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化論認為男人出軌是為了生育更多後代。但女人出軌又是因為什麼？

戴維·巴斯（David Buss）是德克薩斯大學奧斯汀分校的心理學教授。他曾在多個學術期刊上發表過論文，也出版了大量專著作品。2016 年，由他編寫的《慾望的演化：人類的交配策略（修訂版）》（The Evolution of Desire: Strategies in Human Mating）正式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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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科學家對人類交配結合行為有了更深的理解。人類的結合包括幾個最基本的要素：短暫的四處留情、長期的夫妻結合、一些人出軌不忠、部分人堅持的一夫多妻（一個男人擁有多個妻子）、很少人堅持的一妻多夫（一個女人擁有多個丈夫）、偶爾出現的多角戀、有些人選擇離婚，還有些人選擇頻繁地經歷一段又一段婚姻。用一夫一妻制或者一夫多妻制/一妻多夫制這樣簡單的標籤不足以概括上述全部的內容。除此之外，我們還知道，忠貞不渝的一夫一妻關係可不是社會的主流——很多人都出軌過。

雖然美國與其他國家的文化環境存在差異，但離婚率並不低，一直徘徊在 50% 左右。在美國的已婚夫婦中，不忠行為已不再是偶發事件。1952 年，性學家阿爾弗雷德·金賽（Alfred Kinsey）估計，約有 26% 的已婚女性和 50% 的已婚男性有過外遇。其他研究人員也對這個問題進行了分析，但最終得出的估算數據忽高忽低。我們都知道，不忠行為是導致全球各地已婚夫婦離婚的主要原因。從阿拉斯加的因紐特人到波札那的昆申人（!Kung San），出軌都是導致婚姻破裂的罪魁禍首之一。我們還知道，現代社會中的大部分成年人（包括大約 85% 的美國成年人）都經歷過至少一次分手。

但是在研究人類——尤其是女性——尋找伴侶策略的過程中，我們總會發現一個解釋不通地問題：既然女性的不忠行為不會增加自己後代的數量，她們為何還要出軌？

從進化論角度看來，男性出軌的原因相當簡單直接。進化過程中，男性產生了想要繁衍更多後代的強烈慾望。相比普通女性而言，男性想要生育更多後代的慾望更強烈，而造成這一現象的原因是男女雙方在生育過程中投入多少的巨大差異。男性只需要付出一點努力便可以讓適齡女性懷孕，從而繁衍出自己的後代。而為了孕育出一個孩子，女性則經歷需要整整九個月消耗巨大的懷孕過程。換言之，一個已婚男性只要出軌並讓對方懷孕就可以成功增加自己的繁殖成果。男性可以通過增加性伴侶的數量來直接提升繁殖成果，而女性卻不能——懷孕需要九個月的時間，這樣的周期決定了她們每年最多生育一次。所以無論有多少性伴侶，她們都無法顯著提升自己的繁殖成果。

但女性依舊會出軌。直到今天，我們仍用「優秀基因假說」（good genes hypothesis）來解釋這種現象：女性演化出雙重交配策略（dual mating strategy），即為一個男性生兒育女的同時，與其他攜帶有更加優秀基因的男性發生性關係。

但是優秀基因假說也有說不通的地方。對婚姻不忠後，為什麼有非常多的女性拋棄自己現有的伴侶而選擇與出軌對象在一起？為解釋女性出軌，我的團隊提出了一種新的概念——更換伴侶假說（mate-switching hypothesis）。這個假說能彌補科學家對女性出軌理解的缺失，成功解釋現實生活中很多現象背後的原因。更換伴侶假說認為，女性通過出軌來使自己從糟糕的愛情關係中獲得解脫，進而尋求更好的另一半。

更換伴侶假說能解釋各類常見社會現象，既適用於男性，也適用於女性。當眾宣讀結婚誓言一年後，一名女性發現自己被同事所吸引；一天中第五次為孩子更換尿布後，一名男性不禁思考自己是否犯下了糟糕的錯誤，並開始幻想那位已經離開自己的高中情人；經歷了六年的婚姻後，一名女性發現養家糊口全靠自己，丈夫的懶惰已經影響到她對兩人結合的信心。她還注意到同事在自己辦公室門口逗留的時間遠超正常所需，可能別有用心；安靜而絕望地生活了五年之後，一名男性與隔壁鄰居展開了熱情似火的婚外戀；一名女性向密友透露她愛上了另外一個男人，並偷偷為離開丈夫做準備——開設了單獨的銀行賬戶，為租住新的公寓交付押金。

上述所有情景的背後都隱藏著一個共同的原因——人類漸漸演化出有利於更換伴侶的交配策略。其實這種現象並不是人類獨有，其他各類物種身上也經常出現。生物為了更好的更換伴侶而演化出的所有策略中，最簡單直接的就是「一走了之」（walk-away）策略。使用「一走了之」策略時，生物會直接離開讓自己覺得需要付出很多的同伴。人類在進化過程中不斷地完善心理狀態，因此既能夠察覺現有伴侶是否讓自己付出太多，也能為了更加有利於自己的伴侶而直接拋棄現有伴侶。這種符合更換伴侶假說的現象進一步證明「一走了之」策略的存在。

很多生活在現代文化環境中的人都相信天長地久愛情的存在。社會文化告訴我們，一個人一生只能愛上一個人。社會文化還教育我們，與一個人白頭偕老才是通往幸福美滿的康庄大道。但是，愛情小說總是在主角發現了畢生所愛之人後就戛然而止，很少為讀者描繪主角與愛侶之後的生活點滴。灰姑娘的故事便是終止於她和王子在一起之後，在經歷了千難萬險之後，有情人終成眷屬。很少有浪漫小說會深入探究男女主人公婚後的生活——慢慢開始不關注彼此的需求，性生活滿意度漸漸下降，令人心動的出軌誘惑時隱時現，開始懷疑單調乏味婚姻生活究竟是不是生活的全部。

實際上，婚姻危機不是什麼新鮮事。從我們的祖先到如今的人類，婚姻危機一直是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我們的祖先會持續觀察配偶的價值，記錄現在婚姻生活的滿意度，培養、評估「備胎」並在時機合適時更換伴侶。為了理解這一現象，我們必須將視線轉移到經歷過婚姻危機的祖先身上，探究他們在婚姻生活中遇到過的各種困難和挑戰。

人類祖先的一生中面臨三大困難。首先是解決自然環境帶來的危險。為此，祖先們要獲取足夠的食物，尋找可供在風雨時避難的場所，躲避酷暑和嚴寒的侵襲。其次是與其他物種的鬥爭。因為只有時刻警惕的人才能倖存下來，祖先們要防範危險的毒蛇、食肉類貓科動物和能在人體寄生的各種寄生蟲。最後是與自己同胞的競爭和衝突——實踐表明，應對好這種挑戰同樣具有重大意義。其他人類也配備有各種工具和武器，永遠是值得注意的敵對力量。

面對種種艱險，人類演化出多種不同的交配結合策略。在所有這類策略中，長期穩定的結合成為重中之重。堅定忠誠的伴侶能在漿果植物難覓時提供肉類作為食物，長期穩定的伴侶能幫你抵擋飢餓兇猛的野獸和充滿敵意的其他人類。終身伴侶能為你生兒育女——子孫後代堪稱無價的「載體」，能將你寶貴的基因延續下去。簡而言之，終身伴侶能給祖先帶來大量收益，可以與他們一同對抗人生中的三大困難。

但人生不會一帆風順：能力很強的獵人可能因為受傷或者感染而變瘸；穩定的伴侶可能被毒蜘蛛咬傷、在戰鬥中受傷或者死於種族內鬥；丈夫在族群里的地位可能一落千丈，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優先獲得關鍵資源；最初前途光明的伴侶可能經歷不幸的挫折和磨難。選擇長期伴侶時，關鍵就是看對方的未來走勢。誰也說不準未來會發生什麼，背叛出軌和多災多難也可能是未來的組成部分。

穩定且忠於彼此的伴侶關係還要面臨另一個問題——更有價值交配結合對象的出現。這類交配結合對象可能以前沒出現在你的人生中，也可能你當初沒有機會與之結合。隨著時間的發展，你作為配偶的價值可能提升，以前對你不感興趣的潛在伴侶開始被你吸引。因為對方伴侶的死亡或者離開，以前無法和你在一起的潛在伴侶可能突然有機會和你走到一起。兩個獨立部落的融合能給人帶來大量全新的交配結合機會。總之，變幻無常的人生給祖先們提供了新的結合對象，讓他們選擇放棄現有伴侶而與他人走到一起。

反過來看，心灰意冷的伴侶可能對個體造成巨大損失。一位丈夫可能出軌，然後將有價值的家庭資源轉移給其他女人和她孩子；一個男人可能覺得自己的社會財富地位配得上再娶一個妻子，於是原配佔有的資源便減少了一半；一個男人也可能因為妻子年齡的增長導致其配偶價值（mate value）降低而選擇與其徹底離婚，拋棄她和兩個仍未成年的子女，讓她幾乎不可能與他人再婚。

祖先面對的所有挑戰使他們演化出各種有效的化解策略。有的解決方案使用保持維護配偶關係的策略，旨在對抗偷走伴侶的人；有的解決方案則要求個體為伴侶付出更多。從提高警惕到使用暴力，不同的化解策略採用了不同程度的手段。其中，為更換伴侶做好準備也是一項重要的策略。下面我們便對此展開分析。

很多科學研究的重點都是配偶選擇和彼此吸引的初始階段，也有少數研究針對保持和維護配偶關係展開。但是，很少有人關注人們為更換伴侶做出的各種準備。為了做好更換伴侶的準備，人們採用的最重要的策略之一便是時刻關注對方的配偶價值。一個人的配偶價值由多種因素構成，其中就包括社交素質——社會地位、受尊重程度、人脈、親屬的情況。當然，身體素質也是配偶價值的重要組成部分，比如運動能力、體魄強健程度、吸引力和健康情況等。

性格同樣重要。伴侶是否是充滿活力、踏實可靠、雄心勃勃、情緒穩定、善於交際？對方是易於相處還是喜歡獨斷專行？影響一個人配偶價值的大部分因素都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發生改變。社會地位會提升或者下滑；身體情況每天都在變化，寄生蟲、疾病和受傷更可能永久性損害一個人的健康；性格也會改變——精力水平會隨著年齡增長而下滑，野心也可能在擁有伴侶後而不復存在，情緒穩定程度更會因心理或者生理創傷而出現變化。人們在經歷戰爭和性侵之後很容易出現創傷後應激障礙（PTSD）。對於大多數人而言，影響配偶價值關鍵因素的改變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因此，我們必須時刻關注另一半的配偶價值。

伴侶的配偶價值也能在很大程度上反映出對方有多在乎你。利益權衡比（welfare-trade-off ratio，簡稱 WTR）是指對方在你身上的投入和在自己身上投入之比。有的人會因為對方在求愛期間具有較高的利益權衡比，但結婚之後卻自私地只顧自己而遭受巨大打擊。這可能是為什麼人們在結婚後頭幾年最容易離婚。然而，隨著時間發展，離婚的可能性越來越小。一開始願意在你身上投入很多的伴侶可能會在以後慢慢減少對你的投入。關係滿意度隨著時間推移起伏不定，算得上是人們心中關注衡量對方配偶價值、對自己投入程度和利益權衡比的重要指標之一。

伴侶雙方的配偶價值永遠是相對的。因此，只關注對方的配偶價值遠遠不夠，我們還要開展自我評估。丈夫或妻子配偶價值可能漸漸提升。任何一方都可能提升自己的社會地位，繼承大量資產，因為英勇的舉動、強大的領導力或聰明智慧而出人頭地。如此一來，一方便在婚姻市場上有了更強大的吸引力。即便丈夫的總體情況沒有發生任何改變，配偶價值提升的女性也會對他產生不滿情緒。

魅力十足的女性會提高自己選擇配偶的標準，對男性有著更高的要求。比如，希望對方有更高的社會地位、更豐富的資源、更堅定的承諾或者更默契的配合。處於每個月排卵期的不同階段時，同一個女性的配偶價值也會有所區別。從某種程度而言，女性的配偶價值體現為生育能力。相比於其他時候，女性在排卵時有著更高的配偶價值。處於排卵期不同階段時，女性的吸引力也有著微妙變化。排卵時的女性肌膚更加紅潤有光澤，腰臀比稍微降低，音調也會略微上揚——這一切都使她更具女性之美。事實上，處於這個階段的女性在選擇配偶時會更加謹慎。這也許能表明，她們為了適應環境而不斷監控自己的配偶價值，然後根據自身配偶價值的變化而有針對性的選擇另一半。

我們不知道女性配偶價值的周期性變化或者其他持續時間更長的變化能否影響她們對配偶的滿意度、對潛在伴侶的吸引程度、培養「備胎」的效果或想要出軌的念頭。不過，我們目前掌握的證據卻很有挑逗性。一項研究表明，女性在生育能力處於巔峰的時期最可能迴避、反感伴侶捍衛愛情關係的各種舉動。和吸引力較低的男性在一起的女性群體中，這種效果體現得更加明顯。此類女性更願意參加社交活動，也許是因為她們期待著能在社交場合與「備胎」認識併產生互動。這些研究成果證明，女性的確有可能在監控自己的配偶價值。當她們發現自己配偶價值提升時，「備胎」便顯得更具有吸引力。如此一來，女性也需要時刻關注「備胎」的配偶價值才行。

根據更換伴侶假說，即便愛情關係和睦的人也會積極尋找「備胎」。當身邊出現新的可供選擇的伴侶或者潛在伴侶的吸引力提升時，女性會低調而隨意地關注「備胎」的情況。但如果女性對現有伴侶的不滿與日俱增且想要擺脫這段關係，她便會積極地去了解身邊所有「備胎」的情況。

加州大學聖巴巴拉校區的心理學家丹尼爾·康羅伊-比姆（Daniel Conroy-Beam）和加州州立大學聖貝納迪諾校區的心理學家卡里·戈茨（Cari Goetz）領導了我們所開展的研究。研究結果表明，想要關注和了解「備胎」的女性會從三個方面有所行動。第一個方面是興趣：潛在伴侶是否表現出內心的關注、渴望和被我吸引？時間很長的眼神接觸、選擇性的微笑和經常斜著眼觀察自己等舉動都能體現出潛在伴侶對自己的興趣。這些信號說明潛在伴侶想要和自己建立長期關係還是簡單的一夜情？雖然很多女性認為被「備胎」吸引證明自己的感情關係出現了嚴重危機，但她們卻很少願意因為一時心血來潮而離開自己相處多年的固定伴侶。第二個方面是配偶價值：只有潛在伴侶比現有伴侶的配偶價值高出很多時，女性才願意與現任分道揚鑣。第三個方面是合適程度，即對自己感興趣的潛在伴侶是否存在可能阻礙關係發展的情況。比如，已經結婚或者前段婚姻中有未成年的孩子需要撫養？康羅伊-比姆、戈茨和我發現，女性只有在上述三個方面中一個或多個領域有所行動後，她們才會減少對維護現有伴侶關係的投入。

如果沒有現實生活中選擇配偶時的各種實踐，女性永遠演化不出如此經典且普遍的行為模式。那麼女性究竟是如何實施更換伴侶策略的呢？我們認為有三個關鍵行為值得關註：培養「備胎」、出軌和與現任分手。

一位女性告訴我：「男人就像是湯。除了眼前的這碗之外，你總是希望爐子上的鍋里還有剩下的湯。」備用伴侶假說（back-up mate hypothesis）認為，即便是處於滿意度較高愛情關係中的人也會從培養備用伴侶的行為中獲益，因為生命和愛情中的任何東西都具有不確定性。我們針對備用伴侶假說的研究由新澤西理查德·斯托克頓學院（Richard Stockton College of New Jersey）的心理學家約書亞·達特利（Joshua Duntley）負責。他發現，男性和女性都會培養備用伴侶，也就是當愛情關係破裂時用來替換現有伴侶的潛在人選。平均來看，男性和女性都有大概三個能發展成備用伴侶的對象。人們還說，如果備用伴侶與其他人開展嚴肅認真的愛情關係，自己會感到非常傷心。有趣的是，當備用伴侶愛上他人或者與他人建立長期穩定愛情關係後，女性會比男性更加難過。相比男性而言，女性更可能主動去阻止「備胎」與他人結婚。這些發現讓我們清楚看到，與他人建立穩定愛情關係會嚴重降低「備胎」作為備用伴侶的價值。

有些時候，異性朋友能發揮「備胎」的作用。相比男性而言，女性更在乎異性朋友的經濟情況和身體素質。這種現象恰好反映出男女雙方在選擇長期伴侶時偏好標準的差異。女性選擇異性朋友時，看重的東西和她們選擇長期伴侶時看重的品質幾乎完全一致，這會不會僅僅是一種純粹的巧合？更換伴侶假說的關鍵推論之一便是，當女性面臨要更換伴侶的情況時，她們會為了鞏固與能成為潛在「備胎」的異性朋友之間的友誼而不斷努力。

另外，人們很少向自己的備用伴侶提及自己的固定伴侶。最常見的託詞是「我們只是普通朋友」。不過，先和目標「做普通朋友」也是那些想挖牆腳的人經常採用的策略——備用伴侶經常會隱瞞自己真實的交往動機。

其實這很容易理解。如果你想離婚，出軌是很有效的做法，但也是一個危險的舉動。實際上，出軌是導致親密伴侶對自己使用暴力的主要原因，也是很多人謀殺配偶的關鍵作案動機。雖然危險重重，但大約四分之一的女性依然願意「鋌而走險」。有趣的是，三十齣頭的已婚女性最可能出軌。這可能是因為她們想趁著自己依舊對男性有較高吸引力時早點更換伴侶。

一些證據也表明，女性會利用出軌來達到更換伴侶的目的。首先，相比於忠於愛情的女性而言，出軌的女性更可能有著令人不滿的婚姻。這也許是顯而易見之事，但同一份研究表明，出軌的男性與不出軌的男性有著差不多的婚姻滿意度。其次，和男性相比，女性更容易對出軌對象傾注情感，也更容易愛上出軌對象。大約 70% 的女性承認自己愛上出軌對象，而男性中有此情況的比例僅為 30%。此外女性更容易因為情感糾葛而出軌，而男性則更容易因為單純的性快感而出軌。這種顯著的兩性差異表明，男性和女性出軌現象背後各自隱藏著完全不同的根本原因。對女性而言，導致她們出軌的根源是想要更換伴侶。

對於想要結束現有愛情關係的人來說，退出伴侶關係顯然是所有行為里的最後一步。人們分手時最常用的策略就是說：「不是你的錯，責任在我。」此舉旨在儘可能避免對方因為憤怒而採取報復行為。第二種分手策略是將目前的浪漫愛情關係轉變成朋友關係，此舉同樣是為了儘可能降低前任的憤怒。某些情況下，女性可能在分手後繼續和前任保持一段時間的性關係，希望藉此儘可能降低分手的成本，或者讓前任的性關注漸漸轉移到其他女性身上。各種分手策略的效果究竟如何？不同分手策略適合什麼樣的場景？這還有待進一步的科學研究和分析。

更換伴侶假說解釋了很多其他理論無法解釋的現象和研究發現。為什麼大多數人會培養備用伴侶？為什麼女性選擇異性朋友的標準和選擇長期伴侶時看重的品質非常類似？為什麼女性的固定伴侶通常不會知道「備胎」的存在？對於這些，更換伴侶假說都能提供合理的解釋。同樣，這套理論還說明了為什麼當身邊出現比現有伴侶配偶價值更高且自己可以接觸到的人時，女性會對現有關係感到不滿。女性願意冒著巨大風險而出軌，但根據進化論的生殖繁衍成果角度來看，女性並不會因此獲得直接受益。更換伴侶假說為這一現象提供了極具說服力的解釋。

對於很多人來說，承認人類演化出願意更換伴侶的心理的確是令人煩擾不安的事。如果一個男人發現自己的妻子採用了「伴侶保險策略」——隱藏自己對同事的性幻想或者有一個對丈夫構成威脅的「普通朋友」——他可能感到心神不安。如果你發現自己在一段感情關係中沒有想像中的那樣獨一無二，而是隨時可能被其他人替代，你可能會感到壓抑沮喪。同樣，如果你知道自己伴侶的不悅不是短暫的情緒波動而是可能提出分手的預兆，你也會覺得十分煩惱。

但是，愛情中沒有什麼是永恆不變的。進化過程告訴我們，堅守白頭偕老的幸福婚姻不符合人類的天性。我們祖先面臨的是一個隨時可能出現問題的世界，選擇伴侶時也應該為此做好準備。有的人能夠不懼千難萬險，始終做到忠貞不渝。我們讚美這樣的忠誠。但是，現代人類是那些採用了「伴侶保險策略」祖先的後代。我們的祖先致力於創設情境或是幻想其他可能的伴侶，他們會為退出一段感情關係而做好準備。當潛在因素導致更換伴侶對自己更有利時，人們會為了自己的利益採取行動。

翻譯：糖醋冰紅茶

題圖：Getty，《蔚藍深海》，《花樣年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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