的母親及王妃等,手持火燭在殿前迎接。見面之後,聽玄奘說及一路之艱辛,自國王至嬪妃等無不凄然落淚,嘆為稀有。延請玄奘在該國夏安居,並欲長期把玄奘留在該國,以弘傳佛法。高昌王認其為弟,高昌王的母親認他為兒子,供養豐厚,慰問頻頻。玄奘就為他們講解《仁王》等經論。其時道俗二界都希望玄奘能長期留在高昌,玄奘曰:「我此次西行之本意,是取經弘法,利益國家,故不惜身命,毅然獨往,如果像你們所說的滯留此地,不但違背了我西行的本意,亦不利於佛法之傳揚。」遂絕食三日。大家看他執意西行,都不敢再加規勸。高昌王的母親說:「今日得遇法師,也許是往世之業緣,若法師西行成功,日後東返時希望能夠重踏此地,再垂教誨。」遂與玄奘手傳香信,誓為母子。高昌王淚流滿面,執足而別。並敕殿中侍郎,帶綾帛五百匹,書信二十四封,騎馬侍從六十人,護送玄奘至突厥葉護牙所。因大雪山以北六十餘國均為其統屬,又派人在前面為之開路。 剛到牙所時,所帶之禮物之多,遠遠超出平時,並稱是高昌王之親弟弟,但葉護可汗始終不信。可汗見玄奘所帶之禮物甚多,遂派人騎馬通知其屬下之沿途諸國,若有名僧勝地,必定讓玄奘前去參訪遊覽。於是一路上常常有數十匹坐騎護送,氣派有若國王出巡。途中諸國,都隆重接待,供給之豐盛,甚至超過於以前。自高昌至鐵門關,凡經一十六國,人物風情,具諸傳記。此鐵門關,乃西漢之西部屏障,入山五百里,唯有一路,別無他途。左右石壁千仞,色相如鐵,因此稱為鐵門關。…………貞觀十九年正月二十四日玄奘回到長安西郊時,整個京城如同恭迎菩薩下生一般,道俗二界數十萬人,一齊湧向街頭,大街小巷都是迎候瞻仰之人,玄奘原來準備當天進京,但由於道路阻塞,只好暫時停住別館,但是迎候瞻仰之人仍然不肯離去,通宵達旦在道路兩旁等候,自舊城西南至朱雀街二十多里路,禮謁之眾,相互擠得難以轉身。……玄奘初至京城的幾天時間內,整個長安城四民廢業,七眾歸承,其受景仰之程度,確實終古難有其匹。玄奘雖然獲此殊榮,但他到京城之後,卻避開世俗之熱烈、喧嘩,平靜地住在弘福寺中,待到太宗親致問候後,他才向皇上獻上從西土帶回的諸國異物。太宗又延請他至內宮,暢談通宵。太宗因欲親自率兵征討遼東,出發前一天下敕要玄奘同行,玄奘固辭,並請求開設譯場,皇上不違其請,乃敕留守京城之梁國公房玄齡,負責此事,譯場所需費用,一律由政府開支。……太宗敕令曰:「自法師西行之後,此地建造了弘福寺。此寺雖然不大,但頗清靜,可在此地開設譯場。所需的人力物力,可與房玄齡商議,務必從優供給。」皇上既有此令,玄奘遂召沙門慧明、靈潤等,任證義之職;沙門行友、玄賾等,從事綴輯;沙門智證、辯機等,專主錄文;沙門玄模,負責梵語之審訂;沙門玄應,專門訂正字偽。那一年五月,開始翻譯《大菩薩藏經》二十卷,當時我擔任執筆,並刪綴詞理。此經廣釋六度、四攝、十力、四無畏、三十七道品,全經共分十二品,將近四百多頁紙。又翻譯《顯揚聖教論》二十卷,智證等為錄文,行友詳審義理文句,玄奘對論重加整治。後來又翻譯《大乘對法論》一十五卷,沙門玄賾筆受。過了不久,又撰著《西域傳》一十二卷,沙門辯機參預此事,增補遺漏,連綴前後文句,並譯出《佛地六門神咒經》,合八十多卷。自前代以來所譯的經典,較早的多是隨從梵文習慣,採用倒裝句,後來的譯本即延用此地的文法習慣,有些經典,幾經翻譯,出現不少文理混亂,妄加增刪的現象。此次翻譯,悉尊玄奘意旨,思想明確,出語成章,詞人隨寫,即可披閱。以往吳魏所譯經典,偏重西梵,文句繁瑣,故使專人從事貫通詞義等工作,重加編譯。等太宗返回京城時,玄奘就上表請為新譯經典作序。……太宗後又下敕令翻《老子》五千言為梵文,用以流傳西域。玄奘遂召集一批道上,闡述五千文玄旨奧義,領會了《老子》之玄奧義理後,方著手翻譯。道士蔡晃、成英等,競相引用《中論》、《百論》等佛教經論,以通道經。玄奘曰:「佛道二教的教理差距懸殊,怎能用佛理通道義?深究考核基言論,未有從屬關係。」蔡晃道:「本宗祖傳之學,一直以佛教為憑依,至於《中論》、《百論》、《十二門論》,更為我所尊崇。佛經中的義理與老莊之學頗多相通之處,故引佛教經論以證《老子》。正如僧肇著論,屢引《老》、《庄》,不足為怪矣。佛道西教的道理相似,又有何妨?」玄奘曰:「佛教初傳時,由於義理深奧,而《老子》亦多談玄理,故魏晉時談論《老》、《庄》者,經常附會佛理。僧肇著論時,為闡明義理,雖也曾引喻《老》、《庄》,但二者不可混為一談。但是現在佛教經論浩瀚,而《老子》只有五千文,其餘一千多卷道教經典多是醫方,至於此土玄學家何宴、王弼、周顒、蕭繹、顧歡等幾十家,都曾註解過《老子》,何不引用他們之註解?反而去引用佛教經典呢?」翻譯完畢後,道士成英曰:「《老子》五千文義理玄奧,若無序引,如何在西土流通呢?請法師把序亦翻譯出來。」玄奘道:「觀《老子》五千文,旨在治國治身,文詞嚴整完備,而其序則甚為鄙陋,若把此序亦譯為梵文,傳之西土,擔心會被西土人士傳為笑柄。」成英把此事秉告宰相,玄奘亦如實談出自己的想法,中書馬周問道:「西域也有像《老子》、《莊子》這樣學說嗎?」玄奘曰:「印度在佛教產生那個時候,就有九十六種外道,多數主張超生,但由於師承之滯礙,故致淪諸有,至如順世外道之四大之術,冥初六諦之說,都是中土之聞所未聞,若翻此序言,恐怕西土將以為笑柄。」遂不譯之。 ……貞觀二十五年皇上駕臨玉華宮,問玄奘曰:「最近翻何經論?」玄奘答道:「正在翻譯《瑜伽師地論》。」皇上又問:「此論哪位菩薩所作?明何等義理?」玄奘一一作答。皇上過後親自取論披閱,讀後下敕令將新譯此論抄寫九本,頒發給雍、洛、相、兗、揚等九大州。玄奘又請皇上為此論作序,皇上旋又賜序,此即〈大唐三藏聖教序〉,並令弘文館學士上官儀對群僚讀之。其詞曰:「……玄奘法師周遊西土十有七年,遍歷道邦詢求正教。雙林八水味道餐風,鹿苑鷲峰瞻奇仰異。承至言於先聖,受真教於上賢,探賾妙門,精窮奧義,一乘五律之道,蘊聚於心田,八藏三篋之文,波濤于海口。他遊歷各國時,所帶回之各種經典達六百五十七部,又將它們譯為漢語,流布華夏,廣為弘揚。……」……玄奘本來崇仰彌勒凈土,遊歷西土之後,又聽講無著、世親兄弟皆生於兜率天,幾經祈請,皆有顯證,遂對彌勒凈土更為崇仰。到玉華寺後,更經常發願生兜率天見彌勒佛。自從《大般若經》翻譯畢後,尤是經常行道禮懺,麟德元年(公元六六四年)對翻經僧及門人說:「有為之法,必歸散滅,虛幻形體,豈可久住?我至六十五歲時,必定卒於玉華寺,你等若於經論上還有疑難之處,可儘快提問。」聽到此話的人,都吃驚地說:「法師年事尚未甚高,眼下身體康健,何出此言?」玄奘答道:這種事自己心中有數。」遂往辭佛。到先前所造的俱胝十億佛所,禮懺辭別。……於正月九日對寺僧曰:「我很快就要離開你們了。經云:『此五蘊身污穢可惡,猶如死狗。』我死之後,勿讓此身近宮寺,可于山中靜處埋之。」此後就病倒在床,開眼閉眼,咸見雪白之大蓮花;又見雄偉大像,知往生佛前,令諸僧讀誦所翻經論名目,總有七十三部一千三百三十卷。……至二月五日,弟子問道:「法師入滅之後定往生彌勒佛前嗎?」玄奘答道:「決定往生。」說完之後,隨即圓寂。……原典釋玄奘,本名褘,姓陳氏,漢太丘(1)仲弓(2)之後也。子孫徙於河南,故今為洛州緱氏人焉。祖康,北齊國子博士。父惠,早通經術,長八尺,明眉目,拜江陵令,解纓而退,即大業年,識者以為克終,隱淪(3)之候故也。兄素,出家,即長捷法師也,容貌堂堂,儀局瓖秀,講釋經義聯班羣伍,住東都凈土寺。以奘少罹窮酷,攜以將之,口授精理,旁兼巧論。年十一,誦《維摩》、《法華》,東都恆度便預其次,自爾卓然梗正不偶時流,口誦目緣略無閑缺。睹諸沙彌劇談掉戲,奘曰:「經不云乎,夫出家者為無為法,豈復恆為兒戲?」時東都慧日盛弘法席,《涅槃》、《攝論》,輪馳相系。每恆聽受昏明思擇,僧徒異其欣奉美其風素,愛敬之至師友參榮。大眾重其學功弘開役務,時年十五與兄住凈土寺,由是專門受業,聲望逾遠。大業餘歷,兵飢交貿,法食兩緣,投庇無所。承沙門道基化開井絡(4),法俗欽仰,乃與兄從之。行達長安,住莊嚴寺。又非本望,西踰劍閣,既達蜀都,即而聽受《阿毗曇論》,一聞不忘見稱昔人,隨言鏡理又高倫等,至於《婆沙》廣論,《雜心》玄義,莫不鑿窮岩穴,條疏本干。然此論東被,弘唱極繁,章鈔異同計逾數十,皆蘊結胸府,聞持自然。至於得喪筌旨,而能引用無滯,時皆訝其憶念之力終古罕類也。基每顧而嘆曰:「余少游講肆多矣,未見少年神悟若斯人也。」席中聽侶僉號英雄,四方多難總歸綿益。相與稱讚逸口傳聲。又僧景《攝論》、道振《迦延》,世號難加,人推精覆(竅),皆師承宗據,隅奧明銓。昔來《攝論》十二住義,中表銷釋十有二家,講次誦持率多昏漠,而奘初聞記錄片無差舛,登座敘引曾不再緣,須便為述,狀逾宿構(5)。如斯甚眾不可禪言。武德五年,二十有一,為諸學府,雄伯沙門講《揚心論》,不窺文相而涌注無窮,時曰神人,不神何能此也。晚與兄俱住益南空慧寺,私自惟曰:「學貴經遠,義重疏通;鑽仰一方,未成探賾。」有沙門道深,體悟《成實》,學稱包富,控權敷化,振綱趙邦。憤發內心,將捐巴蜀,捷深知其遠量也。情顧勤勤,每勸勉之,而正意已行,誓無返面,遂乃假緣告別,間行江硤,經途所及,荊揚等州,訪逮道鄰,莫知歸詣。便北達深所,委參勇鎧,素襲嘉問,縱洽無遺。始終十月資承略盡,時燕趙學侶相顧逢秋,後發前至,抑斯入也。沙門慧休,道聲高邈,行解相當,誇罩古今,獨據鄴中曰雪口傳授,詞鋒所指,海內高尚,又往從焉。不面生來,相逢若舊,去師資禮,事等法朋。偏為獨講《雜心》、《攝論》,指摘纖隱曲示綱猷,相續八月領酬無厭。休又驚異,絕嘆,撫掌而嗟曰:「希世若人,爾其是也。」沙門道岳,宗師《俱舍》,闡弘有部,包籠領袖,吞納喉襟,揚業帝城來儀(6)羣學,乃又從焉。創跡京都,詮途義苑。沙門法常,一時之最,經論教悟,其徒如林。奘乃一舉十問皆陳幽奧,坐中杞梓(7),拔思未聞,由是馳譽道流,擅聲日下。沙門僧辯*輪論士,機慧是長,命來連坐,吾之徒也。但為《俱舍》一論昔所未聞,因爾服膺曉夕諮請。岳審其殷至,慧悟霞明,樂說不窮,任其索隱,單(覃)思研采,晬周究竟。沙門玄會,匠刦《涅槃》,刪補舊疏更張琴瑟,承師令問,親位席端,諮質遲疑渙然祛滯。僕射宋公蕭瑀,敬其脫穎,奏住莊嚴,然非本志,情棲物表,乃又惟曰:「余周流吳蜀,爰逮趙魏,末及周秦,預有講筵率皆登踐,已布之言令,雖蘊胸襟,未吐之詞宗,解簽無地,若不輕生殉命,誓往華胥,何能具覿成言,用通神解,一覩明法了義真文,要返東華傳揚聖化,則先賢高勝,豈決疑於彌勒,後進鋒穎,寧輟想於瑜伽耶?」時年二十九也,遂厲然獨舉,詣闕陳表。有司不為通引,頓跡京輦,廣就諸蕃,遍學書語。行坐尋授數日便通,側席面西,思聞機候。貞觀三午時遭霜儉,下敕道俗隨豐四齣。幸因斯際,徑往姑臧,漸至敦煌。路由天塞,裹糧弔影,前望悠然,但見平沙絕無人徑,回遑委命任業而前。展轉因循,達高昌境。初奘在涼州(8)講揚經論,華夷士庶盛集歸崇,商客通傳預聞蕃域。高昌王曲文泰,特信佛經,復承奘告將游西鄙,恆置郵驛,境次相迎。忽聞行達,通夕立候。王母妃屬,執炬殿前。見奘苦辛備言意故,合宮下淚驚異希有。延留夏坐(9),長請開弘。王命為弟,母命為子,殊禮厚供日時恆至。乃為講《仁王》等經及諸機教。道俗繫戀,並願長留。奘曰:「本欲通開大化,遠被國家,不辭賤命,忍死西奔,若如來語一滯北方,非唯自虧發足,亦恐都為法障。」乃不食三日,僉見極意,無敢措言。王母曰:「今與法師一遇,並是往業因緣,脫得果心東返,願重垂誡誥。」遂與奘手傳香信,誓為母子。曲氏流淚執足而別。仍敕殿中侍郎,賷綾帛五百疋、書二十四封,並給從騎六十人,送至突厥葉護牙所(10),以大雪山北六十餘國皆其部統故,重遺遣奘開前路也。初至牙所,信物倍多異於恆度,謂是親弟,具以情告,終所不信,可汗(11)重其賄賂,遣騎前告所部諸國,但有名僧勝地,必令奘到。於是連騎數十,盛若皇華。中途經國道次參候,供給頓具倍勝於初。自高昌至於鐵門,凡經一十六國。人物優劣,奉信淳疏,具諸圖傳。其鐵門,也即鐵門關,漢之西屏,入山五百,旁無異路,一道南出險絕人物,左右石壁竦立千仞,色相如鐵,故因號焉。…………以貞觀十九年正月二十四日,屆於京郊之西。道俗相趍,屯赴闐闥,數十萬眾如值下生。將欲入都,人物諠擁,取進不前,遂停別館。通夕禁衛,候備遮斷,停駐道旁。從故城之西南,至京師朱雀街之都亭驛二十餘里,列眾禮謁,動不得旋。……致使京都五日四民廢業,七眾(12)歸承。當此一期,傾仰之高,終古罕類也。奘雖逢榮問,獨守館宇,坐鎮清閑,恐陷物議,故不臨對,及至洛濱特蒙慰問,並獻諸國異物,以馬(左馬右犬)之。別敕引入深宮之內殿,面奉天顏,談敘真俗,無爽帝旨,從卯至酉不覺時延,迄於閉鼓。上即事戎旃,問罪遼左,明旦將發,下敕同行,固辭疾苦,兼陳翻譯,不違其請,及敕京師留守梁國公房玄齡,專知監護,資備所須,一從天府。……帝曰:「自法師行後,造弘福寺,其處雖小,禪院虛靜,可為翻譯。所須人物吏力,並與玄齡商量,務令優給。」既承明命,返跡京師,遂召沙門慧明、靈潤等,以為證義;沙門行友、玄賾等,以為綴緝;沙門智證、辯機等,以為錄文;沙門玄模,以證梵語;沙門玄應,以定字偽。其年五月,創開翻譯,《大菩薩藏經》二十卷,余為執筆,並刪綴詞理,其經廣解六度、四攝、十力、四畏、三十七品諸菩薩行,合十二品,將四百紙。又復旁翻《顯揚聖教論》二十卷,智證等更迭錄文,沙門行友詳理文句,奘公於論重加陶練。次又翻《大乘對法論》一十五卷,沙門玄賾筆受,微有除隙。又出《西域傳》一十二卷。沙門辯機親受時事,連紕前後,兼出《佛地六門神呪》等經,都合八十許卷。自前代已來所譯經教,初從梵語倒寫本文,次乃回之順同此俗,然後筆人亂理文句,中間增損,多墜全言。今所翻傳都由奘旨,意思獨斷,出語成章,詞人隨寫即可披翫。尚賢吳魏所譯諸文,但為西梵所重,貴於文句鉤鎖,聯類重沓,布在唐文,頗居繁複,故使綴工專司此位,所以貫通詞義,加度節之,銓木勒成,秘書繕寫。於時駕返西京,奘乃表上,並請序題。……尋又下敕,令翻《老子》五千言為梵言,以遺西域,奘乃召諸黃巾,述其玄奧,領迭詞旨,方為翻述,道士蔡晃、成英等,競引釋論《中》、《百》玄意,用通道經。奘曰:「佛道兩教,其致天殊,安用佛言用通道義?窮竅言跡,本出無從。」晃歸情曰:「自昔相傳祖憑佛教,至於三論,晃所師遵,准義幽通不無同會,故引解也。如僧肇著論,盛引《老》、《庄》,猶自申明,不相為怪。佛言似道,何爽綸言(13)?」奘曰:「佛教初開,深文尚擁,《老》談玄理,微附佛言,《肇論》所傳引為聯類,豈以喻詞而成通極,今經論繁富各有司南,《老》但五千論無文解,自余千卷多是醫方,至如此土賢明何晏、王弼、周顒、蕭繹、顧歡之徒,動數十家,註解《老子》何不引用?乃復旁通釋氏,不乃推步逸蹤乎?」既依翻了,將欲封勒。道士成英曰:「《老》經幽邃,非夫序引何以相通?請為翻之。」奘曰:「觀《老》治身治國之文,文詞具矣,叩齒咽液之序,其言鄙陋,將恐西聞異國有媿鄉邦。」英等以事聞諸宰輔,奘又陳露其情,中書馬周曰:「西域有道如《老》、《庄》不?」奘曰:「九十六道並欲超生,師承有滯,致淪諸有,至如順世四大之術,冥初六諦之宗,東夏所未言也。若翻《老》序,則恐彼以為笑林。」遂不譯之。 ……貞觀二十五年幸玉華宮,追奘至,問:「翻何經論?」答:「正翻《瑜伽》。」上問:「何聖所作?明何等義?」具答已。令取論自披閱,遂下敕,新翻經論寫九本,頒與雍、洛、相、兗、荊、揚等九大州。奘又請經題,上乃出之,名八〈大唐三藏聖教序〉,於明月殿命弘文館學士上官儀,對羣僚讀之。其詞曰:「……周遊西宇十有七年,窮歷道邦詢求正教,雙林八水味道餐風,鹿苑鷲峰瞻奇仰異。承至言於先聖,受真教於上賢。探賾妙門,精窮奧業。一乘五律之道,馳驟於心田,八藏三篋之文,波濤於口海。爰自所歷之國,總將三藏要文,凡六百五十七部。譯布中夏,宣揚勝業。……」……奘生常以來願生彌勒,及游西域,又聞無著兄弟皆生彼天,又頻祈請咸有顯證,懷此專至益增翹勵。後至玉華,但有隙次,無不發願生覩史多天見彌勒佛。自《般若》翻了,惟自策動行道禮懺。麟德元年告翻經僧及門人曰:「有為之法必歸磨滅,泡幻形質何得久停?行年六十五矣,必卒玉華。於經論有疑者可速問。」聞者驚曰:「年未耆耄,何出此言?」報曰:「此事自知。」遂往辭佛。先造俱胝十億像所,禮懺辭別。……至正月九日告寺僧曰:「奘必當死。經云:『此身可惡,猶如死狗。』奘既死已,勿近宮寺,山靜處埋之。」因既卧疾,開目閉目,見大蓮花鮮白而至;又見偉相,知生佛前。命僧讀所翻經論名目已,總有七十三部一千三百三十卷。……至五日中夜,弟子問曰:「和上定生彌勒前不?」答曰:「決定得生。」……注釋(1)太丘:漢武帝時為敬丘侯國,東漢時改為太丘。故城在今河南永城縣西北。(2)仲弓:東漢桓帝時為太丘長。(3)隱淪:指隱居或隱居之人。(4)井絡:星宿名,此指蜀地。(5)宿構:預先構思。(6)來儀:《書?益稷》:「鳳凰來儀。」說的是每逢盛世,即有鳳凰飛來。後亦用以比喻特出人物的出現。(7)杞梓:杞和梓都是優質木材,此用以比喻優秀人材。(8)涼州:歷代轄境不同,唐時轄境在甘肅永昌以東、天祝以西一帶。(9)夏坐:又稱結夏、坐夏、夏安居、雨安居等。印度雨季達三個月之久,在此三個月內,出家人禁止外出,而聚居一處致力修行。(10)牙所:西突厥葉護可汗設牙之所。(11)可汗:即西突厥葉護可汗。(12)七眾:即佛門七類弟子:比丘、比丘尼、沙彌、沙彌尼、式叉摩那、優婆塞、優婆夷。(13)綸言:天子之言。《禮記?緇衣》:「王言如絲,其出如綸。」 分享到一鍵分享百度搜藏百度相冊開心網騰訊朋友百度貼吧豆瓣網搜狐微博百度新首頁QQ好友和訊微博QQ收藏我的淘寶百度空間MSN搜狐白社會奇藝奇談美麗說蘑菇街點點網花瓣愛樂活手機快傳堆糖和訊鳳凰微博飛信有道雲筆記麥庫記事輕筆記鳳凰快博人民微博新華微博飯否郵件分享搜狐隨身看搖籃空間若鄰網推他鮮果天涯社區FacebookTwitterMyspacedelicious51遊戲社區139說客linkedin複製網址列印百度分享分享到一鍵分享QQ空間新浪微博百度雲收藏人人網騰訊微博百度相冊開心網騰訊朋友百度貼吧豆瓣網搜狐微博百度新首頁QQ好友和訊微博更多...百度分享 站內搜索: 設為首頁 | 加入收藏 [繁體版] 文庫首頁 ┊ 智慧悅讀 ┊ 基礎讀物 ┊ 漢傳佛教 ┊ 藏傳佛教 ┊ 南傳佛教 ┊ 古 印 度 ┊ 白話經典 ┊ 英文佛典 ┊ 隨機閱讀 ┊ 佛學問答 ┊ 佛化家庭 ┊ 手 機 站 佛教故事 ┊ 禪話故事 ┊ 佛教書屋 ┊ 戒律學習 ┊ 法師弘法 ┊ 居士佛教 ┊ 凈業修福 ┊ 凈宗在線 ┊ 阿含專題 ┊ 天台在線 ┊ 禪宗在線 ┊ 唯識法相 ┊ 人物訪談 分類標籤 ┊ 素食生活 ┊ 佛化家庭 ┊ 感應事迹 ┊ 在線抄經 ┊ 在線念佛 ┊ 佛教文化 ┊ 大 正 藏 ┊ 藏經閱讀 ┊ 藏經檢索 ┊ 佛教辭典 ┊ 網路電視 ┊ 電 子 書 唐高僧傳 3 義解 --------------------------------------------------------------------------------[唐高僧傳·白話文] [點擊:4416] [放大] [正常] [縮小] [加粗] [列印] 宋體宋體微軟雅黑黑體隸書幼圓楷體楷體_GB2312 仿宋ArialVerdana [字體:17px] [手機版] 背景色 3義解梁楊都莊嚴寺沙門釋僧旻譯文釋僧旻,俗姓孫,吳郡富春(今浙江富陽縣)人,是東吳開國皇帝孫氏之後裔。幼年時父母即亡故,能言樂道。七歲到虎丘西山寺出家,拜僧回為師,跟從僧回學五經,一聞能記,過目成誦,善於領會經典精神,在同學中實屬出類拔萃。每次與同輩語及諸典禮,無不慨然欲為己任。宋吏部郎吳郡張辯問他:「小沙彌,你姓什麼?家住何處?」僧旻答道:「貧道姓釋,就住在此山。」張辯覺得此小沙彌很不尋常,就把他引薦給張緒。張緒一見,也覺得他不俗,感嘆地說:「松柏雖小,已有凌雲之氣。」從此之後,就開始稍有名氣。到了十三歲時,跟隨僧回離開都城,止住於白馬寺。此寺僧眾多以轉讀、唱導為業,僧旻風韻清遠,並不滿足於這些。十六歲時,其師父僧回圓寂,僧旻悲痛異常,盡心料理後事。服喪完畢,移住莊嚴寺。僧旻十分崇仰曇景法師。曇景久居該寺,風韻清雅,僧眾對他十分敬重。他治寺有方,該寺供給充足。僧旻安貧好學,經常與同寺之法雲、禪岡、法關一起受學於柔、次、遠、亮四師研讀經論,夜則合被而卧,晝則一齊外出訪學,長年累月,寒暑無阻。對於許多佛教經論,他都能探賾索隱,深入研尋,舉一反三,觸類旁通。不但自己能深刻領會經論旨意,而且能幫助同學,啟發旁人;經論中許多疑難之處,經他闡釋,都一時疑團冰釋,即使是一些時賢碩學都感到棘手的問題,他也能加以條分縷析,闡發幽微。由於學問出眾,聲名也漸漸傳開了。齊文惠帝竟陵王蕭子良對他十分崇敬,經常向他請教佛教義理並相互酬唱。尚書令王儉請僧宗講《涅槃經》時,僧旻在一旁提問。其所發問都深得經義,且辯鋒無敵。王儉曰:「過去竺道生到長安時,姚興於逍遙園接見他,請他詰難道融所立之義。往複論難,言無不切,與會大眾都親睹其風神,佩服其英秀。現在之僧旻法師悟性卓絕,造詣精深,辯才出眾,所向披靡,與當年之竺道生相比,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矣。」齊文宣曾請柔、次二法師於普宏寺一起講解《成實論》,闡釋精微,聽者雲集。僧旻於席末論議,詞旨清新,致言幽遠,聽者無不為之傾倒。次公乃放下塵尾感嘆地說:「老夫受業於彭城,此後長期致力於《成實論》之研究,常因不曾得遇強勁的對手而深感遺憾。自從到了金陵之後,才逐漸認識了一些對此論頗有造詣之高僧,而今晚之僧旻法師更是其中之最傑出者。請你認真地準備一些問題,今晚再開講席時當一一作答。」晚上之講演開始之後,二人經數番論難,次法師終於招架不住。他不禁感慨地說:「後生可畏,這句話一點也不假呀。」二十六歲時,齊永明十年(公元四九二年)開始於興福寺講解《成實論》,前輩大德,當代時賢,無不前去聽講:附近寺院之僧眾,世俗之士子儒生,前來聽講者更多,把整個會場擠得水泄不通。僧旻法師講論終日,而毫無倦意,大家對他都極表讚歎。消息傳開後,各地希風慕德者,不遠萬里,前來聽他講解經論。自晉宋以來,舉凡論議者,多高談大語,競相誇罩,從僧旻之後,則注重慧悟,機變如神,言氣端正,席間亦無洪聲相伴,又因他性多謙讓,不曾以理勝加人,處眾有如進入禪定,深受僧俗二界之所推崇。時人稱讚曰:「探賾索隱,遠出前人;條貫始終,聽者易曉。開席則異論盪盡,講經則正法弘傳。」於是聲名大振,聽講經傳法者成千上萬。他孜孜善誘,誨人不倦。晉安太守彭城劉業曾對僧旻說:「法師博通經論,何以立義多有儒家學說?」僧旻答道:「宋世貴道生,頓悟以通經。齊時重僧柔,影毗曇以講論。貧道講演,謹依經文。經文之義與玄學相近者則以玄學解說之,經文之義近儒者則以儒家學說解說之,僅此而已。」……永元元年(公元四九九年)敕僧局請三十個僧人入華林園夏講,僧正準備請僧旻為法主,遭到僧旻的拒絕。有人問他:「所為何故?」他說:「貧道乃是內修法師,不是所謂的講者,不能說法以外益學士。」因之聲譽遠揚,名動京師。琅琊王仲寶、吳人張思光,均學冠當代,都主動與他交往,請他講經。三十歲之後,經常開席講解經論,成為一代宗匠。對於九部五時,了如指掌。玄理奧義,剖析精微。故僧俗二界的許多大德高僧、士子學人,爭相與他交往。……到齊末年,因時局動蕩,世道日亂,小人橫行,君子受嫉,乃避難徐州,後又應邀入吳,繼續講經弘法。屢次開席講經,聞法者皆能隨其根器獲得法益,因此名聲遠播。梁代建立之後,他有意迴避朝廷,外出遠遊。至天監五年(公元五○六年)才到京城游訪,皇帝接見了他,待之甚厚,敕僧正慧超親奉詔書到他住處,請他與法寵、法雲、汝南、周舍等入住華林園說法。自此之後,禮遇日隆。天監六年,註解《般若經》。其時朝廷大臣顯貴都想弘揚該經典,就請京城五大法師,分別於五寺開講,以旻道為首。可見皇帝的顧念器重。僧旻於是被皇帝聘為家僧,四時供給極是豐厚。又敕於惠輪殿講《勝鬘經》,皇帝親自蒞臨法席。後來,又敕道俗二界才學卓著者如僧智、僧晃、劉勰等三十多人,於上定林寺,撰《眾經要鈔》,凡八十卷。撰著過程中有關問題,一律以僧旻的意見為準。天監十一年春,忽感風疾,經調理後雖略有好轉,但已反應獃滯,言語遲鈍。他說:「自從開席講經以來,已有二十年了。現患此疾,恐無康復之希望,講事盡矣。」遂修飾房內,隔立道場,日夜禮懺。後來,吳郡太守張充、吳興太守謝覽,各遣僚佐到京都,上表延請。皇上准奏,並下敕供給船隻、資糧等,以作送行之用。其時,二郡迎候之船隻塞滿江上,京都學士雲集送行,沿途官吏也都出來迎送。晉陵太守蔡撙,出候門迎接,慨嘆道:「過去孔於素王於周代,今日僧旻法師又素王於梁矣。」天監末年,下敕於莊嚴寺建八座*輪,五位講演之僧人以年紀為序,僧旻年齡最少,故排在最後。但到僧旻開講時,聽眾卻最多。……至梁普通年問,先疾連連複發,僧旻更想退隱歸靜,深夜返回虎丘山,卻無人知曉。當時蕭昂出守吳郡,欲入山禮敬。山主智遷預先告知僧旻,僧旻說:「我乃山野病夫,無事見貴人。過去戴顒隱居北嶺,宋江夏王入山拜訪他,他高卧窗下,不與之相見。我雖德薄,也請按戴顒那樣行事吧。」等蕭昂入山之後,僧旻遂從後門離去。那一年皇太子派遣通事舍人何思澄前來致意禮敬,贈以几杖、爐奩、褥被、塵尾、拂扇等。普通五年(公元五二四年)下敕移住於開善寺,並令所在地方官善加接待、安置,以不辜負皇上之期望。在去開善寺的路上,於莊嚴寺暫停時,疾病複發。良醫、上藥,侍候不斷,道俗探望者,更無計其數,無奈大限已到,於大通元年二月一日清晨,在寺房入寂,世壽六十一。天子悲惜,太子嗟惋,下敕於當月六日,葬於鐘山之開善寺墓地,喪事辦得十分隆重。隱士陳留、阮孝緒為其撰定墓誌,弟子智學、惠慶等,為其建立三個墓睥。其中一個碑石有皇太子湘東王所寫銘文,豎於墓側;另一個碑石刻有徵士何□撰寫的銘文,立於本寺。……僧旻一生,放生布施,未嘗暫廢。……所著論疏雜集、四聲指歸、詩譜決疑等,一百多卷,都流傳於世。原典釋僧旻,姓孫氏,家於吳郡之富春(1),有吳開國大皇帝其先也。幼孤養,能言而樂道。七歲出家,住虎丘西山寺,為僧回弟子,從回受五經,一聞能記,精神洞出,標羣獨秀。每與同輩言譫及諸典禮,未嘗不慨然欲為己任。宋吏部郎吳郡張辯謂之曰:「沙彌何姓?家在何處?」旻曰:「貧道姓釋,家於此山。」辯甚異之,特進張緒。見而嘆曰:「松柏雖小,已有凌雲之氣。」由是顯譽。年十三,隨回出都,住白馬寺。寺僧多以轉讀唱導為業,旻風韻清遠,了不厝意。年十六而回亡,哀容俯仰,率由自至,喪禮畢,移住莊嚴。師仰曇景。景久居寺住,雅有風軌,大小和從,寺給僧足。旻安貧好學,與同寺法雲、禪岡、法關稟學柔、次、遠、亮四公經論,夕則合被而卧,晝則假衣而行,往返諮詢,不避炎雪,其精力篤課如此。大明數論,究統經律,原始要終,望表知里。內鑒諸己,旁啟同志;前疑往結,靡不冰泮。雖命世碩學,有是非之辯,旻居中振發,曾無擁滯,光緒既著,風猷宏遠。齊文惠帝竟陵王子良,深相貴敬,請遺連接。尚書令王儉,延請僧宗講《涅槃經》,旻扣問聯環,言皆摧敵。儉曰:昔竺道生入長安,姚興於逍遙園見之,使難道融義,往複百翻,言無不切,眾皆覩其風神,服其英秀。今此旻法師超悟天體,性極照窮,言必典詣,能使前無橫陣,便是過之遠矣。」文宣嘗請柔、次二法師,於普宏寺共講《成實》,大致通勝,冠葢成陰。旻於末席論議,詞旨清新,致言宏邈,往複神應,聽者傾屬。次公乃放塵尾而嘆曰:「老夫受業於彭城,精思此之五聚,有十五番以為難窟,每恨不逢勍敵,必欲研盡,自至金陵,累年始見,竭於今日矣。且試思之,晚講當荅。」及晚上講,裁複數交,詞義遂擁。次公動容,顧四座曰:「後生可畏,斯言信矣。」年二十六,永明十年始於興福寺講《成實論》,先輩法師,高視當世,排競下筵,其會如市。山棲邑寺,莫不掩扉畢集。衣冠士子,四衢輻湊,坐皆重膝,不謂為迮。言雖竟日,無起疲倦。皆仰之如日月矣,希風慕德者不遠萬里相造。自晉宋相承,凡論議者,多高談大語,競相誇罩。及旻為師範,棱落秀上,機變如神,言氣典正,座無洪聲之侶。重以性多謙讓,未嘗以理勝加入,處眾澄眸如入禪定,其為道俗所推如此。時人稱曰:「析刦盤隱,通古無例。條貫始終,受者易悟。庶方盪諸異論,大同正法矣。」於是名振日下,聽眾千餘,孜孜善誘,曾無告倦。晉安太守彭城劉業,嘗謂旻曰:「法師經論通博,何以立義多儒?」荅曰:「宋世貴道生,頓悟以通經。齊時重僧柔,影毗曇以講論。貧道謹依經文,文玄則玄,文儒則儒耳。」……永元元年,敕僧局請三十僧入華林園夏講。僧正(2)擬旻為法主,旻止之。或曰:「何故?」荅曰:「此乃內潤法師,不能外益學士,非謂講者。」由是譽傳遐邇,名動京師。琅琊王仲寶、吳人張思光,學冠當時,清貞獨絕,並投分請,交申以縞帶。年立之後,頻事開解,蔚為宗匠。九部(3)五時(4),若指諸掌。玄理伏難,坦然夷易。故緇素結轍,華鄙邀延。……值齊歷橫流,道屬昏詖,時寵小人,世嫉君子。因避地徐部,仍受請入吳,*輪繼轉。勝幢屢建,皆隨根獲潤,有聞南北。皇梁膺運,乃翻然自遠,言從帝則。以天監五年游於都輦,天子禮接,下筵亟深睠悅,敕僧正慧超銜詔到房,欲屈與法寵、法雲、汝南、周舍等,入華林園道義。自茲已後,優位日隆。六年制注《般若經》,以通大訓。朝貴皆思宏厥典,又請京邑五大法師,於五寺首講,以旻道居其右。乃眷帝情,深見(5)悅可(6),因請為家僧,四事供給。又敕於惠輪殿講《勝蔓經》,帝自臨聽。仍選才學道俗,釋僧智、僧晃、臨川王記室、東莞劉勰等三十人,同集上定林寺,抄一切經論,以類相從,凡八十卷,皆令取衷於旻。十一年春,忽感風疾,後雖小閑,心猶忘誤,言語遲蹇。旻曰:「自登座講說,已二十午,如見此病,例無平復,講事盡矣。」乃修飾房內,隔立道場,日夜禮懺。後吳郡太守張充、吳興太守謝覽,各遣僚佐至都,表上延請。有敕給船仗資糧發遣,二郡迎候舟檝滿川,京師學士,雲隨霧合。中途守宰,莫不郊迎。晉陵太守蔡撙,出侯門迎之,嘆曰:「昔仲尼素王於周,今旻公又素王於梁矣。」天監末年,下敕於莊嚴寺。建八座*輪,講者五僧。以年臘相次,旻最處後,眾徒彌盛。……暨普通之後,先疾連發,彌懷退靜。夜還虎丘,人無知者,時蕭昂出守吳興,欲過山展禮,山主智遷先知以告旻,旻曰:「吾山藪病人,無事見貴二千石,昔戴顒隱居北嶺,宋江夏王入山詣之,高卧牖下不與相見。吾雖德薄,請附戴公之事矣。」及蕭至,旻從後門而遁。其年皇太子,遣通事舍人何思澄,銜命致禮,贈以几杖、爐奩、褥席、塵尾、拂扇等。五年下敕延還,移住開善,使所在備禮發遣,不得循常,以稽天望。於路增劇,未堪山寺,權停莊嚴。因遂彌留,以至大漸。良醫上藥,備於寺內。中使參候,相望馳道。以大通八年二月一日清旦,卒於寺房,春秋六十一。天子悲惜,儲君嗟惋。敕以其月六日,窆於鐘山之開善墓所,喪事大小,隨由備辦。隱士陳留、阮孝緒,為著墓誌,弟子智學、惠慶等,建立三碑。其二碑,皇太子湘東王,並為制文,樹於墓側;徵士何□,著文立於本寺。……放生布施,未嘗倦廢……所著論疏雜集,四聲指歸、詩譜決疑等,百有餘卷流世。注釋(1)富春:今浙江富陽縣。(2)僧正:又稱僧主,系統領教團並匡正僧尼行為之僧官。(3)九部:又作九分教、九部經,即把佛教經典分為九個部類。(4)五時:按釋迦牟尼說法之時間順序把佛法分為華嚴、阿含、方等、般若、法華涅槃五時。(5)深見:猶言照見也。《漢書.師丹傳》:「深見天命,燭知聖德。」(6)悅可:悅之而以為可也。魏西河石壁谷玄中寺釋曇鸞譯文釋曇鸞,或稱曇巒,姓氏不詳,雁門(今山西代縣)人。家住在五台山附近,常聞神跡靈異之事,當時尚未立志向學,便登山尋訪,備觀遺迹,頗為神異之事迹所感動,十幾歲便出家。勤奮好學,博覽內外典籍,對於「四論」《即《中論》、《百論》、《十二門論》、《大智度論》)和佛性學說尤為愛好,頗有心得。後來在研讀《大集經》時,感覺到該經之詞義深奧,不易悟解,因而就為該經作注。剛寫了一半多一點,就身染疾患,只好暫時擱筆,外出尋醫療治。到了汾州秦陵故址時,入城東門,仰首上望雲天,忽見天門洞開,六欲天界的殊勝景象,清楚歷歷在眼前。因見到天界之奇觀,疾患頓愈。擬繼續完成《大集經》之註解,但轉念一想,生命短促,人生無常,如果不獲長年,一切志願都將很難完成。素聞本草諸經,正是闡明長生之術的不死神仙,也歷代間出。不如前去修習這種道術,既獲長年,再崇弘佛法。久聞江南陶弘景精通神仙方術,學問淵博,遠近推重,遂決定前去拜他為師。於大通年間到了梁朝,乃自報姓名,稱自己是從北方來的僧人,特來謁見。當時衙門曾懷疑他是從北方來的姦細,但經詳加盤問之後,發現他並沒有異常之處,便上奏皇帝。皇帝聞奏後便說:「他並非是前來刺探情報之姦細,可把他引入重雲殿。」遂從千迷道引入,當時,梁武帝先坐於殿中的繩床上,身穿袈娑,頭戴納帽。曇鸞到殿上後,四顧無人,只見有一高座座上安放拂塵位於正殿之中,旁無餘座,便徑往升之,立佛性義,對梁武帝說:「大施主,佛性之義甚是深奧,貧道已略述其要,若有疑問,請即賜問。」其時,武帝隨即脫去納衣、帽子,與曇鸞數番論難,隨後便說:「今日已晚,明日再談吧。」曇鸞聽罷,從座上下來後,便從千迷道出去。該千迷道前後二十多個門,一般人不易辨認,但他徑直走去,竟無一錯誤,武帝極感驚嘆說:「這條千迷道,向來進出不易。如何能一下子就走出去。而不迷路?」第二天一早,就把曇鸞引入太極殿,武帝親自下階迎接,問他所以到江南來的意圖。曇鸞說:「欲學佛法,但恨生命短促,故前來拜訪陶弘景,向他學習仙術,以求長生。」武帝說:「此陶弘景乃傲世隱士,朕曾多次徵召他,但都遭到他的拒絕。」就讓曇鸞去拜訪陶弘景。曇鸞先是遣書致意,……陶弘景早已聽到曇鸞大名,對他的到來甚表歡迎。等曇鸞到了茅山之後,兩人談得十分投機。不久,陶弘景就把《仙經》十卷授予曇鸞。……曇鸞攜帶《仙經》回到北魏後,就準備到名山去如法修鍊。行至洛陽時,遇到印度來華僧人菩提留支。曇鸞就問菩提留支:「佛法中有否勝過此土《仙經》中修鍊長生不死之法門嗎?」菩提留支聽後,很不高興地說:「這是什麼話!二者根本不可相提並論。此土哪裡有長生不死之法!為人在世,即使能夠長壽,最終仍要輪迴於三界。」即把《觀無量壽經》授給曇鸞,並對他說:這是大仙方,依之修行,當得解脫生死也。」曇鸞聽了這一番教導後,遂把所帶的《仙經》燒掉,從此專修凈土法門,並收了不少門徒,影響日廣,連魏主都稱他為「神鸞」。敕住於并州大寺,後來又移住汾州北山石壁玄中寺。他時常到介山之陰聚眾念佛,後人稱該處為「鸞公岩」。於北魏興和四年(公元五四二年)因疾圓寂於平遙山寺,世壽六十七。……皇上下敕葬於汾西泰陵文谷,建造了磚塔並立有石碑,今並存焉。曇鸞其人,精神器宇高遠,適應事機的變化,不勞神形去,行為與事情皆能契合時機,善於調心練氣,生病時能觀因緣,名滿京都,成為典範。著有《調氣論》,隋著作郎王邵曾加以注釋;他還撰有《禮凈土十二偈》,接續龍樹所造的偈頌後面,又撰《安樂集》兩卷等,廣泛流傳於世。曾自號為「有魏玄簡大士」。原典釋曇鸞,或為巒,未詳其氏,雁門(1)人也。家近五台山,神跡靈怪,逸於民聽。時未志學,便往尋焉。備覿遺蹤,心神歡悅,便即出家。內外經籍,具陶文理,而於四論(2)、佛性,彌所窮研。讀《大集經》,恨其詞義深密,難以開悟,因而註解。文言過半,便感氣疾,權停筆功,周行醫療。行至汾州(3)秦陵故墟,入城東門,上望青霄,忽見天門洞開,六欲階位上下重複,歷然齊覩,由斯疾愈。欲繼前作,顧而言曰:命惟危脆,不定其常。本草諸經,具明正治,長年神仙,往往閑出。心愿所指修習斯法,果克既已,方崇佛教,不亦善乎。承江南陶隱居者(4),方術所歸,廣博宏贍,海內宗重,遂往從之。既達梁朝,時大通中也,乃通名云:「北國虜僧曇鸞,故來奉謁。」時所司疑為細作,推勘無有異詞,以事奏聞。帝曰:「斯非覘國者,可引入重雲殿。」仍從千迷道,帝先於殿隅卻坐繩床,衣以袈裟,覆以納帽。鸞至殿前,顧望無承對者,見有施張高座,上安幾拂,正在殿中,傍無餘座,徑往升之,豎佛性義。三命帝曰:「大檀越,佛性義深,略已標敘,有疑賜問。」帝卻納帽,便以數關往複,因曰:「今日向晚,明須相見。」鸞從座下,仍前直出。詰曲重沓二十餘門,一無錯誤。帝極嘆訝曰:「此千迷道,從來舊時,往還疑阻。如何一度,遂乃無迷?」明旦引入太極殿,帝降階禮接,問所由來。鸞曰:「欲學佛法,恨年命促減,故來遠造陶隱居,求諸仙術。」帝曰:「此傲世遁隱者,比屢征不就。」任往造之。鸞尋致書通問,……及屆山所,接對欣然。便以仙方十卷,用酬遠意。……因即辭還魏境,欲往名山依方修治。行至洛下,逢中國三藏菩提留支,鸞往啟曰:「佛法中頗有長生不死法,勝此土仙經者乎?」留支唾地曰:「是何言歟!非相比也。此方何處有長生不死法?縱從長年,少時不死,終更輪迴三有耳。」即以《觀經》授之曰:「此大仙方,依之修行,當得解脫生死也。」鸞尋頂受,所齎仙方併火燒之,自行化他郡,流靡宏廣。魏主重之,號為神鸞焉。下敕令住并州(5)大寺。晚復移住汾州北山石壁玄中寺。時往介山(6)之陰,聚徒蒸業,今號鸞公岩是也。以魏興和四年,因疾卒於平遙山寺,春秋六十有七。……敕乃葬於汾西泰陵文谷,營建磚塔,並為立碑,今並存焉。然鸞神宇高遠,機變無方,言晤不思,動與事會,調心練氣,對病識緣,名滿魏都,用為方軌。因出《調氣論》,又著作王邵隨文注之。又撰《禮凈土十二偈》,續龍樹偈後,又撰《安樂集》兩卷等,廣流於世,仍自號為有魏玄簡大士雲。注釋(1)雁門:今山西代縣。(2)四論:此指《中論》、《百論》、《十二門論》、《大智度論》。(3)汾州:今山西汾陽。(4)陶隱居者:即陶弘景。(5)井州:今山西陽曲以南、文水以北的汾水中流地區。(6)介山:在今山西介休東南。梁會稽嘉祥寺釋慧皎譯文釋慧晈,姓氏不詳,會稽上虞(今浙江上虞縣西)人。學通內外典,博訓經律,住於嘉祥寺。春夏二季弘法,秋冬二季著述,撰有《涅槃義疏》十卷及《梵網經疏》,均流行於世。他不太滿意寶唱所撰之《名僧傳》,敘述內容上,有很多是隨著世俗走向的,遂另創體例,撰著《高僧傳》,共十四卷。在《高僧傳》的序言中,他說:「以往所撰僧傳,或者嫌僧人活動之繁雜廣泛,遂加以刪削,因而使得許多僧人的事迹都被遺漏了。或者認為出家之上,處國賓王,不應高蹈隱遁,清高自遠,遂略而不收。豈知辭榮棄愛,本以異俗為賢。若此而不論,又有什麼值得記敘的呢!」又說:「前代所撰的許多僧錄、僧傳,多稱為『名僧』。然而,名者,本是實之賓詞。若實行潛隱,則高而不名;若德寡而趨附時勢,則名而不高。名而不高,本來就不是本傳所要收錄、記敘的;高而不名,則是本傳所要收錄之對象。故改以往之『名』字而易之以『高』字,稱之為《高僧傳》。」傳成之後,體式完備,文義明晰,舉國傳閱,朝野敬重。後不知所終。原典釋慧皎,未詳氏族,會稽上虞(1)人。學通內外,博訓經律,住嘉祥寺。春夏宏法,秋冬著述,撰《涅槃義疏》十卷及《梵網經疏》行世。又以唱公所撰《名僧》,頗多浮沉,因遂開例成廣,著《高僧傳》一十四卷。其序略云:「前之作者,或嫌以繁廣,刪減其事。而抗跡(2)之奇多所遺削。謂出家之士,處國賓王,不應勵然自遠,高蹈獨絕。尋辭榮棄愛,本以異俗為賢,若此而不論,競何所紀!」又云:「自前代所撰,多曰『名僧』。然『名』者,本實之賓也。若實行潛光,則『高而不名』;若寡德適時,則『名而不高』。『名而不高』,本非所紀;『高而不名』,則備今錄。故省名音,代以『高』字。」傳成通國傳之,實為龜鏡(3)。文義明約,即世崇重。後不知所終。注釋(1)會稽上虞:今浙江上虞縣西。(2)抗跡:謂極其高尚之行為也。(3)龜鏡:龜能卜吉凶,鏡能別美惡,猶借鑒義。陳楊都興皇寺釋法朗譯文釋法朗,俗姓周,徐州沛郡(今江蘇沛縣)人。祖奉叔齊,任黃門侍郎青州刺史,其父曾任散騎常侍沛郡太守。法朗托生時,據說其母劉氏夢見神人乘樓殿入懷,在夢中對她說,身與空等,她醒之後,頓時覺得四體輕虛,有異常日。五辛雜味,一時俱斷。法朗在少年之時,就聰穎非凡,孝敬父母,意志節操堅決不移,采地雄霸六郡,氣蓋三邊。年少從軍,早已經歷師旅行陣。修身節省,寵辱皆無法動搖其志。年紀很輕就隨徐子彥將軍北伐,門口放長戟,坐在大樹下休息。並說:「兵者兇器,身是苦因,慾海邪林,怎能覺悟?」在梁大通二年即他二十一歲時於青州入道,後遊學楊都,從大明寺寶志禪師修習禪法,兼從該寺彖律師修習律藏。又從南澗寺仙師研習《成實》,從竹澗寺靖公研習《毗曇》。其才智出眾,一時譽動京城。……後又於北山止觀寺從僧詮法師學《大智度論》、《中論》、《百論》、《十二門論》及《華嚴》、《大品》等經。於經、律、論三藏均多所探究、研尋,頗有造詣,勤學有成。陳永定二年(公元五五八年)十一月,他奉敕入京駐錫興皇寺,講經弘法不斷,對於《華嚴》、《大品》及「四論」之義理頗多闡釋,發前人之所未發,多有新見。對於後人的缺失,也用通暢易懂的義理補充,聽他講經弘法者常多達千餘人。……他講解前面之經論各二十多遍。在二十五年時間內,弘法不斷。他對於四部悉檀義之闡析及對龍樹一系思想的弘傳,在當時沒有人能同他相匹敵。陳太建十三年(公元五八一年)九月二十五日中夜,他於房中示寂,世壽七十五。該月二十八日,葬於江乘縣羅落里攝山之西嶺。起初,攝山僧詮受業於朗公,所修習者,以中觀學說為主。若非心會析理,何能契此清言?師徒隱避形跡于山林,體會禪法上又能彼此互相契合。到後來慧勇、智辯、法朗、慧布來山受業,佛法得以傳續。原先立誓不涉言表,及到後來,才開始演述。僧詮曾經說過:「佛法精義巧妙,了解就能實踐,不涉及語言詮釋。經曰:『執著我見的人,不與言經。深樂法要的人,不與言說。』良藥自有其妙用,不可妄施。」法朗遵從詮公教誨,未敢多言。待僧詮遷化之後,門下四大法師各擅威容,大弘佛法。慧勇居禪眾,智辯住長干,法朗在興皇,慧布駐攝嶺,時人有「興皇伏虎朗,棲霞得意布,長干領悟辯,禪眾文章勇」之譽。而此四法師中,聲名最大,影響最著者,莫過於法朗。而智辯注重得意領悟,倡定慧雙舉,所以他的講席間尚有禪者,此乃詮公之遺風矣。但其思想與法朗多有相違之處,以致評者常有排斥他的言論。慧布、慧勇詳見別傳。原典釋法朗,俗姓周氏,徐州沛郡(1)沛人也。祖奉叔齊給事黃門侍郎(2)青州刺史,父神歸梁員外敵騎常侍(3)沛郡太守。朗托生之始,母曰劉氏,夢見神人乘樓殿人懷,夢中如言,身與空等。既而覺寤,四體輕虛,有異恆日。五辛雜味,因此悉斷。爰在髫齓,卓出凡童,孝敬純備,志操貞立,家雄六郡(4),氣葢三邊(5)。少習軍旅,早經行陣。儉約治身,寵辱無能移也。俄而假節寧遠將軍徐子彥北伐,門設長戟坐休大樹。惟曰:「兵者兇器,身曰苦因。慾海邪林,安能覺者?」年二十一,以梁大通二年二月二日,於青州入道,遊學楊都,就大明寺寶志禪師受諸禪法,兼聽此寺彖律師講律本文。又受業南澗寺仙師《成論》,竹澗寺靖公《毗曇》。當時譽動京畿,神高學眾。……乃於此山止觀寺僧詮法師,(左冫右食)受《智度》、《中》、《百》、《十二門論》,並《華嚴》、《大品》等經,於即彌綸藏部,探賾幽微。義吐精新,詞含華冠。專門強學,課篤形心。可謂師逸功倍,於斯為證。永定二年十一月,奉敕入京住興皇寺,鎮講相續。所以《華嚴》、《大品》、四論文言,往哲所未談,後進所損略,朗皆指擿義理,徵發詞致,故能言氣挺暢,清穆易曉,常眾千餘。……闡前經論,各二十餘遍。二十五載,流潤不絕。其閑興樹四部,兩宮*輪之華,當時莫偶。以太建十三年歲在辛丑九月二十五日中夜,遷神寺房,春秋七十有五。即以其月二十八日,窆於江乘縣羅落里攝山之西嶺。初,攝山僧詮受業朗公,玄旨所明,惟存中觀。自非心會析理,何能契此清言?而頓跡幽林,禪味相得。及後四公往赴,三業資承。爰初誓不涉言,及久乃為敷演。故詮公命曰:「此法精妙,識者能行,無使出房,輒有開示。故經云:『計我見者,莫說此經。深樂法者,不為多說。』良由葯病有以,不可徒行。」朗等奉旨,無敢言厝。及詮化往,四公放言。各擅威容,俱稟神略。勇居禪眾,辯住長干,朗在興皇,布仍攝領。禪門宏敵,慧聲遐討,皆莫高於朗焉。然辯公勝業清明,定慧兩舉,故其講唱兼存禪眾,抑亦詮公之篤厲也。然其義體,時與朗違,故使興皇座中,排斥中假之誚。布、勇兩公見於別紀。注釋(1)沛郡:今江蘇沛縣東。(2)給事黃門侍郎:官職名,簡稱黃門侍郎,梁齊時隸屬於門下省。(3)散騎常侍:官職名,宋齊時隸屬於集書省。(4)六郡:指隴西、天水、安定、北地、上郡、西河。(5)三邊:指幽州、并州、涼州,因其地都在邊疆,故稱三邊。陳攝山棲霞寺釋慧布譯文釋慧布,俗姓郝,廣陵(今江蘇揚州)人。少有大志,性情豪爽直率。十五歲時住在江北,家門軍將。當時經常有兵役,曾表示如果讓我率領五千兵馬去蕩平寇寨,難道不會成功嗎?眾人都甚嘉其志。十六歲時其兄亡故,深感人生如夢,世事無常,欲離俗出家,親戚朋友因知其有武略,全不同意。二十一歲才了卻出家之願望。落髮之後,即往揚都從建初寺瓊法師學《成實論》,通曉假相和實相的道理,慧布覺得《成實論》的思想未能盡意,聽說僧詮法師在攝山止觀寺盛弘大乘法門,遐邇聞名,乃往攝山從僧詮學「三論」。從師受業者有數百人,皆為當時特出的人才。對於三論之玄旨奧義,他洞達幽微,意領神會,當時沒有人能與他相比,故有「得意布」之美譽,有人則稱他為「思玄布」。僧詮在講經解論時,許多聽者對於其中有些義理似乎理解了,但於領悟上卻仍感迷惑。而在談論之時,常有人提問,請求釋疑,往往需要慧布出來解答。故當時佛教界流傳一種說法,曰:「詮公四友,所謂四句朗(即法朗)、領語辯(即智辯)、文章勇(即慧勇)、得意布(即慧布)。」其中慧布稱得意第一,此乃最高的讚譽。後來,慧布潛心於《大品》,悟解大乘,調伏煩惱,收攝身心,梵行清凈。精勤於禪坐,遠離塵囂紛擾,端坐如木,誓不講說,以護持佛教為時務。後來游訪北鄴,更進一步涉獵過去所未曾見聞的,于慧可禪師處,一經交談,便以言悟其意。慧可禪師曰:「法師所述,即是破除我見,沒有更甚於此的。」而後能完全了解綱宗,縱心於講席。後又遊學齊國,寫章疏六(左馬右犬,攜回江南,送予法朗,讓其講說。因原來所寫章疏有所遺漏,又重回齊國,補全所缺漏者,又帶回交予法朗法師。慧布本人則除衣缽之外,一無所蓄,專心慧悟,獨止松林。超然世外,學者欣慕。慧布曾經造訪慧思禪師,與之談論佛法大義,忘餐廢寢,毫無倦意。慧思以鐵如意擊打案幾,曰:「萬里空矣,無此智者。」坐中千餘人同聲嘆悅。又與邈禪師論義,往返三日,接連不絕。邈禪師對其超群慧悟,極表讚歎。慧布雖有超人之慧悟,但向來卑身節行,不到處炫耀。梁侯景之亂時,天災人禍,一時並至,慧布曾連續三日沒吃上飯,至第四天,有人送食物給他,而似有豬肉之味,雖飢腸轆轆,但決意不食。雖然遭受如此災難,也絕不濫行違戒。又曾患腳疾,醫生讓他吃韭菜,後來常自陳此罪。或見人樂生西方凈土,即告之曰:「西方雖是極樂凈土,但非是我願,我之所願者,乃於此土化度眾生。在蓮花中十劫受樂,不如在三途中受苦救濟。」陳至德年間,慧布迎請恭禪師建立攝山棲霞寺,結眾弘法,聞名於江南一帶,遠近名德,爭相投止。而他本人則不做僧眾的老師,下役使居下位的人,經常親自縫補清洗,六時無缺。初扣犍椎,卻已位居眾首。理思幽微,端坐如木,見者無不肅然起敬。遠近的名僧大德,向他請教佛法者無計其數。陳主以及諸王公大臣,都從他受戒,奉之如佛。到了晚年,食慾不振,皇帝敕他以乳牛,他則回施大眾。煢焭孑立,謹嚴攝持,實為一代高僧啊!到七十歲時,向大眾辭別云:「我還有三、五年的年限,但既已老了,不能行道,住世何益?常願生於至今不曾有三寶的邊遠地區,好去弘傳佛法。此地幸好各位都健在,望大家好好努力。」說後則拒絕飲食,眼看生命將絕。皇上下敕令醫生診治,他則不同意;皇后瀋氏欲傳香信,他也不許。臨終時遺訣曰:「長生不喜,夕死無憂。因為生本無所生,滅本無所滅也。諸學士、徒眾等並委託給恭禪師,我無所憂矣。」於陳貞明元年(公元五八七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在棲霞寺示寂,世壽七十。……原典釋慧布,姓郝氏,廣陵(1)人也。少懷遠操,性度虛梗。年十五處於江陽(2),家門軍將。時有戎役,因願領五千人為將,清平寇寨,豈不果耶?眾鏜其言。十六遭兄亡,悟世非常,思解俗網,親眷知有武略,咸不許之。二十有一,方從本願,既蒙鬀落,便入楊都,從建初寺瓊法師學《成實論》,通假實之旨。物議所歸,而布恨斯至理,未盡懷抱。承攝山止觀寺僧詮法師,大乘海岳,聲譽遠聞,乃往從之,聽開「三論」。學徒數百,翹楚一期。至於洞達清玄,妙知論旨者,皆無與尚。時號之為「得意布」,或雲「思玄布」也。故詮之解難,聽者似解,而領悟猶迷。及依言願通,而構難疎略,致使談論之際,每有客問,必待布而為荅。時人為之語曰:「詮公四友,所謂『四句朗、領語辯、文章勇、得意布』。」布稱得意最為高也。隆於《大品》善達章中,悟解大乘,煩惱調順,攝心奉律,威儀無玷。常樂坐禪,遠離囂擾,誓不講說,護持為務。末游北鄴,更涉未聞,於可禪師所,暫通名見,便以言悟其意。可曰:「法師所述,可謂破我除見,莫過此也。」乃縱心講席,備見宗領。周覽文義,並具胸襟。又寫章疏六(左馬右犬),負還江表。並遺朗公,令其講說。因有遺漏,重往齊國,廣寫所闕,賷還付朗。自無一畜,衣缽而已。專修念慧,獨止松休。蕭然世表,學者欣慕。嘗造思禪師,與論大義。連徹日夜,不覺食息。理致彌密,言勢不止。思以鐵如意打案曰:「萬里空矣,無此智者。」坐中千餘人同聲嘆悅。又與邈禪師論義,即命公之師也。聯綿往還,三日不絕。邈止之,嘆其慧悟遐舉。而卑身節行,不顯其美。梁太清末侯景作亂,荒餒累年,三日失食,至四日有人遺布飯,而微似豬肉之氣,雖腹如火然,結心不食。故得遭斯困厄,不履非濫。又曾患腳氣,醫令服□,自此至終,常陳此罪。或見諸人樂生西方者,告云:「方土乃凈,非吾願也。如今所願,化度眾生。如何在蓮華中十劫受樂,未若三途處苦救濟也。」陳至德中,邈引恭禪師。建立攝山棲霞寺,結凈練眾,江表所推,名德遠投,稟承論旨。時為開滯,理思幽微。不為僧師,不役下位,常自縫洗,六時無闕。纔扣犍椎(3),已居眾首。端坐如木,見者懍然。名聞光遠,請謁如市。陳主諸王並受其戒,奉之如佛。末以年暮,不參眾食,敕給其乳牛,而布回充入眾。煢煢(4)謹攝,實高僧焉。年至七十,與眾別云:「布命更至三、五年在,但老困不能行道,住世何益?常願生邊地無三寶處,為作佛事去也。幸各好住,願努其力。」於是絕谷不食,命將欲斷。下敕令醫診之,縮臂不許。沉皇后欲傳香信,又亦不許。臨終遺訣曰:「長生不喜,夕死無憂。以生無所生,滅無所滅故也。諸有學士、徒眾並委恭禪師,吾無慮矣。」以陳貞明元午十一月二十三日卒於棲霞。……注釋(1)廣陵:今江蘇揚州。(2)江陽:即江北。(3)犍椎:也作犍槌、干槌,寺院中所懸木魚、鍾磐之類。擊之以召集法眾。(4)煢煢:孤特。隋京師大興善寺釋僧粲譯文釋僧粲,俗姓孫,汴州陳留(今河南開封)人。幼年即愛好佛教,四處遊學。河北、江南、西北等地,都有留下了他的足跡。真可謂涉歷三國,備觀齊、陳、周。許多法席,他都前去聆聽,工於問難,善於博究。調逸古今,遠近聞名,自號為「三國論師」。其長處是機警過人。開皇十年(公元五九○年)被迎入京城,敕住於興善寺,連任寺主,治寺有方,成就顯著。開皇十七年被皇上下敕封為二十五眾第一摩訶衍論主,故著「十種大乘論」。內容包括一通、二平、三逆、四順、五接、六挫、七迷、八夢、九相即、十中道。並對量經論做了大量的闡釋。這些都成為當時初學佛者之重要依據。又於總化寺弘通此論,開導學眾。又撰《十地論》二卷,探討幽微,詮釋疑難。隋仁壽二年(公元六○二年)隋文帝下敕於各州建立佛塔,主管官吏們物色大德分赴各州主持此事,但大多資歷、道行過淺而難以勝任。為了開闡佛法,廣布皇風,僧粲親自率領同倫、洪遵律師等,充當使者。即將出發時,向隋文帝辭行,文帝親自授予靈骨,慰問優渥。僧粲對隋文帝說:「陛下乃佛法得以弘傳之希望所在,我等得遇明主、盛世,充任使者,實不勝欣幸。怎能以朽老為由而有負朝野之期望呢!」文帝聽後,龍心大悅,曰:「法師等不是可以回到故里,親事弘化嗎?宜令各地官員,善加接待。」僧粲即奉敕送舍利到汴州福廣寺。剛到公館時,異香如煙充塞滿院。等到要把舍利放進塔里時,又是香氣四溢,且放青光。……仁壽末年,又敕於滑州修德寺建塔。起初把舍利放於館中,夜間則放黃光,照遍全室,有一千多人同見。……文帝聞訊,極表讚歎,更加崇敬。當時,有一道士,本是江南人氏,因陳朝被攻破,遂入京城,住於玄都。該道士對於「三玄」很有造詣。當他講解《老》、《庄》時,僧粲每次都前去聆聽,或與之討論義理,或提出問題加以詰難,相互酬對,轟動一時。王公大人對他倆之機警通博都極表讚歎,也頗多受益。當時皇上曾下敕令該道士講《老子》五千文,京城公卿,都前去聽他講解。唯獨不許僧人前去參加,僧粲讚賞其學術,遂率領十多個門人前去聆聽,且帶著行床,直接到該道士之館所。雖然門衛森嚴,但他旁若無人,直入講帝,弄得連門衛不敢阻攔。……此外,當時佛教界也有一位高僧,名叫吉藏,辯才無礙,精通玄理,名重當世。皇上常希望有人能辯倒他,遂於大業五年(公元六○九年)召集了三十多個論±,令吉藏登席講解,並接受眾論士之詰難。當時的僧俗二界都把此次集會看成是一次盛會,都想前去參加。僧粲是此次集會之論上之一。他接連提出了許多難度很高的問題,與會者都以為吉藏此次將難以酬對了。但是吉藏一一準確解答了。大家又都認為僧粲這下可沒話可說了,但他很快又提出一些更尖銳、深刻的問題。如此往複四十餘番,吉藏仍是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皇上叫雙方暫停了片刻後,雙方又開始論難。又進行了二、三十番,方才散席。與會者無不誇讚吉藏之博學與辯才,亦十分讚歎僧粲之慧發鋒挺,機敏雄辯。那次論辯從中午一直繼續到傍晚,還是沒有分出勝負來。集會後,皇帝抓住僧粲的手說:「法師之學問、辯才見諸今日,真是名不虛傳啊!」並親自為他拿著塵尾、什物等,以表彰其辯功。但是僧粲其人不貪榮華,不慕虛名,對於朝廷賜以之高位重賞,一概不受,認為這些東西只會徒增煩惱,於修道毫無益處,實乃當時沙門之楷模。他於大業九年(公元六一三年)卒於興善寺,世壽八十五。弟子僧鸞、僧鳳並以承繼其思想、風範聞名。原典釋僧粲,姓孫氏,汴州陳留(1)人也。幼年尚道,遊學為務。河北、江南、東西關隴,觸地皆履,靡不通經。故涉歷三國,備齊陳周。諸有法肆,無有虛踐。工難問,善博尋。調逸古今,風徽(2)遐邇,自號為「三國論師」。機譎動人,是所長也。開皇十年,迎入帝里(3),敕住興善,頻經寺任,緝諧法眾,治績著聲。至十七年,下敕補為二十五眾第一摩訶衍匠,故著「十種大乘論」:一通、二平、三逆、四順、五接、六挫、七迷、八夢、九相即、十中道。並據量經論,大開軌轍,亦初學之巧便也。仍於總化寺敷通此論,以攝學眾。又著《十地論》兩卷,窮討幽致,散決積疑。仁壽二年,文帝下敕置塔諸州。所司(4)量遣大德,多非暮齒(5)。粲欲開闡佛種,廣布皇風,躬率同倫、洪遵律師等,參預使任。及將發京輦,面別帝庭,天子親授靈骨,慰問優渥。粲曰:「陛下屬當佛寄,宏演聖蹤。粲等仰會慈明,不勝欣幸。豈以朽老用辭朝望!」帝大悅曰:「法師等豈不以欲還鄉壤,親事弘化?宜令所司,備禮各送本州。」粲因奉敕,送舍利於汴州福廣寺。初達公館,異香滿院,充塞如煙。及將下塔,還動香氣如前蓬勃,又放青光。……仁壽年末,又敕置塔於滑州(6)修德寺。初停館宇,夜放黃光,遍滿一室,千人同見。……文帝嘆重,更加敬仰。時李宗有道士褚揉者,鄉本江表,陳破入京。既處玄都(7),道左之望,探微辨析,妙擬三玄(8)。學尠宗師,情無推尚。每講《庄》、《老》,粲必聽臨。或以義求,或以機責。隨揉聲相,即勢沉浮。注辯若懸泉,起囀如風卷。故王公大人,莫不解頤(9)撫髀(10),訝斯權變。嘗下敕令揉講《老》經,公卿畢至,唯沙門不許預坐。粲聞之不忍其術,乃率其門人十餘,攜以行床,徑至館所。防衛嚴設,都無畏憚,直入講會,人不敢遮。……有沙門吉藏者,神辯飛玄,望重當世。王每懷摧削,將傾折之,以大業五年於西京本第,盛引論士三十餘人,令藏登座,咸承羣難。時眾以為榮會也,皆參預焉。粲為論士,英華命章,標問義筵,聽者謂藏無以酬及,牒難接解,謂粲無以嗣。往還抗敘四十餘翻,藏猶開析不滯。王止之,更令次座接難。義聲纔卷,粲又續前難,勢更延累,問還得二、三十翻,終於下座,莫不齊爾。時人異藏通贍,坐制勍敵,重粲繼接他詞,慧發鋒挺。從午至夕,無何而退。王起執粲手而謝曰:「名不虛稱,見之今日矣。」躬奉塵尾、什物,用顯其辯功焉。而行攝專貞,不貪華望,及禪定郁起,名德待之。道行既隆,最初敕命。粲以高位厚味,沉累者多,苦辭不就。以大業九年卒於興善,春秋八十有五,弟子僧鸞、僧鳳,並以繼軌馳名。注釋(1)汴州陳留:今河南開封。(2)風徽:風範、美德。(3)帝里:即京都。(4)所司:主管部門或主管官吏。(5)暮齒:晚年,此指年長大德。(6)滑州:今河南滑縣。(7)玄都:本神仙所居之處,此指道觀。(8)三玄:即《莊子》、《老子》、《周易》。(9)解頤:大笑、歡笑。(10)撫髀:以手拍大腿,以示嗟嘆。隋京師延興寺釋吉藏譯文釋吉藏,俗姓安,本安息人。其祖輩為逃避仇家的追殺,遂遷居至交趾、兩廣之間(今越南與廣東、廣西之間),後又遷居金陵而生吉藏。還在童年時,其父帶他去見真諦法師,並請真諦替他命名。真諦詢問了他的志向之後,就替他命名為吉藏。吉藏之祖輩歷代奉佛,其父信仰尤篤,後出家修行,法號道諒。道諒修習精勤,以乞食聽法為常業。每日持缽化緣,回來之後,即洗足入塔,先供諸佛像,然後再分施他人,最後自己再進食。每有大小便及唾液等,先以手捧之,餵養畜生、禽獸等,之後棄之遠處,其行為篤厚謹慎,少有失誤。道諒常帶著吉藏到興皇寺聽道朗法師講解經論。吉藏聰穎非常,悟性很高,十分喜愛佛法,七歲時投道朗出家。之後跟著道朗法師博覽經典,探討幽微,精勤修習,持之不懈。至十九歲時開始為大眾覆述經義,講解精彩,辯才出眾,酬對自如,談吐不俗,頗得時賢大德之讚譽,不久便聲名遠揚。受具足戒之後,聲名更著。陳朝桂陽王欽仰其風采,經常向他諮詢義理,對他甚是推崇。隋平定東南之後,遂遊學東南一帶,後住錫於秦望山嘉祥寺,沒過多少時間,很多人都慕名前去參學,前去問道者多達千餘人。他志在弘法,講經不輟。隋開皇末年,煬帝楊廣當時為晉王,他開設了四大道場,供養佛、道二家傑出之僧人、道士,一切費用由政府供給。吉藏因義解精湛,被召入慧日寺,待遇十分優厚。晉王楊廣又在京城建造日嚴寺,延請吉藏前往,希望吉藏能在中原一帶進一步弘揚佛法。吉藏抵達京城後,僧俗二界學眾紛紛前去聽他講經弘法。吉藏其人,風神俊逸,辯才出眾,在當時京城佛教界中,沒有人能與他相匹敵,其演法所到之處皆受到隆重歡迎。當時京城佛界崇重《法華》,吉藏即為大眾講解是經,盛極一時。有一位曇獻禪師,在當時佛教界很有影響。他請吉藏到他的寺院去講經說法,一時間,前去聽講的人成千上萬,把整個寺院擠得水泄不通,只好臨時在露天再開講席,以滿足聽經者的需要。凈信道侶都非常景仰吉藏的德風。一些豪門顯貴,布施了許多金銀財寶,轉眼已堆積如山,吉藏隨即把這些財物或散做功德、廣種福田,或充入「無盡藏」。仁壽年問,曲池地區有一尊佛像,身高百尺,是很早以前就有人發起修建的,但由於財力不足,一直未建成,吉藏到那個地方後,立誓修建此像。四方信眾獲此消息後,十日間紛紛施錢捐物,遂了卻吉藏重新修建之弘願。吉藏很有福報,故他所欲做的事,都做得很成功。隋煬帝的次子齊王楊暕久聞吉藏之盛名,但不知其學問究竟有多高深,大業五年(公元六○九年)遂延請吉藏到王府去,並邀請了當時京城著名學士六十多人,其中不乏辯論高手,舉辦了一場規模宏大的辯論會,請吉藏為論主。吉藏開題命章,曰:「以怯懼之心,登無畏之座:以木訥之口,作歡娛之談。」類似這樣的話他一連說了數百句。齊王就對學士傅德充說:「輪主雖未曾與大家論辯,僅以上這一番宏論,恐怕很難有人能趕得上他的了。」傅德充道:「出口成章,落筆成論,驗之今日矣。」齊王及諸同僚同聲讚美。當時僧粲也在場。僧粲禪師曾自號「三國論師」,辯才遐邇聞名。他首先發問詰難,並與吉藏往複論難四十餘番。只見吉藏法師隨機應對,引證豐瞻,談吐自如,文采優雅,在座的名士都極表讚歎。那一天一直辯論至夕陽西下,齊王仍覺得尚未盡興,遂把論辯會延長了兩天,主要是對論義理,探討玄奧,會中都不曾有人能難倒他。齊王稽首稱謝,並饋贈了吉祥塵尾及許多衣物。在大業初年,吉藏已開始抄寫《法華經》,共達二千多部,在隋朝間完成;又建造佛像二十五尊,並騰出自己的房舍以放置佛像,而自居於簡陋的住處,早晚禮敬,堅持不懈。另外他又安置普賢菩薩像,張設帳幔,每日對著菩薩像坐禪,觀實相理,長此以往,終無間斷。唐代初年,當朝皇帝徵召佛門精英到京都,吉藏作為代表之一也去到了京城,在虔化門謁見了唐高祖。當時一同參見高祖之諸高僧都知道吉藏機悟非凡,就推他先開談題。吉藏就說:「隋代末年,天下大亂,生靈塗炭,皇上承運拯溺,救百姓於水火之中,道俗稱慶,仰贊皇恩。」高祖聽後,十分歡心,與之對談終日,十分投機。後來又下敕慰問,禮遇優厚。唐武德初年,由於佛界發生了不少事,朝廷決定選拔十位高僧,以管理僧界事務,吉藏也被推選為十大德之一。其時,實際和定水二寺都欽仰吉藏之道行、德操,相繼延請他止住。他都答應了,遂在二寺中輪流居住。過了不久,齊王李元吉欽慕吉藏之風神,遂延請他至延興寺供養。吉藏任物隨緣,居無定所,由於年事漸高,疾病屢發,皇上遂親賜良藥,並派使者前去慰問。當時吉藏自揣大限已到,疾病恐難治癒,就上書與高祖辭別,曰:「吉藏年老多病,德薄人微。前次幸蒙御賜神葯,病體得愈。但近來風寒,日益嚴重,已瀕病危,不得不上表辭別。謹祝願聖躬康泰,安國利民,興隆佛法僧三寶。」皇親國戚等,都遺表辭別,並祈請他們繼續護持佛法。到了清晨時,就索湯沐浴,換上了新納衣,侍者燒香,稱念佛號。吉藏結跏趺坐禪思,面容愉悅。齋時將至,則奄然遷化。世壽七十五。其時即唐武德六年(公元六二三年)五月。臨終時,他曾遺囑自己入滅後,暴露屍骨,無須埋葬。他死了之後,門人們曾將其色身在露天擺了一段時間,顏色更為鮮白,足見其道行之高深。唐太宗在為秦王時,對吉藏就特別推崇,曾致書弔唁,曰:「精通三藏名教,弘傳般若教理,澄明解脫法門,正需要他在禪林宣教,建樹凈土之時,想不到他卻像朝露一樣忽然奄化了。遺言不忘弘法利生,更使人感念悲傷。」並派使者把弔唁文書送往南山至相寺。當時正當夏季,吉藏之遺體端坐於繩床之上而不腐爛發臭。後來,弟子慧朗收拾起他的遺骨,埋葬於北岩,並樹碑撰銘,稱頌其功德。吉藏在當沙彌的時候,就英名遠揚。二十歲後,聲名就更大了。其貌有點類似西域人,但已完全漢化了。他博學多識,辯才無礙;對晤帝王,神理迭出;決疑釋滯,聽者忘疲。但他不拘檢約,愛狎風流,因此曾遭到一些貞素之士的譏議。加之他縱達諸論,崇尚簡略,治理寺院,管理僧眾,則非其所長。在陳隋交替之際,天下動亂,道俗奔競,乃率其所屬往諸寺中,但文疏典籍等,並皆收而藏之,把它放於三間房中。等到天下平定之後,才對它進行分疏整理,故目錄之學,尤其是他之專長,註疏引證之廣博亦在此。他曾講解三論一百多遍,《法華經》三十多遍,講《大品》、《大智度論》、《華嚴》及《維摩詰經》各數十遍。並寫了許多註疏,這些流傳於世。在他臨終時,撰〈死不怖論〉,落筆而卒。論曰:「略舉十門以自慰。夫一切含生之類,莫不愛生而畏死,此皆因不明了佛法的緣故。夫死乃由生而來,實際上應該是畏生而非畏死。因為我若下生,何由有死?見其初生,即知終歸必死。因此應該泣生,而不應該怖死。」文字較長,恕不具載。原典釋吉藏,俗姓安,本安息(1)人也。祖世避仇移居南海,因遂家於交廣之間,後遷金陵而生藏焉。年在孩童,父引之見於真諦,仍乞諸之。諦問其所懷,可為吉藏,因遂名也。歷世奉佛門無兩事,父後出家,名為道諒。精勤自拔,苦節少倫,乞食聽法,以為常業。每日持缽將還,跣足入塔,遍獻佛像,然後分施,方始進之。乃至涕湩便利,皆先以手承取,施應食眾生,然後遠棄,其篤謹之行,初無中失。諒恆將藏聽興皇寺道良朗法師講,隨聞領解,悟若天真。年至七歲投朗出家。采涉玄猷,日新幽致,凡所諮稟,妙達指歸,論難所標,獨高倫次,詞吐贍逸,弘裕多奇。至年十九處眾覆述,精辯逢游,酬按時彥,綽有餘美,進譽揚邑,有光學眾。具戒之後,聲聞轉高。陳桂陽王欽其風采,吐納義旨,欽味奉之。隋定百越(2),遂東遊秦望(3),止泊嘉祥,如常敷引。禹穴(4)成市,問道千餘。志在傳燈,*輪相繼。開皇末歲煬帝晉蕃置四道場,國司供給,釋李兩部各盡搜揚,以藏名解著功,召入慧日,禮事豐華,優賞倫異。王又於京師置日嚴寺,別教延藏往彼居之,欲使道振中原行高帝壤。既初登京輦,道俗雲奔。見其狀,則傲岸出羣;聽其言,則鐘鼓雷動。藏乃游諸名肆,薄示言蹤,皆掩口杜辭,尠能其對。然京師欣尚妙重《法華》,乃因其利,即而開剖。時有曇獻禪師,禪門鉦鼓,樹業光明道俗陳跡,創首屈請敷演會宗。七眾聞風造者萬計,隘溢堂宇外流四面,乃露縵廣筵猶自繁擁;豪族貴游,皆傾其金貝;清信道侶,俱慕其芳風。藏法化不窮財施填積,隨散建諸福田,用既有餘,乃充十無盡。藏委付曇獻資於悲敬,逮仁壽中年,曲池大像舉高百尺,繕修乃久身猶未成,仍就而居之,誓當構立,抽舍六物並托四緣,旬日之間施物連續,即用莊嚴峙然高映,故藏之福力能動物心,凡有所營無非成就。隋齊王陳夙奉音猷,一見欣至而未知其神府也,乃屈臨第並延論士,京輦英彥相從前後六十餘人,並已陷折前鋒,令名自著者,皆來總集。藏為論主,命章陳曰:「以有怯之心,登無畏之座,用木訥之口,釋解頤之談。」如此數百句。王顧學士傅德充曰:「曾未近鋒禦寇,止如向述恐罕追斯蹤。」充曰:「動言成論,驗之今日。」王及僚友同嘆稱美。時沙門僧粲,自號三國論師,雄辯河傾吐言折角,最先征問,往還四十餘番。藏對引飛激注贍滔然,兼之間施禮貌詞彩鋪發,合席變情赧然而退,於是芳譽更舉頓爽由來。王謂未得盡言,更延兩日,探取義科重令豎對,皆莫之抗也。王稽首禮謝,永歸師傅,並(左貝右親)吉祥麈尾及諸衣物。晚以大業初歲,寫兩千部《法華》。隋歷告終,造二十五尊像,舍房安置,自處卑室,昏曉相仍竭誠禮懺。又別置普賢菩薩像,帳設如前,躬對坐禪,觀實相理,鎮累年紀不替於終。及大唐義舉,初屆京師,武皇親召釋宗,謁於虔化門下。眾以藏機悟有聞,乃推而敘,對曰:「惟四民塗炭,乘時拯溺,道俗慶賴,仰澤穹旻。」武皇欣然,勞問勤勤,不覺影移語久,別敕優矜,更殊恆禮。武德之初,僧過繁結。置十大德,綱維法務,宛從初議,居其一焉。實際定水,欽仰道宗,兩寺連請,延而住止,遂通受雙願,兩以居之。齊王元吉,久揖風猷親承師範,又屈住延興,異供交獻。藏任物而赴,不滯行藏,年氣漸衰,屢增疾苦。敕賜良藥,中使相尋。自揣勢極難瘳,懸露非久,乃遺表於帝曰:「藏年高病積,德薄人微,曲蒙神散,尋得除愈,但風氣暴增,命在旦夕,悲戀之至,遺表奉辭。伏願久住世間,緝寧家國,慈濟四生,興隆三寶。」儲後(5)諸王並具遺啟累以大法。至於清旦,索湯沐浴,著新凈衣,侍者燒香,令稱佛號,藏跏坐儼思,如有喜色,齋時將及,奄然而化。春秋七十有五,即武德六年五月也。遺命露骸,而色愈鮮白。有敕慰贈,令於南山覓龕安置,東官已下諸王公等,並致書慰問,並贈錢帛。今上初為秦王偏所崇禮,乃通慰曰:「諸行無常,藏法師道濟三乘,名高十地,惟懷弘於般若,辯囿包於解脫,方當樹德凈土,闡教禪林,豈意湛露晞晨業風飄世,長辭柰苑遽掩松門,兼以情切緒言見存遺旨,跡留人往彌用棲傷。」乃送於南山至相寺,時屬炎熱坐於繩床,屍不摧臭,跏趺不散。弟子慧朗樹續風聲,收其餘骨,鑿石瘞於北岩,就而碑德。初藏午位息慈(6),英名馳譽;冠成之後,榮扇逾遠。貌像西梵,言實東華。含嚼珠玉,變態天挺,剖斷飛流,殆非積學;對晤帝王,神理增其恆習,決滯疑議,聽眾忘其久疲。然而愛狎風流,不拘檢約,貞素之識,或所譏焉。加又縱達論宗,頗懷簡略,御眾之德,非其所長。在昔陳隋廢興,江陰陵亂,道俗波迸,各棄城邑,乃率其所屬,往諸寺中,但是文疏並皆收聚,置於三間堂內。及平定後,方洮簡之,故目學之長,勿過於藏。注引弘廣,咸由此焉。講三論一百餘遍,《法華》三十餘遍,《大品》、《智論》、《華嚴》、《維摩》等各數十遍,並著玄疏盛流於世。及將終日,制<死不怖論>,落筆而卒。詞云:「略舉十門以為自慰。夫含齒戴髮,無不愛生而畏死者,不體之故也。夫死由生來,宜畏於生,吾若不生,何由有死?見其初生,即知終死。宜應泣生,不應怖死。」文多不載。注釋(1)安息:亞洲西部古國,位於今伊朗高原東北部。(2)百越:指我國東南一帶。(3)秦望:即秦望山,今浙江紹興縣東南。(4)禹穴:浙江紹興縣之會稽山。(5)儲後:太子之別名。(6)息慈:沙彌之舊譯。唐京師宏福寺釋僧辯譯文釋僧辯,俗姓張,南陽(今河南南陽)人。當江陵一帶淪陷時,他到了關中,住於馮翊(古郡名,位於今陝西境內)。七歲時,已能日誦千言,當時人皆稱奇,在家鄉已小有名氣。十歲喜愛佛法,很想出家,但沒能如願。就在家聽《維摩詰經》、《仁王經》等,文義兼收。讓他升座覆述,他口齒靈俐、思路清晰,備受稱讚。先輩大德都相視而笑,讚歎道:「我等入滅之後,不足憂也。此人日後出家,必將大弘佛法。」開皇初年(公元五八一年)朝廷欲度三千人出家,僧辯在所欲度之三千人中年紀最小,考官認為他之行業必定較差,就抽查了他,讓他背誦佛經,沒想到他小小年紀,卻神態自若,背誦如流,斷章取句,皆應符節,頓時引起大家之注目、讚歎。考官見此情景,其它的人也不多加考核,三千人同時免試出家。受具足戒後,他專心致志,博覽經典。其時有智凝法師,名聞四海,譽滿京華,僧辯便從之受學,獲益良多。此後,他廣讀經論,著述註疏。大業初年(公元六○五年)他應召入住大禪定道場,僧眾們都很喜歡聽他講解經論。武德初年(公元六一八年)他離開關東,大弘佛法,四方學僧,紛紛去向他問道、參學。他曾經住在芮城(今山西境內),闡揚《攝大乘論》,聽者雲集,僧侶、道上都前去聆聽。法席將散時,道士詰難,他廣徵博引,一一作答。論難正酣,忽然狂風大作,當風吹到道教徒所豎之旗縵時,旗倒縵飄,有些縵帶正好纏於道士身上,弄得那些道士衣發紊亂不堪;而當風吹至僧侶所豎的旗縵時,卻變成陣陣微風,旗縵飄然有序,如此異相,眾全嗟嘆。道士們十分狼狽,紛紛離散。次日入文,因愧赧而未到席。而僧辯絲毫沒有趾高氣揚、得勢不饒人的表現,相反,他顯得十分平靜,毫不喜形於色,大家都讚歎他之胸襟、氣度。貞觀年間,玄奘翻譯佛經時,僧辯被征為證義,敕住於宏福寺。他雖然屢處榮華,而情不存得失,時時處處,講經不輟。很多教外學士、朝廷顯貴也經常蒞臨法席,聽他說法。四遠學人,也常聞名前來參謁、問道。但他謙恭自牧,聞法若渴,只因《俱舍》一論,以前從未聽過講解,一聽說道岳法師在講解該論,就立即暫停自己的講席,前去聆聽,並隨聽隨出疏鈔三百多紙。此外,只要一聽到有什麼大德高僧新開法席,而自己稍有餘暇者,就前去聆聽。其聞法若渴之情,當時罕有人能與他相比。至於榮華富貴、名利得失,於他更如若浮雲。他雖譽滿天下,王公大臣、朝野顯貴對他都十分敬重,經常去向他參學、問道,但他只以佛法相交,余皆淡然處之,不論地位再高的人來參訪,他都概不迎送。這一點,在當時的佛教界,能夠真正做到的人並不多。貞觀十六年(公元六四二年)六月十三日卒於宏福寺,世壽七十五。當時正值夏天,天氣炎熱,但其屍體停放了很長的一段時間,而形色不變,到了安葬的那天,也沒有腐壞,足見道行非同一般,……後葬於郊西隴首之原野上,挖土造塔,將肉身置於其中。塔門通向道路,僧俗皆來觀禮。至今已四年,其肉身鮮活猶在。僧辯自入道以來,酷愛佛法,慈悲為懷,路見貧苦,只要是有情眾生,都盡其所能,濟其危困。一生講經不輟,弘法不斷,對《攝大乘》、《中邊》、《唯識》、《思塵》、《佛性》、《無性》諸論均有註疏,並都流傳於世。原典釋僧辯,俗姓張,南陽人也。渚宮(1)陷沒,入關住於馮翊(2)焉。年甫七歲,日誦千言,時以奇之,聲於鄉壤。十歲欣仰道法,思欲出家,局以公憲,未蒙鬀落。乃聽《維摩》、《仁王》二經,文義俱收。升座覆述,宣吐教理,有稱於時。先學大德相顧曰:「吾等沒後,不足憂也。此人出家,紹隆遺法矣。」開皇初年,敕遣蘇威,簡取三千人用充度限,辯年幼小,最在末行。輕其行業,召令口誦,言詞清囀,章句契斷,神明堅正,見者矚目。由是大蒙嗟賞,余並不試,同得出家。受具已後,專尋經論。時有智凝法師,學望京華,德隆岳表,辯從問知津,乃經累載,承席覆述,允益同倫,遂復旁疏異解,曲有正量,識者僉悟,擊其大節。大業初歲,召入大禪定道場,眾復屯之,欣其開解。武德之始,步出關東,蒲虞陝虢,大宏法化。四遠馳造,倍勝初聞。嘗處芮城(3),將開《攝論》,露縵而聽,李釋同奔。序玄將了,黃巾(4)致問,酬荅乃竟,終誦前關。辯曰:「正法自明,邪風致翳,雖重廣誦,不異前通。」黃巾高問轉增,愚叟謂其義壯。忽旋風勃起,徑趣李宗。縵倒掩抑,身首煩擾,冠幘交橫,衣發紊亂。風至僧倫,怗然自滅。大眾笑異其相,一時便散。明旦入文,赧然莫集。辯雖乘此勝,而言色不改,時共伏其異度也。貞觀翻經,被征證義,宏福寺立,又召居之。雖屢處以英華,而情不存得喪。約時講說,不替寒溫。異學名賓,皆欣預席。故使大海之內外、僧雜華夷,不遠萬里,承風參謁。《俱舍》一論,振古未聞,道岳法師命章構釋,辯正講論,廢而聽之,隨聞出鈔三百餘紙。或聞初開法肆,或中途少閑,但有法座,無論勝負,咸預位席,橫經而聽。斯渴法之深,良未儔矣。而謙讓知足,不重榮勢。名滿天下,公卿咸委,而不識其形也。皆來覓之,辯如常威儀,不變其節,任其來去,曾無迎送。時儕倫諸德,以此懷尚而不能行也。以貞觀十六年六月十三日卒於宏福寺,春秋七十有五。於時炎曦赫盛,停屍二旬,而相等生存,形色不變,迄於葬日,亦不腐朽。……殯於郊西龍首之原,鑿土為龕,處之於內。門通行路,道俗同觀。至今四年,鮮肌如在。自辯置懷慈濟,愛法為功,路見貧苦,不簡人畜,皆盡其身命,濟其危厄。講聽之務,惟其恆習,其《攝論》、《中邊》、《唯識》、《思塵》、《佛性》、《無性》論,並具出章疏,在世流布。注釋(1)渚宮:原指春秋時楚莊王所建之別宮,故址在今湖北江陵城內,後成為江陵之別稱。(2)馮翊:郡名,位於今陝西大荔縣。(3)芮城:縣名,因縣西之西芮城得名,在今山西省境內。(4)黃巾:此指道土。唐京師宏福寺釋靈潤譯文釋靈潤,俗姓梁,河東虞鄉(今山西永濟縣)人。其家乃當地望族,世代仕宦。他本人性格剛毅,氣度恢宏,少年時就涉獵玄理,故長大之後能精通佛教義理。家中有兄弟十人,都清秀識禮,在家鄉一帶頗有美譽。其中有三個兄弟都欽慕佛法,希望出家。其父就對他們說:「你們先誦《觀音經》,若能背誦、理解了,我就同意你們出家。」靈潤拿起《觀音經》就讀,一坐不起,從早上一直讀到中午,非但能背誦,而且頗通其中之義理,其父遂讓他出家。他往興善寺依止靈粲法師。靈粲的正行,詳述於別傳。十三歲時,開始聆聽《涅槃經》,妙通文旨。到十五歲時,便通曉了許多佛教之義理,並開始登座講解佛經,思路清晰,頗得要領,加之他戒行嚴謹,因而受到當時許多名僧大德的贊賞,稱讚道:「此沙彌現在就能如此精通義理,嚴謹修行,日後必成大器,定能弘揚正法。」此後深心於佛道上,參訪各方名師。見聞敏銳,解行並重。仁壽年間,皇帝感瑞於懷州(今河南汝陽縣)造塔,遂下敕令僧人前往主持此事,並為之提供驛乘隨從,但靈潤一路乞食徒行,不要官府的一切供給。到達河南之後,道俗欽服其德操,崇敬其道行,所有歸戒都聽從於靈潤,因而名聞二河,譽滿京師。他聽說泰岳靈岩寺僧德肅清,為四方學士所推崇,就杖策前往。到達之後,就在該寺修習般舟三昧,日夜不歇。在起初的三個七日里,略有疲倦之感,三七之後,就倦意頓消,身心精勵,一直修習到那一年夏末。起初,有五百個同伴一起修習此般舟三昧,大家互相鼓勵,但到解座時,則所剩無幾隻有靈潤獨自出眾,情志不移,一時眾人稱頌。當時,其父任青州益都令,外祖父吳超任懷州懷令,堂祖父吳同任齊州山薦令,姨夫侯援任曹州金鄉令。靈潤雖然在這一帶遊學弘化,講經說法,經常遊歷這些親屬所治之處,但從來不曾去看望他們。乃至於這些親屬家中之生緣病喪等,他也從不過問。其割愛從道,一至於此。其時,道奘法師名揚四海,翻經同時,正在講解《攝大乘論》,他又前去參學。當時他尚未受具足戒,但已精通義理,名聞遐邇。在講席中,他經常發問,所問之問題義理深湛,為眾所矚目。既從道奘受學,就拜他為師。受具足戒後,又開始鑽研律藏,《十地》諸經,遍讀無遺。二十三歲,又返回京城,正好當時志念法師在講解小論,他為了全面了解大、小乘之學,就又前去聽講。又有辯相法師,學兼大小二乘,影響很大。其時,《攝論》剛開始流行,辯相法師在凈影寺講解該論,並親自造疏五卷,登座說法,京城五百多僧眾,紛紛前去聆聽。席間,有許多人提問詰難,靈潤也參加了該法席,也提出了一些問題,不意,一語驚四座,令大眾都刮目相看,因之名聲大噪。因為譽滿京城,隨之也就有些流言蜚語對他加以詆毀,但他若無其事,喜怒不動於心、形於色。大業初年(公元六○五年),他忽患風疾,所幸本心堅定,更能精進道業。但惟恐旦夕病亡,不能完成夙願,遂擺脫人事牽纏,厭世離俗,到南山之北,西極澧鄠,東漸玉山的山林中修習頭陀行。當時,沙門空藏、慧琎、智信、智光等,都修習出俗離世之業。既身處叢林冢間,寓居鬼窟,各種鬼怪妖魔紛紛前來騷擾,或怖以異相,或驚以怪叫,靈潤獨體空寂,宴坐如空,都不為之所動,那些被煩擾者,皆來依附。儘管在深林曠野,狼虎行處,皆無所畏懼。大業末年,朝廷不許僧人四處游化,遂終止頭陀行,回到興善寺,住於西院,獨靜資業。他還常講《涅槃經》。有意定禪師等,歸依受業,大家一起修習,從不跨出寺院一步,如此三年,向他參學者日多。當時,僧粲法師,是僧界之佼佼者,尤以辯說著稱,有一次,他率領五十餘僧,前來參加法會,領略靈潤之神采。在法會之上,很多人爭相提問詰難,靈潤法師一一作答,應付自如,剖析精微,妙符經旨,眾全讚嘆不已。大業十年(公元六一四年)被召入鴻臚寺,教授三韓弟子,並在興善寺翻譯經典。隋末動亂,道法難行,遂潛跡於藍田之化感寺,前後一十五年,足不涉世,專心修習,若有僧人請他說法,隨即予以開示。春秋二季修習禪定,續其靜業。其時有沙門志超,仰其道行,聞風造訪,從其修習。其時適值天災人禍並發之際,道俗二界都深受影響,化感寺廣納四方游化僧人,磨谷做飯,一視同仁,晝夜修習,弘法不輟。故天下僧人,紛紛前往。……貞觀八年(公元六三四年)敕造宏福寺,靈潤又被徵召去譯場任證義之職,就善於格正詞理說,在當時的京城,除了僧粲之外,當推靈潤。隋朝末年,靈潤在興善寺為諸魔煩擾時,絲毫不為諸魔所動,被善神暗中捉去,經過一個晚上,才告訴他:「昨日惡魔已依法嚴懲,他已知罪重,自感慚愧而死。」如此證驗的事很多,難以一一紀錄。武德七年(公元六二四年),化感寺寺主智信被人誣告,下敕令兵士包圍化感寺,殺氣騰騰。靈潤道:「我等僧眾山居行道,心不負物,賢聖皆知,更沒有做什麼犯法之事。」使者聽後更怒不可遏。突然間狂風大作,雷霆震天,山崩地裂,樹倒牆搖。大風把他之巾帽、坐墊吹飄異處,眾人見狀,都驚恐萬分,連連祈求悔過。靈潤遂對使者說:「施主福大,能感化幽靈,此種貞祥之兆,以往所未曾有過。」使者聽後,都深感隗疚,此事才作罷。貞觀年間,靈潤與諸道友一起登山游觀,突然遇到山火撲面燒來,大家都驚慌逃散,只有靈潤若無其事,照常安步行走,並對諸道友說:「心外無火,火實自心而起,如果火可得逃離,世上也無所謂火了。」當火苗蔓延到靈潤身上時,隨即熄滅。根據此事加以推量,知者難之又難。後來,靈潤止住於宏福寺,有僧人奉敕還俗,雖受皇恩浩蕩,依然真心愿意出家。靈潤與諸大德一起聯名上疏,請求皇上准許他繼續出家修行,皇上大怒,把他貶至南方邊遠地區,京城僧眾,全都悲慟不已,但靈潤則安然自若,他說:「三界往還,來去常理。敕命到南方去修道,又有什麼值得悲傷的呢?」遂拂衣東舉,欣然而去。道俗見狀,無不讚歎。後來,皇上又下敕令他住錫洛東。他行化鄭魏,譯典講經,大弘佛法。講解《涅槃經》十多遍,闡發幽旨,剖析精微,譽滿河洛。他曾致書京城的門人曰:「我這次東行,略有三益:一者遵行貶逐之敕;二者順應了我厭離世俗之情;三者弘揚佛法,成就正行。我有宿業,今受皇上貶責,業累轉滅,心裡頗覺順暢,又何煩憂之有?愚夫愚婦,隨愛欲飄流。正智者則不是這樣,恨不得能夠重生。夫凈穢二境,同是大空。凡聖眾生,全惟覺生。覺空平等,何所執者?自度度人,俱利之道。既已出家,唯在依道利物,普濟群生,常無退轉。三益如是,你等應知。希望你們今後各調凈根,興善而住。倘能如此,我無憂慮也。」僕射房玄齡見而嘆道:「大德樹言,詞理俱至。實乃眾望所歸之一代名僧也。」過了不久,皇上下敕,把他召回宏福寺。他乃大闡佛法,尤擅長於涅槃學。節操出眾,動靜溫和,一時名傳四方。靈潤自十三歲出家之後,就厭離世情。二親亡故時,眾兄弟向其哀訴,他情守自若,曾無動容,只為他們修造冥福,設千僧齋,回京之後,又為其雙親施悲田食,僅此而已。至於世間的浮喪得失,他更視若浮雲,毫不關心,亦不談及。與世俗之交往,只談佛法,拒絕供養,若談供養隨口送客。幾十年來,講經弘法不輟。曾講《涅槃經》七十多遍,講《攝大乘論》三十餘遍,並造義疏十三卷,玄章三卷。此外,如《維摩詰經》、《勝鬘經》、《大乘起信論》等,他隨緣便講,且各有註疏。其所講述著疏,義理通達,頗多獨見。至於其講攝論、唯識之學,更是義該真俗。真即無念性凈,諸位不改;俗即不守一性,融通諸義。認為轉依之後,真諦義即成法身,俗諦義即成就應化體,如來轉依作果報體。此乃據於真性無滅義矣。至於俗諦自相,即有滅不滅義。以體從能染分義滅,分能異體慮知不滅。對於「資糧章」的詮釋,眾師均主有三重觀,即無相、無生及無性性。靈潤認為沒有第三重義,故其論趣,唯有前二重義。……諸如此類,均有異諸師。存廢之旨,具載章疏。原典釋靈潤,俗姓梁,河東虞鄉(1)人也。家世衣冠,邦閭望族,而風格宏毅,統擬大方。少踐清猷,長承餘烈,故能正行倫據,不肅而成。昆季(2)十人,秀美時譽。中間三者,齊慕出家,父告子曰:「但誦《觀音》,先度即當許也。」潤執卷便誦,一坐不起,從旦至中,文言遂徹。便預公度,依止靈粲法師,住興善寺。粲有正行,備於別傳。年十三,初聽《涅槃》,妙通文旨,將及志學,銷會前聞,括悟新理,便登講座,宣釋教意,部分科宗,英秀諸僧,咸欣其德,加又欽重行禁,動靜惟安,不妄游從,常資規矩,所以興善大德,海內名僧,咸相顧而言曰:「此沙彌發蹤能爾,堪住持矣。」於後深心至道,通贍羣師。預在見聞,包蘊神府。當即黼藻(3)人法,珪璋(4)解行。皆統其本支,該其成敗。仁壽感瑞,懷州造塔,有敕令往,官供驛乘,隨師東赴。乞食徒行,獨無受給,既達河內,道俗伏其精通,敬其行范,所有歸戒並從於潤。當即名厲河北,譽滿京師。聞泰岳靈岩寺僧德肅清,四方是則,乃杖策尋焉。既覩副師,遂從諮訓。乃習般舟行定,無替晨昏。初經三七,情事略疲。自斯已後,頓忘眠倦。身心精勵,遂經夏末。於時同侶五百餘人,各奉行定,互相敦勵。至於解坐,同行無幾,惟潤獨節秀出,情事莫移。皆不謀同詞,敬稱徽績。時父任青州益都令,外祖吳超任懷州懷令,堂祖吳同任齊州山荏令,姨夫侯援任曹州金鄉令,並潤之宗族內外親姻。雖往還講肆,游其所部,事逾行路,一無過造。及生緣背喪,或有悲慕邀延者,潤情若風傳,不往登踐。斯割愛從道,皆此類也。有道奘法師,擅名海岱,講《攝大乘》,又往尋焉。時未具戒,早飛聲彩。周流法席,文義圓通。問難深微,稱傳元宰。預是同席,心共揖之。既承師有本,即奉奘以為和尚。大戒已後,方詣律司。《十地》諸經,略觀文體。年二十三還返京室,值志念法師正宏小論,將欲博觀智海,預在聽徒,有辯相法師,學兼大小,聲聞於天,《攝論》初興,盛其麟角,在凈影寺創演宗門,造疏五卷,即登敷述,京華聽眾,五百餘僧,豎義之者數登二百。潤初從關表,創預講筵。祖習異聞,遂奮奇論。一座驚異,側目嘉之。登有辯行法師,機論難擬。處眾高謝而敬憚焉,雖則負譽帝京,而神氣自得。或譏毀達其耳者,曾若不聞。以道鎮心,情無喜怒。末法攸寄,誠可嘉焉。大業初歲,風疾暴增,後複本心,更精新業。又恐報傾旦夕,不守本懷,講導世流,往還煩雜。遂脫略人事,厭俗歸閑。遂往南山之北,西極澧鄠,東漸玉山,依止寒林,頭陀為業。時與沙門空藏、慧琎、智信、智光等,京邑貞干,同修出離。既處叢冢,鬼神斯惱,或被推盪偃仆,或揚聲震叫者,潤獨體其空寂,宴坐如空。諸被嬈者,皆來依附,或於深林曠野狼虎行處,試心安止,都無有畏。當遵此行,盡報傳持。屬大業末午,不許僧出,遂虧此行,乃還興善,托於西院,獨靜資業,一食入凈。常講《涅槃》眾經。有慧定禪師等,歸依受業,相率修課,不出院宇,經於三年。結侶漸多,行清動眾。時僧粲法師,一寺頂葢,銳辯無前,抗衡京國。乃率諸翹望五十餘僧,來至法會,詳其神略。人並投問玄隱之義,潤領宗酬荅,刦判冷然,咸共欣賞,妙符經旨。爾後譽傳先價,眾聚相從。既懿業內傳,將流法味。大業十年,被召入鴻臚(5)教授三韓(6),並在本寺翻新經本,並宗轄有承,無虧風彩。會隋氏亂倫,道光難緝,乃隱潛於藍田之化感寺,首尾一十五載,足不垂世,離經專業。眾請便講,以示未聞。春秋入定,還遵靜操。沙門志超,抗節禪府,聞風,造展,遂等宿交,相師念定,欣從語嘿。時天步飢餒,道俗同沾。化感一寺,獨延賓侶,磨谷為飯,菽麥等均。晝夜策勤,宏道為任。故四方慕義,歸者雲屯。……貞觀八年,敕造宏福,復被徵召,即現翻譯,證義須明,眾所詳准,又當斯任。至於詞理有礙,格言正之,同倫糺位,斯人最上。京邑釋門,蹇惟僧傑。初潤隋末在興善院,感魔相嬈,定志不移,冥致善神捉去,經宿告曰:「昨日魔子依法嚴繩,深知累重,自感而死。」若此征應,其量難紀。武德七年,時任化感。寺主智信,為人所告,敕使圍寺,大顯威權。潤曰:「山居行道,心不負物。賢聖所知,計非所害。」使人逾怒。忽有大風雷震,山崩樹折,吹其巾帽坐席,飄落異處。人眾喪膽,遂求悔過。潤曰:「檀越有福,能感幽靈,斯之祥征,昔來未有。」使者深愧,釋然事解。 貞觀年中,與諸法侶登山游觀。野燒四合,眾並奔敵,惟潤安行,如常顧陟。語諸屬曰:「心外無火,火實自心,謂火可逃,無由免火。」及火至潤,懵余自斂。據事以量,知入雞矣。後住宏福,有僧因事奉敕還俗,復經恩盪,情願出家。大德連名,同舉德度,上聞天聽,下敕深責。投諸南裔,驩州行道,於時諸僧,創別帝里,無非慟絕,潤獨安然,容儀自若。顧曰:「三界往還,去來恆理。敕令修道,何有悲涼?」拂衣東舉,忻然而趣。道俗聞見,莫不嘆伏。尋爾敕追,洛東安置。化行鄭魏,負帙排筵。宏闡《涅槃》,十有餘徧,奧義泉飛,慧流河洛。乃報京邑門人,疏曰:「吾今東行,略有三益:一酬往譴,二順厭生,三成大行。吾有宿累,蒙天慈責,今得見酬,則業累轉滅,唯加心悅,何所憂也?愚夫痴愛,隨處興著。正智不爾,厭不重生。夫凈穢兩境,同號大空。凡聖有情,咸惟覺性,覺空平等,何所著也?自度度人,俱利之道。舉人出家,依道利物。願在三有,普濟四生,常無退轉。三益如是,汝等宜知,各調凈根業,興善而住,吾無慮矣。」僕射房玄齡遇之,稱嘆累息曰:「大德樹言,詞理俱至,名實之副,誠所望也。」不久敕追,還住宏福,居宗揚化《涅槃》正義,唯此一人也。然其爰初入道,奉節不虧。持操攝儀,魁質雄雅,形器八尺,動靜溫和,挺超聯類。十三離俗,更不重臨。二親既崩,兄弟哀訴,情守自若,曾無動容。但為修冥福,設會千僧,再度盡京,施悲田食而已。至於世情得喪,浮艷雕華,既不附心,口亦無述。時俗往還,直知敘對,皆絕供給,隨言將遣。前後所講《涅槃》七十餘遍,《攝大乘論》三十餘遍,並各造義疏一十三卷,玄章三卷。自除《維摩》、《勝鬘》、《起信論》等,隨緣便講,各有疏部。而立義倫通,頗異恆執。至如攝論、黎耶,義該真俗。真即無念性凈,諸位不改;俗即不守一性,通具諸義。轉依已後,真諦義邊即戍法身,俗諦義邊成應化體,如來轉依作果報體。據於真性無滅義矣。俗諦自相,有滅不滅。以體從能染分義滅,分能異體慮知不滅。及資糧章中,眾師並謂,有三重觀,無相、無生及無性性也。潤揣文尋旨,無第三重也,故論文上下,唯有兩重。……諸如此等,有異諸師。存廢之旨,陳具章疏。注釋(1)虞鄉:今山西永濟縣。(2)昆季:即兄弟。長者為昆,幼者為季。(3)黼藻:即華美的辭藻。(4)珪璋:「珪」與「璋」本皆指朝會所執之玉器,後多以「珪璋」指美德。(5)鴻臚:官名。西漢時主管賀、慶、弔、贊等事;後漢改稱大鴻臚卿;北齊置鴻臚寺,有卿、少卿各一人。 (6)三韓:漢時朝鮮南部分為馬韓(西)、辰韓(東)、弁韓(南)三部,合稱「三韓」。 分享到一鍵分享百度搜藏百度相冊開心網騰訊朋友百度貼吧豆瓣網搜狐微博百度新首頁QQ好友和訊微博QQ收藏我的淘寶百度空間MSN搜狐白社會奇藝奇談美麗說蘑菇街點點網花瓣愛樂活手機快傳堆糖和訊鳳凰微博飛信有道雲筆記麥庫記事輕筆記鳳凰快博人民微博新華微博飯否郵件分享搜狐隨身看搖籃空間若鄰網推他鮮果天涯社區FacebookTwitterMyspacedelicious51遊戲社區139說客linkedin複製網址列印百度分享分享到一鍵分享QQ空間新浪微博百度雲收藏人人網騰訊微博百度相冊開心網騰訊朋友百度貼吧豆瓣網搜狐微博百度新首頁QQ好友和訊微博更多...百度分享 站內搜索: 設為首頁 | 加入收藏 [繁體版] 文庫首頁 ┊ 智慧悅讀 ┊ 基礎讀物 ┊ 漢傳佛教 ┊ 藏傳佛教 ┊ 南傳佛教 ┊ 古 印 度 ┊ 白話經典 ┊ 英文佛典 ┊ 隨機閱讀 ┊ 佛學問答 ┊ 佛化家庭 ┊ 手 機 站 佛教故事 ┊ 禪話故事 ┊ 佛教書屋 ┊ 戒律學習 ┊ 法師弘法 ┊ 居士佛教 ┊ 凈業修福 ┊ 凈宗在線 ┊ 阿含專題 ┊ 天台在線 ┊ 禪宗在線 ┊ 唯識法相 ┊ 人物訪談 分類標籤 ┊ 素食生活 ┊ 佛化家庭 ┊ 感應事迹 ┊ 在線抄經 ┊ 在線念佛 ┊ 佛教文化 ┊ 大 正 藏 ┊ 藏經閱讀 ┊ 藏經檢索 ┊ 佛教辭典 ┊ 網路電視 ┊ 電 子 書 唐高僧傳 4 習禪 --------------------------------------------------------------------------------[唐高僧傳·白話文] [點擊:6274] [放大] [正常] [縮小] [加粗] [列印] 宋體宋體微軟雅黑黑體隸書幼圓楷體楷體_GB2312 仿宋ArialVerdana [字體:17px] [手機版] 背景色 4 習禪魏嵩岳少林寺天竺僧佛陀譯文佛陀禪師,漢地稱覺者,本天竺人。其學崇尚靜修,注重止觀。曾結交六個道友,相隨學道修行。其中五人已證道果,只有佛陀未有成就。遂發奮修行,勤苦勵節,兢兢業業,堅持不懈。其得道之道友就對他說:「修道須藉助機緣,機緣一到,自然有成,不必如此執意追求。你於漢地有大機緣,所度兩個弟子,將對漢地佛教產生巨大影響。」佛陀聽從了道友之勸告,遂遊歷諸國,最後到了北魏北台之恆安。當時魏孝文皇帝崇敬佛法,對他禮遇有加,另外設立禪林,鑿石為塔,結集徒眾修習禪定。一切費用,由國家資給。他潛心修行,多有異於常人。恆安城內有一姓康的大戶,家財萬貫,他又崇信佛法,為佛陀另造別院。他常居住於此別院內專志修行。有一小兒從門隙內見裡面炎火熾烈,就報告院主。院主遂率全家前去觀看,卻一無所見。他幽微玄妙的修行,可見一斑,識者以為此是他得道的象徵。後來隨帝南遷,定都洛陽,又設立靜院,讓他居住。但他性喜幽棲,林谷是托,屢往南嶽,高謝人世。皇上又敕於少室山為之造寺,亦即今之少林寺也。自此之後,四方學眾聞名而至,往少室山向他參學者常數百人。授課精要,濟人頗多,他曾告訴徒眾曰:「此少林寺別有靈祇護佑,一經建立之後,將歷久不衰。」此後,到嵩岳去參訪遊學的人更多,少林寺也日愈昌盛,至今已有二百多年的歷史,雖屢發饑荒,但少林寺卻一直很興盛、發達。可見佛陀所說不謬。後來,佛陀禪師又到洛陽,將度化有緣之人。當時有一個小孩,名叫慧光,才十二歲,在天街之欄杆上反踢毽子,一連踢五百下,許多人都在那裡圍觀,佛陀見後,也甚感奇異說:「此小兒毽子踢得這麼好,若修學佛法,必定也會出類拔萃。」很想度化他,就用拐杖打他的頭,小孩被打就叫了起來,其聲音宏亮、清脆,佛陀一聽,知是道器,就問他可願意出家,慧光曰:「出家正是我之本願。」佛陀遂度化之,後來果真成為一位得道高僧。其事迹另見別傳。後來,佛陀禪師又令弟子道房度化沙門僧稠,教他修習禪定。佛陀行化東土,唯此僧稠與慧光稱得上是得道之賢弟子。到了晚年,佛陀便不再參預佛界之事,讓諸弟子自己修行,他自己則單獨移住別處。曾感得一善神,常隨衛護,佛陀常設食祠饗之。臨終時,他親手在房門之壁上畫了一幅神像,至今猶存。原典佛陀禪師,此雲覺者,本天竺人。學務靜攝,志在觀方。結友六人,相隨業道。五僧證果,唯佛陀無獲。遂勤苦勵節,如救身衣,進退惟咎,莫知投厝。時得道友曰:「修道籍機,時來便克,非可斯須徒為虛死。卿于震旦,特是別緣,度二弟子,深有大益也。」因從之,游歷諸國,遂至魏北台之恆安焉。時值孝文敬隆誠至,別設禪林,鑿石為龕,結徒定念。國家資供,倍加余部。而征應潛著,皆異之非常人也。恆安城內康家,資財百萬,崇重佛法,為佛陀造別院。常居室內,自靜遵業。有小兒見門隙內炎火赫然,驚告院主,合家總萃,都無所見。其通微玄,觀斯例眾也。識者驗以為得道矣。後隨帝南遷,定都伊洛,復設靜院,敕以處之。而性愛幽棲,林谷是托,屢往嵩岳,高謝人世。有敕就少室山為之造寺,今之少林是也。帝用居處,四海息心之儔,聞風響會者,眾恆數百。篤課出要,成濟極焉。時或告眾曰:「此少林精舍,別有靈祇衛護,一立已後,終無事乏。」由使造者彌山而僧廩豐溢,沿彼至今,將二百載,雖荒薦頻繁,而寺業充實,遠用比之,佛陀無謬傳矣。時又入洛,將度有緣。沙門慧光,年立十二,在天街井欄上,反踢蹀□,一連五百,眾人諠競,異而觀之。佛陀因見怪曰:「此小兒世戲有工,道業亦應無味。」意欲引度,權以杖打頭,聲響清徹。既善聲論,知堪法器。乃問能出家否?光曰:「固其本懷耳。」遂度之。解冠終古,具如別傳。又令弟子道房,度沙門僧稠,教其定業。自化行東夏,唯此兩賢,得道記之。諒有深疑,年漸遲暮,不預僧倫。委諸學徒,自相成業。躬移寺外別處零房,感一善神,常隨影護,亦令設食而祠饗之。後報欲終,在房門之壁手畫神像,於今尚存。齊鄴下南天竺僧菩提達磨譯文菩提達磨,南天竺人,屬婆羅門種姓。從小聰穎機敏,悟性超人,立志弘揚大乘。後精通定學,造詣高深。因可憐此邊地但以法相引導,南北朝時從海路來到中土,先抵廣州,後到金陵,曾與梁武帝談論佛法,因不投緣,遂渡江至北魏。所到之處,都向人傳授禪法定學。當時中國佛教界,盛行講經說法,聽說達磨傳授禪法定學,都頗感詫異,並屢遭譏諷。當時有兩個沙門,一叫道育,一叫慧可,雖是年輕後學,但銳志大乘,愛好禪法,自從遇到達磨後,知道碰到良師,遂師事之。在四、五年的時間內,他們跟隨左右,誠心侍候,達磨感其真誠,遂授以大乘安心之法:安心(理入)、發行(行入)、順物、方便。並對他們說,佛法雖然浩瀚廣博,但最根本的有兩種:一曰「理入」、一曰「行入」。藉教悟宗,深信一切眾生都有佛性,只是由於客塵煩惱所障礙,不能洞見佛性。舍偽歸真,凝住壁觀,則無自無他,凡聖等同,堅住不移,更不隨於他教,此即與道冥符,寂然無為,這就是「理入」。所謂「行入」者,主要是教法的實踐,萬行皆容攝其中。其中有「四行」:一曰「報怨行」,亦即修道之人,若受苦時,應當把它看成是自己過去世捨本逐末,多起愛憎諸惡業所致,現在世雖然無做惡業,但因過去世之惡業報應,遂有眼前諸苦,因之現在甘心忍受各種苦難,毫無怨恨之意。此正如經上所說的:「蒙受苦難,卻能處之泰然,皆因了達三世因緣果報。」此心生起時,即能與理相應,體冤而能進道也。二曰「隨緣行」,亦即眾生本來無我,皆由昔業所致,一切苦樂,皆從緣生。縱有榮譽勝報等事,也都是過去世諸善業,今日方才得受。緣盡之後,一切還歸於無,何喜之有?一切榮辱得失,皆任運隨緣,心無增減,八風不動於心,舉止合乎於道,這就是「隨緣行」。三曰「無所求行」,亦即世俗之人,長期執迷不悟,處處貪求執著,此即是「求」。修道之人,能體悟真理,與世俗之人相反,安心於無為,此即是「無所求」。一味追求執著,因三界皆苦,豈能有樂?因此經云:「有所貪求的人,必苦難不斷;無所貪求的人,才能獲得真正的法樂。」四曰「稱法行」,亦即性凈之理。此法空而無相,無染無著,修道之人,應當稱法而行,不染不著,自利利他,此為「稱法行」。達磨在漢地大弘此法,識真之上,紛紛歸依信奉之,記錄其言語,流行於世。菩提達磨自稱一百五十多歲,以游化弘法為務,後不知所終。原典菩提達磨,南天竺婆羅門種。神慧疎朋,聞皆曉悟。志存大乘,冥心虛寂。通微徹數,定學高之。悲此邊隅,以法相導。初達宋境南越,末又北度至魏。隨其所止,誨以禪教。於時合國盛宏講授,乍聞定法,多生譏謗。有道育、慧可,此二沙門,年雖在後,而銳志高遠。初逢法將,知道有歸,尋親事之。經四、五載,給供諮接,感其精誠,誨以真法。如是安心,謂壁觀也;如是發行,謂四法也;如是順物,教護譏嫌;如是方便,教令不著。然則入道多途,要唯二種:謂理、行也。藉教悟宗,深信含生同一真性,客塵障故。令舍偽歸真,凝住壁觀,無自無他,凡聖等一,堅住不移,不隨他教,與道冥符,寂然無為,名理入也。行人四行,萬行同攝。初「報怨行」者,修道苦至,當念往劫,捨本逐末,多起愛憎,今雖無犯,是我宿作,甘心受之都無怨訴。經云:「逢苦不憂,識達故也。」此心生時,與道無違,體怨進道故也。二「隨緣行」者,眾生無我,苦樂隨緣,縱得榮譽等事,宿因所構,今方得之。緣盡還無,何喜之有?得失隨緣,心無增減,違順風靜,冥順於法也。三名「無所求行」,世人長迷,處處貪著,名之為求。道士悟真,理與俗反,安心無為,形隨運轉。三界皆苦,誰而得安?經曰:「有求皆苦,無求乃樂也。」四名「稱法行」,即性凈之理也。磨以此法,開化魏土,識真之士,從奉歸悟。錄其言語,卷流於世。自言年一百五十餘歲,游化為務,不測於終。齊鄴中釋僧可譯文釋僧可,一名慧可,俗姓姬,虎牢(今河南滎陽汜水鎮》人。精通中國古代詩書典籍,博覽佛典,後至京城,注重悟解,崇尚默照,這與當時佛教界之注重講經說法很不相同,遂招致一些人的非議。但至真之法終究是會得到弘揚的。約四十歲時,遇天竺沙門菩提達磨在嵩洛一帶游化,慧可對他的禪學思想十分推崇,遂禮他為師,跟從他學道六年,精究一乘。理事兼融,苦樂無滯。慧出神心,悟解出眾,又肯實在學習。達磨滅度後,他在嵩洛一帶晦跡韜光,潛心修道。但因早年名馳京畿,四方學士紛紛前來問道參學,請求師範。慧可乃隨時為學眾開示心要,因而聲譽日隆,自然名滿天下。天平初年北游至鄴都一帶,大弘禪法。當時一些滯文守義之徒,非議迭出。有一個法號叫道恆的禪師,在鄴都一帶很有影響,門下有徒眾千餘人,他指斥慧可之禪法是「魔語」,並派精明弟子到慧可處,欲同他論辯。可是他們一聽慧可說法,便泰然心服,悲感滿懷,且再也不想回去了。道恆又重派其它的弟子前往,但所有去的人,都再也不回去了。後來,道恆遇到那些離他而去的弟子時,就問他們:「我費了不少的心血開你等眼目,你們為什麼背離師門呢?」諸位弟子答道:「我等眼目本來自正,因師致邪耳。」道恆因此更加怨恨慧可,便橫加誹謗,並賄賂官府,欲加害於慧可。……由於在鄴都受到迫害,慧可遂流離至鄴衛(今安陽、汲縣)一帶。因居無定所,加之其道較為玄奧,故沒有多少隨從弟子。當時,有一位姓向的居士,平素喜歡幽棲木食,遁跡林野,很推崇慧可之禪法,天保初年向慧可致書通好曰:「影乃由形而起,響則由聲而生。弄影勞形者,不知形之是影;揚聲止響者,不識聲是響根。影子由形體而起,音響由聲波而生。那些弄影勞形的人,不知道形就是影;那些揚聲止響的人,不明白聲是響的根源。以為煩惱盡除就可以求得涅槃的人,就好像棄去形體而尋覓影子一樣;離棄眾生而痴求成就佛道的人,又如同在默默無聲中尋求音響。所以痴迷與悟解本是同一條路,愚笨與明智也沒有多少差別。原本無名的東西,硬加上一個名稱,形成了框框,就出現了不同認知的是非;原本無常理的事,用世俗道理來劃分,形成了僵化,就出現了不同道理的爭論。人間幻化無常,有多少是非可爭?世事虛妄無實,何必說空說有?我知道已得到的並非真正得到,失去的也下是真正失去,所以在前往謁訪請教之前,先向您說這一層意思,希望能得到您的答覆。」慧可讀了他的來信,就執筆回答說:「你說的這些道理,都是如實的真理,和真正的佛法沒有多大差別。如果本性迷失了,即使是摩尼智珠也成為瓦礫;內心豁然清明自覺,就是靈魂的真珠。無明與智慧都在一念之間,萬法也不離內心的本源。寫下這些,為了開導世間有分別見的徒眾,須知人身與佛身本無差別,實在不須向外求取了。」其言極富禪意,當時有的人把它編纂成冊,具如別卷。當時又有化公、廖公、和禪師等,各是精通玄理,也曾與慧可通書酬對,可惜年代久遠,碑記已不易多見了,又沒有留下文字,著實令人嘆惜。又有林法師,在鄴都講《勝鬢經》,並闡析其文義。他每次講解時,便選精通三部者,計有七百人,慧可也是其中之一。周武帝滅佛時,與慧可同學共護經像,對於佛法之護持不遺餘力。起初,達磨禪師以四卷《楞伽經》授慧可,並對他說:「根據我的觀察,漢地只有此經。仁者依此修行必能自度度他。」慧可專心致志於玄理,如前所述。遭賊砍臂,以法御心,不覺痛苦。用火燒燙傷口,用布裹住斷處,照樣乞食,一切如故,旁人竟然沒有察覺。後來,林法師也被賊砍斷手臂,他疼痛難忍,哀號通宵。慧可為他包紮傷口,外出乞食供養林法師。林法師責怪慧可之手不利索,便發火了。慧可說:「餅食就在面前,不是可以吃了嗎?」林法師說:「我沒有手臂,難道你不知道嗎?」慧可才說:「我也沒有膀子,有什麼值得發火的呢?」林法師問明所以,更加欽敬慧可禪師,所以世稱「無臂林」。慧可每次說法完畢即說:「此法經過四世以後,必然變成名相,可悲啊!」。又有一位那禪師,俗姓馬,二十一歲時居東海,講解《禮》、《易》。有四百多學徒。有一次,他到了相州(今河南安陽市南)東部,遇到慧可禪師,遂與十個學士一齊出家。眾門人於相州東設齋辭行,泣別之聲,驚動都城。那禪師自出家之後,即手不執筆及俗書,行頭陀行,身穿一衣,手持一缽,所參學之處,均非繁華之地。又有慧滿禪師者,……也屬此類,專務無著,一衣一食,但蓄二針。冬天自己縫補衣衫,夏天就把衣物全都拋棄,只留下一掩體內衣。……這些都是慧可之門徒,所以不再另外敘述。原典釋僧可,一名慧可,俗姓姬氏,虎牢(1)人。外覽墳素(2),內通藏典。末懷其道,京輦默觀時尚。獨蘊大照,解悟絕羣,雖成道非新,而物貴師受。一時令望,咸共非之。但權道無謀,顯會非遠。自結斯要,誰能擊之。年登四十,遇天竺沙門菩提達磨,游化嵩洛,可懷寶知道,一見悅之,奉以為師,畢命承旨。從學六載,精究一乘。理事兼融,苦樂無滯。而解非方便,慧出神心。可乃就境陶研,凈穢埏埴(3)。方知力用堅固,不為緣陵。達磨滅化洛濱,可亦埋形河涘,而昔懷嘉譽,傳檄邦畿。使夫道俗來儀,請從師範。可乃奮其奇辯,呈其心要,故得言滿天下,意非建立,玄籍遐覽,未始經心。後以天平之初,北就新鄴,盛開秘苑。滯文之徒,是非紛舉。時有道恆禪師,先有定學,匡宗鄴下,徒侶千計,承可說法,情事無寄,謂是魔語,乃遣眾中通明者,來殄可門。既至聞法,泰然心服,悲感盈懷,無心返告。恆又重喚,亦不聞命。相從多使,皆無返者。他日遇恆,恆曰:「我用爾許功夫開汝眼目,何因致此?」諾使荅曰:「眼本自正,因師故邪耳。」恆遂深恨,謗惱於可。貨賕(4)俗府,非理屠害。……遂流離鄴衛,亟展寒溫。道竟幽而且玄,故末緒卒無榮嗣。有向居士者,幽遁林野木食,於天保之初,道味相師,致書通好曰:「影由形起,響逐聲來。弄影勞形,不知形之是影;揚聲止響,不識聲是響根。除煩惱而求涅槃者,喻去形而覓影;離眾生而求佛,喻默聲而尋響。故迷悟一途,愚智非別。無名作名,因其名則是非生矣;無理作理,因其理則諍論起矣。幻化非真,誰是誰非?虛妄無實,何空何有?將知得無所得,失無所失。未及造談,聊伸此意,想為荅之。」可命筆述意曰:「說此真法皆如實,與真幽理竟不殊。本迷摩尼謂瓦礫,豁然自覺是真珠。無明智慧等無異,當知萬法即皆如。愍此二見之徒輩,伸詞措筆作斯書。觀身與佛不差別,何須更覓彼無餘。」其發言入理,未加鉛墨,時或纘之,乃成部類,具如別卷。時復有化公、廖公和禪師等,各通冠玄奧,吐言清回,託事寄懷,聞諸口實,而入世非遠,碑記罕聞。微言不傳,清德誰序,深可痛矣。時有林法師,在鄴盛講《勝鬘》並制文義,每講人聚,乃選通三部經者,得七百人,預在其席。及周滅法,與可同學,共護經像。初達磨禪師以四卷《棱伽》授可曰:「我觀漢地,唯有此經。仁者依行,自得度世。」可專附玄理,如前所陳,遭賊斫臂,以法御心,不覺痛苦。火燒斫處,血斷帛裹,乞食如故,曾不告人。後林又被賊斫其臂,叫號通夕。可為治裹,乞食供林。林怪可手不便,怒之。可曰:「餅食在前,何不可裹?」林曰:「我無臂也,可不知耶?」可曰:「我亦無臂,復何可怒?」因相委問,方知有功,故世雲無臂林矣。每可說法竟曰:「此經四世之後,變成名相。一何(5)可悲!」有那禪師者,俗姓馬氏,年二十一,居東海,講《禮》、《易》,行學四百。南至相州遇可說法,乃與學士十人出家受道。諸門人於相州東,設齋辭別,哭聲動邑。那自出俗,手不執筆及俗書,唯服一衣一缽,一坐一食,以可常行,兼奉頭陀。故其所往,不參邑落。有慧滿者,……專務無著。一衣一食,但畜二針。冬則乞補,夏便通舍,覆赤而已。……斯徒並可之宗系,故不別敘。注釋(1)虎牢:在今河南滎陽汜水鎮。(2)墳素:三墳五典之通稱,泛指我國古代典籍。(3)埏埴:和土。埏,和;埴,土。和土以為飲食之器。(4)賕:賄賂。(5)一何:為何如此。表感嘆之辭。隋南嶽衡山釋慧思譯文釋慧思,俗姓李,武津(今河南上蔡)人。幼年時就以心地善良聞名,鄉里稱頌傳為美談。曾夢見一個印度僧人勸他出家,感悟此祥瑞,遂辭親入道。所投之寺院,不是特別僻靜之處,多次夢見神僧,令他齋戒,自此之後,奉持戒律,梵行清慎。到了受具足戒之後,道志更為堅固,喜幽棲,好寂靜,常坐禪修習,日唯一食,不接受其它之供養,且杜絕與外界之往來。讀誦《法華》等經三十多卷,幾年之內讀了上千遍。所住之寺舍,曾被野人燒毀,其人遂得重疾,請求懺悔為其除罪,並答應為他重建草舍,慧思當即同意,接受其重建之草舍,又誦經如故,沒有多久時間,那人的病就痊癒了。後來,慧思又曾夢見數百個印度僧人,相貌、服飾都很奇異,對慧思說:「你所受之戒律並不殊勝,怎能開發無上正道呢?現在既有此機緣巧遇清眾,宜更設壇祈請師僧三十二人,加受羯磨法具足戒。」慧思醒過來後,方知此乃夢中受戒。自此之後,修習更勤,意念益堅,讀經坐禪,夜以繼日。經由苦行,可以徹見三生道業。又曾夢見彌勒、彌陀為其說法開示,故建造了彌勒、彌陀二像,一起供養。又曾夢見隨從彌勒及其諸眷屬,同赴龍華之會,心裡暗想:我於末法時代,受持《法華經》,今又值遇慈尊,遂感傷悲泣,豁然覺悟。此後,他對諸佛供養更勤,道業也更為精進。靈瑞之相一再出現,瓶中的水時常飽滿,供事嚴謹完備,好像有天童護法。後因讀《妙勝定經》,讚歎禪定之功德,遂修習定學。當時,慧文禪師門下有數百學徒跟他參學,很受僧俗二界之推崇,慧思遂往皈依,拜他為師,跟他修習禪法。他對師父侍候周到,寒冬溽夏都不憚勞苦,自己修習又專精勤奮,晝夜攝心,理事兼融。但因機緣未到,雖經一段時間,仍未有所證,又於第二年夏天束身長坐,系念靜坐。到第三個七日時,遂發少靜觀,見一生善惡業相,因此警嗟,倍增勇猛精進。到即得初禪時,八觸(即動觸、癢觸、輕觸、重觸、冷觸、暖觸、澀觸、滑觸)發作,馳回不已,自此禪障忽起,四肢無力,不勝行走,身不隨心。即自觀察,我今生病,皆從業生,而業由心而起,本無外境。反觀心源,業不可得,身如白雲幻影,有相無體。如此觀想之後,顛倒想遂滅,心性頓時清凈,疾病苦痛也一併消失。又發空定,心境廓然,結夏安居,增一法臘,但並沒有什麼大的收穫,自恨道力、慧根低下,很感慚愧。遂倚壁而坐,背還沒靠近牆壁,就忽然開悟,以致法華三昧、大乘法門,一念明達;十六殊勝,背舍陰入,都自通徹。後往鑒、最等禪師處,述己所證,得到他們的讚許。他進一步修持、研練,禪觀更為專精,因而聲名遠播,四方學眾,欽仰其德操、道業,紛紛前來問道、參學,一時間門徒甚眾。他就對大、小二乘中之定慧等法,廣為闡揚,收攝自他。由於學徒甚多,因而良莠混雜,遂致是非間起。一些怨嫉之徒,竟欲下毒毒死他,但都幸免於難。不少異道也企圖謀害於他,也沒能得逞。他對眾學徒說:「大聖在世,也不免為流言所傷,何況我等無德之輩,怎能逃過此難?這些災難,乃是往世之業所致,時候一到,遂得報應,這乃是個人的小事。更大的事乃是,佛法不久當遭劫難,我等究竟當往何方,以避此難?」當時只聽見空中有聲音說:「若欲修定,可往武當、南嶽,此乃入道之山。」遂於齊武平初年,離開嵩陽,率領徒眾南下,效前賢棲隱了。起先到了光州,正好碰上南方發生戰亂,前方道路堵塞,只好暫時到大蘇山落足。幾年之間,投奔大蘇山去向他求學者是成千上萬。此地適是齊、陳交界處,乃是兵家必爭之地,因此,很快就發生戰事,佛法因而受到很大的破壞,有些僧侶們紛紛離散,但也有一些佛門精英,輕生而重法,以所謂「朝聞道,夕死可矣」之精神,冒著生命危險,來到此地,遂使山林如市。慧思為他們提供飲食,又向他們傳授禪法,並以四方之所布施,寫金字《般若經》二十七卷及金字《法華經》等,並配以琉璃寶函,極是富麗莊嚴。其功德殊勝,使大眾大發菩提之心,又宣講這二部經典,即刻依序構思,隨文造盡,無非是一些深遠之理。後來又令江陵學士智顗代講金經。當智顗講到「一心具萬行」處,智顗有所疑惑,慧思就為之解釋道:「你之所疑者,乃是《大品經》之次第意,不是《法華經》之圓頓義。我過去結夏中曾為此問題苦苦思索了很長一段時間,後來才在一天夜裡突然領悟了這一點,我既然以身證實了,就不應該有所疑問。」智顗即向他請教《法華》行法,以三七日為一期,行道誦經,或行或立或坐,思惟諦觀實相中道之理,其間的境界是很難加以記載或口述的。又問他所證是否即是十地?慧思曰:「非也。我只是十信鐵輪位耳。」後來驗之以事,他解行高明,根識清凈,其修行階位等於初依,了知秘密教法。又如仁王,發心實踐十善,以慈悲為懷,遠離苦海,僅據其謙遜之言,恐難窺其實際,所以其真事迹不詳。後來大蘇山屢有烽警之災,僧侶棲遑不安,遂率領四十餘僧徑奔南嶽。其時即陳光大二年(公元五六八年)六月二十二日。一到該山,就對徒眾們說:「我約在此山居住十年,此後必定外出遠遊。」又說:「我在前世曾經到過此處。」遊歷到衡陽後,發現一個甚好處所,林泉清澈,見者悅心,慧思又說:「此乃古寺遺址,我過去曾在此處住過。」後來依他所說的進行挖掘,果然發現房殿地基以及僧人所用之器皿等。再往岩下走時,慧思又說:「我曾經在此坐禪,賊人砍了我的頭,因此命終,但身體卻遺留在此。」大家一齊尋找,果然發現有一堆枯骨,再往下找,又發現頭蓋骨等。慧思遂於此地建塔,以作紀念。他所說之事,屢屢應驗,事迹大體類此。陳朝一代修習心學者,莫不皈宗慧思,他經常講授大乘經論,神悟非凡,故門徒日盛,聲譽日隆。但當時有些異道心懷嫉妒,便向陳主進讒言,曰:「慧思乃北地僧人,受齊國之派遣,住於南嶽。」陳主遂敕二使前往南嶽。才到山腰,就有二虎咆哮,二使大驚而退。過了幾天后重新進山。其時有一隻小蜂來螫慧思之前額,之後又有一隻大蜂飛來,把那隻小蜂螫死,銜著小蜂從慧思面前飛過。陳主詳盡的盤問,慧思毫不介意。後來,那兩個誣陷慧思的人,一個暴死,一個被狂犬咬死。此正應了二使至山時二蜂所顯示之徵兆。因他屢有靈應,故後來陳主迎他住錫棲玄寺。慧思曾經去過瓦官寺。那一天下著大雨,道路泥濘,他卻遇雨不濕,履泥不沾。僧正慧嵩與諸學徒在路上遇到他,看到這種情形,驚嘆地說:「此神人也,不然何能如此!」因之朝野矚目,道俗欽仰。大都督吳明徹十分敬重他,贈之以犀枕。別將夏侯孝威,在前往寺院禮敬時,在路上就想:吳大都督送他犀枕,我如何才能見到此犀枕呢?到了慧思之住所後,剛要向慧思行禮致敬,慧思便對夏侯孝威說:「大施主欲見犀枕,我可以帶你去觀看。」又有一次,夏侯孝威忽然聽有聲音對他說:「請儘速洒掃庭院,聖人馬上就要來了。」果真過了不久,慧思就到了。夏侯孝威對他極是崇敬,遇人就說。因此不管王公顯貴,抑或平民百姓,對他都十分崇敬不敢長留意思,人船供應到江邊送別。慧思說:「寄住南嶽已十年,年滿應當別去了。」後來,慧思返回山舍,每一年陳朝皇帝都頻頻遣使慰勞,供養豐積,榮盛莫加。他說法非常,神異難測,常現形大小,或突然藏身,或異香奇色,祥瑞頻頻。臨終時,從山頂上下到半山道場,大集門人,連日說法,諄諄教誨,聞者都十分感動。他告訴眾人曰:「若有十人不惜身命,常修法華三昧(法華懺)、般舟三昧、念佛三昧、方等懺悔,常坐苦行者,一切所需,由我供給。若無如此之人,我即遠去。」因苦行之事,甚是不易,竟然無人答應。因而屏眾斂念,泯然命盡。小僧靈辯,見慧思已經氣絕,咆啕大哭,慧思遂睜開眼睛說:「你是惡魔!我將離去了,有很多聖人都迎接我。至於我後世之受生處,不須亂猜,以免妨礙、擾亂於我。痴人出去!」說完之後,又攝心靜坐。至入寂時,眾人皆聞異香滿屋,頭頂暖和,身體柔軟,顏色如常。其時即陳太建九年(公元五七七年)六月二十二日。驗之於以往他所說的,只在南嶽注十年,正相符契。世壽六十四。在當時,江東一帶的佛教界宏重義門,對於禪法,並不太重視,也沒有多少人在修習。自從慧思南渡之後,倡止觀並重,定慧雙修,晝談義理,夜便觀想。這一作風對後來禪宗南北二宗都產生了深刻的影響。而慧思其人身相莊嚴,頂有肉髻,見者無不傾伏、皈信。他又善識人心,思深鑒照,訥於言過,方便誨引,奉菩薩戒,行大慈悲。甚至於不穿皮革之類服飾,而由其門人製作粗布衲衣。天氣冷了,則以艾納禦寒。自從佛法東漸中土後,凡六百年,只有南嶽慧思之慈行最是可敬可崇。我曾親自參加傳譯,經常翻閱佛經,查詢法衣所用之原材料,均沒有以蠶絲製作法衣的。可見,慧思約束貪著,無由放縱。獨斷不以損生之皮革為法衣之材料,乃是高遵聖訓。不放縱貪附的俗情,也不主觀斷事。此外,慧思凡所著作,皆口授成章,無所刪改。曾撰《四十二字門》兩卷,《無諍行門》兩卷,《釋論玄》、《隨自意》、《安樂行》、《次第禪要》、《三智觀門》等五部各一卷。這些都流傳於世。原典釋慧思,俗姓李氏,武津(1)人也。少以弘恕慈育知名,閭里稱言,頌逸恆問。嘗夢梵僧勸令出俗,駭悟斯瑞,辭親入道。所投之寺非是練若(2),數感神僧訓令齋戎,奉持守素梵行清慎。及稟具足,道志彌隆,逈棲幽靜,常坐綜業,日惟一食,不受別供,周旋迎送,都皆杜絕。誦《法華》等經三十餘卷,數年之間千遍便滿。所止庵舍,野人所焚,遂顯癘疾,求誠乞懺,仍即許焉。既受草室,持經如故,其人不久所患平復。又,夢梵僧數百,形服瓖異,上座命曰:「汝先受戒律儀非勝,安能開發於正道也?既遇清眾(3),宜更翻壇祈請師僧三十二人,加羯磨法(4)具足成就。」後忽驚寤,方知夢受。自斯已後,勤務更深,克念翹專,無棄昏曉,坐誦相尋,用為恆業。由此苦行,得見三生所行道事。又,夢彌勒、彌陀,說法開悟,故造二像,並同供養。又,夢隨從彌勒與諸眷屬,同會龍華(5)。心自惟曰:我於釋迦末法,受持《法華》,今值慈尊,感傷悲泣。豁然覺悟,轉復精進,靈瑞重沓,瓶水常滿,供事嚴備,若有天童侍衛之者。因讀《妙勝定經》,嘆禪功德,便爾發心修尋定支。時禪師慧文,聚徒數百,眾法清肅,道俗高尚。乃往歸依,從受正法。性樂苦節,營僧為業,冬夏供養,不憚勞苦,晝夜攝心,理事籌度。訖此兩時未有所證,又於來夏束身長坐,系念在前。始三七日,發少靜觀,見一生來善惡業相,因此驚嗟,倍復勇猛。遂動八觸(6),發本初禪。自此禪障忽起,四肢緩弱不勝行步,身不隨心。即自觀家,我今病者,皆從業生,業由心起,本無外境。反見心源,業非可得,身如雲影,相有體空。如是觀已,顛倒想滅,心性清凈,所苦消除。又發空定,心境廓然。夏竟受歲(7),慨無所獲,自傷昏沉,生為空過,深懷慚愧。放身倚壁,背未至間,霍爾開悟。法華三昧(8),大乘法門,一念明達;十六特勝(9),背舍陰入,便自通徹,不由他悟。後往鑒、最等師,述己所證,皆蒙隨喜。研練逾久,前觀轉增,名行遠聞,四方欽德,學徒日盛,機悟寔繁。乃以大、小乘中定慧等法,敷揚引喻,用攝自他。眾雜精粗,是非由起。怨嫉鴆毒,毒所不傷;異道興謀,謀不為害。乃顧徒屬曰:「大聖在世不免流言,況吾無德,豈逃此責?責是宿作,時來須受,此私事也。然我佛法不久應滅,當往何方,以避此難?」時冥空有聲曰:「若欲修定,可往武當南嶽,此入道山也。」以齊武平之初,背此嵩陽,領徒南逝,高騖(10)前賢(11),以希棲隱。初,至光州(12),值梁孝元傾覆國亂,前路梗塞,權上大蘇山,數年之間歸徒如市。其地陳齊邊境,兵刃所沖,佛法雲崩,五眾(13)離潰。其中英挺者,皆輕其生,重其法。忽夕死慶朝聞,相從跨險而到者,填聚山林,思供以事資,施以理味。又以道俗福施,造金字《般若》二十七卷、金字《法華》,琉璃寶函,莊嚴炫曜,功德傑異,大發眾心。又請講二經,即而敘構,隨文造盡,莫非幽頤。後命學士江陵智顗,代講金經,至一心具萬行處,顗有疑焉。思為釋曰:「汝向所疑,此乃《大品》次第意耳,未是《法華》圓頓旨也。吾昔夏中苦節思此,後夜一念頓發諸法,吾既身證,不勞致疑。」顗即諮受《法華》行法,三七境界難卒載敘。又諮師位即是十地(14)。思曰:「非也。吾是十信(15)鐵輪位耳。」時以事驗,解行高明,根識清凈,相同初依(16),能知密藏(17)。又如仁王,十善發心,長別苦海,然其謙退言難見實,故本跡叵詳。後在大蘇,弊於烽警,山侶棲遑不安其地。又將四十餘僧徑趣南嶽,即陳光大二年六月二十二日也。即至告曰:「吾寄此山正當十載,過此已後必事遠遊。」又曰:「吾前世時曾履此處。」巡至衡陽,值一佳所,林泉竦凈,見者悅心。思曰:「此古寺也,吾昔曾住。」依言掘之,果獲房殿基墌,僧用器皿。又往岩下,吾此坐禪,賊斬吾首,由此命終,有全身也。僉共尋覓,乃得枯體一聚。又下細尋,便獲髏骨。思得而頂之,為起勝塔,報昔恩也。故其往往傳事驗如合契,其類非一。自陳世心學莫不歸宗,大乘經論鎮長講悟,故使山門告集,日積高名。致有異道懷嫉,密告陳主,誣思北僧,受齊國募,掘破南嶽。敕使至山,見兩虎咆憤,驚駭而退。數日更進,乃有小蜂來螫思額,尋有大蜂嚙殺小者,銜首思前飛揚而去。陳主具問,不以介意。不久謀罔一人暴死,二為猘狗嚙死。蜂相所征,於是驗矣。敕承靈應,乃迎下都止棲玄寺。嘗往瓦官,遇雨不濕,履泥不污。僧正慧暠與諸學徒,相逢於路,曰:「此神異人,如何至此!」舉朝屬目,道俗傾仰。大都督吳明徹,敬重之,至奉以犀枕。別將夏侯孝威,往寺禮覲,在道念言:吳儀同所奉枕者,如何可見?比至思所,將行致敬,便語威曰:「欲見犀枕,可往視之。」又於一日忽有聲告:「洒掃庭宇,聖人尋至。」即如其語,須臾思到。威懷仰之,言於道俗。故貴賤皁素不敢延留,人船供給送別江渚。思云:「寄於南嶽止十年耳,年滿當移,不識其旨。」及還山舍,每年陳主三信參勞,供填眾積,榮盛莫加。說法倍常,神異難測,或現形小大,或寂爾藏身,或異香奇色,祥瑞亂舉。臨將終時,從山頂下半山道場,大集門學,連日說法,苦切訶責,聞者寒心。告眾人曰:「若有十人不惜身命,常修法華(18)、般舟(19)、念佛三昧、方等懺悔,常坐苦行者,隨有所須,吾自供給,必相利益,如無此人,吾當遠去。」苦行事難,竟無答者。因屏眾斂念,泯然命盡。小僧靈辯,見氣乃絕,號吼大叫。思便開目曰:「汝是惡魔!我將欲去,眾聖□然,相迎極多。論受生處,何意驚動,妨亂吾耶!痴人出去!」因更攝心諦坐。至盡,咸聞異香滿於室內,頂燠身煗顏色如常,即陳大建九年六月二十二日也。取驗十年宛同符矣。春秋六十有四。自江東佛法宏重義門,至於禪法,蓋蔑如也。而思慨斯南服,定慧雙開,晝談理義,夜便思擇。故所發言無非致遠,便驗因定發慧,此旨不虛,南北禪宗罕不承緒。然而身相挺特,能自勝持,不倚不斜,牛象象視,頂有肉髻,異相莊嚴,見者回心不覺傾伏。又善識人心,鑒照冥伏,訥於言過,方便誨引,行大慈悲,奉菩薩戒。至如繒纊皮革,多由損生,故其徒屬服章率加以布,寒則艾納用犯風霜。自佛法東流,幾六百載,唯斯南嶽慈行可歸。余嘗參傳譯,屢覩梵經討問所被法夾,至今都無蠶服,縱加受法,不雲得成。故知若乞若得,蠶綿作衣,准律結科,斬舍定矣。約情貪附,何由縱之?思所獨斷,高遵聖檢。凡所著作,口授成章,無所刪改。造《四十二字門》兩卷,《無諍行門》兩卷,《釋論玄》、《隨自意》、《安樂行》、《次第禪要》、《三智觀門》等五部各一卷,並行於世。注釋(1)武津:今河南上蔡。(2)練若:又作阿蘭若、蘭若、阿練若等,意譯為寂靜處,原指出家人修行處所,後成為寺院之通稱。(3)清眾:指出家教團或於叢林修行大眾。(4)羯磨法:羯磨意譯為業、辦事等。羯磨之內容包含法、事、人、界四種,簡稱羯磨四法。羯磨法即羯摩之作法。(5)龍華:又稱龍華三會,指彌勒菩薩於龍華樹下成道之三會說法。(6)八觸:指即得初禪定時,身中所生之八種感觸:動觸、癢觸、輕觸、重觸、冷觸、暖觸、澀觸、滑觸。欲得初禪定時,四大狂發,不明此相者,聚起警懼,以為發病,馳回不已,遂亂血道,成為狂氣。(7)受歲:比丘於夏季三月間安居修學,安居竟增一法臘,謂之受歲。(8)法華三昧:又作法華懺法、法華懺,即依據《法華經》及《觀普賢經》而修之法,以三七日為一期,行道誦經,或行或立或坐,思惟諦觀中道實相之理。(9)十六特勝:又作十六勝行,為數息觀中最為殊勝之十六種觀法。(10)高騖:高飛。(11)前賢:前代之聖賢哲人。(12)光州:今河南光山。(13)五眾:比丘、比丘尼、式叉摩那、沙彌、沙彌尼。(14)十地:佛教修行之階位,有三乘十地與大乘菩薩十地之分。(15)十信:菩薩五十二階位中,最初十位應修之十種心。(16)初依:大乘諸師對四依菩薩與大乘修行階位之配列,有多種說法,如《法華玄義》卷五上載,五品、十信之人為初依,十住之人為二依,十行、十迴向之人為三依,十地等覺之人為四依。(17)密藏:說法有二,一指秘密教法。二指屬於密教之經、律、論三藏聖典。(18)法華:即法華三昧,見注(8)。(19)般舟:即般舟三昧,在一定期間(七日至九十日)內,修行三昧,得見諸佛。據《般舟贊》載,以十日為一期,常行無休息,除用食之外,均須經行,不得休息,步步聲聲,念念唯在阿彌陀佛。隋國師智者天台山國清寺釋智顗譯文釋智顗,字德安,俗姓陳,祖籍潁川(今河南許昌),晉代移居荊州華容(今湖南華容縣》,是梁散騎將軍益陽公起祖之第二子。其母徐氏,曾夢見香煙五彩繚繞在懷,欲拂去之,只聽見有人說:「此乃宿世因緣,寄託王道,福德自至,怎麼要把它拂走呢?」又連續三次夢見自己吞食白鼠,她頗感奇怪,遂去占卜。占卜師告訴她:「此乃白龍之兆也。」等到她臨產智顗那一天夜晚,滿室通明,一直到第二天夜裡,其光乃息。全家大喜,殺豬宰雞,以表慶賀。不料火燒不著,湯燒不熱,宰牲慶賀之事很不順利。忽然有二個僧人前來扣門,一見他家人就說:「善哉!善哉!此乃小兒德重所致,日後必定出家為僧。」說完之後就隱身而去,家人及眾賓客都十分詫異。由於智顗出生時有各種異瑞,故鄰里都稱之為「王道」以及兼用後來的瑞相又稱為「光道」。智顗眼有重瞳(據載,中國古代的許多聖人都眼有重瞳),父母親怕此異相招來是非,故刻意掩飾,但終為外人知道了。他從小時起就卧則合掌,坐必面朝西。稍大之後,從不亂吃食物,每見佛像必定禮拜,每一遇到僧人,都十分恭敬,七歲時喜愛到寺院里去,一些僧人見他情趣、愛好非同一般,都很驚訝其情志,遂教他念誦《普門品》,沒料到他只讀了一遍就會背誦了,父母親怕他離俗出家,就不讓他再念誦了。自此之後,他甚感惆悵。後來,他又自通佛教文句,若不是宿植德本,何能至此?十五歲時,正值梁末動亂,他北至硤州,寄居於舅舅家。他悟性日增,儀容舉止溫良恭謹,遂尋訪名師,很想脫離塵俗。十八歲時,果然投湘州果願寺沙門法緒出家。法緒授予十戒道品律儀。後來,他又往北參訪慧曠律師,得到慧曠律師的許多指點。之後,又隱居於大賢山讀誦《法華經》、《無量義》及《普賢觀》等,不至二旬時間,三部經典已經讀得精熟。又往光州大蘇山參訪慧思禪師,從他學心觀。慧思曾受道於就法師,就法師則曾受業於最法師,這三位禪師,都不知智顗未來竟成為佛門一代大師。慧思經常慨嘆道:「過去在靈山同聽《法華經》,宿緣所致,現又重聚矣。」即示普賢道場,為他說四安樂行。智顗乃於此山修行「法華三昧」,才修了三個晚上,當他讀誦至〈藥王品〉之「心緣苦行,是真精進」句時,便豁然開悟,見其師意思在靈鷥山之七寶凈土上,聽佛說法。後來,慧思對他說:「不是你就不會感應,不是我也不會印證,你所進入的禪定正是法華三昧前之方便。」智顗後來又到熙州白沙山,像以前那樣進入禪觀,於經有疑難處,立即見其師慧思前來為他披釋。後來,慧思常令智顗代他講說,聽他講解的人都十分嘆服他的睿智和辯才。智顗在講解經論過程中,除了於三定三觀不甚精通,需要向慧思請教外,其餘的慧思都任其闡釋、發揮。有一次,慧思手執如意,在座中聽智顗講解,就對眾學徒說:「這智顗於義理方面確實造詣頗深,所遺憾的是其定力不足。」後來,智顗又下決心向其師學習禪觀,並大有長進,名聞遐邇。待到學成之後,欲辭別師父另往他處時,慧思對他說:「你與陳國大有機緣,到那裡之後必獲大利益。」慧思到南嶽後,智顗便前往金陵。他與法喜等三十多人在瓦官寺弘揚禪法。僕射徐陵、尚書毛喜等,都是一些學統儒釋達官顯貴,對智顗都十分崇敬,經常去聽智顗講經,向他學習禪法。受到慧思宏道所感,當時江南的一些名僧大德,如長千寺的智辯,延入宗熙;天宮寺的僧晃請居佛窟。智顗隨機即動,立即開悟。白馬寺的警韶,乃至梁代宿德大忍法師等,也都很欽敬智顗,或改換門庭,或率領徒眾,前去向智顗問道參禪。當時有一位法號叫慧榮的法師,住在莊嚴寺,在吳越一帶很有影響,口若懸河,世稱義虎。他聽說智顗在那一帶說法,就前去聽講,並於會中提問詰難。兩人經過幾番論難,所論問題確實都比較深奧,一時間慧榮便得意非常,揚眉舞扇,不意之中,扇子落地。智顗就趁機對慧榮說:「禪定之力,是不可問難的。」其時沙門法歲就拍著慧榮之肩說:「從來之義龍,今卻成伏鹿。扇子既已落地,又用什麼以遮羞呢?」慧榮答道:「雖然這一次我因輕敵失態,但仍不可小視。」智顗在那一段時間連續講了八周《大智度論》,四方學士,紛紛前來聆聽。後來他又闡揚禪法,以清心田。智顗在日常言談之中,常透露出嚮往山林之意。遂夢見一座山,山巒迭嶂,雲霧繚繞,其側滄海無垠。又見一個僧人搖手伸臂,來到山下,挽著智顗之手臂,引他上山。智顗就把自己所夢告訴門人,門人都說:「此乃是會稽之天台山也,曾經住過許多聖賢,過去之僧光、道猷、法蘭、曇密乃至晉、宋許多名僧大德。都曾在此地居住過。」因此就率領慧辯等二十餘人,往南來到天台山。在此之前,青州之僧人定光曾住於此山,先後住了四十多年,定慧兼習,乃一代神人也。智顗未到天台前二年,定光法師曾經預告山民說:「將來有大善知識會來此地,大家應該種豆造醬,編蒲為席,建造房舍,迎接該聖賢的到來。」其時陳朝始興王出鎮洞庭,滿朝公卿都前去為他餞行。始興王走出沒多遠,又駕車回來與智顗交談。智顗的一番鞭辟入裡的議論,使他嘆為觀止,對智顗不禁肅然起敬,感嘆地說:「我昨日夜裡夢見遇到強盜,不意今日卻碰到精神上的大師,其話銘心刻骨,我等難望其項背也。」後來,智顗遣散門人,並對他們說:「我曾聽說暗射則應於弦。為什麼這麼說呢?如無明是暗,唇舌是弓,心慮如弦,聲音如箭,在黑夜中亂放箭,箭射向哪裡一無所知。又如法門是鏡,方圓隨像,當初剛開始時,瓦官寺只有四十餘人,有一半的人入門得道:現在瓦官寺有二百多人坐禪,只有十人得法。為什麼越是往後,前來瓦官寺學佛的人雖然增多了,但得法者反而少了呢?此中之道理請大家深思。現在我準備按照原來之計劃,自化行道,請諸位各隨所安。」說後即往天台。到了天台之後,便與定光法師相會。定光法師就對智顗說:「大善知識,你可曾記得以前我曾在山上向你招手?」智顗一聽,十分驚異,方知以前所夢原是定光所託。其時正是陳太建七年(公元五七五年)九月。隨後又聽到鐘鼓滿山谷,眾人都感到奇異,定光說:「此鐘聲乃是召集有緣者的,你可居住於此地也。」智顗選擇了一個地方,在定光所住之北面,佛壟山之南面,乃螺溪之源頭處,地平泉清,智顗就在此處止住。不久遇到三位身穿紅衣頭戴黑帽的人,手拿著文疏對智顗說:「你可在此地行道弘法。」於是智顗就在那個地方建庵植樹,數年之間,已初具規模。定光又對智顗說:「現在你可隨宜安住,等到國家清平、天下統一時,當有貴人為你建立寺院,屆時將會殿宇滿山。」當時人們還不太理解定光所說這番話。後來,智顗獨自在寺北華頂峰上修頭陀行,突然狂風大作,雷霆震吼,魑魅千群,形態各異,各各吐火怪叫,極是恐怖嚇人,難以陳述。智顗不為之所動,照舊修禪不止,過了一陣,這些現象就一一消失了。突然之間,又出現身心煩痛,如被火燒,並看見已經亡故之雙親把頭枕在自己的膝上,苦苦哀號,智顗知道這些都是幻相,便依舊修持,不動如山。沒有多長時間,這些現象也消失了。再後來,突然出現一個西域僧人,對智顗說:「能在各種情況下制敵勝怨,方才是勇。」原文甚多,不具載。至陳宣帝時,曾下詔道:「智顗禪師乃佛法雄傑,受當時眾人推崇,僧俗都受大教益,是國家的名望。宜割始豐縣之稅賦,用作其寺之日常費用,並選二戶居民,到該寺當雜役。」天台山之縣名為安樂,縣令乃陳郡之袁子雄,崇信佛法,每年夏天智顗常講《維摩詰經》,他都前去聆聽。有一次忽然見三道寶階從天而降,有數十印度僧人乘階而下,入堂禮拜,手擎香爐,繞顗三匝,許久時間才消逝。袁子雄及聽法之徒眾都親眼所見,大家都讚嘆不已,嘆為稀有。永陽之王伯智,出撫吳興時,曾帶著眷屬入山請戒,又建四十九夜「方等懺法」。王伯智晝則料理正事,夜間便修習禪觀。……有一次,陳朝的皇帝意欲禮佛,就問朝中群臣:「今天下釋門,哪位最為殊勝?」陳喧奏道:「瓦官寺禪師道行最深,德操最純,乃當今禪門最有影響之大德。他過去在京城時,為群賢所崇敬,今高步天台,法雲東藹,望陛下把他召回京城,使道俗受益。」陳主遂降旨徵召智顗。智顗以眼下法務纏身,難以離開為由,婉言謝絕。後來,由於永陽王伯智一再奏請,又下敕徵召他,前後派去七個使者,並帶去了皇帝的手諭,因為智顗認為世聞帝王,乃佛法之所寄託,遂應召到京城,住錫於靈曜寺,常被迎入太極殿之東堂宣講佛法。皇帝又下詔,令羊車童子在前頭引路,主書舍人在兩旁恭迎他登階,禮敬一如昔日之國師璀闍黎。陳主為他大開講席,朝中文武百官都前去聽他說法,渴望聽聞未曾聽過的佛法,奉行佛道。陳主因此立即下敕,立禪眾於靈耀寺。沒過多久時間,聚集了許多學徒。陳主又頻頻降敕請他至太極殿講《仁王經》,陳主親自蒞臨法席。僧正慧暅、僧都慧曠及京城許多名僧大德,都在法席陳設巨難,智顗承對接問,大闡法門。……後來,智顗錫住光耀寺,止觀並重,禪慧雙弘。在智顗的影響、推動下,那一段時間,佛教得到很大的發展,學佛的人日多,陳朝皇帝擔心有人趁機混跡其間,遂下敕檢核僧尼。朝臣上奏道:「凡策經落第者,都不適宜修道。」智顗遂上書奏道:「調達(即提婆達多)能背誦六萬頭大象所馱負之經典,仍不免墮於地獄;周利盤陀伽只會背誦一行偈語,卻證得阿羅漢果。佛法在於篤誠修行,豈在於背誦經文!」陳主看到智顗奏疏之後,很讚賞他的說法,遂下令停止搜檢僧尼。真是萬人出家,只因智顗一諫。後來智顗覺靈耀寺過於偏窄,想另找一更為清凈之處所,忽然夢見一個人,自報姓氏曰:「我叫冠達,請大德到三橋去止住。」智顗道:「冠達梁武之法號,三橋豈不就是光宅嗎?」遂移至光宅。那一年四月,陳主往該寺禮佛並看望智顗,布施了大量的財物,智顗又開席講《仁王經》,陳主即於眾中殷勤禮拜,皇后、王儲等也頻頻致敬。……陳代末年,時局動蕩,兵荒馬亂,過了不久,陳朝就傾覆了。智顗就到荊(湖北)、湘(湖南)一帶游化弘法。路過益城時,夢見一個老僧對他說:「過去陶侃守護之瑞像現在廬山,請你能到那裡去繼續護持。」於是他就依那老僧之言到了廬山,看到了圖像,宛如夢中所說,證明老僧之語不虛。過了不久,九江一帶又發生兵亂,許多的寺院都被燒毀了,獨獨廬山之寺院完好無損,此乃護像之功德所致也。隋文帝開皇年間,楊廣在揚州為晉王。他十分崇仰智顗之道行、德操,欲從他受戒,拜他為師,遂頻頻致書遣使禮請。智顗一開始時謙稱自己德寡,不堪勝任,其後又讓楊廣更請其他名僧大德,最後又推自己的同學。三次婉辭,都推辭不掉,遂請許其四願,才同意前往。其四願曰:「第一,貧僧平生雖愛好禪,但於禪法並沒什麼高深的造詣:加之,現已年事在高,只能遠守繩床以自修,外界對貧僧的各種讚譽,多是言過其實。因此,請望不要以禪法相期;第二,貧僧生在邊隅,屢經離亂,沒有受過好教育,自從出家以來,已很久不參預世間事務,樸直的個性與世相忤,希望勿以世俗之應酬相求;第三,傳燈授戒,以報佛恩,貧僧義不容辭。但授戒傳燈,事關重大。要求過嚴,佛法難以廣被,要求太松,則容易遭外界譏議。授戒之事,不如通法而命,願許其為法,勿嫌輕動;第四,十餘年來,貧僧一直修習、游化於林野、山澤之中,因以成性。現在國家統一,佛法興隆,沐此皇恩,自當前往。但日後一旦萌發回歸山林之念頭,請能隨時放老僧回歸林野。若能答應這四願,貧僧才敢前往。」楊廣熱切希求凈戒,故很快答應了智顗的四個條件。並躬制「請戒文」。……智顗遂前往揚都為楊廣授菩薩戒,並告曰:「大王以度遠濟為宗旨,可謂名符其實,今為大王取法名為『總持』,以攝持名相及修持。」晉王頂禮接受旨教說:「大師道行高深,禪慧內融,尊稱為『智者』。」彼此之後,智顗遂有「智者大師」之稱號。後來,智顗想返回山林,晉王楊廣再三挽留,智顗就說:「我們有明約在先,豈能失約!」隨即拂衣而起,晉王不敢強留,合掌送他至城門外。智顗回過頭來對楊廣說:「治國責任重大,必然影響道務,希望你日後能以弘揚佛法為念。」晉王滿口應承,含淚目送智顗遠去之後才返回王府。智顗離開揚都之後,從長江乘船到了廬山,又結徒弘法。南方一帶的僧侶,紛紛到廬山來向他問道參學,一時間又聚集了許多學徒。隋開皇十三年(公元五九三年),智顗回到故鄉,僧俗二界、各方人士紛紛前來參謁、禮敬,一時間,從他受戒及聽他講法者,成千上萬。他遂於當陽縣玉泉山建立精舍,當朝皇帝親賜寺匾,命名「一音寺」。這一帶過去都是荒山草叢,蛇蠍肆虐,自從創立寺院之後,一改昔日荒涼景象,百姓稱快。那一年春天,遇上百年不遇之大早,當地百姓又都說建立寺院,觸了山神,故遭此災。智顗就率領門人到泉水之源頭處誦經祈雨,不久便感得雲起風涌,大雨如注,那些謠言便不攻自破。當地之總管宜陽公王積,親自到山寺向智顗禮拜致謝。一路上,他顫慄不安,虛汗濕衫。出山之後,他說:「我王積屢經沙場,臨危不懼,從來未像今日如此惶恐過。」……智顗在玉泉住了兩年,開皇十五年(公元五九五年)晉王楊廣又遣書催智顗回去揚都。智顗接受了楊廣的邀請,到金陵講經弘法,並撰著《維摩詰經疏》。當時河東柳顧言、東海徐儀等,都是才華出眾之輩,曾協助智顗印證文義,晉王則親自受持。晉王有一愛妃蕭氏,身患重疾,百般療治,均無效果,晉王遂令柳顧言等人,致書智顗,請他前來為蕭妃加持。智顗遂率領眾人為蕭妃建七日齋壇,舉行金光明懺。到第六日晚上,忽然有一隻異鳥飛入齋壇,宛轉飛翔,死而復活;又聽到一陣豬叫的聲音,大家看到這些現象都感到很奇怪。智顗說:「從這些徵兆看,蕭妃之病當無大礙,不久即會痊癒。」鳥死而復活,表示蓋棺又起;不見豬形但聞豬聲,表示齋福相濟。到了第二天,蕭妃果然病情好轉,不久就痊癒了。晉王入早朝時,得知蕭妃病癒大喜,並隆重慶賀了一番。後來,智顗又回到天台山,曾幾次行懺,在佛前立誓曰:「若貧僧對於三寶的弘傳還有所用處,我願在此有生之年,努力為之:如果無益於三寶,我願速速入滅。」過了不久,又對徒眾說:「我當卒於此地,所以常常想念著回來。最近我已預感到大限將至,我入滅之後,請把我葬於西南之山峰上,在周圍累石種松,並建立白塔,使見者發心。」又說:「商賈雖然四處經商,但忘不了給家裡寄錢;醫生醫治了許多病人,但自己最後也得撒手西歸,人雖走了,但忘不了給後人留下藥方。我雖不敏,難道可以一無所益於後人嗎?」遂振作精神,為大眾口授《觀心論》隨口略加註疏即成,不需刻意潤飾。並令學士智越前往石城寺掃灑,並說:「我將於彼佛前命終,請把床靠東壁,面向西方。」稱阿彌陀佛及般若觀音聖號。又令人多燃香火,之後索來衣缽、道具,把它分為二份,一份供奉彌勒,一份充作羯磨,然後他面向西方,稱念阿彌陀佛和觀世音名號。有侍者欲勸他吃藥,他說:「葯能治病延年嗎?病本不與身合,葯何能治病!年本不與心合,葯何能延年!」……又有侍者勸他進齋飲,他說:「非但步影而為齋,能無觀無緣是真齋矣。我視人生之形體如皮囊,視死如歸家,世上的事本來都是遷滅不住的,又何足嘆呢:」隨後又出示以前所制之《維摩詰經疏》,以及犀角如意,蓮花香爐等,並遺書七紙,與晉王辭別,其文該綜,極富文采,囑以大法。末尾乃手注疏曰:「如意香爐本是大王的,現奉還原主,望永布德香,長保如意。」又令唱《法華經》題,他贊引道:「法門父母,由慧解生,本跡宏大,微妙難測,輟斤絕弦於今日矣。」在聽完《無量壽經》之後,又贊語曰:「四十八願,願願莊嚴凈土,華池寶樹,處處易往無人!」等等。更索香湯漱口,說十如、四不生、十法界、三觀、四教、四無量心、六度等。有弟子問其所證果位,他回答道:「你們這些懶於種善根的人,卻要問他人的功德果位,這有如盲人問牛乳的顏色,瘸子問路一樣。我若不領眾修行,必定能六根清凈,因為領眾修行,為了利他而有損自己,故只證得五品內位而已。現在,我以前的諸師友,皆跟從觀世音、大勢至菩薩前來迎接我了。諸位,波羅提木叉(即戒)是你們的依歸,四種三昧(即常坐三昧、常行三昧、半行半坐三昧、非行非坐三昧)是你們的明導。」又對維那說:「人臨終時,聞著鐘聲、磬聲可以增長其正令,此鐘聲、磬聲應當既長且久,直至其氣絕為止,不要等到軀體冷卻後再響磬聲。我死之後,勿須哭泣和穿著喪服等,你們各自默然,我將去矣。」說完之後結跏趺坐,如入三昧,卒於天台山大石像前,世壽六十七,即隋開皇十七年(公元五九七年)十一月二十四日。他入滅之後,門人依他之遺囑料理了他的後事。……智顗一生弘法不止,化通海內,所造大寺三十五所,剃度僧眾四千餘人,著述宏富,寫一切經十五藏,金檀畫像十萬餘,從他受菩薩戒者不計其數,傳業弟子三十二人,從他習禪者,成千上萬,遍滿大江南北。沙門灌頂侍奉他多年,整理其言談、行狀達二十多紙,其不少著述也是灌頂幫他整理出來的。(現存之標為智顗所撰的著作主要有「天台三大部」(即《法華玄義》、《法華文句》、《摩訶止觀》》及《觀音玄義》、《觀音義疏》等。)原典釋智顗,字德安,姓陳氏,潁川(1)人也。有晉遷都,寓居荊州之華容(2)焉。即梁散騎益陽公起祖之第二子也。母徐氏,夢香煙五彩縈迴在懷,欲拂去之,聞人語曰:「宿世因緣,寄託王道,福德自至,何以去之?」又夢吞白鼠如是再三,怪而卜之。師曰:「白龍之兆也。」及誕育之夜,室內洞明,信宿(3)之間其光乃止,內外胥悅,盛陳鼎俎相慶,火滅湯冷,為事不成。忽有二僧扣門曰:「善哉!兒德所重,必出家矣。」言訖而隱,賓客異焉。鄰室憶先靈瑞,呼為王道;兼用後相,複名光道,故小立二字,參互稱之。眼有重瞳,二親藏掩而人已知,兼以卧便合掌,坐必面西。年大已來,口不妄噉,見像便禮,逢僧必敬,七歲喜往伽藍,諸僧訝其情志,口授《普門品》。初契一遍即得,二親遏絕不許更誦,而情懷惆悵,奄忽自然通余文句,豈非夙植德本業延於今?志學之年(4)士梁承聖,屬元帝淪沒,北度硤州,依乎舅氏,而俊朗通悟,儀止溫恭,尋討名師,冀依出有。年十有八,投湘州(5)果願寺沙門法緒而出家焉。緒授以十戒道品律儀。仍攝以北度詣慧曠律師,北面橫經具蒙指誨,因潛大賢山誦《法華經》及《無量義》、《普賢觀》等,二旬未淹三部究竟。又詣光州大蘇山慧思禪師,受業心觀。思又從道於就師,就又受法於最師。此三人者,皆不測其位也。思每嘆曰:「昔在靈山同聽《法華》,宿緣所追今復來矣。」即示普賢道場,為說四安樂行。顗乃於此山行「法華三昧」,始經三夕,誦至〈藥王品〉,心緣苦行,至是真精進句,解悟便發,見其思師處靈鷲山七寶凈土,聽佛說法。故思云:「非爾弗感,非我莫識。此『法華三昧』前方便也。」又入熙州白沙山,如前入觀,於經有疑,輒見思來冥為披釋。爾後常令代講,聞者伏之。唯於三三昧(6)三觀智,用以諮審,自余並任裁解,曾不留意。思躬執如意,在座觀聽,語學徒曰:「此吾之義兒,恨其定力少耳。」於是,師資改觀,名聞遐邇。及學成往辭,思曰:「汝於陳國有緣,往必利益。」思既游南嶽,顗便詣金陵,與法喜等三十餘人在瓦官寺,創宏禪法。僕射徐陵、尚書毛喜等,明時貴望學統釋儒,並稟禪慧俱傳香法,欣重頂戴時所榮仰。長千寺大德智辯,延入宗熙;天宮寺僧晃,請居佛窟;斯由道宏行感,故為時彥齊迎。顗任機便動,即而開悟。白馬警韶、奉誠智文、禪眾慧令,及梁代宿德大忍法師等,一代高流江表聲望,皆舍其先講欲啟禪門,率其學徒問津取濟。禹穴慧榮住莊嚴寺,道跨吳會,世稱義虎,辯號懸流,聞顗講法,故來設問,數關征竅,莫非深隱,輕誕自矜,揚眉舞扇,扇便墮地。顗應對事理,渙然清顯,譴榮曰:「禪定之力不可難也。」時沙門法歲撫榮背曰:「從來義龍,今成伏鹿,扇既墮地,何以遮羞?」榮曰:「輕敵失勢,猶未可欺也。」綿歷八周講《智度論》,肅諸來學,次說禪門用清心海。語默之際,每思林澤,乃夢岩崖萬重,雲日半垂,其側滄海無畔,泓澄在於其下,又見一僧搖手伸臂,至於岐麓挽顗上山山云云。顗以夢中所見,通告門人,咸曰:「此乃會稽之天台山也,聖賢之所託矣。昔僧光、道猷、法蘭、曇密,晉宋英達無不棲焉。」因與慧辯等二十餘人,挾道南征,隱淪斯岳。先有青州僧定光,久居此山,積四十載,定慧兼習,蓋神人也。顗未至二年,預告山民曰:「有大善知識當來相就,宜種豆造醬編蒲為席,更起屋舍用以待之。」會陳始興王出鎮洞庭,公卿餞送,回車瓦官,與顗談論,幽極既唱,貴位傾心,舍散山積,虔拜殷重,因嘆曰:「吾昨夢逢強盜,今乃表諸軟賊,毛繩截骨,則憶曳尾泥中。」仍遣謝門人曰:「吾聞闇射則應於弦,何以知之?無明是闇也,唇舌是弓也。心慮如弦,音聲如箭,長夜虛發無所覺知。又法門如鏡,方圓任像。初瓦官寺四十人坐,半入法門,今者二百坐禪,十人得法,爾後歸宗轉倍,而據法無幾,斯何故耶?亦可知矣。吾自化行道,可各隨所安,吾欲從吾志也。」即往天台。既達彼山與光相見,即陳賞要。光曰:「大善知識,憶吾早年山上搖手相喚不乎?」顗驚異焉,知通夢之有在也。時以陳太建七年秋九月矣。又聞鐘聲滿谷,眾咸怪異,光曰:「鍾是召集有緣,爾得住也。」顗乃卜居勝地,是光所住之北,佛壟山南,螺溪之源,處既閑敞,易得尋真,地平泉清,徘徊止宿。俄見三人皀幘絳衣,執疏請云:「可於此行道。」於是聿創草庵,樹以松果,數年之間造展相從,復成衢會。光曰:「且隨宜安堵,至國清時,三方總一,當有貴人為禪師立寺,堂宇滿山矣。」時莫測其言也。顗後於寺北華頂峰獨靜頭陀,大風拔木,雷霆震吼,魑魅千羣,一形百狀,吐火聲叫,駭畏難陳,乃抑心安忍,湛然自失。又患身心煩痛,如被火燒。又見亡沒二親枕頭膝上,陳苦求哀。顗又依止法忍,不動如山,故使強軟兩緣所感便滅。忽致西域神僧,告曰:「制敵勝怨乃可為勇。」文多不載。陳宣帝下詔曰:「禪師佛法雄傑,時匠所宗,訓兼道俗,國之望也。宜割始豐縣,調以充眾費,蠲兩戶民用供薪水。」天台山縣名為樂安,令陳郡袁子雄,崇信正法,每夏常講《凈名》。忽見三道寶階從空而降,有數十梵僧乘階而下,入堂禮拜,手擎香爐繞顗三帀,久之乃滅。雄及大眾同見,驚嘆山喧,其行達靈感皆如此也。永陽王伯智,出撫吳興,與其眷屬就山請戒,又建七七夜「方等懺法」。王晝則理治,夜便習觀。……陣帝意欲面禮,將伸謁敬,顧問羣臣:「釋門誰為名勝?」陳喧奏曰:「瓦官禪師德邁風霜,禪鏡淵海。昔在京邑羣賢所宗,今高步天台,法雲東藹,願陛下詔之還都,使道俗咸荷。」因降璽書重沓征入。顗以重法之務,不賤其身,乃辭之。後為永陽苦諫,因又降敕,前後七使,並帝手疏,顗以道通惟人王為法寄,遂出都焉,迎入太極殿之東堂,請講《智論》。有詔羊車童子引導於前,主書舍人翊從登階,禮法一如國師璀闍棃故事。陳主既降法筵,百僚盡敬,希聞未聞,奉法承道。因即下敕,立禪眾於靈耀寺。學徒又結,望眾森然,頻降敕於太極殿講《仁王經》。天子親臨,借正慧暅、僧都慧曠,京師大德,皆設巨難,顗接問承對,盛啟法門。……晚出住光耀,禪慧雙宏,動郭奔隨傾音清耳。陳主於廣德殿下敕謝云:「今以佛法仰委,亦願示諸不逮。」於時檢括僧尼,無貫者萬計。朝議云:「策經落第者,併合休道。」顗表諫曰:「調達誦六萬象經,不免地獄;盤特誦一行偈,獲羅漢果,篤論道也,豈關多誦!」陳主大悅,即停搜揀,是則萬人出家,由顗一諫矣。末為靈耀褊隘,更求閑靜,忽夢一人,翼從嚴正,自稱名云:「余冠達也,請住三橋。」顗曰:「冠達梁武法名,三橋豈非光宅耶?」乃移居之。其年四月陳主幸寺修行大施。又講《仁王》,帝於眾中起拜殷勤,儲後已下並崇戒范。……及金陵敗覆,策杖荊湘,路次益城,夢老僧曰:「陶侃瑞像敬屈護持。」於即往憩匡山,見遠圖繢,驗其靈也,宛如其夢。不久潯陽反叛寺宇焚燒,獨在茲山全無侵擾,信護像之力矣。末劃跡雲峰,終焉其致。會大業在藩,任總淮海,承風佩德,欽注相仍,欲遵一戒法奉以為師,乃致書累請。顗初陳寡德,次讓名僧,後舉同學,三辭不免,乃求四願,其詞曰:「一、雖好學禪,行不稱法,年既西夕,遠守繩床,撫臆循心,假名而已。吹噓在彼,惡聞過實,願勿以禪法見期。二、生在邊表,頻經離亂,身闇庠序,口拙暄涼。方外虛玄,久非其分,域間撙節,無一可取,雖欲自慎,樸直忤人,願不責其規矩。三、微欲傳燈,以報法恩。若身當戒范,應重去就,去就若重,傳燈則闕,去就若輕,則來嫌誚,避嫌安身,未若通法而命,願許其為法,勿嫌輕動。四、十餘年水石之間,因以成性。今王途既一,佛法再興,謬課庸虛,沐此恩化,內竭朽力,仰酬外護。若丘壑念起,願隨心飲啄以卒殘年,許此四心乃赴優旨。」晉王方希凈戒,妙願唯諮,故躬制請戒文。……告曰:「大王為度遠濟為宗,名實相符義非輕約,今可法名為總持也,用攝相兼之道也。」王頂受其旨教曰:「大師禪慧內融,道之法澤,輒奉名為智者。」自是專師率誘日進幽玄,所獲施物六十餘事,一時回施悲敬兩田,願使福德增繁用昌家國,便欲返故林。王乃固請,顗曰:「先有明約,事無兩違。」即拂衣而起,王不敢重邀,合掌尋送至於城門,顧曰:「國鎮不輕,道務致隔,幸觀佛化宏護在懷。」王禮望目極銜泣而返。便泝流上江,重尋匡嶺,結徒行道頻感休徵,百越邊僧聞風至者,累跡相造。又上渚宮鄉壤,以答生地恩也。道俗延頸,老幼相攜,戒場講坐,眾將及萬,遂於當陽縣玉泉山立精舍,敕給寺額,名為「一音」。其地昔唯荒嶮,神獸蛇暴,創寺之後快無憂患。是春亢旱,百姓咸謂神怒。顗到泉源帥眾轉經,便感雲興雨注,虛謠自滅。總管宜陽公王積,到山禮拜戰汗不安,出曰:「積屢經軍陣,臨危更勇,未嘗怖懼,頓如今日。」……乃從之重現,令著《凈名疏》。河東柳顧言、東海徐儀,並才華冑績,應奉文義,緘封寶藏,王躬受持。後蕭妃疾苦,醫治無術,王遣開府柳顧言等,致書請命願救所疾。顗又率侶建齋七日,行金光明懺,至第六夕,忽降異鳥,飛入齋壇,宛轉而死,須臾飛去,又聞豕吟之聲,眾並同矚。顗曰:「此相現者,妃當愈矣。」鳥死復甦,表蓋棺還起;豕幽鳴顯,示齋福相乘。至於翌日,患果遂瘳,王大嘉慶,時遇入朝。旋歸台岳,躬率禪門,更行前懺,仍立誓云:「若於三寶有益者,當限此余年;若其徒生,願速從化。」不久告眾曰:「吾當卒此地矣。所以每欲歸山,今奉冥告,勢當將盡,死後安措西南峰上,累石周屍,植松覆坎,仍立白塔,使見者發心。」又云:商客寄金,醫去留葯,吾雖不敏,狂子可悲。」仍口授《觀心論》,隨略疏成,不加點潤。命學士智越,往石城寺掃灑,吾於彼佛前命終,施床東壁,面向西方,稱阿彌陀佛、波若觀音。又遣多然香火,索三衣(7)缽杖,以近身自余道具,分為二分:一奉彌勒,一擬羯磨。有欲進葯者,答曰:「葯能遣病,留殘年乎?病不與身合,葯何所遣;年不與心合,葯何所留。」……又請進齋飲,答曰:「非但步影而為齋也,能無觀無緣即真齋矣。吾生勞毒器死悅休歸,世相如是不足多嘆。」又出所制《凈名疏》,並犀角如意,蓮華香爐。與晉王別,遣書七紙,文極該綜,詞彩風標,囑以大法。末乃手註疏曰:「如意香爐是大王者,還用仰別,使永布德香,長保如意也。」便令唱《法華經》題。顗贊引曰:「法門父母,慧解由生,本跡宏大,微妙難測,輟斤絕弦於今日矣。」又聽《無量壽》竟,仍贊曰:「四十八願莊嚴凈土,華池寶樹易往無人。」云云。又索香湯漱口,說十如(8)、四不生(9)、十法界(10)、三觀(11)、四教(12)、四無量(13)、六度(14)等。有問其位者,答曰:「汝等懶種善根,問他功德,如盲問乳,蹶者訪路云云。吾不領眾必凈六根,為他損己,只是五品內位耳。吾諸師友,從觀音、勢至皆來迎我,波羅提木叉(15)是汝宗仰,四種三昧是汝明導。」又敕維那:「人命將終,聞鐘磬聲增其正念,唯長唯久氣盡為期。云何身冷方復響盤?世間哭泣著服,皆不應作,且各默然,吾將去矣。言已端坐如定,而卒於天台山大石像前,春秋六十有七,即開皇十七年十一月二十四日也。滅後依於遺教而殮焉。……顗東西重范化通萬里,所造大寺三十五所,手度僧眾四千餘人,寫一切經一十五藏,金檀畫像十萬許區,五十餘州道俗受菩薩戒者,不可稱紀,傳業學士三十二人,習禪學士散流江漢,莫限其數。沙門灌頂侍奉多年,歷其景行可二十餘紙。注釋(1)穎川:今河南許昌。(2)華容:今湖南華容縣。(3)信宿:連續二夜。(4)志學之年:即十五歲。因《論語》中孔子曰:「吾十有五而志於學。」而得稱。(5)湘州:相當於今湖南及廣東北部、廣西東北部。(6)三三味:又稱三三摩地、三定等,指三種禪定。(7)三衣:印度僧團准許個人擁有的三種衣服:僧伽梨,即大衣,又稱九條衣;郁多羅僧,即上衣,又稱七條衣;安陀會,即中衣,又稱五條衣。 (8)十如:即十如是。指探究諸法實相應把握之相、性、體、力、作、因、緣、果、報、本來究竟等十種如是。 (9)四不生:乃龍樹於《中觀論》中所立四種不生之句,以彰顯「諸法無生」之義。一般見解多謂一切諸法之生,不外於自生、他生、共生與無因生四種,龍樹乃立四句以破斥之。即㈠不自生,謂一切萬法不以自己為因而生成。㈡不他生,謂一切萬法不以他因而生成。㈢不共生,謂一切萬法不以自他為共因而生成。㈣不無因生,謂一切萬法不以無因而生成。 (10)十法界:即十界。指迷與悟之世界可分為十種類,即地獄界、餓鬼界、畜生界、修羅界、人間界、天上界、聲聞界、緣覺界、菩薩界、佛界等。前六界為凡夫迷界,即六道輪迴之世界。後四界乃聖者之悟界,此即六凡四聖。 (11)三觀:指三種觀法。天台智者大師所立之天台三觀,為天台重要法門,為教義與實踐之骨架。系對於一切存在作三種觀法,即空觀、假觀、中觀,稱空假中三觀。 (12)四教:系就諸經之內容形式等等,而將佛陀一代之教說判釋為四類。據隋代天台宗智顯大師所立分為化法四教(佛陀教法大別為藏、通、別、圓等四教)、化儀四教(佛陀教導方式有頓、漸、秘密、不定等四教)。 (13)四無量:佛菩薩為普度眾生,令離苦得樂所應具有的四種精神。慈無量、悲無量,喜無量、舍無量。 (14)六度:又作六波羅蜜,為諸部般若經之說。指大乘菩薩所必須實踐之六種修行。即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般若。 (15)波羅提木叉:又作波羅底提尼舍、缽喇底提舍那等,指七眾防止身口七支等過,遠離諸煩惱惑業而得解脫所受持之戒律。唐天台山國清寺釋灌頂譯文釋灌頂字法雲,俗姓吳,祖籍常州義興(今江蘇宜興),自其祖父一輩起,避難移居東甌(今浙江永嘉縣南),從此定居該地,即現在之臨海章安(即今之浙江臨海)。幼年時父親就亡故了,由其母親哺育、撫養。剛出生二個月時,就游視著東西,笑而欲說,卻不知他說什麼。母親在夜里稱呼佛法僧的名號,他就牙牙學舌,音句清晰,大家全感到很是詫異。就把此事告知攝靜寺慧拯法師,法師聞而嘆道:「此子非凡。」以即「非凡」為字。七歲時便投拜慧拯,成為其弟子。他學習勤奮,玄學儒學的典籍都讀,才華出眾,在家鄉已稍有名氣。二十歲時受具足戒,對佛教十分愛好。自從慧拯法師謝世之後,往天台參學,修習禪定,堅持不懈。陳至德元年(公元五八三年)隨智顗禪師出居光宅寺,教習教觀,頻頻得到智顗禪師之印可。陳滅亡後,隨智顗禪師四處遊學、弘法,各地名勝,無不涉足,四方大德,多曾參謁。後來到荊州玉泉寺,傳法游化,跡遍西楚。隋開皇十一年(公元五九一年)晉王楊廣鎮守揚州,陪同智者大師止住於禪眾寺,是智顗門下一員法上將。後來又隨智顗到了天台山,輔助智顗弘法、講經。晚年居稱心精舍,講說《法華經》,剖析精密,有過先賢,四方學者雲集。其時有一位吉藏法師,於興皇出家,後在嘉祥寺大弘佛法,獨步浙東,對於天台教觀甚表推崇,遂遣散門人,前往天台研習《法華》,並發願弘揚演說此經。開皇十七年(公元五九七年),智者大師患病期間,灌頂侍候左右,親伺湯藥,無微不至。智者入滅後,親承遺旨,哀泣跪受遺書遺物,後轉予晉王。晉王五體投地,悲泣頂受,事遵賓見之禮,情敦有如法親。後晉王派揚州總管府司馬王弘,送灌頂回山,為智者設千僧齋,建造國清寺,亦即晉代曇光、道猷之故址。前峰佛隴寺號修禪。在陳朝時,智者來到天台,此地稱「丹邱」,地勢平正,視野廣闊。於是在隴南整地植樹,準備在此建立道場,但心愿未了即入滅西歸了。晉王遵照智顗之遺囑,在此地建起了國清寺。隋仁壽元年(公元六○一年)晉王繼承皇位,經萬里川途的跋涉來到國清寺,四海同慶。灌頂以晉王登位及山寺建成二事入朝參賀,蒙煬帝親自接見,慰問頻頻,禮遇有加,灌頂應酬接對,言談舉止,落落大方,甚得煬帝之讚賞。事完之後,又派員外散騎侍郎張乾威送他回山,賜絹布等三千段,氈三百領。又設千僧齋,對山中之寺院殿宇重加修飾,使得天台山國清寺變得更為堂皇、壯觀,一如智者之所預言。仁壽二年(公元六○二年),煬帝又致書灌頂,曰:「現正值盛夏,天氣炎熱,願禪師道體安康,禪觀精進。最近令慧日道場之庄、論二法師講解《維摩詰經》,講席中多是用智者大師之義疏判釋經文,禪師既是智者大師之高足,天台教觀之所寄託,故欲延請禪師前來參加講經盛會,請務必蒞臨是盼。來時請把智者大師之《法華經疏》一併帶來。熱切地等著禪師的光臨。書不盡意。」灌頂遂持缽負錫,高步入京。在講席中,每遇有高深之處,無不諮詢於他。灌頂則廣徵博引,應接自如,使與會者得益匪淺。講席完畢,又派人送他回山,饋贈又極豐盛。(據《國清百錄》記載:「大業元年,隋煬帝曾下敕江陽名僧云:過去智者大師在天台山建立寺院,因山命名,稱為天台;現在須命一正式名稱,未知經論之內,有何美名佳語,諸位可各述己見,我最後定奪。」僧智操曰:「智者大師曾懸記云:『寺若成,國則明。』」煬帝遂下敕云:「此是大師之靈瑞,就稱之為國清寺。」並令人用大匾,書上雌黃之大篆字,派內史通事舍人盧政方送去天台山,安於寺院大門上。並為國清寺建造了四周圍牆,並給廢寺水田。更令王宏贈許多良田給寺里,以充基業。)大業七年,隋煬帝屯兵涿野,準備征討東方諸族,遂敘歷代先皇之業績,並陳阪泉之戮暴、峒山之問道,而當他追思至智者時,感嘆動容。下敕迎灌頂至其行所,並隨即會見了他,稱之為同學。事後,又派吳旻送他回天台。後來又常常駕臨天台。灌頂身居丘壑,絕跡世間,定慧兼修,語默雙化,四方的名僧大德,紛紛前去向他問道參學,聲譽曾盛極一時。凡是想了解天台三觀、十如是,及心塵者,皆來歸投灌頂,祈請開智慧。忽然於唐貞觀六年(公元六三二年)八月七日,終於國清寺,世壽七十二。起初,他只患輕疾時,無論用什麼葯,皆滿室有異香。臨終時對弟子說:「《彌勒經》說:『佛入滅曰,香煙若雲。』你們多燒香,我將去矣。」遂留下遺囑,言詞真切動人,門人瞻仰,無不涕零。忽然間他自己起來合掌端坐,如有所敬,口中三稱阿彌陀佛,後低身就卧,把手抬至胸口處,表情愉悅,奄然而逝。死後好長一段時間,身體輕軟,頭頂仍有微暖。曾有同學智晞,乃智顗親度弟子,以心性清明而馳名,卒於貞觀元年。臨終時,他對弟子說:「我當往生兜率天,去見先師智者大師。那裡的寶座上已經都有人,只剩下一個空位,據說我死後六年,灌頂法師上生到這裡說法,此即是其座位。」說完之後,他即焚香入滅,其月九日,葬於寺之南山,遠近奔號,震動山林。六年之後,灌頂果然謝世。計算時間,智晞之言不謬矣。灌頂化兼道俗,頗有神通。當地村人於法龍,其家離山寺三十餘里,曾患重病,百般醫治,均無見效,已經瀕臨死亡,其子趕快奔赴寺院,祈請灌頂救治。灌頂遂為之誦《法華經》焚香,祈福禳災。於家離寺雖遠,但其時即聞到栴檀香,疾病很快痊癒。又,樂安南嶺一帶稱為安洲,樹木青翠,溪水清澈,灌頂很喜歡這個地方,曾立誓曰:「若能使這一帶變成平地,我當來這裡講經。」沒過多久時間,果然白沙遍涌,平坦如鏡,灌頂視此乃因其誓言所感,遂不負前誓,到此地講《法華經》及《金光明經》,以酬靈應。他曾經在章安攝靜寺講《涅槃經》,正好碰上海盜來犯,道俗奔逃,灌頂仍撞鐘開講,面無懼色。海盜到了寺院,忽然見兵旗林立,有許多軍士持弓執戟,人皆有一丈多高,個個彪悍異常,群賊都大吃一驚,俱皆逃離。他又曾率領學徒在佛隴累石為塔,其時需要有二片巨石做塔門。弟子光英用車運來一塊大石,大家都認為石塊太大,應該另找其它的石塊做門。灌頂遂舉起錫杖,朝石塊一劈,該石即時破為二片,不大不小,正好做塔門。類似這樣的事,舉不勝舉。灌頂受業於智者大師,智者又受業於南嶽慧思。自慧思、智者至灌頂三世,稱雄於當時佛教界。他們既講經又修禪觀,但多依《法華經》。此外,又常講《涅槃經》、《金光明經》、《維摩詰經》等,所弘者最重圓頓止觀及四念等法門。智者大師,一代宗匠其辯才,如雲行雨施,或如同天網,又像瓔珞般珍貴,而能承繼其教觀和事業者,只有灌頂一人。智者之講述、義記及雜文等,多經灌頂之手。他的弟子光英及國清寺僧眾,樹其碑於寺門,並記其行狀。常州宏善寺沙門法宣撰寫了銘文,文詞甚麗,另見別傳。原典釋灌頂,字法雲,俗姓吳,常州義興(1)人也。祖世避地東甌(2),因而不返,今為臨海之章安(3)焉。父夭早亡,母親鞠養,生甫二月,孩(4)而欲名,思審物類(5),未知所目(6)。母夜稱佛法僧名,頂仍口斅,音句清辯,同共驚異。因告攝靜寺慧拯法師,聞而嘆曰:「此子非凡。」即以非凡為字。即年七歲還為拯公弟子。日進文詞,玄儒並騖,清藻才綺,即譽當時。年登二十,進具(7)奉儀,德瓶(8)油缽彌所留思。洎拯師厭世,沐道天台,承習定綱,罔有虧緒。陳至德元年,從智顗禪主出居光宅,研繹觀門,頻蒙印可。逮陳氏失馭,隨師上江,勝地名山,盡皆遊憩,三宮廬阜,九向衡峰,無不躡跡依迎,訪問遺逸。後屆荊部停玉泉寺,傳法轉化教敷西楚。開皇十一年,晉王作鎮揚州,陪從智者戾止邗溝(9),居禪眾寺,為法上將,日討幽求。俄隨智者,東旋止於台岳。晚出稱心精舍開講《法華》,跨朗籠基超於雲印,方集奔隨負篋屯涌。有吉藏法師,興皇入室,嘉祥結肆獨擅浙東,聞心道勝,意之未許,求借義記,尋閱淺深,乃知體解心醉,有所從矣。因廢講散眾,投足天台,餐稟《法華》,發誓宏演。至十七年,智者現疾,瞻侍曉夕艱劬盡心。爰及滅度親承遺旨,乃奉留書並諸信物,哀泣跪授。晉王乃五體投地,悲淚頂受,事遵賓禮(10),情教法親。尋遣揚州總管府司馬王弘,送頂還山,為智者設千僧齋,置國清寺,即昔有晉曇光、道猷之故跡也。前峰佛隴寺號修禪。在陳之日,智者初達,隴南十里,地曰丹邱,經行平正,瞻望顯博。智者標基刊木,欲建道場,未果心期,故遺囑斯在。王人入谷,即事修營,置臬引繩,一依舊旨。仁壽元年,晉王入嗣,來巡本國,萬里川途,人野(11)畢慶。頂以檀越升位,寺宇初成,出山參賀,遂蒙引見,慰問重迭,酬對如響,言無失厝,臣主榮嘆。又遣員外散騎侍郎張乾威送還山寺,施物三千段,氈三百領。又設千僧齋(12),寺廟台殿更加修緝。故丹青之飾亂髮朝霞,松竹之嶺奄同畫錦,斯實海西之壯觀也。遠符智者之言,具如彼傳。仁壽二年,下令延請云:「夏序炎赫,道體休宜,禪悅資神,故多佳致。近令慧日道場庄、論二師講《凈名經》,全用智者義疏判釋經文,禪師既是大師高足,法門委寄,今遣延屈,必希霈然,並《法華經疏》,隨便入京也。佇遲來儀,書不盡意。」頂持衣負錫,高步入京,至夏闡宏,副君欣載,每至深契,無不申請。並隨問接對,周統雲籍,後遣信送還,(左貝右親)遺隆倍。(《國清百錄》云:大業元年,敕江陽名僧云:「昔為智者創寺,因山為稱,號曰天台。今須立名,經論之內,有何勝目,可各述所懷,胺自詳擇。」僧智操奏:「天台大師懸記云:『寺若成,國則明。』」敕云:「此是我師之靈瑞,合扁雲國清。」敕取大牙殿牓,填以雌黃,書以大篆,遣內史通事舍人盧政方送安寺門。又為寺造四周土牆,及給廢寺水田。又勸王宏,施肥田良地,以充基業。)大業七年,治兵涿野,親總元戎,將欲盪一東夷,用清殳軌,因問左右備敘軒皇。先壯阪泉之戳暴,後嘆峒山之問道,追思智者,感慕動容。下敕迎頂遠至行所,引見天扆,敘以同學之歡。又遣侍郎吳旻送還台寺。爾後王人繼至,房無虛月。頂縱懷邱壑,絕跡世累,定慧兩修,語默雙化。乃有名僧大德,近域遠方,希覩三觀十如,及心塵使性,並拜首投身,請祈天鼓,皆疏淪情性,澡雪胸襟,三業(13)屢增,二嚴(14)無盡。忽以貞觀六年八月七日,終於國清寺房,春秋七十有二。初薄示輕疾,無論葯療,而室有異香。臨終命弟子曰:「《彌勒經》說:『佛入滅日,香煙若雲。』汝多燒香,吾將去矣。」因伸遺誡,詞理妙切,門人眾侶瞻仰涕零。忽自起合掌,如有所敬,發口三稱阿彌陀佛,低身就卧,累手當心,色貌歡愉,奄然而逝,舉體柔軟,頂暖經日。嘗有同學智晞,顗之親度,清亮(15)有名,先以貞觀元年卒。臨終云:「吾生兜率天矣,見先師智者,寶座行列皆悉有人,唯一座獨空,雲卻後六年,灌頂法師升此說法。」焚香驗旨,即慈尊降迎,計歲論期,審唏不繆矣。以其月九日窆於寺之南山,遠近奔號,諠震林谷。初頂化流囂俗,神用宏方。村人於法龍,去山三十餘里,染患將絕眾治不愈,其子賓士入山祈救。頂為轉《法華經》,焚梅檀香,疾者雖遠,乃聞檀香入鼻,應時痊復。又,樂安南嶺地曰安洲,碧樹青溪,泉流伏溺,人徑不通,頂留連愛翫,顧而誓曰:「若使斯地夷坦,當來此講經。」曾未浹旬,白沙遍涌,平如玉鏡,頂以感相顯不違願,仍講《法華》、《金光明》二部,用酬靈意。嘗於章安攝靜寺講《涅槃經》,值海賊上抄,道俗奔委,頂方撾鍾就講,顏無懾懼,賊徒麾旛詣寺,忽見兵旗耀目,持弓執戟,人皆丈余,雄悍奮發,羣覩驚遽,一時退散。常於佛隴,講暇攜引學徒,累石為塔,別須二片用構塔門。弟子光英,先以車運一石,咸疑厚大,更欲旁求,復勞人力,頂舉杖聊撝,前所運石颯然驚裂,遂折為兩段,厚薄等均,用施塔戶,宛如舊契。若斯靈應其相實多。自頂受業天台,台又稟道衡岳,思顗三世,宗歸莫二。若觀若講,常依《法華》。又講《涅槃》、《金光明》、《凈名》等經,及說圓頓止觀(16)、四念等法門,共遍不少。且智者辯才,雲行雨施(17),或同天網,乍擬瓔珞,能持能領,唯頂一人。其私記智者詞旨,及自製義記,並雜文等題目,並勒於碑陰。弟子光英,後生標俊,優柔教義,與國清寺眾,僉共紀其行,樹其碑於寺之門。常州宏善寺沙門法宣為文,其詞甚麗,見於別集。注釋(1)義興:今江蘇宜興。(2)東甌:古縣名,在今浙江永嘉縣西南。(3)臨海之章安:今浙江臨海。(4)孩:小兒笑也。咳之古字。《說文》咳,小兒笑也,從口亥聲。孩古文咳,從子。(5)物類:物之種類,又同種類之物,又萬物之稱。(6)目:稱也、言也。(7)進具:進一步受具足戒之意。即指出家者受具足戒。(8)德瓶:又作賢瓶。以瓶中能出心所欲求之物,故引喻能生善福。密教中,則以賢瓶為地神之三昧耶形,又於其中盛香、葯等,布置於修法壇上。又此瓶中藏有種種寶,猶如大地埋藏諸種之財寶。(9)邗溝:又稱邗江,即自揚州西北去淮安縣北部入淮之運河。(10)賓禮:古五禮之一,賓見之禮也。(11)人野:貴人與野人,即指貴賤。(12)千僧齋:又稱千僧會、千僧供養,即同時供養一千名僧侶之法會。(13)三業:身、口、意三業。(14)二嚴:二種莊嚴:智慧莊嚴、福德莊嚴。(15)清亮:一謂人心性清明,二稱音聲清爽宏亮。(16)圓頓止觀:略稱「圓頓觀」,與「漸次止觀」、「不定止觀」並稱三種止觀。「圓頓止觀」的特點是,不漸次修行,而直觀諸法之實相。(17)雲行雨施:雲流於空而落雨,謂施恩澤於萬物。唐并州玄中寺釋道綽譯文釋道綽,俗姓衛,并州汶水(今山西太原)人。幼年生長在俗世,以恭讓識禮聞名。十四歲出家,博覽經籍,講《大涅槃經》達二十四遍。後師事瓚禪師,修習空理,探究玄微。瓚禪師清約雅素,慧悟天開,道振北土,名揚江南。後來,道綽受用神味,滿一年後承繼曇鸞凈土思想,搜酌經論,並加以甄別會通,廣為弘布。自己克念持誦,觀想幽明,得到靈相威儀,受大眾敬仰。常在汶水石壁谷玄中寺修習凈業。此寺乃齊時曇鸞所建,寺里有曇鸞之墓碑,載有許多靈應之事,詳見別傳。道綽還常講傳《般舟》、方等諸經,九品十觀,時時修習。曾有僧人於念定之中,見道綽數珠念佛之相,珠子之數量如七寶大山。又言親睹西方靈相等等,由此盛德日增,聲譽遠播,道俗子女,趨之若騖。經常講說《無量壽觀經》,達兩百遍之多。其道能悟自他,以之安心立命,其詞明晰易曉,連類比喻,百聽不厭。席中聽眾各掐佛珠,同稱佛號。每次散席,聲震林谷。有些起初不太相信其道欲誹謗之者,等他們見到道綽之風采後,多改邪歸向,其道感人化物若此。唐貞觀二年(公元八二八年)四月八日道綽知道自己大限已到,遂向外界通報此事,聞者紛紛前往,一時間,寺里人山人海。許多人都見到曇鸞法師在七寶船上告訴道綽曰:「你修凈業已成,但余報尚未全盡。」並見化佛從空中散下天花,男女都以裙襟接得天花,且有薄滑之感。又曾以乾地插蓮花,該花一連七日都不枯萎。凡此種種,不可盡言。若非形感倫通,怎能如此!年過七十,突然口裡生出新齒,一如童年。他一直到晚年仍然身體康健,容光煥發,講述凈業,滔滔不絕,並常勸人稱名念佛,或用麻豆等物記數,每稱念一次佛號,便數一顆麻豆,長此以往,所數麻豆計數百萬斛。在他的影響下,當時稱名念佛蔚然成風。他又教人穿木槵子作為數珠之法,稱念佛號屢次現祥瑞的圖像。曾著《凈土論》二卷,統稱龍樹、世親乃及曇鸞、慧遠等歷代大德高僧並遵崇凈業,文旨簡要,影響深遠。傳習的人崇敬他的風神,和精深學識,往往流傳了他的行相。自從道綽修習凈業之後,常面西而坐,晨宵一服,鮮潔如新。其儀貌偉岸,顧盼生風,引接徒眾,風度翩翩。其晝夜六時篤敬,從不問斷。稍有餘暇,則口稱佛號,一日以念佛七萬聲為限,聲聲相續,號號相連。稱名念佛在中土盛行,道綽其功也。當時的許多僧人都跟從他修習凈業。其較著名的弟子有善導、道撫、僧衍等,其中以善導最為傑出。當代有許多懶惰的修行人,只會在嘴上傳誦攝論,心不能守念,又隨境雜想,不能繼承前人心跡。貞觀十九年(公元六四五年)入滅,世壽八十四。原典釋道綽,姓衛,并州汶水(1)人。弱齡處俗,閭里以恭讓知名。十四齣家,宗師經誥,《大涅槃》部,徧所宏傳,講二十四遍。晚事瓚禪師,修涉空理,亟沾徽績。瓚清約雅素,慧悟開天,道振朔方(2),升名晉土。綽稟服神味,彌積歲時,承昔鸞法師凈土諸業,便甄簡權實,搜酌經論,會之通衢,布以成化。克念緣數,想觀幽明,故得靈相潛儀,有情欣敬。恆在汶水石壁谷玄中寺,寺即齊時曇鸞法師之所立也,中有鸞碑,具陳嘉瑞,事如別傳。綽《般舟》、方等,歲序常宏,九品(3)十觀(4),分時紹務。嘗於行道際,有僧念定之中,見綽緣佛珠數相,量如七寶大山。又覩西方靈相,繁縟難陳。由此盛德日增,榮譽遠及,道俗子女,赴者彌山。恆講《無量壽觀》,將二百遍。道悟自他,用為資神之宅也。詞既明詣,說甚適緣,比事引喻,聽無遺拘,人各搯珠口同佛號,每時散席,響彌林谷。或邪見不信,欲相抗毀者,及覩綽之相善,飲氣而歸。其道感物情為若此。曾以貞觀二年四月八日,綽知命將盡,通告事相,聞而赴者,滿于山寺。咸見鸞法師在七寶船上告綽曰:「汝凈土堂成,但余報未盡耳。」並見化佛住空天華下散,男女等以裙襟承得,薄滑可愛。又以乾地掃蓮,華不萎者七日。及余善相,不可殫紀。自非行感倫通,詎能會此者乎!年登七十,忽然齓齒新生,如本全,無歷異。加以報力休健,容色盛發,談述凈業,理味奔流,詞吐包蘊,氣沾醇醴。並勸人念彌陀佛名,或用麻豆等物而為數量,每一稱名便度一粒。如是率之,乃積數百萬斛者。並以事邀結,令攝慮靜緣。道俗向其綏導,望風而成習矣。又年常自業,穿諸木欒子以為數法,遺諸四眾,教其稱念,屢呈禎瑞,具敘行圖。著《凈土論》二卷,統談龍樹、天親,邇及僧鸞、慧遠並遵崇凈土,明示昌言,文旨該要,詳諸化范。傳燈寓縣,歲積彌新。傳者重其陶鎣風神,研精學觀,故又述其行相。自綽宗凈業,坐常面西,晨宵一服,鮮潔為體。儀貌充偉,並部推焉,顧眄風生,舒顏引接。六時篤敬,初不缺行,接唱承拜,生來弗絕。纔有餘暇,口誦佛名,日以七萬為限,聲聲相注,宏於凈業,故得鎔鑄有識,師訓觀門。西行廣流,斯其人矣。沙門道撫,名勝之僧,京寺宏福,逃名往赴。既遠玄中,同其行業,宣通凈土,所在彌增。今有惰夫,口傳攝論,唯心不念,緣境又乖,用此招生,恐難繼想。綽今年八十有四,而神氣明爽,宗紹存焉。注釋(1)井州汶水:今山西太原。(2)朔方:泛指北方。(3)九品:即往生之九種等級: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4)十觀:又作十種觀法、十重觀法、十乘觀等,止觀之一種,見《摩訶止觀》卷五。唐潤州牛頭沙門釋法融譯文釋法融,俗姓韋,潤州延陵(今江蘇丹陽延鎮)人。十九歲,已飽讀詩書,風神俊逸,曾感嘆道:「儒道俗文,如同秕糠;般若止觀,方是舟航。」遂入茅山,依炅法師出家,修習精勤。炅法師乃當時佛教界一高僧,遐邇聞名,道行高深。法融依之修習禪定,於空靜山林中凝心宴坐,二十年精進不懈,遂深入妙門,精通佛理。貞觀十七年(公元六四三年),在牛頭山幽棲寺北岩下,別立茅茨禪室,日夜修習,從不間斷。幾年之間,前往修禪者有一百多人。在禪室初建、四壁尚未築起來時,其弟子道綦、道憑於室靜坐修禪,有一野獸,其狀如羊,進入禪室里,鳴叫揚蹄,用腳踢他倆,見兩人毫無反應,遂走出禪室,四處遊走。此牛頭山上有一石室,深可十步,法融在裡面靜坐,有一條一丈長的蛇,雙目發光,吐舌揚威,在洞口盤繞了一個晚上,見法融一無所動,遂遊走了。法融在此石室中靜修了一百多天。此山以前常有虎患,人跡罕至。自從法融入住此山之後,行人來往不絕。又感得群鹿來此聽法,毫無恐懼之感。其中有兩隻大鹿,在禪室處聽法三年後才離去,其慈善根力,甚至連野獸都變得很為溫順。甚至可以把食物拿在手上餵養野獸。法融所住禪室之廚房,在一大壑之上,泉水上不來。他乃徘徊數步,用錫杖指著東嶺說:「過去遠公拄錫廬山東林寺時,用杖擊壤,朽壤出泉,此乃誠感所致,不是虛言。若此地可居,當有清泉自溢。」後來,東嶺之上果然流泉飛涌,泉水清白甘美,冬溫夏冷。即刻激發起登峰的意志,於是回舍取釜。此地的水重量很輕,是其他等容器水的一半重。又貞觀二十一年十一月,於岩下講解《法華經》。當時雪花飄滿石階,而聽法者絡繹不絕。曾獲得二朶花,狀如芙蓉,金光閃閃,七天之後,又忽然不見了,眾全嘆為奇異。永徽三年(公元八五二年),邑宰請他至建初寺講解《大品般若經》,聽者多達上千人。當講到〈滅諍品〉時,法融更是剖析精微,口若懸河,大地突然為之震動,鐘鼓繩床都左右搖晃起來,眾皆驚惶不已,而寺外之民眾卻一無所覺。顯慶元年(公元六五六年),司功蕭元善再三延請法融出住建初寺,法融遂對諸僧說:「此次一去,歸日無期。分合離散,道之常規。」遂出山門,禽獸哀號,逾月不止。山澗泉池,沙石齊涌,頓時把房前塞滿。房前之四株大梧桐樹,也一時凋零。至顯慶二年閏正月二十三日,入寂於建初寺,世壽六十四。道俗哀號,宮僚雲集。二十七日,葬於雞籠山。出葬那天,幢幔遍野,笳簫震天,送葬的人達一萬多人,追悼思念的人聚了又集。起初,法融尚未出家時,其雙親曾與當地一望族之閨秀訂有婚約。法融不接受這門親事,遂逃入茅山。其時止住於茅山之炅法師乃精通三論之高僧,法融遂從他受業。其後又往丹陽南面之牛頭山佛窟寺。該寺有辟支佛窟,因而得名。窟中有七藏經書:一曰佛經,二曰道書,三曰佛經史,四曰俗經史,五曰醫方圖符等。過去劉宋時有司空劉氏建造此寺。其家乃一方巨富,遂找人抄寫,永鎮山寺,相傳守護。到了貞觀十九年夏天,因久旱失火,延燒五十餘里,二十多寺,與此七藏經書也一同被燒毀了。其時道俗哀悼,不勝悲傷。當初法融住幽棲寺時,離佛窟約十五里地,準備尋訪所遺之經書,曾經負責保管經書之顯法師的稽留,他遂日夜諮請。經下起他的一再請求,顯法師乃問法融所學內容,並試探其才學,法融遂寄詩達情,顯法師才拿出所遺下之經書,但只讓他在家裡查閱。法融遂不分晝夜,一讀八年,略得經書之大概後,又復回幽棲寺,閉關靜修。其房間里,除了一個坐具,空徒四壁,蔓草青苔,長滿床下,塵高二寸,寒不加衣衫被褥,暑不吹風納涼,藉草思微,終日默默。但每吐言,寓意深宏,文采華麗,須便引用,動若珠之綴聊,無不對以音律,玄儒兼弘。離開幽棲寺後,開講《大集經》,言詞豐瞻博達,深為道俗二界所欽敬。永徽年間,江寧令李修本即將升任僕射。他崇尚佛法,欽敬法融,率諸士俗,步行至幽棲寺,請他出來講經。起初法融沒有答應,一連請了三次,才接受其請。法席一開,便引起轟動。他義理精湛,口若懸河,聽者均說實乃聞所未聞,佛法中興,在於此公也。前去聽講的道俗二界共三千多人,時稱盛會。自此之後,他*輪相續,大弘禪法。朝野爭趨,門庭若市。當時有些無知之徒,想前往詰難,法融對答如流,瀟洒自如。他對大眾說:「過去釋迦說法,其理至今猶存。人雖有凡聖之區別,而義理本無二致。……」聞者皆都稱讚不已。唐武德七年(公元六二四年),李唐平定了吳越諸郡,當時僧眾有五千人安居。左僕射房玄齡上書奏道:「東南一帶,僧尼極多,可依關東舊例,每州置一寺,三十人,其餘的人都遣散歸俗。」法融乃入京陳理。御史韋挺,備覽法融所上奏表,見其詞理真切,文采飛揚,韋挺遂有停止沙汰僧尼之意。後與房玄齡商議,過了一段時間後,才停止沙汰僧尼。……永徽年間,睦州妖女陳碩真,邪術惑眾,禍及佛門。各州縣搜檢甚緊,四方僧眾,紛紛逃至建業。其時法融住在幽棲寺,僧眾饑寒交加,無可奈何,許多外地僧人,又前來投靠,最多的一日來了三百人。本寺之僧人即將離散,外來之僧眾又無處依止。意欲投奔他處,又無更好的去處。縣官又下令,不許收留外來僧人,真是到了走投無路的境地。其時法融即對大家說:「一切僧眾,不論舊部抑或新來,值此法難之際,大家應該患難與共,同舟共濟。因為大家都是釋門弟子,共希正法,既是業命必然,又怎能逃避得掉呢!請大家暫勿離開幽林,本寺雖小,足以讓大家安身。不要讓心裡的妄想追逐,迷失於塵與障境。」之後,因為寺中日用糧食不足,他親自到丹陽向諸士俗化緣,聞者施捨踴躍。法融願宏大不辭辛勞的肩擔,一次或一石或八斗,來來回回,一天有時候走二、三趟,從來不感覺疲累,因為如此,眾僧方才得以糊口度日。此事經過百餘日方息,眾僧方才散去。當時之情勢甚是嚴酷,有不少僧人被官府追逼,走投無路只好自殺。而法融立志不移,不染風塵,若非高人,焉能如此!當時,有高座寺亘法師,乃陳朝名德,金陵高僧,年已過八十,教化道俗。法融在幽棲寺時,聞風造訪,向他請教一些疑難經義,曰:「經中明說佛法言下得悟;無生論中,又分別名句、文相,不說當下獲益。法師乃佛法之所寄託,又常轉*輪,對佛法甚是精通,像我法融這樣的人,至今未能開悟,不知是根器太鈍,還是與教化無緣,請望法師慈悲為懷,給予開示。」亘法師沉思良久才對法融說:「我過去尚未成年在陳朝時,有一璀法師,很受王公大臣們之崇敬,登座講經,與天子無異。我是什麼人,豈敢擔當佛法所寄之重任?」此次造訪,就這樣不歡而散。法融回到建初後,潛結同倫,誓志弘法。亘法師聽到這個消息後,十分讚賞其道志,策杖前去找他。到建初寺後,正好遇上德善禪師。德善禪師乃是名稱之士,見亘法師遠道而來,十分高興,與之敘談良久,兩人均未語及法融。亘法師後來才說:「我為法融而來。」遂召之對談,三百餘對,均無虛語華詞,兩法師十分讚歎,遂于山寺為立齋講。據載,法融其人相貌與眾不同,頭很大,五嶽高隆,眉目廣長,臉頰開闊,龜行鶴視,聲氣深遠,站立則與眾人一樣高,坐則高眾人一頭。……其心地善良,慈悲為懷,不論童稚還是老人,他都禮敬如一:雖屢經惱擾,但他很快就把它遺忘了。曾有同學加謗於他,法融聽後卻說:「這種誹謗如同風、氣之類,出口即滅,又何必去為這些東西煩惱、生氣呢!」其安忍若此。有登座辱罵或當眾誹謗之者,他把它視同一陣風,根本不加理睬;因而使得這些誣人之徒猶如仰天而唾,不但不能對法融有所損害,反而更顯示出他之德操。這有如昔日如來說法,加謗沸騰,但佛陀置之不理,任其誹謗,到後來,那些誹謗佛陀的人,或生投地穴,或死入泥犁(即地獄),為天人之所不齒。而如來光明愈顯,金德彌隆,垂範以示將來,布教遍於四海。……原典釋法融,姓韋,潤州延陵(1)人。年十九,翰林(2)墳典(3),探索將盡。而姿質都雅,偉秀一期。喟然嘆曰:「儒道俗文,信同糠粃;般若止觀,實可舟航。」遂入茅山,依炅法師鬀除周羅(4),服勤請道。炅譽動江海,德誘幾神。妙理真筌,無所遺隱。融縱神挹酌,情有所緣,以為慧發亂縱,定開心府,如不凝想,妄慮難摧。乃凝心宴默於空靜林,二十年中,專精匪懈,遂大入妙門,百八總持,樂說無盡。趣言三一,懸河不窮。貞觀十七年,於牛頭山幽棲寺北岩下,別立茅茨禪室,日夕思擇,無缺寸陰。數年之中,息心之眾,百有餘人。初構禪室,四壁未周,弟子道綦、道憑,於中攝念,夜有一獸如羊而入,騰倚揚聲,腳蹴二人,心見其無擾,出庭宛轉而游。山有石室,深可十步。融於中坐,忽有神蛇長丈余,目如星火,舉頭揚威,於室口經宿,見融不動遂去。因居百日。山素多虎,樵蘇絕人,自融入後,往還無阻。又感群鹿,依室聽伏,曾無懼容。有二大鹿,直入通僧,聽法三年而去。故慈善根力,禽獸來馴。乃至集於手上而食,都無驚恐。所住食廚,基臨大壑,至於激水不可環階。乃顧步徘徊,指東嶺曰:「昔遠公拄錫,則朽壤驚泉,耿將整冠,則枯甃還滿,誠感所及,豈虛言哉!若此可居,會當清泉自溢。」經宿,東嶺忽涌飛泉,清白甘美,冬溫夏冷。即激引登峰,趣釜經廊。此水一斗,輕余將半。又二十一年十一月,岩下講《法華經》。於時素雪滿階,法流不絕。於凝冰內獲花二莖,狀如芙蓉,璨同金色。經於七日,忽然失之,眾咸嘆仰。永徽三年,邑宰(5)請出建初講揚《大品》,僧眾千人。至〈滅諍品〉,融乃縱其天辯,商搉理義,地忽大動,聽侶驚波,鍾罄香床並皆搖蕩,寺外道俗安然不覺。顯慶元年,司功(6)蕭元善,再三邀請出在建初。融謂諸僧曰:「從今一去,再踐無期。離合之道,此常規耳。」辭而不免,遂出山門。禽獸哀號,逾月不止。山澗泉池擊石涌砂,一時填滿房前。大桐四株,五月繁茂,一朝凋盡。至二年閏正月二十三日,終於建初,春秋六十四。道俗哀慕,官僚軫結。二十七日窆於雞籠山,幢葢笳簫,雲浮震野,會送者萬有餘人。傳者重又聞之,故又重緝。初融以門族五百為延陵之望家為聘婚,乃逃隱茅岫。炅師「三論」之匠,依志而業。又往丹陽南牛頭山佛窟寺,現有辟支佛窟,因得名焉。有七藏經書:一佛經,二道書,三佛經史,四俗經史,五醫方圖符。昔宋初有劉司空造寺,其家巨富,用訪寫之,永鎮山寺,相傳守護。達於貞觀十九年,夏旱失火,延燒五十餘里,二十餘寺並此七藏並同煨燼。嗟乎,回祿,事等建章,道俗悼傷,深懷惻愴。初融住幽棲寺,去佛窟十五里,將事尋討,值執藏顯法師者稽留,日夕諮請,經久許之。乃問融所學,並探材術,遂寄詩達情,方開藏給。於即內外尋閱,不謝昏曉,因循八年,抄略麤畢,還隱幽棲,閉關自靜。房宇虛廓,惟一坐敷,自余蔓草苔莓,擁結坐床,塵高二寸,寒不加絮,暑絕追涼,藉草思微,用畢形有。然而吐言包富,文藻綺錯,須便引用,動若珠聯,無不對以宮商,玄儒兼冠。初出幽棲寺開講《大集》,言詞博遠,道俗咸欣。永徽中,江寧令李修本,即召僕射靜之猶子,生知信向,崇重至乘。欽融嘉德,與諸士俗步往幽棲,請出州講。融不許,乃至三返方遂之。舊齒未之許,後銳所蔭搉。及登元座有光前傑,荅對若雲雨,寫送等懸河,皆曰聞所未聞,可謂中興大法於斯人也。聽眾道俗三千餘人,講解《大集》,時稱榮觀。爾後乘茲雅聞,相續*輪,邑野相趨庭宇充(外門右壹)。時有前修,負氣望日盱衡,乍聞高價,驚惶府俞,來至席端,昌言征責,融辭以寡薄不偶至人,隨問荅遺,然猶謙挹告大眾曰:「昔日如來說法,其理猶存。人雖凡聖,義無二准。」……初武德七年,輔公托跨有江表,未從王政。王師薄伐,吳越廓清。僧眾五千,晏然(7)安堵(8)。左僕射房玄齡奏稱:「入賊諸州,僧尼極廣,可依關東舊格,州別一寺,置三十人,余者遣歸編戶。」融不勝枉酷,入京陳理。御史韋挺,備覽表辭,文理卓明,詞彩英贍。百有餘日,韋挺經停。……永徽之中,睦州妖女陳碩真,邪術惑人。傍誤良善。四方遠僧,都會建業。州縣搜討,無一延之。融時居在幽岩,室猶懸磬,寺眾貧煎,相顧無聊。日漸來奔,數出三百。舊侶將散,新至無依。雖欲歸投,計無所往。縣官下責,不許停之。融乃告曰:「諸來法侶,無問舊新,山寺蕭條,自足依庇。有無必失,勿事羈離。望剎知歸,退飛何往。並安伏業,禍福同之。何以然耶?並是舍俗出家,遠希正法。業命必然,安能避也。近則五賊常逐,遠則三獄恆纏,心無離於倒迷,事有障於塵境。斯為巨蠹,誌異驅除。安得瑣瑣公途,繫懷封著。並隨本志,無得遠於幽林。」融以僧眾口給日別經須,躬往丹陽四告士俗,聞者割減不爽祈求,融報力輕強,無辭擔負,一石八斗,往送復來。日或二三,莫有勞倦。百有餘日,事方寧靜。山眾恬然,無何而散。於時局情寡見者,被官考責,窮刻妖徒,不能支任,或有自縊而死者。而融立志滔然,風塵不涉,客主相顧,諧會琴瑟。遂得釋然,理通情洽。豈非命代開士,難擁知人。寒木死灰,英英閑出,寡斯人矣。時有高座寺亘法師,陳朝名德,年過八十,金陵僧望法事攸屬,開悟當塗。融在幽棲,聞風造往。以所疑義,封而問曰:「經中明佛說法,言下受悟。無生論中,分別名句、文相,不明獲益。法師受佛遺寄,敷轉*輪。如融之徒,未聞靜惑。為是機器覆塞?為是陶化無緣?明味回遑,用增虛仰。必願開刦盤結,伏志違承。」亘良久憮然告曰:「吾昔在前陳,年未冠肇,有璀禪師,王臣歸敬,登座控引,與子同之。吾何人哉,敢當遺寄?」遂爾而散。融還建初寺,潛結同倫,亘重其道志,策杖往尋。既達建初寺,有德善禪師者,名稱之士,喜亘遠來,歡愉談謔。而善與融同寺,初未齒之。亘曰:吾為融來。」忽輕東魯,乃召而問之,令敘玄致。即坐控舉,文理具揚,三百餘對,言無浮采。於是二德嗟詠滿懷,仍于山寺為立齋講。然融儀錶瓌異,相越常人,頭顱巨大,五嶽隆起。眉目長廣,顙頰濃張,龜行鶴視,聲氣深遠,如從地出,立雖等倫,坐則超眾。……而心用柔軟,慈悲為懷,童稚之與耆艾,敬齊如一。屢經輕惱,而情忘瑕不顧。曾有同友,聞人私憾,加謗融身,詈以非類,乃就山說之。融曰:「向之所傳,總是風氣。出口即滅,不可追尋。何為負此虛談,遠傳山藪。無住為本,願不幹心。」故其安忍刀劍,情靈若此。或登座罵辱,對眾誹毀,事等風行,無思緣顧,而顏貌熙怡,倍增悅懌。是知斥者故來呈拙,光飾融德者乎,傳者抑又聞之,昔如來說化,加謗沸騰,或殺身以來誚,或系杅以生誹,滅跡內以死蟲,反說面欺大聖,斯徒眾矣。而佛府而隱之,任其訕誹。及後過咎還露,或生投地穴,或死入泥犂,天人之所共輕,幽顯為之悲慟。而如來光明益顯,金德彌昌,垂範以示將來,布教陳於陸海。注釋(1)潤州延陵:今江蘇丹陽。(2)翰林:文翰之林,猶文苑。(3)墳典:即「三墳五典」,泛指中國古代典籍。(4)周羅:又作周羅發,出家之人剃髮時,保留於頭頂之少許頭髮。(5)邑宰:即縣令。(6)司功:唐代州府佐吏自錄事參軍外,還設有司功、司倉、司戶、司兵、司法、司士六參軍。其中司功主管官園祭祀、禮樂學校等事務。(7)宴然:㈠日出時溫暖氣,㈡安然。(8)安堵:安居。《史記.田單傳》:「願無虜掠吾族家妻妾,令安堵,燕將大喜。」蘄州雙峰山釋道信譯文釋道信,俗姓司馬,祖籍不詳。七歲時曾投一師,因戒行不純,道信屢加勸諫,但均無效果,道信遂暗地自行齋戒,前後有五年時間,其師竟不知道。後來有二個僧人,不知從何處來,來到舒州(今山東滕縣)皖公山(今安徽省潛山縣西北)靜修禪業,道信聞而前往參訪,遂蒙二禪師授予禪法。後依此二禪師四處遊學,前後達十年時間。後來其師要去羅浮山,不許道信相隨,但於後住,必大宏益。其時國訪賢良,准許俗人出家,因此道信前往吉州寺。該寺附近有一城池曾遭賊人圍困達七十餘日,城中缺乏飲用水,人皆困弊。道信從入城之後,城中又冒出了泉水,刺史十分感激,叩頭致謝,並問:「賊何時能退?」道信說:「但念般若。」刺史就令全城的人同聲念誦般若。其時城外之賊人但見城之四周出現了許多勇士,威猛無比。群賊想見刺史談判,城中即回答:「想見大人者,可以自己進城。」眾賊一聽,紛紛逃離。城既解圍,道信便想前去衡陽南嶽,路過江州(今江西南昌)時,道俗挽留他至廬山大林寺止住,從上次盜賊圍城後至今,又經十年。後來,受蘄州(今湖北蘄州鎮西北)道俗延請,遂王江北之黃梅縣。他依山而行,見有一雙峰山,有好泉石,即在此止住。剛住下來那天晚上,有猛獸環繞其身邊,道信為之授戒。授過戒後,令牠們自去。道信自到此山以來,前後三十多年,諸州學士,不遠萬里,前來參訪、問道;刺史崔義玄,慕名前來禮敬。臨終時對弟子弘忍說:「可為我造塔,我不久將入寂。」又催他趕快造成。臨入滅時,又問弘忍:「到中午了沒?」弘忍答道:「已快到中午了。」眾人又請示:「和尚可有遺囑?」他說:「生來就付囑不少。」此語才說完,就奄然而逝。其時山中五百餘人,以及諸州道俗,忽然見方圓三里之內的天昏地暗,樹葉發白,房寺旁邊之梧桐樹曲枝向房,至今曲處皆枯萎。其時即永徽二年(公元六五一年)閏九月四日,世壽七十二。至永徽三年,其弟子弘忍等,開其墓塔,見他端坐如舊,即移住本處,於今尚存。原典釋道信,姓司馬,未詳何人。初七歲時,經事一師。戒行不純,信每陳諫,以不見從,密懷齋檢。經於五載,而師不知。又有二僧,莫知何來,入舒州(1)皖公山(2),靜修禪業。聞而往赴,便蒙授法。隨逐依學,遂經十年。師往羅浮,不許相逐,但於後住,必大宏益。國訪賢良,許度出家,因此附名住吉州寺。被賊圍城七十餘日,城中乏水,人皆困弊。信從外入,井水還復,刺史叩頭:「賊何時散?」信曰:「但念般若。」乃令合城同時合聲,須臾外賊見城四角,大人力士,威猛絕倫。思欲得見刺史,告曰:「欲見大人,可自入城。」羣賊即散。既見平定,欲往衡岳,路次江州(3),道俗留止廬山大林寺。雖經賊盜,又經十年。蘄州(4)道俗請度江北,黃梅縣眾造寺,依然山行。遂見雙峰有好泉石,即住終志。當夜大有猛獸來繞,並為授歸戒,授已令去。自入山來三十餘載,諸州學道,無遠不至,刺史崔義玄,聞而就禮。臨終語弟子宏忍:「可為吾造塔,命將不久。」又催急成。又問:「中未?」荅:「欲至中。」眾人曰:「和尚可不付囑耶?」曰:「生來付囑不少。」此語纔了,奄爾便絕。於時山中五百餘人,並諸州道俗,忽見天地闇冥,繞住三里。樹木葉白,房側梧桐樹曲枝向房,至今曲處皆枯。即永徽二年閏九月四日也。春秋七十有二。至三年,弟子宏忍(5)等,至塔開看,端坐如舊。即移往本處,於今若存, 。注釋(1)舒州:今山東滕縣。(2)(左山右完)公山:又名潛山,位於今安徽潛縣西北。(3)江州:今江西南昌。(4)蘄州:今湖北蘄州鎮西北。(5)宏忍:《大正藏》第五十冊.頁六○六中作「弘」。 分享到一鍵分享百度搜藏百度相冊開心網騰訊朋友百度貼吧豆瓣網搜狐微博百度新首頁QQ好友和訊微博QQ收藏我的淘寶百度空間MSN搜狐白社會奇藝奇談美麗說蘑菇街點點網花瓣愛樂活手機快傳堆糖和訊鳳凰微博飛信有道雲筆記麥庫記事輕筆記鳳凰快博人民微博新華微博飯否郵件分享搜狐隨身看搖籃空間若鄰網推他鮮果天涯社區FacebookTwitterMyspacedelicious51遊戲社區139說客linkedin複製網址列印百度分享分享到一鍵分享QQ空間新浪微博百度雲收藏人人網騰訊微博百度相冊開心網騰訊朋友百度貼吧豆瓣網搜狐微博百度新首頁QQ好友和訊微博更多...百度分享 站內搜索: 設為首頁 | 加入收藏 [繁體版] 文庫首頁 ┊ 智慧悅讀 ┊ 基礎讀物 ┊ 漢傳佛教 ┊ 藏傳佛教 ┊ 南傳佛教 ┊ 古 印 度 ┊ 白話經典 ┊ 英文佛典 ┊ 隨機閱讀 ┊ 佛學問答 ┊ 佛化家庭 ┊ 手 機 站 佛教故事 ┊ 禪話故事 ┊ 佛教書屋 ┊ 戒律學習 ┊ 法師弘法 ┊ 居士佛教 ┊ 凈業修福 ┊ 凈宗在線 ┊ 阿含專題 ┊ 天台在線 ┊ 禪宗在線 ┊ 唯識法相 ┊ 人物訪談 分類標籤 ┊ 素食生活 ┊ 佛化家庭 ┊ 感應事迹 ┊ 在線抄經 ┊ 在線念佛 ┊ 佛教文化 ┊ 大 正 藏 ┊ 藏經閱讀 ┊ 藏經檢索 ┊ 佛教辭典 ┊ 網路電視 ┊ 電 子 書 唐高僧傳 5 明律 --------------------------------------------------------------------------------[唐高僧傳·白話文] [點擊:2666] [放大] [正常] [縮小] [加粗] [列印] 宋體宋體微軟雅黑黑體隸書幼圓楷體楷體_GB2312 仿宋ArialVerdana [字體:17px] [手機版] 背景色 5 明律梁揚都天竺寺釋法超譯文釋法超,俗姓孟,晉陵無錫(今江蘇無錫)人。十一歲出家,住靈根寺,聰穎過人,好學不倦。從同寺之僧護修習經論,思深好學。潛心思索奧義,討伐攻擊學論的歸服問題。貧無衣食,乞以自資。心地善良,刻苦勤奮。後從安樂寺智稱專攻十誦。與名相家討論,被其折挫者,至少有二百人以上。自從智稱法師往生後,他就獨步京城。中年一度廢業,有失法統。後復講學,受到大眾的熱切期待。梁武帝常謂戒律乃佛教之憑依,學慧之階漸,治身滅罪之大要,三聖之所歸趣,不可或缺,如閉目夜行,常懼墮落坑塹,欲使僧尼通曉戒律,諸罪無犯,遂敕精通律學之法超為都邑僧正,讓他制定律儀,使僧徒有所依止。武帝又以律部典籍浩瀚,臨事難究,他遂於聽覽之餘,遍尋律藏,編纂了十四卷之《出要律儀》,以簡短之篇幅,網羅眾部,朝廷把它頌布全國,供各寺使用。普通六年(公元五二五年),梁武帝敕法超於平等殿講解律學,武帝親臨法席,聽受戒規。因道俗二界都有人前去聆聽,為了避免引起歧解,他僅舉綱要,宣述宏旨。歷時近一個月,便講完。就自己的體悟與當時機緣指導四眾有關律學的秘要。聽者移心,僧俗歡悅。至普通七年冬天,卒於天竺寺,世壽七十一。天子下敕致哀,並令把他葬於鐘山開善寺墓。原典釋法超,姓孟氏,晉陵無錫(1)人也。十一出家,住靈根寺,幼而聰穎,篤學無倦。從同寺借護修習經論,而雅有深思。幽求討擊,學論歸仰。貧無衣食,乞匄自資。心性柔軟,勞苦非慮。晚從安樂寺智稱,專攻十誦。致名命家,語其折中者,數過二百。自稱公歿後,獨步京邑。中歲廢業,頗失鴻緒(2)。後復綴講,眾重殷矣。帝謂律教乃是像運(3)攸憑,學慧階漸,治身滅罪之要。三聖(4)由之而歸,必不得闕。如閉目夜行,常懼蹈諸阬塹,欲使僧尼於五篇(5)、七聚(6),導意獎心。以超律學之秀,敕為都邑僧正,庶其宏扇有徒,儀錶斯立。武帝又以律部繁廣,臨事難究,聽覽余隙,遍尋戒檢,附世結文,撰為一十四卷,號曰《出要律儀》。以少許之詞,網羅眾部,通下樑境,並依詳用。普通六年,遍集知事及於名解,於平等殿,敕超講律,帝親臨座聽受成規。以眾通道俗,恐陷於愆目,但略舉綱要,宣示宏旨。三旬將滿,文言便竟。所以導揚秘部,宏悟當機。遂得四眾(7)移心,朝宰胥悅。至七年冬,卒於天竺住寺,春秋七十有一。天子下敕流慰,並令有司葬鐘山開善寺墓。注釋(1)晉陵無錫:今江蘇無錫。(2)鴻緒:本多指帝王祖傳基業,此指法統。(3)像運:像即像教,即佛教,像運即佛教之命運。(4)三聖:三聖有多說,此當指佛之外之菩薩、聲聞、緣覺三聖。(5)五篇:又作「五犯」、「五眾罪」、「五種制」,亦即「波羅夷」、「僧殘」、「波逸提」、「波羅提提舍尼」、「突吉羅」,總括比丘二百五十戒及比丘尼三百四十八戒。 (6)七聚:上說五篇加上「偷蘭遮」(即「波羅夷」、「僧殘」而未遂之罪)而成六聚;或由「突吉羅」開出「惡說」而成「七聚」。 (7)四眾:即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 分享到一鍵分享百度搜藏百度相冊開心網騰訊朋友百度貼吧豆瓣網搜狐微博百度新首頁QQ好友和訊微博QQ收藏我的淘寶百度空間MSN搜狐白社會奇藝奇談美麗說蘑菇街點點網花瓣愛樂活手機快傳堆糖和訊鳳凰微博飛信有道雲筆記麥庫記事輕筆記鳳凰快博人民微博新華微博飯否郵件分享搜狐隨身看搖籃空間若鄰網推他鮮果天涯社區FacebookTwitterMyspacedelicious51遊戲社區139說客linkedin複製網址列印百度分享分享到一鍵分享QQ空間新浪微博百度雲收藏人人網騰訊微博百度相冊開心網騰訊朋友百度貼吧豆瓣網搜狐微博百度新首頁QQ好友和訊微博更多...百度分享 站內搜索: 設為首頁 | 加入收藏 [繁體版] 文庫首頁 ┊ 智慧悅讀 ┊ 基礎讀物 ┊ 漢傳佛教 ┊ 藏傳佛教 ┊ 南傳佛教 ┊ 古 印 度 ┊ 白話經典 ┊ 英文佛典 ┊ 隨機閱讀 ┊ 佛學問答 ┊ 佛化家庭 ┊ 手 機 站 佛教故事 ┊ 禪話故事 ┊ 佛教書屋 ┊ 戒律學習 ┊ 法師弘法 ┊ 居士佛教 ┊ 凈業修福 ┊ 凈宗在線 ┊ 阿含專題 ┊ 天台在線 ┊ 禪宗在線 ┊ 唯識法相 ┊ 人物訪談 分類標籤 ┊ 素食生活 ┊ 佛化家庭 ┊ 感應事迹 ┊ 在線抄經 ┊ 在線念佛 ┊ 佛教文化 ┊ 大 正 藏 ┊ 藏經閱讀 ┊ 藏經檢索 ┊ 佛教辭典 ┊ 網路電視 ┊ 電 子 書 唐高僧傳 6 護法 --------------------------------------------------------------------------------[唐高僧傳·白話文] [點擊:3922] [放大] [正常] [縮小] [加粗] [列印] 宋體宋體微軟雅黑黑體隸書幼圓楷體楷體_GB2312 仿宋ArialVerdana [字體:17px] [手機版] 背景色 6護法東魏洛都融覺寺釋曇無最譯文釋曇無最,俗姓董,武安(今河南安陽)人。靈悟過人,博覽玄籍。少年時就出家修道,名聞朝野,乃佛門之良將,護法之金城湯池。他廣誦經論,特重律藏。偏愛禪學,喜歡靜修。時時應機拔擢後進,為眾人所推崇。他博貫儒玄,尤明論道,為當時僧俗二界之所推重。他最厭世情繁雜,將會犧牲四眾弟子的道業,所以行道教誨,多以禁戒為先。既能應機施教,名聲傳布又廣,曾於邯鄲崇尊寺說戒,徒眾千餘人,都是常隨弟子。……後來敕住洛陽融覺寺。此寺乃清河文獻王懌所立,寺院很大,殿宇恢宏。曇無最善於弘法講經,尤擅長於《涅槃》、《華嚴》,僧徒千餘人,修習精勤,天竺沙門菩提留支很尊敬他,稱之為「東土菩薩」。曾經閱讀他所撰之《大乘義章》,並把它翻為梵文,寄回西土。西上學者讀了此書後,都對他甚禮敬,稱他為聖人。他常以弘法為己任。北魏正光元年間,明帝大赦天下,請釋道二教學士上殿用齋,齋俊,侍中劉滕宣讀詔書,讓諸法師與諸道士論義。當時清通觀道士姜斌與曇無最對論。皇帝問:「佛與老子是否同時?」姜斌答道:「老子曾從西出關,化胡成佛,其時,佛是侍者。此記述出自《老子開天經》,可見佛與老子乃同時之人。」此時,曇無最問姜斌道:「老子生於何時?何時出關西入化胡?」姜斌答道:「老子生於周定王三年(公元前六○四年)九月十四日,乃楚國陳州苦縣人。周簡王四年(公元前五八二年)為守藏吏,周敬王元年(公元前五一九年)八月十五日,見周朝衰落,遂與散關令尹喜,西入化胡。」曇無最道:「佛於周昭王二十四年四月八日生,周穆王五十二年二月十五日入滅。亦即經過三百四十五年才到老子出生之周定王三年,至周敬王元年,即已經過了四百三十年,才與尹喜西遁,如此年代懸隔,豈不謬哉!」姜斌復問道:「你之所說,出自何典籍?根據何在?」曇無最道:「周書異記,漢法本內傳,均有明文。」姜斌道:「孔子曾整理史書典籍,凡有聖人,多有記述,而於佛而毫無所記載,為什麼呢?」曇無最說:「孔子氏三備卜經,佛之文言出在中備。你孤陋寡聞,這又能怪誰呢?」皇帝聽了他們一番論辯後,令尚書令宣敕曰:「道士姜斌,論無宗旨,宜令下席。」席中又討論《老子開天經》為誰所說,中書侍郎魏收、尚書郎祖瑩,當即到道觀取該經。太尉蕭綜、太傅李寔、衛尉許伯桃、吏部尚書邢欒、散騎常侍溫子升等一百七十人一齊閱讀該經,讀後奏道:「老子只著五千文,此外並無其它著述,臣等認為,姜斌謠言惑眾,罪在不赦。」皇帝則下敕對姜斌施以極刑,印度之三藏法師菩提留支苦加勸諫,姜斌才免於一死,被從輕發落,流放馬邑。曇無最博學廣聞,譽滿朝野,遂使達儒朝士,紛紛降階禮敬,崇奉皈依。佛法中興,曇無最其力矣。後不知所終。原典釋曇無最,姓董氏,武安(1)人也。靈悟洞微,餐寢玄秘。少稟道化,名垂朝野,為三寶之良將,即像法之金湯。諷誦經論,堅持律部。偏愛禪那,心虛靜謐。時行汲引,咸所推宗。兼博貫玄儒,尤明論道,故使七眾(2)望塵。奄有繁鬧,最厭世情重,將捐四部,行施獎誨,多以戒禁為先。亟動物機,信用雲布,曾於邯鄲崇尊寺說戒,徒眾千餘,並是常隨門學。……後敕住洛都融覺寺,寺即清河文獻王懌所立。廊宇充溢,周於三里。最善宏敷導,妙達《涅槃》、《華嚴》,僧徒千人,常業無怠,天竺沙門菩提留支見而禮之,號為「東土菩薩」。嘗讀最之所撰《大乘義章》,每彈指唱善,飜為梵字,寄傳大夏(3)。彼方讀者,皆東向禮之為聖人矣。然其常以宏法為任。元魏正光元年,明帝加朝服大赦,請釋李兩宗上殿,齋訖,侍中劉滕宣敕,請諸法師等,與道士論義。時清通觀道士姜斌,與最對論。帝問:「佛與老子同時不?」姜斌曰:「老子西入化胡成佛,佛以為侍者。文出《老子開天經》。據此明是同時。」最問曰:「老子同何王而生?何年西入?」斌曰:當周定王三年,在楚國陳州苦縣厲鄉曲人里,九月十四日夜生。簡王四年為守藏吏,敬王元年,年八十五,見周德陵遲,遂與散關令尹喜,西入化胡。約斯明矣。」最曰:「佛當周昭王二十四年四月八日生,穆王五十二年二月十五日滅度。計入涅槃,經三百四十五年,始到定王三年,老子方生。生已年八十五,至敬王元年凡經四百三十年,乃與尹喜西遁。此乃年載懸殊,無乃謬乎?」斌曰:「若如來言,出何文紀?」最曰:「周書異記,漢法本內傳,並有明文。」斌曰:「孔子製法聖人,當明於佛,回無文志,何耶?」最曰:「孔氏三備卜經,佛之文出在中備。仁者識同管窺,覽不宏達,何能自達?」帝遣尚書令元又宣敕:「道士姜斌,論無宗旨,宜令下席。」又議《開天經》是誰所說?中書侍郎魏收、尚書郎祖瑩,就觀取經。太尉蕭綜、太傅李寔、衛尉許伯桃、吏部尚書邢欒、散騎常侍溫子升等,一百七十人,讀訖奏云:「老子止著五千文,余無言說,臣等所議,姜斌罪當惑眾。」帝時加斌極刑。西國三藏法師菩提留支苦諫,乃止配徒馬邑。最學優程譽,繼乎魏史。藉甚騰聲,移肆通國。遂使達儒朝士,降階設敬,接足歸依。佛法中興,惟其開務。後不測其終。注釋(1)武安:今河南安陽。(2)七眾:即比丘、比丘尼、式叉摩那、沙彌、沙彌尼、優婆塞、優婆夷。(3)大夏:又作吐火羅、吐呼羅,位於今阿富汗北部。唐終南山龍田寺釋法琳譯文釋法琳,俗姓陳,穎川(今河南許昌)人。遠祖隨官移居襄陽(今湖北襄陽)。少年出家,學兼儒釋,博綜詞義。曾在江浙、湖北一帶遊學問道,文苑才林,無不涉足。而注重義旨,不尚浮華。野棲木食於青溪等山。晝則讀誦佛經,夜則吟覽俗典,故對於內外經籍史書、詞旨文義,全都精通。而氣度優雅,韜光養晦,神情飛揚,風神俊逸。隋末天下大亂,入關游化,流離八水,顧步三秦(「八水」、「三秦」均指關中)。曾與當地道士一起,談道論法。過去在湖北時,曾讀過道典,知其梗概,但末細加探討。若不同其形服,不知其本情,很難體其宗旨,法琳乃暫時脫去法服,蓄起長發,博覽儒家、老莊學說,並於義寧初年(公元六一七年)披上黃巾,穿起道袍,居於道觀。法琳原就精通老莊學說,談吐清奇,故很受道俗二界之崇敬。……唐武德初年(公元六一八年)再歸釋門,住於京城濟法寺。到武德四年(公元六二一年),有太史令傅奕,本是道士,深忌佛法,上表奏請廢佛,所陳凡十一條,稱言佛典荒誕不經,妖妄惑眾,損國破家,沒有什麼益世的價值,請朝廷把佛教退回天竺,把僧侶放歸桑梓,如此則家國昌大,儒道盛行。武則天皇帝讓他上朝廷上與眾大臣相辯論,造成了相當大的影響。唐高祖乃下敕問道:「沙門棄父母之發須,去君臣之章服,利在何門之中?益在何情之外?損益二方面並請沙門作出解釋。」法琳對傅奕之奏請十分氣憤,既然高祖請沙門作出解釋,就據理抗爭,上書奏道:「法琳曾聞至道絕言,豈九流能辯:法身無象,非十翌(指《易》之『上彖』、『下彖』、『上象』、『下象』、『上系』、『下系』、『文言』、『說卦』、『序卦」、『雜卦』)所詮。但四趣(指阿修羅、餓鬼、畜生、地獄)茫茫,沉淪於慾海;三界蠢蠢,顛墜邪山。諸子迷戀火宅,凡夫溺而不出。大聖因之降世,至人所以顯靈,大開解脫之門,示以智慧之路。於是佛陀辭親愛而出家,東夏士庶厭棄榮華而入道。誓求了生脫死的涅槃法門,宏善立德以之報恩,這是無上的利益呀。雖然剃髮易服,脫離世俗禮法,外表似乎缺乏對尊親的侍奉,但內心為親人消災禮懺的孝心更大;禮數上似乎疏忽了對家園的報効,但實際上報恩祈福的功德更大。沙嚴的德澤廣被,福沾幽顯。上等人修行佛法而受益,下等人不敬聖教而受損;沙門以佛法濟世懲惡,使惡人自新;以佛法度人勸善;則能感化大眾……」這些就是其奏表之大體內容。但傅氏未等朝廷實施其廢佛之奏請,就把其上奏之內容公諸於世,並廣為流布,因其奏表中多有「禿丁」、「胡鬼」之語,因此,社會上很快就出現了「禿丁」、「胡鬼」等對僧人之蔑稱、譏誚,佛教界面臨一種嚴峻的形勢。僧侶中有識之上也紛紛而起,揮毫著論,各陳佛理,具引梵文,廣示業緣,澄清是非。此時法琳乃廣徵博引,著《破邪論》二卷,其詞曰:莊周云:「六合之內,聖人論而不議;六合之外,聖人存而不論。」老子曰:「域中四大,而道居其一。」考諸《詩》、《書》、《禮》、《樂》之致,忠烈孝慈之先,但欲序彝倫而事禮敬,至德唯是安上治民,要道不出移風易俗。孔子自衛返魯,豈述解脫之言?六府九疇,未宣究竟之旨!案前漢《藝文志》,所記眾書一萬三千二百六十九卷,莫不功在近益,俱未暢敘遠途,都只局限於一生之內,非超出三世之表。遂使當見因果,理雖多而猶昏,業報吉凶,義其眾而未曉。此之所言者,多屬六合之事,五常之俗,故不免造作六趣塵勞之業,沉淪於世俗煩惱之流。至於佛教所重之實相,乃無形無相、玄之又玄之本體,只有佛陀親證其體,二邊頓遣,萬德皆融,不可以境智求,不可以形名取,所以能量法界而興悲,揆虛空而立誓,示現穢土,降生王宮。現金色之身,吐玉毫之相。布慈雲於鷲嶺,則火宅之焰滅;扇慧風於雞峰,則幽途之霧散。行則金蓮捧足,坐則寶座承軀;出則天帝導前,入則梵王從後,聲聞、菩薩有若朝儀,八部萬神猶如侍衛;宣《涅槃》則大地震動,說《般若》則天雨四花;百福莊嚴,如滿月之臨滄海,千光照耀,似圓日之映寶山。獅子一吼,則外道摧鋒,法鼓才鳴,則天魔稽首。是故號之為佛,乃法王也,怎能與周代李耳相提並論,與末世孔丘同日而語!所以「天上天下,唯我獨尊」,三千大千,全仰慈悲之澤。然而佛教理致深奧,假筌蹄而後語。教門善巧,憑師友而方通。統其教者,有八萬四千法門。二諦十地之文,海殿龍宮之旨,無不流甘露於萬世,垂至道於百王。其法近則安國利民,遠則超凡證聖,只因機緣、時運不同,故有梵漢之殊。西土先沐佛澤,東土後聞聲教。慈雲東被,慧日普照,才有漢明帝夢金人於永平之年,孫權睹佛骨於赤烏之歲。於是,漢魏齊梁之後,佛教勃興,燕秦晉宋以來,名僧輩出。或以神力救人,或以奇蹟度人,或慧解開神,或通感適化,乃至足履刃而不傷,火燒經而不毀。民眾趨之若騖,帝王崇信有加。這一切具諸典籍,歷歷可觀,功垂將來,傳燈永劫。世人都說:「僧侶是紹隆佛法的佛子,佛則冥衛國家,百姓承澤,皇室蒙福,必無廢退之理。」我大唐之有天下,乃應四七之辰,安九五之位,方欲興上皇之風,開正覺之路,治致太平,永隆淳化。但傅氏所言(即傅奕之奏請廢除佛法),對佛法極盡詆毀之能事,詞穢語酷,為天地所不容,人倫之所同棄,恐褻瀆聖覽,不可具觀。伏惟陛下,布含宏之恩,垂養育之惠,審其逆順,辨其真偽。佛以正法委寄國王,陛下君臨天下,乃紹隆佛法希望之所在。今謹呈上《破邪論》一卷,文有三十餘紙,望能制頒天下,廣為流布。法琳又以該論初出,意在宏通,若不廣為傳布,則士庶難識其道,乃上啟太子及諸公卿大臣,情文並茂,言真意切,故使傅氏奏請廢佛之事,因之而停止,遂得釋門再開,佛法重弘,法琳其功也。其時,東宮庶子虞世南,詳細研讀了法琳之《破邪論》,並為之作序。但傅奕仍不甘罷休,重向皇上進讒言,並與黃巾道士相勾結,各造邪論,貶斥佛教,煽動君臣,迷惑民眾。武德九年(公元六二六年),唐高祖下敕沙汰僧尼,京城只置三寺,設一千僧人,其它的寺院則賜給各王公大臣,所沙汰之僧尼則放歸桑梓。嚴敕既下,沒有人再敢抗辯,五眾(即佛門五眾)哀號於道路,四民(即士、農、工、商)慨嘆於城市。道俗惶惶,罔然無措。後來,高祖退位,唐太宗大赦天下,佛教才得以恢復。所以佛教重興於唐代,又是法琳之功也。法琳一生,正逢佛教處於多事之秋,為了挫敗道教攻擊和詆毀,他廣覽典籍,探索玄奧,著《辯正論》一部八卷,穎川陳子良為之作注並制序,序曰:「過去孔子入夢,十翼之理方彰,伯陽(即老子)出關,二篇(指《道德經》二篇)之義才顯。鉤深致玄,探賾索微,名言之所不宣,陰陽之所不測。雖能彌綸天地,妙出鬼神,但言未超出域內,何況法身圓寂,妙出有無,至理凝玄,跡泯真俗,體絕形相,累盡七生,無心即心,無色即色,筌蹄之外,豈可言詮?西伯(即周文王)被拘羑里而演《周易》,子長(即司馬遷)遭宮刑而成《史記》,故《易》曰:『古之作《易》,其有憂乎?論之興焉,良有以矣。』」有道士李仲卿、劉進喜等,並作論謗毀正法,世俗人士,或生邪信,法琳悲憐其盲瞽,遂著斯論(即《辯正論》》,鼓茲法海,振彼詞鋒,各種謬論邪說,才被一一摧破。……貞觀初年(公元七二七年),太宗在南山大和宮舊宅建立龍田寺,法琳性好幽棲,止住於此寺。為僧眾所推崇,擔任寺主。悠遊于山林之中,至貞觀十三年冬,有道士秦世英,以方術邀榮,並進讒於皇室,誹謗法琳所著的《辯正論》訕毀皇帝的祖宗,有罔上之罪。太宗大怒,下敕沙汰僧尼,並要抓法琳問罪。法琳毫不畏懼,不待追拿,自詣公庭,準備以身殉法。至公庭後,法琳就被捆綁起來,皇帝親自下詔責問,曰:「中國古來就有尊祖重親之傳統,為何廣引形似之言,借陳下遜之喻,詆毀我之祖先,如此輕蔑皇族,罪在不赦。」法琳正色答道:「……古人曰:『皇天無親,唯德是輔。』古人依理而不依親。雖親有罪必罰,雖怨有功必賞。賞罰得當,故天下和平。老子習訓道宗,德教加於百姓,恕己謙光,仁風形於四海。」又云:「……今劉、李所述,謗毀老氏之師,世人不知其非,故著《辯正論》八卷,以駁斥道士謬論邪說。六十餘條,多出自史書典籍,實非謗毀皇宗。」太宗聞奏後,下敕云:「你所著之《辯正論?信毀交報篇》中宣稱:『有念觀音者,臨刀不傷。』今寬限七日,讓你稱念觀音,到動刑時再看看是否真能臨刀不傷?」法琳既身陷牢獄,申述無門,遂把平生來所學經典及三聖尊名,銘誦在心,日日修行。到期限已滿那天,法琳忽然靈機一動,想出一個應對的辦法。當皇上下敕問他:「今限期已滿,今天就要動刑了,不知你有何所念?所念又有靈驗不?」法琳援筆答道:「自從隋末之後,四海沸騰,疫毒流行,干戈不息,列強爭雄,各擅兵威。後來李唐平定海內,天下遂得安寧,此實仰仗觀音之力,勢王之恩。此功此德,堪與上聖媲比。臣七日以來,不曾稱念觀音,唯念陛下。」侍御史韋悰問法琳:「皇帝下詔令你稱念觀音,因何不念,而說只念陛下?」法琳回答道:「觀音聖鑒六道,天上地下,皆為師範,而大唐一統天下,四海清平,內外和睦,陛下子育萬品,皇恩浩蕩,如經上所說,正是觀音。因為如此,所以只念陛下。另外,法琳所著《辯正論》,史料全都出自典籍,若有一句偏差,願受刀斧之罰;陛下若順忠順正,法琳則可以不損一毛;陛下若欲濫殺無辜,法琳則難逃此劫。」審訊的人把這些報告太宗之後,太宗遂不加罪,下敕令遷徙四川為僧。當他行至百牢關菩提寺時,因疾而卒,世壽六十九。法琳臨終時,沙門慧序曾侍其左右,曉夕同衾,慰撫承接。命將盡時,伏在慧序之膝上。慧序慟哭哀號,淚如雨下。法琳入寂後,他遂召集關旁道俗,把他葬於東山之頂。植以高樹,立以白塔,撰銘志之。過路之行人,遙望樹塔,無不悲傷落淚。……法琳所著詩、賦、啟、頌、碑、表、章議、大乘教法,並諸論述傳記,計三十卷,均情文並茂、義理幽深。他又善於應機示教,即事說法,言會宮商,義符玄理,實希世之奇才,佛門之法將也。原典釋法琳,姓陳氏,穎川(1)人。遠祖隨官寓居襄陽(2)。少出家,遊獵儒釋,博綜詞義。金陵楚郢,從道問津。自文苑才林,靡不尋造。而意存綱梗,不營浮綺。野棲木食於青溪等山,晝則承誨佛經,夜則吟覽俗典。故於內外詞旨,經緯遺文,精會所歸,咸肆其抱。而風韻閑雅,韜德潛形。氣揚彩飛,方陳神略。隋季承亂,入關觀化,流離八水(3),顧步三秦(4),每以槐里(5)仙宗,互陳名實。昔在荊楚,梗槩其文。而秘法奇章,猶未探括。自非同其形服,塵其本情,方可體彼宗師,靜茲紛結。乃權舍法服,長發多年。外統儒門,內希聃術。逐以義寧初歲,假被巾褐,從其居館。琳素通《庄》、《老》,談吐清奇,道俗服其精華。……乃住京師濟法寺。至武德四年,有太史令傅奕,先是黃巾,深忌佛法,上廢佛法事者十有一條。雲釋經誕妄,言妖事隱,損國破家,未聞益世,請胡佛邪教退還天竺,凡是沙門放歸桑梓,則家國昌大,李孔之教行焉。武皇容其小辯,朝輔未能抗也。時謂遵其邪徑,通廢宏衢,莫不懼焉。乃下詔問曰:「棄父母之鬚髮,去君臣之章服,利在何門之中?益在何情之外?損益二宜,請動妙釋。」琳憤激傅詞,側聽明敕,承有斯問,即陳對曰:「琳聞至道絕言,豈九流(6)能辯。法身(7)無象,非『十翼』所詮。但四趣茫茫,漂淪慾海。三界蠢蠢,顛墜邪山。諸子迷以自焚,凡夫溺而不出。大聖為之興世,至人所以降靈。遂開解脫之門,示以安隱之路。於是中天王種,辭恩愛而出家。東夏貴游,厭榮華而入道。誓出二種生死(8),志求一妙涅槃。宏善以報四恩(9),立德以資三有(10)。此其利益也。毀形以成其志,故棄鬚髮美容。變俗以會其道,故去君臣華眼。雖形闕奉親,而內懷其孝。禮乖事主,而心戢其恩。澤被怨親,以成大順。福沾幽顯,豈拘小違。上智之人,依佛語故為益。下凡之類,虧聖教故為損。懲惡則濫者自新,進善則通人感化。」此其大略也。而傅氏所奏,在司猶未施行,奕乃多寫表狀,遠近公然流布,京室閭里,咸傅「禿丁」之誚。劇談酒席,昌言「胡鬼」之謠。佛日翳而不明,僧威阻而無勢。於時達量道俗動毫,成論者非一,各陳佛理,具引梵文,委示業緣,曲垂邪正。但並是奕之所廢,豈有引廢證成。雖曰「破邪」,終歸「邪破」。琳情主玄機,獨覺千載。器局天授,博悟生知。睹作者之無功,信乘權之有據。乃著《破邪論》。其詞曰:莊周云:六合(11)之內,聖人論而不議;六合之外,聖人存而不論。」老子云:「域中有四大,而道居其一。」考《詩》、《書》、《禮》、《樂》之致,忠烈孝慈之先,但欲攸序彝倫,意存敬事君父,至德唯是安上治民,要道不出移風易俗。自衛返魯,詎述解脫之言。六府九疇,未宣究竟之旨。案前漢《藝文志》,所紀眾書一萬三千二百六十九卷,莫不功在近益,俱未暢遠途。誠自局於一生之內,非回拔於三世之表者矣。遂使當見因果,理涉旦而猶昏。業報吉凶,義經丘而未曉。斯並六合之寰塊,五常之俗謨,詎免四流(12)浩汗,為煩惱之場。六趣(13)誼嘩,造塵勞之業者也。原夫實相杳冥,逾道之要道。法身凝寂,出玄之又玄。唯我大師,體斯妙覺。二邊頓遣,萬德斯融。不可以境智求,不可以形名取,故能量法界而興悲,揆虛空而立誓。所以現生穢土,誕聖王宮。示金色之身,吐玉毫之相。布慈雲於鷲嶺,則火宅焰銷。扇慧風於雞峰,則幽途霧卷。行則金蓮捧足,坐則寶座承軀。出則天主導前,入則梵王從後。聲聞、菩薩儼若朝儀,八部萬神森然翊衛。宣《涅槃》則地現六動,說《般若》則天雨四花。百福莊嚴,狀滿月之臨滄海。千光照曜,如聚日之映寶山。師子一吼,則外道摧鋒。法鼓蹔鳴,則天魔稽首。是故號佛,為法王也。豈與衰周李耳比德爭衡。末世孔丘輒相聯類者矣。是以天上天下,獨稱調御之尊。三千大千,咸仰慈悲之澤。然而理深趣遠,假筌蹏而後悟。教門善巧,憑師友而方通。統其教也,則八萬四千之藏。二諦十地之文,海殿龍宮之旨。古諜今書之量,莫不流甘露於萬葉,垂至道於百王。近則安國利民,遠則超凡證聖。但以時運末融,致令漢梵殊感。故西方先音形之奉,東國後見聞之益。及慈雲卷潤,慧日收光,乃夢金人於永平之年,覩靈骨於赤烏之歲(14)。於是漢魏齊梁之政,像教勃興,燕秦晉宋已來,名僧閑出。或神力救世,或異跡發人。或慧解開神,或通感適化,及白足臨刃不傷,遺法為之更始。志上分身員戶,帝王以之加信,具諸史籍,其可詳乎。並使功被將來,傳燈永劫。議者僉曰:「僧唯紹隆佛種,佛則冥衛國家。福隆皇基,必無廢退之理。」我大唐之有天下也,應四七之辰,安九五之位。方欲興上皇之風,開正覺之道,治致太平,永隆湻化。但傅氏所述(15),酷毒穢詞,並天地之所不容,人倫之所同棄。恐塵黷聖覽,不可具觀。伏惟陛下,布含宏之恩,垂鞠育之惠,審其逆順,議以真虛。佛以正法遠委國王,陛下君臨斯當付囑。謹上《破邪論》一卷,用擬傳詞,文有三十餘紙。自琳之綴彩,貫絕羣篇。野無遁賢,朝無遺士。家藏一本,咸誦在心,併流略之菁華,文章之冠冕。茂譽於是乎騰廣,昬情由之而開尚矣。琳又以論卷初出,意在宏通,自非廣露其情,則皂隸(16)不塵其道。乃上啟儲後(17)、諸王及公卿侯伯等,並文理宏被,庶績咸熙。其博詣焉,故奕奏狀因之致寢,遂得釋門重敞,琳實其功。東宮庶子虞世南,詳琳著論,乃為之序□。而傅氏不愜其情,重施密贊,構扇黃巾用為黨類,各造邪論,貶量佛聖,昏冒生靈,衒曜朝野,熏蕕(18)既雜,時所疑焉。武德元年(19)春,下詔京置三寺,唯立千僧,余寺給賜王公,僧等並放還桑梓。嚴敕既下,莫敢致詞,五眾哀號於槀街,四民顧嘆於城市。於時道俗蒙然,投骸無措,賴由震方出帝,氛祲廓清。素襲啟聞,薄究宗領。登即大赦,還返神居。故佛日重朗於唐世,又由琳矣。琳頻逢黜陟,誓結維持,道挫世情,良資寡學,乃探索典籍,隱括玄奧,撰《辯正論》一部八卷,潁川陳子良注之,並制序曰:「昔宣尼入夢,『十翼』之理克彰。伯陽(20)出關,『二篇』之義爰著。或鉤深系象,或探賾希夷,名言之所不宣,陰陽之所不測。猶能彌綸天地,包括鬼神。道無洽於大千,言未超於域內,況乎法身圓寂,妙出有無。至理凝玄,跡泯真俗。體絕三相,累盡七生。無心即心,非色為色。筌蹏之外,豈可言乎?若夫西伯拘羑,遂顯精微。子長蠶室,卒成先志。故《易》曰:『古之作《易》者,其有憂乎?論之興焉,良有以矣。』」有道士李仲卿、劉進喜等,並作庸文,謗毀正法,在俗人士或生邪信。法師愍其盲瞽,遂著斯論。可謂鼓茲法海,振彼詞鋒。碧雞之銳競馳,黃馬之峻爭騖(21)。莫不葉墮柯摧,雲銷霧卷。……貞觀初年,帝於南山大和宮舊宅,置龍田寺。琳性欣幽靜,就而住之。眾所推美,舉知寺任。從容山服,詠歌林野。至十三年冬,有黃巾秦世英者,挾方術以邀榮,遂程器於儲貳(22),素嫉釋種,陰陳琳論,謗訕皇宗,罪當罔上。帝勃然下敕,沙汰僧尼。見有眾侶,宜依遺教。仍訪琳身,據法推勘。琳扼腕奮發,不待追征,獨詣公庭,輕生狥理。乃縶以縲紲(23),下詔問曰:「周之宗盟,異姓為後,尊祖重親,實由先古。何為追逐其短,首鼠兩端。廣引形似之言,備陳不遜之喻。犯毀我祖禰,謗黷我先人。如此要君,罪有不恕。」琳荅曰:「……皇天無親,竟由輔德。古人黨理而不黨親,不自我先,不自我後。雖親有罪必罰,雖怨有功必賞。賞罰理當,故天下和平。老子習訓道宗,德教加於百姓,恕己謙光,仁風形於四海。」又云:「……今劉、李所述,謗滅老氏之師,世莫能知,著茲《辯正論》,有八卷,略對道士,六十餘條。並陳史籍前言,實非謗毀家國。」自後辨對二十餘例,並據琳詞,具狀聞奏。敕云:「所著《辯正論?信毀交報篇》曰:「有念觀音者,臨刃不傷。』且赦七日,令爾自念,試及刑決能無傷不?」琳外纏桎梏,內迫刑期。水火交懷,訴仰無路。乃緣生來所聞經教及三聖尊名,銘誦心府,擬為顯應。至於限滿,忽神思飄勇,橫逸胸懷,歡慶相尋,頓忘死畏,立待對問,須臾敕至,云:「今赦期已滿,當至臨刑,有何所念,念有靈不?」琳援筆荅曰:「自隋季擾攘,四海沸騰。疫毒流行,干戈競起。興師相伐,各擅兵威。臣佞君荒,不為正治。遏絕王路,固執一隅。自皇王弔伐,載清陸海。斯實觀音之力,咸資勢至之恩。比德連蹤,道齊上聖。救橫死於帝庭,免淫刑於都市。琳於七日已來,不念觀音,唯念陛下。」敕治書侍御史韋悰問琳:「有詔令念觀音,何因不念?乃雲:『唯念陛下。』」琳荅:「伏承觀音聖鑒,塵形六道,上天下地,皆為師範。然大唐光宅四海,九夷奉職,八表刑清,君聖臣賢,不為枉濫。今陛下子育恆品,如經即是觀音。既其靈鑒相符,所以唯念陛下。且琳所著正論,爰與書史倫同,一句參差,任從斧鉞。陛下若順忠順正,琳則不損一毛。陛下若刑濫無辜,琳則有伏屍之痛。」具以事聞,遂不加罪。有下敕徙於益部僧寺。行至百牢關菩提寺,因疾而卒,時年六十九。沙門慧序,經理所苦,情結斷金。曉夕同衾,慰撫承接。及命將盡,在序膝上。序慟哭崩摧,淚如駛雨。乃召諸關傍道俗,葬於東山之項。高樹白塔,勒銘志之。行路望者,知便下淚。……琳所著詩、賦、啟、頌、碑、表、章議、大乘教法,並諸論記傳,合三十餘卷。並金石擊其風韻,縟錦繢其文思,流靡雅便,騰焰彌穆。又善應機說導,即事騁詞,言會宮兩,義符玄籍,斯亦希世罕嗣矣。注釋(1)穎川:今河南許昌。(2)襄陽:今湖北襄陽。(3)八水:原指關中涇水、渭水等八條河流,此泛指關中。(4)三秦:項羽破秦入關,曾三分開中之地,故關中亦稱三秦,在今陝西一帶。(5)槐里:古地名,在今陝西興平縣東南。(6)九流:儒家、道家、陰陽家、縱橫家、法家、名家、墨家、農家、雜家等九學派。(7)法身:佛所說之正法,佛所得之無漏法,及佛之自性真如如來藏。(8)二種生死:《成唯識論》卷八所舉之二種生死,即分段生死與變易生死。(9)四恩:《大藏法數》卷二十三指四恩為天下恩、國王恩、師尊恩、父母恩。(10)三有:欲有、色有、無色有。義同三界。(11)六合:指天地四方。(12)四流:又作四暴流、四大暴流、暴流,乃煩惱之異名,包括欲暴流、有暴流、見暴流、無明暴流。(13)六趣:又稱「六道」,即地獄道、餓鬼道、畜生道、修羅道、人間道、天道。此在佛教中屬六凡界,前三道屬三惡道,後三道屬三善道。(14)覩靈骨於赤烏之歲:三國赤烏十年,康僧會應孫權之請,於第三個七日內,感得舍利,孫權感其威神,遂歸依佛教。(15)傅氏所述:即傅奕上書沙汰僧尼十一條。(16)皀隸:指衙門裡的差役。(17)儲後:即太子之別名。(18)熏蕕:熏即香草,蕕即臭草,後多以喻善人與惡人。(19)武德元年:驗諸史料,似是武德九年之誤。(20)伯陽:此指老子,老子字伯陽。(21)碧雞之銳競馳,黃馬之峻爭騖:雲南昆明市東有金馬山,西有碧雞山,二山皆有神祠,相傳漢時於此爭祭金馬碧雞之神。(22)儲貳:太子之別稱。又以皇女為儲貳。(23)縲紲:拘系犯人之繩索,引申為囚禁。 分享到一鍵分享百度搜藏百度相冊開心網騰訊朋友百度貼吧豆瓣網搜狐微博百度新首頁QQ好友和訊微博QQ收藏我的淘寶百度空間MSN搜狐白社會奇藝奇談美麗說蘑菇街點點網花瓣愛樂活手機快傳堆糖和訊鳳凰微博飛信有道雲筆記麥庫記事輕筆記鳳凰快博人民微博新華微博飯否郵件分享搜狐隨身看搖籃空間若鄰網推他鮮果天涯社區FacebookTwitterMyspacedelicious51遊戲社區139說客linkedin複製網址列印百度分享分享到一鍵分享QQ空間新浪微博百度雲收藏人人網騰訊微博百度相冊開心網騰訊朋友百度貼吧豆瓣網搜狐微博百度新首頁QQ好友和訊微博更多...百度分享 站內搜索: 設為首頁 | 加入收藏 [繁體版] 文庫首頁 ┊ 智慧悅讀 ┊ 基礎讀物 ┊ 漢傳佛教 ┊ 藏傳佛教 ┊ 南傳佛教 ┊ 古 印 度 ┊ 白話經典 ┊ 英文佛典 ┊ 隨機閱讀 ┊ 佛學問答 ┊ 佛化家庭 ┊ 手 機 站 佛教故事 ┊ 禪話故事 ┊ 佛教書屋 ┊ 戒律學習 ┊ 法師弘法 ┊ 居士佛教 ┊ 凈業修福 ┊ 凈宗在線 ┊ 阿含專題 ┊ 天台在線 ┊ 禪宗在線 ┊ 唯識法相 ┊ 人物訪談 分類標籤 ┊ 素食生活 ┊ 佛化家庭 ┊ 感應事迹 ┊ 在線抄經 ┊ 在線念佛 ┊ 佛教文化 ┊ 大 正 藏 ┊ 藏經閱讀 ┊ 藏經檢索 ┊ 佛教辭典 ┊ 網路電視 ┊ 電 子 書 唐高僧傳 7 感通 --------------------------------------------------------------------------------[唐高僧傳·白話文] [點擊:4774] [放大] [正常] [縮小] [加粗] [列印] 宋體宋體微軟雅黑黑體隸書幼圓楷體楷體_GB2312 仿宋ArialVerdana [字體:17px] [手機版] 背景色 7感通魏洛京永寧寺天竺僧勒那漫提譯文勒那漫提,天竺僧人。住於魏洛陽永寧寺,精通五明(即古印度的五種學問:聲明、工巧明、醫方明、因明、內明),擅長道術。當時信州刺史綦母懷文,精巧博藝,國家所修造的許多宮室器械等,都出自他之手,名聞遐邇。又敕令他修繕永寧寺。他見勒那漫提身有異術,經常送一些東西給他,希望他能有所傳授。待見到勒那漫提之隆,勒那漫提視之平平,沒對他說什麼,他便懷恨在心。當時洛陽南面有一玄武館,住著一個腰彎背駝之人,是勒那漫提在西域時之舊交。有一次乘馬前來永寧寺,與勒那漫提談笑終日,因用西域的語言交談,綦母懷文當時雖在場,但聽不懂他們所談的內容,乃對勒那漫提說:「弟子是好學之人,希望師父能賜教一二。」但勒那漫提始終不賜一言。綦母懷文就說:「此西域胡人,人面獸心,殺生食血,你因何與之一見,就如此相投?」勒那漫提說:「你可千萬不要小視了他,縱使你讀萬卷書,也未必能與他相提並論。」綦母懷文曰:「既然如此,我準備同他比試比試伎藝賭馬等。」勒那漫提就問綦母懷文:「你有何專長?」懷文曰:「我擅長於算術,不論望山臨水,測其高深,將分毫無差。」勒那漫提笑道:「此乃小兒遊戲耳。」當時庭前有一棵很大的棗樹,正值七月,樹上已結滿果子。勒那漫提對綦母懷文說:「你可知道樹上有多少果子?」綦母懷文笑道:「算術多有所依據,如勾、股、繩、尺等,只要有標準,則天文地理皆可測量。此草木果子錯雜,毫無規則可循,又怎麼預測呢?」勒那漫提指著那個駝背之人說:「他就能算出來。」綦母懷文不信,立即立下字契,與他賭馬。當時寺里的僧人都前來觀看。勒那漫提就把此事對那駝背人說,只見他笑著答應了。此時,那綦母懷文又補充說:「必須指出多少果於有核?多少果子無核?」那個駝背人也答應了。此時,只見他從腰間皮袋里拿出一個東西,似秤錘,穿著五色線,在線串著白色珠子。他就用此物在樹的四周,或上或下,或左或右眨眼瞄測,過了一會兒功夫,對著勒那漫提笑著說出此樹上果子的數量。當時,就讓人把樹上的果子全部摘了下來,一算,與他所測之數分毫無差,那駝背人騎上綦母懷文下賭之馬,揚長而去了。勒那漫提在洛陽時,經常看見當地人到很遠的嵩岳少室山取薪,十分辛苦,曾想用法術把此少室山暫時搬至洛水兩頭,讓當地百姓取足柴火後再把它搬回去,但因怕被無知之輩視為聖人,所以未敢這麼做。他臨終時,對弟子說:「我暫時到一個地方去幾天,你等應修習正道,不要懈怠。」說後就閉門睡覺。過了兩天,有一個弟子從門縫中往裡面看,見他沒有躺在床上,身體懸在虛空中,此弟子就把這事告訴寺里僧眾,大家一齊去偷看。當時,因有一個僧人咳嗽了一聲,只見勒那漫提的身體迅速回到床上,並問:「門外是什麼人?何不進來?我因覺得床上熱,所以懸於空中納涼,你們無須感到奇怪。」過了幾天,就入寂了。原典勒那漫提,天竺僧也。住元魏洛京永寧寺,善五明(1),工道術。時信州刺史綦母懷文(2),巧思多知,天情博藝,每國家營宮室器械,無所不關。利益公私,一時之最。又敕令修理永寧寺,見提有異術,常送餉祇,承冀有聞見,而提視之平平,初無敘接。文心恨之。時洛南玄武館,有一蠕蠕(3)客,曾與提西域舊交。乘馬衣皮,時來造寺,二人相得言笑抵掌,彌日不懈。文旁見夷言,不曉往複,乃謂提曰:「弟子好事人也,比來供承,望師降意。」而全不賜一言。「此北狄耳,獸心人面,殺生血食,何足可尚,不期對面遂成彼此?」提曰:「爾勿輕他,縱使讀萬卷書,事用未必相過也。」懷文曰:「此有所知,當與角伎賭馬。」提曰:「爾有何耶?」曰:「算術之能,無問望山臨水,懸測高深,圍圌踏窖,不舛升合。」提笑而言曰:「此小兒戲耳。」庭前有一棗樹極大,子實繁滿。時七月初,悉已成就。提仰視樹曰:「爾知其上可有幾許子乎?」文怪而笑曰:「算者所知,必依鉤股標準,則天文地理,亦可推測。草木繁耗,有何形兆,計期實謾言也。」提指蠕蠕曰:「此即知之。」文憤氣不信,即立契賭馬。寺僧老宿咸來同看,具立旁證。提具告蠕蠕,彼笑而承之。雲文復要雲:「必能知者幾許成核?幾許瘀死無核?」斷許既了,蠕蠕腰間皮袋裡出一物,似今秤錘,穿五色線,線別貫白珠,以此約樹。或上或下,或旁或側,抽線睒眼,周回良久,向提撼頭而笑,述其數焉。乃遺人撲子實下盡,一一看閱,疑者文自剖看,校量子數成不,卒無欠□,因獲馬而歸。提每見洛下人遠向嵩高少室取薪者,自云:百姓如許地擔負辛苦,我欲暫牽取二山枕洛水頭,待人伐足乃還故去,不以為難,此但數術耳。但無知者誣我為聖,所以不敢。提臨欲終,語弟子曰:「我更停五三日,往一處行,汝等念修正道,勿懷眷戀。」便寢疾閉戶而卧。弟子竊於門隙視之,見提身不著床,在虛仰卧,相告同視。一僧忽欬,提還床如舊。遙謂曰:「門外是誰,何不來入?我以床熱,故取涼耳。爾勿怪也。」是後數日便捨命矣。注釋(1)五明:古印度五種學問,即:㈠聲明,聲韻和語文學;㈡工巧明,工藝、曆數技術之學;㈢醫方明,醫藥學;㈣因明,類似於現在之邏輯學;㈤內明,各種學術流派宗之學。 (2)綦母懷文:「綦母」乃複姓,「懷文」即名字。(3)蠕蠕:「蠕蠕」本指昆蟲蠕動時情形,此指彎腰駝背之人。 分享到一鍵分享百度搜藏百度相冊開心網騰訊朋友百度貼吧豆瓣網搜狐微博百度新首頁QQ好友和訊微博QQ收藏我的淘寶百度空間MSN搜狐白社會奇藝奇談美麗說蘑菇街點點網花瓣愛樂活手機快傳堆糖和訊鳳凰微博飛信有道雲筆記麥庫記事輕筆記鳳凰快博人民微博新華微博飯否郵件分享搜狐隨身看搖籃空間若鄰網推他鮮果天涯社區FacebookTwitterMyspacedelicious51遊戲社區139說客linkedin複製網址列印百度分享分享到一鍵分享QQ空間新浪微博百度雲收藏人人網騰訊微博百度相冊開心網騰訊朋友百度貼吧豆瓣網搜狐微博百度新首頁QQ好友和訊微博更多...百度分享 站內搜索: 設為首頁 | 加入收藏 [繁體版] 文庫首頁 ┊ 智慧悅讀 ┊ 基礎讀物 ┊ 漢傳佛教 ┊ 藏傳佛教 ┊ 南傳佛教 ┊ 古 印 度 ┊ 白話經典 ┊ 英文佛典 ┊ 隨機閱讀 ┊ 佛學問答 ┊ 佛化家庭 ┊ 手 機 站 佛教故事 ┊ 禪話故事 ┊ 佛教書屋 ┊ 戒律學習 ┊ 法師弘法 ┊ 居士佛教 ┊ 凈業修福 ┊ 凈宗在線 ┊ 阿含專題 ┊ 天台在線 ┊ 禪宗在線 ┊ 唯識法相 ┊ 人物訪談 分類標籤 ┊ 素食生活 ┊ 佛化家庭 ┊ 感應事迹 ┊ 在線抄經 ┊ 在線念佛 ┊ 佛教文化 ┊ 大 正 藏 ┊ 藏經閱讀 ┊ 藏經檢索 ┊ 佛教辭典 ┊ 網路電視 ┊ 電 子 書 唐高僧傳 8 遺身 --------------------------------------------------------------------------------[唐高僧傳·白話文] [點擊:3488] [放大] [正常] [縮小] [加粗] [列印] 宋體宋體微軟雅黑黑體隸書幼圓楷體楷體_GB2312 仿宋ArialVerdana [字體:17px] [手機版] 背景色 8遺身南齊蜀部會州寺沙門釋法凝譯文釋法凝,會州(今甘肅靖遠)人,俗姓龐。以前,齊武帝夢見齊山,醒後不知此山位於何方,遂把夢中所見的景象描繪出來,頒布天下,令天下人一起尋找這個地方。當時,法凝所在地之父老鄉親奏報當地地方官,稱齊武帝所夢之山乃是離會州城北七里的臣人山。此巨人山舊稱齊山。齊武帝遂派人在那山頂建立精舍,並敕僧人住在上面,賜給田業。法凝當時以童子優先被剃度出家,住於齊山頂之精舍。他自出家後,專心持戒,道德日新。歷時三年六個月,齋供不斷。但以坐禪為念,出禪則誦經。時常進入禪定,當地的百姓爭相上山,想去觀看其坐禪,但到了山上,又不敢進入寺里,只從窗中遙望。只見他一坐就是一個月,有時雖然也出來走動,但仍不飲食。附近之大德名僧紛紛前往勸他進食。法凝雖然有時也吃點東西,但所吃越來越少。到他七十歲時,於佛像前端坐,起初他自燒一指,火慢慢燃到手臂之上,他紋絲不動,在場的僧人及其弟子們想上前把火撲滅,但遭到他的拒絕。火慢慢燃到全身,一直燒了七天七夜。當時在家男女老少有的號啕大哭,有的讚歎不已。等到全身燃盡時,只剩下一堆灰燼。大眾遂收拾起這些灰燼,把它埋葬起來,並在上面立塔。現在該地只剩下一個精舍,其它的已蕩然無存。原典釋法凝,會州(1)人也,俗姓龐氏。初齊武更夢遊齊山,不知在何州縣,散頒天下覓之。時會之父老,奏稱去州城北七里,臣人山是,舊號齊山。武帝遣於上立精舍,度僧給田業。凝以童子,在先得度。專心持戒,道德日新。月(2)六年三(3),齋供不斷。但以坐禪為念,出禪則誦經。恆常入禪,百姓爭往看,而不敢入,唯於窗中遙見。動經一月,出猶不食。大德名僧,多往勸之。雖復進食,漸漸微少。後年至七十,於佛像前置座而坐,初燒一指,晝夜不動,火然及臂,諸人與弟子欲往撲滅,及有叫喚者,復有禁止不聽者。臂然火焰彌熾,遂及身。七日七夜,時俗男女有號哭自槌者,又有頂禮讚嘆者。至身盡,唯有聚灰。眾共埋之,於上起塔。今唯有一精舍在,余皆摧滅。注釋(1)會州:今甘肅靖遠。(2)月:歲月。(3)三:《大正藏》第五十冊?頁六七八下校刊宋本、宮本,加上「月」字。 分享到一鍵分享百度搜藏百度相冊開心網騰訊朋友百度貼吧豆瓣網搜狐微博百度新首頁QQ好友和訊微博QQ收藏我的淘寶百度空間MSN搜狐白社會奇藝奇談美麗說蘑菇街點點網花瓣愛樂活手機快傳堆糖和訊鳳凰微博飛信有道雲筆記麥庫記事輕筆記鳳凰快博人民微博新華微博飯否郵件分享搜狐隨身看搖籃空間若鄰網推他鮮果天涯社區FacebookTwitterMyspacedelicious51遊戲社區139說客linkedin複製網址列印百度分享分享到一鍵分享QQ空間新浪微博百度雲收藏人人網騰訊微博百度相冊開心網騰訊朋友百度貼吧豆瓣網搜狐微博百度新首頁QQ好友和訊微博更多...百度分享 站內搜索: 設為首頁 | 加入收藏 [繁體版] 文庫首頁 ┊ 智慧悅讀 ┊ 基礎讀物 ┊ 漢傳佛教 ┊ 藏傳佛教 ┊ 南傳佛教 ┊ 古 印 度 ┊ 白話經典 ┊ 英文佛典 ┊ 隨機閱讀 ┊ 佛學問答 ┊ 佛化家庭 ┊ 手 機 站 佛教故事 ┊ 禪話故事 ┊ 佛教書屋 ┊ 戒律學習 ┊ 法師弘法 ┊ 居士佛教 ┊ 凈業修福 ┊ 凈宗在線 ┊ 阿含專題 ┊ 天台在線 ┊ 禪宗在線 ┊ 唯識法相 ┊ 人物訪談 分類標籤 ┊ 素食生活 ┊ 佛化家庭 ┊ 感應事迹 ┊ 在線抄經 ┊ 在線念佛 ┊ 佛教文化 ┊ 大 正 藏 ┊ 藏經閱讀 ┊ 藏經檢索 ┊ 佛教辭典 ┊ 網路電視 ┊ 電 子 書 唐高僧傳 9 讀誦 --------------------------------------------------------------------------------[唐高僧傳·白話文] [點擊:3371] [放大] [正常] [縮小] [加粗] [列印] 宋體宋體微軟雅黑黑體隸書幼圓楷體楷體_GB2312 仿宋ArialVerdana [字體:17px] [手機版] 背景色 9 讀誦魏泰岳人頭山銜草寺釋志湛譯文釋志湛,齊州山荏(今山東長清縣東北)人,是朗公曾孫之弟子,操行純厚,寡言少語,一副菩薩心腸。每當進入諸禽獸中,群獸不亂。住於人頭山深谷中的銜草寺,此寺為劉宋求那跋摩所建。他以讀誦《法華》為常業。臨終之日,沙門寶志奏梁武帝曰:「北方山荏縣人頭山銜草寺須陀洹果聖僧,今日入涅槃。」揚都道俗聽寶志此言後,皆遙致禮拜。志湛端坐而入寂,氣絕之後,兩手各伸一指。有西天竺僧解此相云:「若所證為二果(即斯陀含),入寂時伸二指。」可見志湛是初果須陀洹。門人把他埋葬於人頭山,並為之立塔,用石灰塗抹,鳥獸不敢在上面拉糞便,至今猶存。又,范陽五侯寺有一個僧人,已不知其姓氏、法號。一生常誦《法華》,剛死時,埋在當地一堤壩下,後來改葬時,只見他骨肉俱已腐爛,只有舌頭不壞。雍州有一僧人,亦常誦《法華》,在白鹿山一帶隱修,感得一童子常來供養。等他死之後,置屍岩下,余骨皆枯腐,只有舌頭不爛。齊武成世,并州東一山上有人掘地,見有一塊土其色黃白,與旁邊之土顏色不同,感到有點奇怪,後終在附近尋得一物,狀如兩唇,其中有舌還呈赤色,他把這件事上奏齊帝。帝問那些見多識廣之大臣,大家都說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沙門大統法上奏曰:「此乃生前念誦《法華經》滿千遍者,死後得六根不壞之報也。」齊帝聽後,乃敕中書舍人高珍曰:「你是信佛之人,自往看之,必有靈異。此舌應另移靜處,設齋供養。」高珍奉敕至彼,召集眾平時念誦《法華》之僧人,執爐潔齋,圍著那個舌頭咒願曰:「菩薩涅槃年代已久,如果佛法流行無謬者,請顯現感應。」大家才咒完,只見那舌頭已開始蠕動,雖然沒有聲音,但其狀若念誦經典,見者無不肅然起敬。高珍把這情況報告了皇帝,皇帝事下敕令用石函藏之,遷於山室。又,北魏時,有一個乘禪師,受持讀誦《法華》,精勤不懈。命終之後,投生於灑東薛氏家為第五子。他一生下來就能說話,自說宿世因緣,不願在俗。其父任北泗州刺史時,隨他前往後,便到當地山中之七帝寺,找到當年自己的弟子,就對他說:「你還記得當年我從這裡渡水往狼山嗎?我就是當日的乘禪師。」其父母不想讓他出家,就替他娶了妻室。成家之後,就忘了前世之事了。但常產生離世出俗之念頭,好獨居靜思。又,太和初年(公元四七七年),京城有一位宦官,因為形體不全,自形慚穢,便請求讓他入山修道。皇上准奏,他就帶了一部《華嚴經》,日夜讀誦,禮悔不止。夏天歸山,至六月末,突然鬍鬚盡生,又現丈夫相。皇帝聞訊,對佛教倍增崇敬,於是該國因之《華嚴》一經十分盛行。原典釋志湛,齊州山荏(1)人,是朗公曾孫之弟子也。立行純厚,省事少言,仁濟為務。每游諸禽獸而群不為亂。住人頭山邃谷中銜草寺,寺即宋求那跋摩之所立也。讀誦《法華》,用為常業。將終之日,沙門寶志奏梁武曰:「北方山荏縣人頭山銜草寺須陀洹果聖僧者,今日入涅槃。」揚都道俗聞志此告,皆遙禮拜。故湛之亡也,寂無餘惱,端然氣絕,兩手各舒一指。有西天竺僧解云:「若二果(2)者,舒兩指。」驗湛初果(3)也。還收葬於人頭山,築塔安之,石灰泥塗,鳥獸不敢陵汙,今猶存焉。又范陽五侯寺僧,失其名,常誦《法華》。初死之時,權殯堤下,後遷改葬,骸骨並枯,唯舌不壞。雍州有僧,亦誦《法華》,隱於白鹿山,感一童子常來供給。及死置屍岩下,余骸枯朽,唯舌如故。齊武成世,并州東看山側有人掘地,見一處土其色黃白,與傍有異,尋見一物,狀如兩唇,其中有舌鮮紅赤色,以事聞奏二帝問諸通人,無能知者。沙門大統法上奏曰:「此持《法華》者,六根不壞報耳。誦滿千遍其徵驗乎。」乃敕中書舍人高珍曰:「卿是信向之人,自往看之,必有靈異。宜遷置凈所,設齋供養。」珍奉敕至彼,集諸持《法華》沙門,執爐潔齋,繞旋而咒曰:「菩薩涅槃年代已遠,像法流行幸無謬者,請現感應。」纔始發聲,此之唇舌,一時鼓動,雖無響聲,而相似讀誦。諸同見者,莫不毛豎。珍以狀聞,詔遣石函,藏之,遷於山室。又元魏北代,乘禪師者,受持《法華》,精勤匪懈。命終托河東薛氏為第五子,生而能言,自陳宿世,不願處俗。其父任北泗州刺史,隨任便往中山七帝寺,尋得本時弟子,語曰:「汝頗憶從我渡水往狼山不?乘禪師者,我身是也。房中靈幾可送除之。」父母恐其出家,便與納室,爾後,便忘宿命之事,而常興厭離,端拱靜居。又太和初年,代京閹官,自慨形余,不逮人族,奏乞入山修道。有敕許之。乃齎一部《華嚴》,晝夜讀誦,禮悔不息。夏首歸山,至六月末,髭鬚盡生,復丈夫相。遙狀奏聞,高祖信敬由來,忽見驚訝,更增常日。於是大代之國,《華嚴》一經,因斯轉盛。注釋(1)齊州山荏:今山東長清縣東北。(2)二果:即小乘聲聞修行所得四果之第二果——一來果。(3)初果:即小乘修行四果之初果——預流果。10興福梁蜀都沙門釋明達譯文釋明達,俗姓康,祖籍康居(西域古國名),童年出家,嚴持齋戒。初受十戒,便五根清凈;受具足戒後。業行更峻。脅不著席,一日一食。外守軌則,內植道因,慈悲為懷,游化是務。於梁天監初(公元五○二年)從西域來到蜀部(今四川)。當時巴蜀三峽一帶,常有盜賊攔路搶劫,州郡出兵剿討,務求將這些盜賊追拿歸案,明達悲憐這些盜賊,便想去拯救他們。遂獨自去到盜賊所在之處,對他們進行勸說,讓他們改惡從善。起初盜賊不聽勸告,過了不久,突然雷霆驟起,狂風大作,群賊十分驚慌,才向明達求饒。明達就叫他們準備了上千盞燈,真誠祈求三寶。一切準備就緒,昏霽的天候立刻明朗。後來,這些盜賊都歸順了朝遷。遂使路障肅清,往返無阻,兵威不設,而萬里坦途,此乃明達之功矣。有一次,明達在路上行走,適遇有人把一頭豬捆綁在地上,其時,只聽豬用人話對明達說:「願上聖救我。」明達遂把自己的衣衫脫下來,贖下了這頭豬,並把它放走了。他曾經在夜里向弟子要水洗腳,弟子照他所說的端水幫他洗,但腳上的泥巴么也洗不掉。遂用熱湯洗,還是洗不掉。他就自己用水一衝,結果泥巴一下子就衝掉了。明達對弟子說:「是魚膏也。」更加無法測出其修行的境界。又有一次,他行至梓州(今四川三台、中江一帶)牛頭山,準備在那裡建造寺塔。他不先找木石,而是先找工匠,大家都覺得很奇怪。其時三月,水源枯竭,江中水變得很淺,他即下水取木,遂於水中取出一長木材,長短大小正好作寺中之柱,大家都十分高興,就把那根木料豎了起來。至四月時,江水猛漲,漂下來許多木頭,到了村邊江岸時,就不再漂走了。大家把這些木料搬上來,用這些木料很快就把寺塔建造起來了。他非常儉樸,所穿衣衫均是粗衣,破了就自己補,從不穿皮革製作衣服。有時入定於繩床之上,突然火起,僧眾趕快把火撲滅,大家並不覺得熱,相反地有清涼之感。有一個僧人,久患痙攣之疾,來求明達治療。明達拿了根錫杖給他,讓他拄著錫杖走路,沒過多久工夫,那個僧人就自己大步走了回來。類似這樣的事舉不勝舉又,在布薩時,他常身先眾坐。曾有一個小偷,越牆進寺院偷拿東西,走出寺院後,便自覺迷惘,又回到寺里來,明達就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使他知過認錯,就把他放走了。他在楚、蜀一帶,聲譽甚隆,致使該地不少氓流,或執爐請供,或散花布衣,或舍俗皈依,或自覺從法,凡此等等,不可勝計。於天監十五年(公元五一六年),隨始興王還荊州。是年冬天終於江陵,世壽五十五。原典釋明達,姓康氏,其先康居(1)人也。童稚出家,嚴持齋戒。初受十戒,便護五根(2),年及具足,行業彌峻。脅不著席,日無再飯。外儀軌則,內樹道因。廣濟為懷,遊行在務。以梁天監初,來自西戎至於益部(3)。時巴峽蠻夷,鼓行抄劫,州郡徵兵,剋期誅討。達憨其將苦,志存拯拔,獨行詣賊。登其堡壘,慰喻招引。未狎其情,俄而風雨晦冥,雷霆震擊,羣賊驚駭,惻爾求哀。達乃教具千燈,祈誠三寶,營辦始就,昏霾(4)立霽。山澤(5)通氣,天地開朗,翕然(6)望國,並從王化。襁負排藪,獺獸前趨者,其徒充澤,遂使江路肅清,往還無阻。兵威不設,而萬里坦然。達之力也。後因行役中,路逢有人縛(左犭右屯)(7)在地,聲作人語曰:「願上聖救我。」達即解衣,贖而放之。嘗於夜中,索水洗腳,弟子如言,而泥竟不脫。重以湯洗,如前不去,乃自以水灌之,其腳便凈。達曰:「此魚膏也。」更莫測其所從。行至梓州(8)牛頭山,欲構浮圖及以精舍,不訪材石,直覓匠工,道俗莫不怪其言也。於時三月水竭,即下求木,乃於水中得一長材,正堪剎柱,長短合度,僉用欣然,仍引而豎焉。至四月中,涪水大溢,木流翳江,自泊村岸,都無溜者。達率合皁素,通皆接取,從橫山積,創修堂宇,架塔九層。遠近并力,一時繕造,役不逾時,欻然成就。而躬襲三衣,並是麤布。破便治補,寒暑無革。有時在定,據於繩床。赫然火起,眾往撲滅,唯覺清涼。有沙門僧救者,積患攣躄,來從乞瘥,達便授杖令行,不移晷(9)景,驟步而返。斯陰德顯濟,功不可識,其例甚矣。又,布薩時身先眾坐。因有偷者穿牆負物,既出在外,迷悶方所,還來投寺,遂喻而遣之。故達化行楚蜀,德服如風之偃仆也。故使三蜀氓流,或執爐請供者,或散華布衣者,或舍俗歸懺者,或翦落從法者,日積歲計,又不可紀。以天監十五年,隋始興王還荊州。冬十二月終於江陵,春秋五十有五。注釋(1)康居:西域古國,位於阿姆河和錫爾河之間。(2)五根:即眼、耳、鼻、舌、身。(3)益部:今四川。(4)昏霾:喻世亂。此處應指天候惡劣的情況。霾,落風沙;昏,昏亂。(5)山澤:山陵與川澤。《易?說卦》:「天地定位,山澤通氣。」(6)翕然:㈠趨舍一致貌;㈡安定貌;㈢鳳飛貌。(7)(左犭右屯):同「豚」,即小豬。(8)梓州:今四川三台、中江等縣.(9)晷:日影。11 雜科聲德陳揚都光宅寺釋慧明譯文釋慧明,姓氏不詳,儀貌與西北一帶少數民族相近,故當時的人多稱之為胡明。但他口齒靈俐,辯才無礙,一出口則語驚四座,聞者都極表讚歎。後來他雜糅經論,傍尋書、史,只存意旨,不取文句。陳文帝在位時,多營齋福,上行下效,蔚然成風。當時,因慧明博學多識,口若懸河,每有唱導,大家無不推舉他,而他也認為自己才力有餘,一般都很欣然從命。他博引古今,盛講三世,遂使聞者凝神,恐其早歇。太建五年(公元五七三年),陳宣帝將事北征,觀兵於河上,並派大都督程文季,領兵屯於淮浦,與齊軍對陣。兩軍相互對峙,殺氣逼人。帝甚感憂慮,乃於太極殿中燒龜殼以占卜,一燒,龜紋長裂,君臣失色,因這乃不祥之兆也。遂請百僧舉辦齋會。因此齋會學辦得很匆促,未向大家詳細說明建此齋會之用意。等到行香之後,才說出龜卜不祥之事。此時慧明大聲說道:「卜征龜破,可謂千里順通,既是文季先鋒,龜紋長裂,豈不是一期利捷?」當時有人以為這是巧言浮飾。 其年四月中,在大小峴(在今湖北襄陽南)與齊大戰,俘虜援兵二十餘萬大軍行進途中,呂梁彭越所向披靡。陳宣帝遂下敕云:「此次出征討伐,所獲梁土,江淮二百餘城,東西五千餘里,這與慧明所釋龜紋長裂之兆正相符應。」自那之後,慧明聲譽愈隆,朝野推崇。原典釋慧明,不知何許人,儀貌像胡,故世以胡明為目。然其利口奇辯,鋒涌難加,摛(1)體風雲,銘目時事。吐言驚世,聞皆諷之。後乃聽采經論,傍尋書史,捃拾大旨,不存文句。陳文御世,多營齋福。民百風從,其例遂廣。眾以明騁衒唇吻,機變不思,諸有唱導莫不推指,明亦自顧才有力有餘,隨聞即舉。牽引古今,包括大致,能使聽者欣欣,恐其休也。宣帝在位大建(2)五年,將事北征,觀兵河上,已遣大都督程文季等,領軍淮浦,與齊對陣。雄氣相傾,帝甚憂及,乃於太極殿中,命龜卜之。試拄腹文,颯然長裂,君臣失色,為不祥也。即請百僧,齋時一會,臨中倉卒,未測所由。及行香訖,乃陳卜意。明抗聲敘致,又述緣曰:「卜征龜破,可謂千里路通。既其文季前鋒,豈不一期利捷?」時以為浮飾也。至四月中,次大小峴(3)與齊大戰,俘虜援兵二十餘萬,軍次樵合,呂梁彭越,前無橫陣。故下敕云:「今歲出師,薄伐邊服,所獲梁土,則江淮二百許城,東西五千餘里。然龜腹長文,號千里也。遠驗明言,宛同符契。」故明承此勢,為業復隆。偏意宗猷,達悟登白者,其量宏矣。莫測其終。注釋(1)摛:舒張之意。(2)大建:應為「太建」,乃宣帝年號。(3)峴:即峴山,位於今湖北襄陽南。源流 在隋唐之前,已有梁寶唱、慧皎等所編纂之十幾部僧傳,《梁高僧傳》之「源流」部分,已對此作了介紹,今不一一贅述。道宣續慧皎之《梁傳》所編纂的這部《唐傳》,自問世之後,就引起了佛教界、史學界特別是佛教史界的廣泛關注,不少史書都予著錄,各種藏經也均有刊載。現在較常見的線裝藏經如《磧砂藏》、《嘉興藏》、《頻伽藏》及朝鮮的《高麗藏》和日本的《弘教藏》、《□字藏》、《大正藏》等均有此傳,但卷數略有小異,有的為三十卷,有的為三十一卷,有的則為四十卷;所收錄的人數也不盡相同,有正傳三四○人、附傳一六○人說,也有正傳四一四人、附傅二○一人說。為了使讀者對幾種卷數和收錄人數不同的版本有一個梗概的了解,現對有關版本作一個簡要的考察。據著名歷史學家陳垣先生考證:收有《唐高僧傳》的大藏經,「現在通行者有三種本:一為三十卷,即高麗本及頻伽本是也;二為三十一卷,即宋元本、磧砂藏本是也;三為四十卷,即嘉興藏本及揚州本是也。」(《中國佛教史籍概論》,中華書局一九八八年版,第三十四頁至三十五頁。)此中三十卷本與三十一卷本之差異在於,後者在前者的二十卷和二十五卷後各增一卷,又把前者之二十七卷和二十八卷合為一卷,故宋元本比高麗本多出一卷;至於三十卷本與四十卷本的差異,史上說法較多:一、《唐高僧傳》作者道宣在自己的另一部著作《大唐內典錄》中,於《續高僧傳》外,另有一《後集續高僧傳》,十卷。二、《舊唐志》中也有兩部《續高僧傳》之記錄。三、《開元釋教錄》僅載《續高僧傳》三十卷,並沒有《後集續高僧傳》十卷。但作者智升又有:「《內典錄》更有《後傳》,尋本未獲」之語。陳垣根據以上資料,懷疑宋元本所增加之七十餘傳,即是采自《後傳》,也就是說,《大唐內典錄》中所說的《後集續高僧傳》,後來被糅入現行之《唐高僧傳》中。至於何以由原來之三十卷,一變而為四十卷,陳先生認為主要是因為此傳自《開元錄略出》後,就分為四帙,而明本多以十卷為一帙,故有四十卷之說。陳垣先生此番考證,後來得到佛教界、學術界的普遍認同,在未有更多新資料足以推翻此說之前,至少可把它備為一說。與《後集續高僧傳》被糅入《唐高僧傳》相聯繫的另一個問題,是幾種版本所收錄僧數的差異問題,對此,陳垣先生也進行了深入的考證。他認為,正因為《後集》陂糅入了《唐高僧傳》,由此造成收錄人數的增加,他以《唐高僧傳》中實際收錄的僧人,並非迄於貞觀十九年,而是終於麟德二年,進一步印證了「糅入」說。至於《後集》何時被糅入《唐高僧傳》中,陳先生以慧琳《一切經音義》及可洪之《藏經音義隨函錄》均作三十卷,且無所增諸傳之音等,說明「增多七十餘傳,自宋始」。四、對於本傳卷數之差異,還有一點必須於此說及,即現在流行最廣的兩種本子,即金陵刻經處本與《大正藏》本,它們的卷數分別為四十卷和三十卷。我們在本書的題解中已經指出,由於金陵刻經處本幾經校勘,錯訛相對少些,故本書以金陵刻經處本為底本;但現在通行的各種工具書及有關資料對於《唐高僧傳》卷數及其各卷與各科內容對應關係的介紹,則多持三十卷說,為了使讀者便於查閱,本書在介紹全傳卷數及各卷與各科的對應關係時,取《大正藏》本的三十卷說,有鑒於此,這裡有必要把金陵刻經處本和《大正藏》本各卷與各科的對應關係做一比照,使讀者能一目了然:《大正藏》本 金陵刻經處本一、譯經 第一至第四卷 第一至第五卷二、義解 第五至第十五卷 第六王第十九卷三、習禪 第十六至第二十卷 第二十至第二十六卷四、明律 第二十一至第二十二卷 第二十七至第二十九卷五、護法 第二十三至第二十四卷 第三十至第三十二卷六、感通 第二十五至第二十六卷 第三十三至第三十六卷七、遺身 第二十七卷 第三十七卷八、讀誦 第二十八卷 第三十八卷九、興福 第二十九卷 第三十九卷十、雜科 第三十卷 第四十卷解說中國古來就有「道由人弘」的說法,意謂任何一種學說、主張乃至任何一種宗教、文化,都有賴於人的傳揚、弘化。如果說,佛教「三寶」中「法」即是指佛之「道」,那麼,此中之「僧寶」就擔負著弘揚「佛道」之使命,此正如元代僧人曇噩在《六學僧傳?序》中所說:「佛法非僧業弗行,僧業非佛法弗明。」可見,僧業對於佛法之傳布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為了使歷史上高僧之德業能夠得到表彰和弘揚,更為了時僧有所依仿、後人得到啟迪,從而使佛法能夠不斷發揚光大……歷代作者正是出於這一目的而費盡心血編纂各種《高僧傳》。自六朝至宋明各部僧傳所輯錄的歷代高僧,或以傳譯經典、闡釋義理而使慧燈長傳,或以神通利物、遺身濟眾而使佛法深入人心;有的以精進修禪為四方禪林作則,有的則以戒律嚴謹而成為天下學僧之模範。凡此等等,歷代《高僧傳》確實具有「明僧業而弘佛法」之宗教意義。其次,作為僧傳,各部《高僧傳》之史學價值更是勿庸置疑。不難想像,如果沒有這代代相續之各部《高僧傳》,治中國佛教史者恐將無從下手。不但如此,由於各部《高僧傳》都是作者或花費數十年心血,甚或傾注畢生精力才完成的,他們或南走閩越、北陡燕台,或身臨大川、足履危岩,碌碌奔波於荒山廢剎之間,苦心搜討於各種碑銘墓誌之上,因此,僧傳中所記錄的許多數據,往往為正史所不載而又是研究當時許多思想家特別是佛教思想家所不可或缺的。就此而論,各部《高僧傳》不僅具有重要的宗教意義,而且具有重要的學術價值。進而論之,自慧皎倡高蹈遠遁,易「名」以「高」,以高風亮節為選錄傳主之標準後,各部《高僧傳》多注重僧人之道行德操,正因為如此,每個有緣讀到《高僧傳》的人,從書中所得到的,就不僅僅是一些佛教知識和歷史資料,而是可以在思想上得到洗鍊或熏陶。從這個意義上說,《高僧傳》還具有溫渥人心、凈化心靈的作用。另外,正如宗教本身就是一種文化現象,《高僧傳》之文化價值也是不容忽視的。在《梁》、《唐》、《宋》三部僧傳中,人們看到了不同地域、不同民族之間的文化交流與融匯,從法顯之《佛國記》到玄奘之《大唐西域記》,再到義凈之《南海寄歸內法傳》等,都在中外文化交流史上留下了光輝的一頁。雖然從主觀上說,他們也許是為求法而西行或為弘教而求法,但在客觀上,他們為中印文化之交流所起的作用是有目共睹的。再如譯經,把印度佛典翻譯成漢語,這本身就是一個文化的傳播與交流。《高僧傳》中屢屢語及的佛經翻譯之歷史衍變及譯經之規則……諸如道安之「五失本三不易」、隋彥琮之「八備」、唐玄奘之「五不翻」及宋贊寧之「六例」等,對於今日世界各國之間的文化傳播與交流都具有重要的參考意義。當然,《高僧傳》作為古代僧人的著作,一如所有的歷史著作一樣,都有其二重性,例如傳中在讚頌高僧之道行時,往往過分渲染其神通,以至於挪動嵩岳於千里之外也易如反掌等等,這些都有待讀者加以理性的審視和甄別:又如傳中雖然提供了許多甚至連正史也不曾言及的十分寶貴的歷史資料,但是,史實不當、記載錯誤之事亦屢屢有之,這就要求讀者應該善於去偽存真、棄其糟粕,取其精華,唯有如此,才能真正做到開卷有益。推薦閱讀:
※白話華嚴經第二十七卷
※《玉尺經》考及白話解
※看星節要八十一條 白話版
※大智度論 白話譯(第三冊24)
※感應篇彙編白話節本緣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