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為什麼要接吻?| 知識周刊
Kissing
親吻——雙唇的語言
by 奇普·沃爾特
——選自《重返人類進化現場》
·奇普·沃爾特(Chip Walter),科普作家、記者、電視製片人,曾任CNN主管。現為卡耐基梅隆大學梅隆學院常駐作家。經常在《科學美國人》(Scientific American)和《經濟學人》(Economist)上發表文章。著有《僅存的猿》(Last ape standing)等著作。現居賓夕法尼亞州匹茲堡。
親吻是人類的又一種變異行為,源自我們比其他任何物種都做得更好的事情:溝通。就像笑和哭,吻也深深觸及我們的過去,把人性幾個古老的和新近的部分串聯在一起,進而創造出只有我們才做得到的行為。
得到吻比得到智慧更幸運。
--愛德華·卡明斯(E.E.Cummings)
當你遲疑該不該親吻一個漂亮女孩時,請往好處想,吻了她吧。
--托馬斯·卡萊爾(ThomasCarlyle)
吻就像淚,唯有你不可自抑的才是真的。
--無名氏
精彩要點:
1)接吻是人類的又一種變異,源於溝通
2)接吻還會降低你蛀牙的幾率、提高你的自尊
誰不喜歡來個誘人擁吻,四唇相貼難解難分的繾綣香吻?
我們熱愛接吻,因為我們的雙唇享有人體最薄的皮膚層,而且我們的雙唇和舌頭、口腔裡面的神經末梢紛紛向大腦傳送信息,界定出什麼叫作"喜悅"。
這就能說明,為什麼大腦把大批任務撥交此類神經,用來支應這幾處身體部位運作所需,而且數量遠超過專門用來移動全身軀幹的腦區。我們沒有哪處解剖構造調教得更好,更能與碰觸這些部位的事物匹配。看來雙唇完全關乎感覺。
所以我們才偷偷地吻、淫蕩地吻、羞怯地吻、饑渴地吻,還有昂揚地吻。我們有儀式的吻、激情的吻、社交的吻,帶來厄運的死亡之吻,還有迎接新生的吻。當激情灌滿全身,我們依偎纏綿,交換的不只是體液、氣味和味道,還有靈魂、心意、感覺、秘密和情緒,這些用字詞無法形容,語法心餘力絀。這就彷彿電路已然接通,兩顆心直接交流相融,化為一股全新電流。
就某種意義來說,兩心確實合而為一。
即便未必能夠察覺,不過當你激情蕩漾,交纏擁吻時,你的心跳速率和血壓都會升高,你的瞳孔會放大,而且(當你喘過氣的時候)呼吸也更深沉。文藝復興時期,義大利上流婦女使用"顛茄"(belladonna,字面意思是"美女")來放大瞳孔,好讓自己更富魅力。
不幸的是,顛茄帶有毒性,因此短期或許能帶來稱心的效果,長期使用卻不見得是個好主意。
接吻還會降低你蛀牙的幾率、紓解壓力、燃燒卡路里,並提高你的自尊。根據一個網站(http://www.coolnurse.com/kissing.htm)所述,英國牙醫學會的牙科顧問彼得·戈登(PeterGorden)曾說:"吃東西之後,你口中滿是糖分溶液和酸性口水,這會造成溶菌斑累積。親吻是大自然賦予的清潔做法。親吻刺激口水湧現,能減少溶菌斑,從而達常態水準。"
你的自尊之所以能夠提高,部分是由於四唇相接能釋出一波波神經傳導物質--去甲腎上腺素、多巴胺和苯乙胺,接著又附著於你腦中的喜悅接收器,並由此滋生振奮暢快的感受,其實當我們大笑、激烈運動或使用可卡因、海洛因等能夠提振心情的毒品之時,也都會滋生這種感覺。所以你接吻的時候永遠不會心情低落。
接吻時你的臉也勢必得辛苦工作。
根據金賽性學、性別和生殖研究學會的瑪格麗特·哈特(MargaretH.Harter)所述,單是嘟嘴說"你好"、"再見"這種微不足道的動作,我們都要動用唇部30條肌肉。
引述自古斯·麥格魯瑟(Gus Mc Grouther)教授的論述。麥格魯瑟是倫敦大學學院整形重建外科主任,他研究親吻機制的目的是要幫自己找到方法,來克服患者的口腔畸形問題,如今他的研究也施惠于貝爾氏麻痹患者。肌群工作的時候,從雙唇、舌頭、臉頰和鼻子向上通達腦部的神經連線,也讓接吻的人感受到溫度、滋味、氣味和動作,這些感覺驅動製造出能產生喜悅的神經傳導物質。
我們有12條腦神經能影響腦部機能,其中5條在接吻的時候會發揮作用。若說我們每個人都各自生成私人氣候,大概可以這樣說,接吻就是用來感測氣候的絕佳晴雨表。
接吻並不是促使我們發展出這些神經、肌肉的起因。這些組織原本是為了進食才演化出現的,隨後再藉助自然選擇改良精進,來感受風味、質地和滋味,所以我們才能分辨可口的點心和可怕的奪命毒物。
有些科學家揣測,這樣是否就能解釋,為什麼整個哺乳類群只有我們才擁有外翻的朱唇。不過另有些人(比如莫里斯)則推論,雄性山魈紅藍相間的面孔,本身就是模仿它們鮮艷后臀發出的性信息。而我們朱紅上翹的噘唇,也重現女性生殖器陰唇的樣式。
就像性器陰唇一樣,當我們性慾高漲時,更多血液流向雙唇,於是嘴唇也變得更為紅潤、腫脹。別忘了女人的乳房可能也有類似的情況。乳房也許就是女性在前端重現的臀部樣式。參見第一章。這種情形在女性尤為明顯,因為女性的雙唇比男性的更豐滿。
這種膨脹的現象本身就很撩人,這就能說明為什麼長久以來,種種文化跡象皆顯示,男人都覺得豐唇很誘人,女人則想方設法來強調這一點。
埃及仕女曾使用一種被稱為墨角藻膠的植物染料為雙唇抹上紫紅色。17世紀歐洲女性的胭脂雙唇,紅得令英國牧師托馬斯·霍爾(ThomasHall)不禁提筆寫道,她們這樣做簡直是厚顏無恥地想要"讓目光駐足於她們雙唇的人士在心中燃起淫慾烈焰"。
見於一篇散文:"Loath someness of Long Haire",1653年發表。如今紅唇依然愈益凸顯,更以創紀錄的步伐推廣。唇膏製造是個15億美元的產業,而且在新近廣受歡迎的美容術當中,還有一種硅膠小針豐唇術,可以使每對嘴唇都看似安吉麗娜·朱莉的朱唇。有些心理學家還認為,噘嘴咬唇是一種肢體語言,目的是要讓雙唇鼓起,最終發揮一種原始用途,把兩性吸引在一起,從而製造出我們的更多"副本"。
不論我們的雙唇如何塑造出這種獨有造型和特殊的感覺能力,最後都在接吻當中找到了新的目的。我們用雙唇來發出遠非任何言語能夠編擬得出的戲劇性信息,還滋養了遠非口中任何食物所能餵飽的強烈饑渴。演員英格麗·褒曼曾說:"吻是大自然的妙計,當言語顯得多餘,就可以用吻來封住嘴巴。"埃德蒙·羅斯丹(Edmond Rostand)則說,吻是"對嘴巴說,不讓耳朵聽的秘密"。
或者我們可以這樣看,接吻是人類的又一種變異,源自我們比其他任何物種都做得更好的事情:溝通。就像笑和哭一樣,吻也深深觸及我們的過去,把人性幾個古老的和新近的部分串聯在一起,並創造出只有我們才辦得到的行為。當我們接吻,我們的歷史和演化--促使我們運轉的輪子、傳動裝置和化學作用--也都被深深地烙印在人類整個溫柔、狂暴又壯麗的舉止中。
精彩要點:
1)接吻不是一種普世人類行為。
2)接吻或許不是人人都做的事,引進了就會流行
3)神秘因子「費洛蒙」影響我們接吻?
接吻不是一種普世人類行為。
大約90%的人做這件事,然而這也說明大約六億五千萬人不這樣做。這個數字比除中國和印度之外的各國的人口總數都大。
原因很難揣摩。這是個相當豐盛、甜美的發明,你會認為這就像呼吸、走路一樣,深深編結在我們的DNA裡面。然而這卻是一種文化發明,並不是得自遺傳。也就是說,我們並不是生來就懂得接吻,我們必須學習之後才會。
舉例來說,剛進入20世紀,丹麥文字學家克里斯托弗·尼羅普(KristofferNyrop)發現,芬蘭某些部落的人習慣全裸共浴,卻認為接吻很下流。
在蒙古,有些爸爸依然不親吻自己的兒子。他們採用另一種做法:嗅聞兒子的腦袋。採用"愛斯基摩吻"時雙方要磨蹭鼻子,嘴唇卻不相觸。波利尼西亞人和毛利人都不願意用親吻來表達感情。
法國人類學家保羅·當儒瓦(PauldEnjoy,這個姓氏和研究親吻學的學者還蠻相稱的)曾在1897年報道,中國人覺得口對口接吻很恐怖,簡直和西方人對人吃人的觀感沒有兩樣。達爾文首次造訪馬來原住民的時候就曾表示,那裡完全沒有人接吻,卻有許多人在磨蹭鼻子。
探險家詹姆斯·庫克船長首次造訪大溪地、薩摩亞和夏威夷的時候,也都發現了相仿的行為。
接吻或許不是人人都做的事,然而不管哪個地方,只要引進了就沒有不流行起來的。根據種種流傳的說法,庫克的船員每次登岸上陸,都會很快變成業餘親吻學家。
而且如今親吻在中國也都成為常態。奇怪的是,在這個手機、電腦和衛星的時代,有種延續了成千上萬年、橫掃整個人類的文化行為,卻還沒有真正發展到最後終點,而且我們竟然有可能目睹其最後的演變階段。
不過,就算並非所有人都學會了接吻,可是當初是怎麼有人開始接吻的?通過費洛蒙或許能看出端倪。
1995年,一群很有魄力的瑞士研究人員在動物學家克勞斯·韋德金德(ClausWedekind)的領導下,決心測試氣味對人類行為的影響。
他們的想法是,號稱費洛蒙的神秘分子類群,有可能在我們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影響我們下達某些非常重要甚至會改變終生的決定--比方說,我們決定要和誰結婚。
韋德金德和他的團隊首先邀集44名男士和49名女士,然後檢測他們的免疫系統,勾勒其剖面輪廓,描繪出他們對哪些疾病的抵抗力較強,對哪些則無力對抗。隨後韋德金德讓這群男子連續兩晚身著同一件圓領衫睡覺。他分給他們每人一塊無香料肥皂,並以毫不含糊的語氣,告訴他們別以任何方式修飾自己身上的氣味。接著讓他們離去。
為期兩天的實驗結束之後,這44名男子把當作睡衣穿了許久的圓領衫脫下,分別裝進幾個盒子中,裡面同時裝了幾件全新的圓領衫。這時那49名女士集合在一起,並依指示嗅聞圓領衫,說明她們覺得哪件聞起來最"性感"。
你大概要認為,標準答案會是個嘹亮的"以上皆非!"結果卻發現,女性確實有偏愛選項--而且還十分奇怪,她們選定的圓領衫,屬於免疫系統與自己迥異的男子。換句話說,女性覺得有吸引力的男子往往有種特點,那就是倘若兩人結合生子,和他產下的後代就會比雙親更能夠抵抗更多疾病,這當然就可以提高子嗣的存活機會(從而把他們的基因傳遞下去)。服用避孕藥(因此基本上不能生育)的女性並不偏愛具有互補免疫系統男子穿過的圓領衫。
她們喜愛的是免疫系統與她們雷同的男子。受試女性還表示,她們最喜歡的圓領衫,往往令她們想起前任男友。這裡面是不是有某種規律?看來這裡面有種非常原始的化學作用在運作。
按標準定義,費洛蒙是一種自然生成的化合物,能挑動異性個體表現出很特別的行為。科學家早就發現,昆蟲和動物界存有這類物質,而且產生的作用毋庸置疑非常強大。
舉例來說,我們早就發現,北美最大型(而且漂亮至極的)蛾類--刻克羅普斯蠶蛾能感測雌蛾費洛蒙的縹緲氣息,可以勇往直前、逆風飛行達12千米去和它交配。蜜蜂、黃蜂和螞蟻等社會性昆蟲,沒有費洛蒙就活不下去。它們生活、工作的複雜社會必須靠費洛蒙來維繫,這就是為什麼不論到哪裡,它們總是不斷地揮舞觸鬚,感知周圍環境,偵察無形分子的信息,由這些信號得知自己下一步該怎樣走。
哺乳動物也依靠這種化學溝通做法。
公豬會發散一種費洛蒙,名稱十分無趣,叫作"5雄甾16烯3酮",可以讓母豬變得像《夜夜笙歌》(Night After Night)中的梅·韋斯特(Mae West)一般浪蕩。事實上,這種物質的作用相當可靠,後來還被冠以"促欲靈"(BOAR MATE)的商標賣給養豬戶,這樣他們才能不斷地供應新生豬崽,滿足市場需求。參見網頁http://www.antecint.co.uk/main/rm/boarmate.ram。
儘管自然界受費洛蒙驅策的行為種類繁多、引人入勝,科學家依然不斷爭執費洛蒙在人類身上究竟扮演著哪種角色。多年以來,大家總認為費洛蒙在人類世界並無立足之地。然而證據卻愈積愈多,正如韋德金德的實驗所示,費洛蒙很能左右我們的舉止,特別是有異性在場時。
瑞士實驗的情況顯示,彷彿有種化學信使演化出現來確保異性(或至少異免疫系統者)相吸,惠及後代,讓物種有最大機會延續下去。你也看得出,這在莽原上能夠發揮哪種用途,因為在這種環境下,群體存續先於個人好惡。沒有這種化學物質,我們的祖先也許還來不及成為我們的祖先就滅絕了。
倘若費洛蒙在我們的私生活中也扮演一種角色,或許這就表示,我們現在覺得某人很有魅力,看其他人卻不順眼,完全不是肇因於我們自以為是的理由。愛是盲目的(至少吸引力是如此),這句話也許比我們所想的更為真實。不論情況如何,我們的費洛蒙偏好顯然是源遠流長的。和我們同具這項特徵的不只豬、蜂、蛾,也許連大鼠也算,它們能"讀取"異性尿液中所含的費洛蒙,據此來選定配偶,這也算是一種化學紅娘系統吧。
然而,我們和其他哺乳動物卻有個差別,它們會主動偵察費洛蒙,嗅出哪些交配對象最可能產出強健的後代,並避開無此可能的個體。而我們對這些化學交流作用如何發揮卻一無所知。這種溝通完全是種潛意識作用,或許這也能幫助解釋,為什麼有些人會"一見鍾情"墜入愛河。或許說是"一嗅鍾情"更為準確。
不久之前,科學界一籌莫展,無從推想化學使者如何默不作聲地偷偷影響私密決定,比如篩選求婚人或擇定配偶。科學家對這類問題還沒有深入考量,不過就目前所見,他們的結論是,我們沒有用來發送這類信息的必要器官。
畢竟,相對而言,嚙齒類的嗅球體積要比我們的大得多。嗅覺化學作用在它們的世界中佔有的比重遠勝於我們的;其他哺乳動物,如狗、貓、牛等,多半也是如此。舉例來說,大鼠的氣味感官有個專門辨識費洛蒙的"犁鼻器"。犁鼻器負責感測環境,察覺是否出現加速發情期、顯示懷孕(還有懷孕失敗),甚至促使睾酮湧現的種種分子。犁鼻器告訴雄性嚙齒動物,什麼時候正好交配,什麼時候最好別做。
多年以來,大家假定我們人類就算真的曾有這種器官,恐怕也由於無此必要早就棄置不用了。
畢竟,既然我們已經擁有了大型腦袋,還有豐富的語彙,哪裡還有必要藉助化學作用來發送信息呢?話說回來,20世紀70年代出現過一項實驗,而且到現在還很有名。
就是馬薩諸塞州韋爾斯利大學一位心理學學生瑪莎·麥克林托克(MarthaMcClintock)所做的實驗。她以宿舍135位住校女生為受試者,研究她們的月經周期。她發現,大家共處幾周之後,宿舍室友的月經周期逐漸趨近完全同步。
換句話說,從全國各地集於一處,共同居住之後,身體似乎就開始憑化學作用,靜悄悄地相互交談,終至獲得共識,而且除了結伴共處之外,全無其他起因。怎麼會這樣呢?
這種同步作用顯然並不是有意識地造成的。女性沒辦法按心意來控制自己的激素周期作用時機。麥克林托克猜想,這種同步現象背後或許有費洛蒙的影響,而且當她把(如今已經成名的)這個發現投稿到《自然》雜誌並於1971年發表時,報告裡面也這樣寫,但卻沒能說得斬釘截鐵。當時還沒有能夠檢測這麼微量分子的技術。
然而,她的發現顯示,在我們這一長串複雜的溝通方式當中,顯然還可以多添一種:我們能藉助某種化學心電感應來相互聯繫,而且這種感應和意識思維或感覺都毫無關係。
麥克林托克的研究之後,關於人類費洛蒙溝通的更多證據浮現出來。
1985年,科羅拉多大學的研究人員發現,原來我們還真的擁有能發揮功能的犁鼻器,這是一對非常細小的管道,就位於鼻子裡面,兩邊鼻孔各含有一個微小的凹孔。這項研究甚至還找到證據,顯示人類犁鼻器本身具有專屬神經聯結,直接通達腦部,其運作機能和負責我們鼻子大半工作的嗅覺系統完全無關。
嚴格來說,這就表示費洛蒙其實和氣味完全沒有關係,因為我們並不是真的能嗅出費洛蒙的氣味(不過,我們也許嗅得到隨之散發的其他氣味)。顯然,這完全與特定分子觸及犁鼻器並觸動相關腦區有關,從而觸發非常特定的行為。這樣一來,費洛蒙就成為一種"字詞",於是一個人的腦子,才得以藉助分子來和旁人的身體直接對話。
舉例來說,女性對男性的一種費洛蒙似乎特別有感應。這是一種沒有氣味的分子,由男性汗腺製成,稱為雄甾烯醇。當女性觀察噴了雄甾烯醇的男子照片,和沒有噴洒的照片相比,她們真覺得那張照片更有吸引力,至於那是演員梅爾·吉布森還是水管匠張三的照片都無所謂了。
倫敦大學學院的另一項研究則顯示,當女性接觸雄甾烯醇過後幾個小時,她們就可能會比較多地和男子社交往來。雖然這並不是"促欲靈",卻顯然可以讓女性比平常更放鬆,不過這隻有當她們和男性交往的時候才有效。
另一項研究則顯示,戲院隨機挑選座位噴洒雄甾烯醇,這時女性更願意挑這些座位坐下,略過沒有噴洒的位子,她們不知不覺、不折不扣地讓鼻子帶路來選擇座位。費城莫乃爾化學感官中心(MonellChemicalSensesCenter)甚至還通過實驗發現,當女性身邊總有男性相伴時,她們月經周期的時間和長度都會改變。
她們的排卵往往比較規律,這就讓她們的生育能力更為穩定。對於想要把更多孩子帶進人世的配偶來說,這會是件好事。不過,事情還真奇怪,這麼隱私的行為,竟然會受到我們完全不以為意的化學物質所影響。
費洛蒙對男人也有奇特的作用。
最近一項實驗顯示,女性激素"促情素"似乎能促使男子對身邊"擦用"這種物質的女性更有興趣。美國廣播公司《20/20》電視新聞雜誌曾進行過一項非正式實驗來檢測類似觀點。這家廣播網募集了兩對雙胞胎,含一對男性和一對女性。每對都有一位噴洒沒有氣味的費洛蒙,另一位則只使用傳統金縷梅收斂水。接著他們前往紐約市一家熱門酒吧,各赴不同席區分別就座,依指示只靜靜坐著,而且不準以微笑展現魅力,也不得借肢體語言引誘旁人。
男性雙胞胎都沒有受到太多關注。到酒吧消費的女性對他們的注意程度,大約和平時相等。至於灑上費洛蒙氣息的姊妹,境遇就有所不同了。她引來30名男子,比起和她同樣漂亮的雙胞胎姊妹引來的11位,幾乎多達三倍。而唯一的差別就是:她先前噴了不出聲音的溝通費洛蒙。
根據密歇根大學助教張建之(JianzhiZhang)所述,演化出顏色視覺之後,就再也不必使用費洛蒙來吸引配偶了。張建之在《美國國家科學院學報》2003年6月17日號上發表的論文提到,顏色視覺也許已經讓雄性猴子以及我們的亞、非洲早期祖先注意到雌性的性皮膚所出現的微妙變化。張建之的研究團隊歸結認為,儘管人類和若干猿類依然具有能產生鼻內費洛蒙受體的基因,這批基因卻已經突變,不再具有作用。
這種現象的詳細內情依然令人不解,不過循線卻也瞧出端倪,顯示費洛蒙和親吻有連帶關係。費洛蒙似乎有種磁力效應,能鼓動異性個體(對同性戀者則是同性個體)產生親近擁抱的念頭。我們都見過動物伸鼻磨蹭,這或許就是費洛蒙的作用。有些科學家曾揣摩,因紐特人和馬來人摩擦鼻子的做法,正是親吻的前身,借伸鼻磨蹭來相互親近,於是我們就可以更深入地接收旁人身體拋射出來的醉人信息。
到目前為止,科學家充其量只能表示,人類的犁鼻器為我們的下視丘牽起一條熱線。下視丘是一處多功能腦區,影響體溫和心跳速率,乃至情緒和性慾等。接下來就輪到下視丘來著手改造我們的行為。
下視丘是串聯神經和內分泌兩個系統的集線中心,也是個很好的教材,可以用來闡明腦子交纏糾結的本質,以及腦子和身體的關係。下視丘努力和我們的身體溝通,所採用的做法是合成並分泌出神經激素,有時也稱為"釋放激素",能刺激腦垂體前葉腺分泌出其他激素。其中有一種稱為"促性腺素釋素"。分泌促性腺素釋素的神經元和邊緣系統相連,而邊緣系統則深深涉入性與情感的控制機能。
想像一下,這對我們的前輩物種產生了哪種作用。早期人類放射出種種化學信號,就像聚會時拋撒五彩碎紙,產生相吸或互斥的作用,本身卻完全沒有察覺這些事件。設想直立人、尼安德特人或克羅馬農人各自配對、嗅聞、蹭臉、摟抱,同時他們的體味也交相混雜。然而,就愛情生活方面,人類和嚙齒類動物的情況並不相同,人類的費洛蒙並不是愛和吸引力的唯一決斷因子,它不過是悄悄促成第一吻的沉靜夥伴。當臉頰、氣息和游移的雙手貼合交纏;原始化學作用和感官知覺匯聚而成的私密吸引力也愈來愈顯強勁、濃烈,接下來,最自然的步驟想必就是接吻,而這就是以我們身體最敏銳、性感的部位來相互品嘗、分享感受的行為。
新近研究業已顯示,事實上儘管我們從空中把費洛蒙攔截下來,才覺知這種成分(以及連帶能夠誘發所有感受),其實我們也能用舌頭、雙唇來"品嘗"費洛蒙,這樣一來,我們也得以從親吻對象採集更多的化學信息。
換句話說,接吻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即便是無意識的)做法,可以用來掃描潛在配偶的基因庫,而且效果要比單純吸入氣息更為完備。或許從這點就可以解釋,為什麼大自然要儘力讓接吻帶來這麼美好的感覺。這樣做是為了鼓勵我們儘可能地尋得最好的伴侶,這樣才能創造出更多人類,而這也正是所有自尊自重的DNA的最終目標。
精彩要點:
1)我們為什麼開始接吻,不只是"搜尋費洛蒙",是餵食行為
2)親吻就是從滿足一種饑渴演變來滿足另一種饑渴。
我們為什麼開始接吻,現有理由並不只"搜尋費洛蒙"一種。
接吻也有可能源自史前的一種喂孩子進食的做法。兩個理論看似毫不相干,但也許存有關聯。餵食假設的根本理念是,人科先祖母親先嚼爛食物再餵養幼兒,和鳥類等動物的做法類似,嚼好之後就像親吻一般喂哺孩子。黑猩猩會這樣做,它們的嘴唇外翻對貼,後來說不定就發展出其他用途,食物短缺時可以藉此安撫飢餓的孩子,最後才用來表達愛意和感情。過了一段時日,這種親子親吻的方式或許已經由戀人拿來應用,為這種親吻帶來嶄新的變異手法。
把養育行為和接吻慾念牽扯在一起確實有點道理。
它把情感引進方程式,也讓接吻不再只是沒有靈魂的漁獵活動,不再局限於追求能生育的健康配偶。食物、饑渴、激情,這些全都有若干程度的牽連。《聖經·雅歌》中的一首古詩講得很透徹:"我新婦,你的嘴唇滴蜜,好像蜂房滴蜜。你的舌下有蜜,有奶。"(4章11節)畢竟,我們所有人都尋尋覓覓,渴求情愛。
古埃及語言學中甚至還有糧食和親吻密不可分的情況。埃及古物學家一度把象形文字"吃"誤譯為"吻",然而把吻納入進食的句子卻顯得那麼相稱,結果他們在多年之後才明白自己弄錯了。從這個角度我們就不難理解,說不定親吻就是從滿足一種饑渴演變來滿足另一種饑渴。
精彩要點:
△接吻蘊含的風險
儘管接吻很享受,卻也蘊含了某些風險。
根據一項估算,雙唇交接一次,就可能交換278種細菌和病毒,有些是好的,有些就不那麼好。.傷風、感冒和鼠疫,全都可能潛藏在深情一吻裡面。不過總體上看來,親吻大致上都能幫我們人類存活下來,因為這自然而然地促成性愛,而性愛則免不了要帶來小寶寶。
當然,多年以來這都是條麻煩之路,讓霎時駭然發現自己成為父母的幾百萬少男少女陷入難關。青春期萌發和伴隨而來的澎湃荷爾蒙,都早在現代文化起步之前業已演化出現,如今這些現象驅使的行為,拿到昔日就會顯得比較有道理,在那個時代,14歲母親和15歲父親還算是常態,不能當成例外。
那個時代不怎麼講求發展深邃的情感和持久的關係,物種存續是更能引人矚目的焦點。儘管史前時代肯定也有靈長類濃情蜜意的楷模,然而,主要的目標想必卻是追尋擁有最具指望的基因和最富生存技能的配偶。兩情相悅固然可喜,卻只屬次要考慮。
這種古老的作用力依然驅使著我們的許多行為。
舉例來說,當史前女性懷孕並肩負起母親的職責,行動能力就會減弱,因此演化心理學家多數認為,她們勢必得依靠男子--擅長覓食的強健的獵人、舉足輕重的部落高層--衷心指望他們當上爸爸並能不負所托,幫助她們照料後代。倘若分娩的現實處境讓女性更須依賴旁人,那麼她們注重權力和忠貞也就很合理了,甚至權力還可能在忠貞之上。
配偶強健(含身體、社會和心理層面)不只代表基因深富潛力,也表示他們擁有強健的力量和雄厚的社會權勢,得以讓雙方同居有利地位,好好養育孩子。如今我們隨處可見這種決策的反響。
罕有女子會避開選擇忠誠、可靠又有雄厚財勢的男性。另一方面,史前男子想來都偏愛擁有優秀DNA的健康女性。相信他們都會追求肉體美感跡象--渾圓的後臀、豐滿的乳房和勻稱的髖部等種種特徵,這就是一種勝利的微笑,清楚地發出健康信息,這在連強者都遍體鱗傷的殘酷世界中顯得特別重要。到現在依然沒有改變。
這類特徵也許能幫助闡明,科學家從男女腦部看出的部分差異。最近,加州大學歐文分校和新墨西哥大學的科學家合作完成一項腦部掃描研究,結果發現,儘管男女智力水平相當,腦部解剖構造卻有明顯差別。男性腦中和總體智力相關的灰質體積約達女性的6.5倍,然而與智力相關的白質部分,女性的數量卻達男性的10倍之多。灰質通常能為腦部信息處理中樞提供神經元能量功率,至於白質則能夠為這批處理中樞提供突觸聯結。
從事這項研究的團隊推測,這或許就能幫助解釋,為什麼"男性往往比較擅長需要由局部來處理的工作項目,比如數學;而女性則往往更擅長把散置多處灰質腦區的信息整合起來並消化吸收,比如必須用上語言能力的事項"。這類差異之所以演化出現,很有可能是由於我們的男女祖先要應付的環境、社會壓力並不相同所致。
這篇論文的結論是,演化似乎是為兩性分別設想出不同的腦部解剖構造,雙方處事效能一樣好,不過是分別採用不同手法完成的。這或許也表示,男女基本上是分別採用不同手法來體驗世界和男女關係的。
舉例來說,女性的腦部天生交聯程度較深,語言能力比較強,或許這就是為什麼女性似乎往往比較擅長表達心中所思,同時又似乎有本領看穿旁人的心思。試舉劍橋大學心理學家西蒙·巴倫-科恩(SimonBaronCohen)的發現為例,男性看世界的時候,都從小處著眼,接著向外推展。而女性則往往先觀察全局,隨後才向內聚焦。這兩種觀察方式是否只映現出我們腦部的構造差異--男性的局域化、集中化,女性的分散式且高度交聯?
巴倫-科恩兼任劍橋自閉症研究中心主任,他說,這項研究證實,比起女性的腦部,男性腦部的運作方式更像是自閉症腦。多項研究顯示,男性的兩類秉性具有一種相關性,一類是腦部局域化程度較高,交聯程度則比較低,另一類則是比較擅長數學推理,另外,在心中轉動三維物件的測試中表現得也比較好。.巴倫-科恩說明,男性首先會專註瑣碎細節,若還能適度抽離就可以表現得更好。他們喜歡分門別類組織物件,往往比較不注重人際導向。
這就像是自閉症患者的舉止,他們都是"心盲"人士,對旁人的感受一無所悉,彷彿他們的鏡像神經元因故障而失靈。他們也喜愛分門別類組織事物,只是更積極得多。還有,自閉症患者多半都是男性--事實上絕大多數都是男性。罹患阿斯伯格綜合征(一種比較輕微的自閉症)的人中,每有一位女性就另有十位男性患者。
這些專屬男性的大腦特質或許也能解釋,為什麼和女性相比,男性比較不耐煩做口語交談(他們往往不協商,只下命令);還有為什麼他們迷路時會在心中設想幾何網格,據此判別去向,至於女性則大多先找出熟悉的地標,產生一幅私人空間的畫面。同時,或許這就是為什麼男孩子喜歡玩卡車、槍支等玩具,卻不想陪洋娃娃扮家家酒、假裝喝茶聊天。他們天生喜愛東西,勝過人際交往。
不過,洋娃娃和扮家家酒卻正好能迎合女性的知覺和心理技能,她們做事很少依靠分析,較常依靠直覺,從總體入手深入細節,而不是由下至上為之。女性腦部的交聯本質,似乎也能幫她們憑直覺來理解旁人。女性天生比較擅長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推斷意圖,接著才做出合乎人情的反應。
有關腦子的共鳴、社交能力,現有認識依舊相當膚淺,不過科學家業已發現,有一批神經元專門負責讀取旁人的感覺和意圖,就位於腦部左側,很接近布羅卡氏區和韋尼克氏區,通常女性的這兩處腦皮質區大都發育得比較好。並沒有直接證據證明這點。不過有趣的是,這同一處腦區和鏡像神經元最早演化出現的部位相當接近。總而言之,這似乎就讓女性的硬體連線更能盱衡全局,成為人類中比較擅長社交的一群。
權衡我們這些年來對於史前人類生活的點滴認識,男女腦部在這些方面的分歧現象,就顯得很有道理。男性可能要肩負起大部分狩獵工作(有些研究甚至顯示,男性擁有一種非常特別的天分,擅長拋擲物體擊中目標,而女性通常並沒有這種本領);他們還有善於分析、目的性強、專註的傾向,社會性則比較低--這種種特徵,都有利於獵捕、覓食,這讓他們更有辦法在危險的環境中生存。同時,由於男性不負責懷孕,所以他們當然也較可能從事狩獵工作。簡單來講,大多時候他們的活動能力都比較高。
懷孕的是女性而非男性,這點想必也會影響其他角色和行為,這些都是我們至今還經常糾纏不清的問題。舉例來說,女性的卵子數量有限,而且不管從哪個層面來考慮,懷孕都必須付出高昂的代價。這樣一來,我們的女性祖先擇偶時就必須非常謹慎。
由於利害得失影響深遠,女性之間的競爭也愈形激烈。不過,由於一個族群里的女性仍須和睦共處,因此在這種情況下很少會公然爆發爭端。在這個世界,你的朋友也是你潛在的競爭對手,結果必然要取得微妙的平衡。能做周延思考又擅長社會溝通是好事,女性擁有這類特徵就比較能夠存活,這涉及她們和孩子的關係,也同時影響彼此的關係(整體而言,媽媽往往都比爸爸更會照顧孩子,理由也許就在這裡)。
當男性忙著狩獵、應付危險時,女性也得面對營地世界,處理複雜的社會關係--要能和睦共處、照料小孩,同時還得隨時注意競爭者的動向,並施展嫻熟的手法,鞏固自己的社會地位。
若有女性擅長調整自己在人群中扮演的角色,深諳誰是朋友,誰是敵人,還有本領結盟,帶來好處,這樣她大致就能過上不錯的日子。就另一方面,這同一組特徵也可能會導致心思太過縝密,經常為人際關係所困擾,也太過擔心她們的交情會出問題。從這點或許就能瞧出端倪,推知女性族群為什麼往往都比男性更容易感到消沉沮喪。
這在古時候也許能幫她們提高警覺,以免在忙著生養子女的時候遭人遺棄。這點在今天卻有個明顯的缺點。想得太多的人並不受歡迎,因為這種人過於需要旁人撫慰。當然,男性自己也有在不經意間避開旁人的情況。就如女性往往陷於沮喪,男性也有同等明顯的傾向,他們經常過度酗酒、嗑藥,有時還表現出反社會行為。
密歇根大學心理學博士蘇珊·諾倫-胡克瑟馬(SusanNolenHoeksema)發現,有些女性會耽溺沉湎於煩憂處境,反覆咀嚼負面的想法和感受,特別是牽涉人際關係的事情。她們經常陷入無助、絕望的循環而不可自拔。
男性的情況與女性雖不完全相反,卻有相當大的差別。或許他們天天都在相互合作,同時也競相爭奪最好的性伴侶。不過,既然男性擁有數百萬精子,演化性狀也讓他們隨時都想散播DNA,只要願意奉陪的,他們都採取來者不拒的態度。還有,男性並不必付出懷孕的高昂代價,因此,他們對交配的女性,往往並不挑三揀四(關於這點,當今男性通常依然沒有那麼慎重,理由很簡單,就算由於性愛懷了小孩,懷孕的人也不會是男人)。
就這點看來,男性的抉擇相對而言不太複雜。對他們來講,是否找到"老實"的女性並不那麼重要。重點是要找到女人,而且愈健康的愈好。這或許就能解釋,為什麼男性似乎比女性更執著於美貌和身材,這些是身體健康的最好指標。對男性而言,身體健康是最重要的事情,這樣才能找到最好的配對染色體組。
重點在於,若說"形式取決於機能",那麼很可能不同環境已經塑造出不同的腦區,這些不同腦區依循一條拱弧回饋迴圈,產生出性愛和人際關係的種種行為和態度,不斷促使男女互動,變得更能相互匹配,也顯得更複雜。然而,為滿足把更多孩子帶進人世的原始需求,即便兩性看待世界的方式截然不同,我們依然有必要找出方法,好讓雙方的理智和情意連同身體一併結合。
精彩要點:
1)是什麼決定我們吻誰?
2)智商對我們的原始驅動力顯然毫無駕馭之力
3)尋覓建立長遠關係一向不那麼簡單
4)男人對配偶不貞的性行為會心生嫉妒,女人對配偶情感出軌產生嫉妒
我們大腦新近演化的解剖構造差異,並不是唯一能影響我們決定吻誰的因素。邊緣系統也是我們腦中很古老的部位,和較新近演化的腦區也有周密的聯結,同時它對我們的情感也有深遠的影響。邊緣系統會生成許多我們所說的情緒和感覺。當我們思念某人,感受愛人相伴的溫情,生氣、嫉妒或狂喜時,這些經驗都是神經元受到化學和電性刺激,在邊緣系統四周不停吵嚷對話才生成。
腦子內部和外部都有綿密的交聯,然而邊緣系統則似乎是特別繁忙的交叉路口,這裡是我們腦中非常古老的部位,負責好幾項極端原始的作業,比如呼吸、喜樂、害怕和飢餓,而這些也都和前額葉皮質區所做的高級思維和規劃彼此呼應。由於我們有邊緣系統,我們的記憶、行動或決策才很難和情緒切割。這也就能說明,為什麼強烈的情緒能以身體反應自行展現,比如心跳加速、雙手顫抖、瞳孔放大、冒汗、突然覺得噁心或者同樣突然湧現的喜悅。
我們腦區的邊緣系統能幫忙解釋許多表面上毫無意義的人類行為。總統、總理、參議員和皇室成員都以縱容邊緣系統恣意妄為出名。想想媒體報道美國參議員加里·哈特、總統柯林頓以及路易斯安那州眾議員羅伯特·利文斯頓私會情人的頭條新聞。就算會連累事業,風險極高,這部分腦區依然有辦法確保自己不被輕視。
智商對我們的原始驅動力顯然毫無駕馭之力。
由於邊緣系統掌管情緒記憶,所以這裡也成為另一個十字路口。成人的經驗,比如親吻和費洛蒙、性和愛,就是在這裡和我們心中的童年記憶串聯起來的。我們的時間感受和自我感受,都產生自受到邊緣系統刺激的記憶。這些記憶確保我們從前(甚至回溯自非常早期)的眾多情感模式,連同情緒保存下來,經渲染之後供現在和未來取用。
或許這就是為什麼,想要情理兼顧地描寫親吻會那麼困難。親吻位於高級智力和原始驅動力的交會點上,而這二者似乎沒辦法同時運作。親吻象徵兩顆心牽連糾結。這是人類愛與欲碰撞的實務範例。
為什麼這要發生在我們身上,而鴯鶓、海龜和馬達加斯加的大狐猴卻沒有這種情況?這是由於自從能人在兩百多萬年前打制出第一批工具開始,人類的文化演變速度已經遠遠凌駕於DNA的演化速度之上了。如今,儘管自然選擇實現了種種基因的重整,我們的許多原始驅動力卻依然保持原狀。然而我們的大腦,卻讓人類陷入最諷刺的處境,世界業已被我們徹底改造,如今的這個地方,和我們原本演化適應的生活環境,已經是大大不同了。
事實上,親吻和費洛蒙,以及把它們跟我們連在一起的邊緣系統,經常讓我們"腳踏兩條船":一邊是我們演化適應的原始陣營,另一邊則是我們發明的現代陣營。其中一邊是我們的DNA塑造的,另一邊則是由我們的大腦創造成形的。有時候兩邊似乎是死對頭。當然並沒有這麼簡單,卻也很難否認,人類文化的極高演變速率,已經讓我們的DNA和它創造的大腦產生了矛盾。
比方說,基因指示我們盡量提早生育。然而在許多文化當中,13歲時做愛卻絕不合宜。現代青少年的生涯,和19萬年前的情況並不相同。然而他們的身體和驅動力卻依然是相同的。
還有其他幾個實例。由於衛生和醫學條件改進,許多人都能指望在活到70、80歲乃至90歲之後再多活好幾年。單配偶關係持續可達40、50年或60年,遠超過我們的短命祖先所能想像到的。所以,我們找伴侶不只追尋能帶來子嗣的喜樂性事,還追求能精彩延續數十年的圓滿關係。我們有這樣的條件嗎?
尋覓建立長遠關係一向不那麼簡單,至少部分要歸咎於我們經邊緣系統和DNA塑造的驅動力。我們重視單配偶制和忠貞的品格,然而,網路中最大的財源卻是色情內容,現代世界中的偷情事件不論男女兩性都愈來愈頻繁,在美國半數婚姻都落得離婚的下場。
邊緣系統/DNA引發的衝突有個最佳的實務範例,那就是以親吻來象徵嫉妒--猶如莎士比亞借《奧賽羅》劇中人物伊阿古惡行惡狀的口吻道出的台詞:"(嫉妒)是一頭綠眼的妖怪,它慣於耍弄爪下的獵物。"就如我們眾多的原始驅動力(包括親吻本身)一樣,嫉妒就像個劫財盜貨之徒一樣。它劫奪部分腦區,就像病毒接管細胞的遺傳機能。有時候我們甚至會把這種情緒的力量引進法庭。
20世紀有一起極著名的案例,匹茲堡一位名叫哈利·塞(HarryK.Thaw)的工業家開創了法律史上的先河,辯稱自己是一時精神錯亂,才在1906年踏進一家餐廳,在滿座賓客眼皮子底下走向紐約建築學泰斗斯坦福·懷特(StanfordWhite),公然舉槍近距離把他射死。
後來他的證詞表示,自己這樣做,是由於懷特在早些年曾和他當時的妻子--大美人伊芙琳·內斯比特(EvelynNesbit)有曖昧關係。他的律師在法庭上申訴,哈利·塞腦中颳起一陣風暴,所以才會完全失控。
在這次號稱"世紀大審"的庭審當中,哈利·塞所提辯詞馬上讓brainstorm一詞(譯註:作"腦中風暴"或"腦病發作"解,後引申為"腦力激蕩")成為最新的英語單詞之一。這套辯詞十分有用,塞獲判無罪釋放。他是第一個以喪失心神為理由逃脫牢獄之災的人,卻不是最後一個。
當我們感到嫉妒--幾乎所有人都感受過嫉妒帶來的錐心痛楚,這是最基本的,甚至有人湧起殺人的狂濤--腦中確實好像有種突然變天的感覺。而且如果你把氣候形容成奔騰的激素、受刺激的腦細胞和受激發的腦皮層分子,也確是恰當的。
不過,正由於邊緣系統和我們的前額葉皮質區相連,所以嫉妒或艷羨這樣的事情,才會演變成預謀殺人或報復的行動。使用比較新近出現的幾處腦區,我們就會滋生嫉妒,想像出可能出現的非常糟糕的情節,隨後又回饋進一步激發藉助邊緣系統相連的幾處中樞(比如下視丘、杏仁核和海馬體),接著這些腦區又和幾處更古老的腦區相連,接下來,我們最原始的行為--狂怒、生氣、害怕--開始發揮效用。總之,我們的思維能力強化我們的初始部分。以我們腦中的"風暴"來做比喻倒也不差。
真誠、美麗,以及慾望考古學
有誰想得到,臀部和雙肩的形狀,能對腦部的形狀和物種的演化發揮如此深遠的影響?
亘古以來,性選擇一直在捏塑我們先天對於美麗和吸引力的定義。時至今日,這些定義依舊控制著我們的許多個人行為,並能闡明主流文化似乎都很重視的事情。各地文化對於什麼特色具有吸引力確有不同觀點。某個文化對豐滿身體的重視程度或許高於另一個文化,各種衣著、珠寶和髮型在不同地方的普及程度也高低有別。不過,有些基本元素卻是各地人士公認的很有吸引力的,就連嬰兒也不例外。常見的決定因素似乎都屬彰顯健康的各種指標,特別是和異性有關的項目,因為健康是強健基因的外顯證據,而強健的基因就會產生出生存機會比較高、能活下來把DNA傳遞給下一代的個體。最後,這就成為演化的考量底線。
試舉臉型為例,舉世公認,對稱的臉形是健康的,因此是有吸引力的。對稱的臉蛋(比如下巴和嘴巴、口和眉等的比例,計算得出希臘人所稱的黃金比值:1.618)在所有文化中都被視為是有吸引力的。長著一副娃娃臉的女性通常也被視為有吸引力--具有天真的大眼睛和嬌小的鼻子。另一種"黃金"比例是女性的臀部比例。就本例而言,腰圍是臀圍的70%變得很重要,因為這種體形的女性比較能生育,而且也非常健康,能夠懷胎到足月(當然了,這所有計算過程都是在潛意識中進行的)。
部分研究顯示,受偏愛的女性乳房造型是個三維拋物線,而不是雙曲線,甚至也不呈圓球形。另一方面,受偏愛的男、女性屁股的造型則是心臟形曲線,也就是拋物線的反轉形式。
長發女性常受珍視,因為能長出長發是健康的指標。相同的道理,漂亮的指甲、紅潤的臉頰、豐滿的紅唇和靚麗的肌膚也都如此。凸顯這些特徵是美容產業的基石,不過就算在沒有先進美容產品的國家,這些也都很受重視。另一方面,珠寶、穿孔和刺青則都可以視為補充的手法。
女性本身也有偏愛。她們也普遍認為比較高大的男子會很有吸引力,最好是比自己至少高上好幾厘米。理論上而言,較高大男子佔有較大優勢,果真如此,他們就可以讓DNA和權力結合為一,從而幫助他們的後代存續瓜瓞綿綿。基於相同的理由,女性心儀的男子,一般都是胸肩寬闊、手臂粗壯的人。她們也可能認為鬍鬚等顏面毛髮很有吸引力,因為須髯讓男子看起來比較兇猛,較佔優勢(不過北美原住民卻非如此,因為他們臉上幾乎都不長毛髮)。挺立身形對男女都很重要。身形挺直是健康和優勢的象徵。人在挫敗或不舒服的時候才會駝背彎腰、顯得萎靡不振。
然而,即便身體吸引力具有強大的作用,最終卻也不是裁定情歸何處的唯一因素。不論是誰,身體特點遇上人格特徵都可能相形見絀,而且判斷一個人也不能只看外貌。若有人能展現自信、和藹可親又深具魅力的性格,身體吸引力就會退居次要地位。
權衡我們男女祖先的不同情況,斟酌我們演化出的腦部互異解剖構造,有些演化心理學家推論,男女滋生嫉妒有各種原因,分循不同途徑演化出現。得州大學的大衛·巴斯(David Buss)等人認為,男性腦中演化出某種迴路,讓他們產生一種內在傾向,對配偶不貞的性行為會心生嫉妒。
不過就女性方面,研究人員則推論,她們是依循不同的迴路,從而對配偶的情感出軌心生嫉妒。
加州大學聖地亞哥分校心理學家克莉絲汀·哈里斯猜想,嫉妒並沒有這麼簡單。她分別從20種文化中搜集了情殺案件(精確數字為5225起),研究背後的謀殺動機,結果發現,男女解決愛侶性命的原因並沒有真正的差別。此外她還在另一項研究中發現,男女兩性都說,伴侶偷情的情感層面比性行為方面更令人憤恨。換句話說,問題不只在於愛侶和別人交媾。驅使兩性動手謀殺的起因,都是由於愛侶可能愛上了別人,而自己咽不下這口氣所致。這是具體而微的《奧賽羅》情節。
嫉妒是我們硬體接線的內建機能,這方面證據無須遠求,只需追溯至我們的嬰兒期就能明白。只要有兄弟姊妹的人都知道這點。多項研究一再證明,手足間對抗是舉世常見的現象。得州理工大學的一項研究顯示,僅六個月大的嬰兒,絲毫不願見到母親對栩栩如生的嬰兒洋娃娃多付出關注。他們會皺起眉頭,煩躁不安,拉下嘴唇,而且通常會讓他們的邊緣系統超時工作,發出信號告訴媽媽他們不高興了。這僅是連兄弟姊妹都沒有的嬰兒表現的行為。第二項研究則顯示,八個月大的嬰兒會用口語和身體動作全力表現,來讓母親分心,不再和其他孩子互動,不管是哀鳴、哭喊或發笑,只要有效就好。敵對手足的作為可說是花樣無窮,就連學步幼童也是。小女兒漢娜誕生時,我帶著三歲的茉莉,一起前往醫院去接回她的母親和新生妹妹,出發時茉莉想到一個主意。"我們把漢娜丟下樓梯好了。"她說。我對她解釋,這樣做為什麼不好。她想了一會兒,接著就說:"好吧,那丟下樓梯一半就好了。"
我們很容易看出,成人的嫉妒艷羨都源自這類早期反應,不過,演化出這些舉止,並不是由於情緒失調會對我們有什麼好處。這類反應之所以演化出現,是因為這些都是生存技能,結合嬰兒研究對象的年齡,就能推知這是一種內建的硬體接線。
這怎麼會是一種生存技能呢?
倘若你是現存哺乳類群當中比較無助的一員,你注意到自己的原始安全源頭並沒有關注自己,突然之間,引起媽媽注意就變得極端重要。昔日能夠讓母親時時關注自己的嬰兒,活下來的幾率會大於沒有這種能力的嬰兒,所以這種基因就可以傳遞下來。成人的嫉妒彰顯出我們採用了這項技巧,並找到(大半要帶來負面作用的)新式手法,用來處理我們的人際關係。至於以謀殺收場只能說明這種驅動力是多麼強大。
這些都在我們的童年時期就蝕刻納入我們的邊緣系統,而且依照托馬斯·劉易斯(Thomas Lewis)、法里·阿米尼(Fari Amini)和理查德·蘭儂(Richard Lannon)等精神科醫生所見,這類組型還具有其他更廣泛的作用。我們在幼齡時期集中學來的知識,"躲藏在意識面紗後方對孩子輕語,"他們寫道,"告訴他人際關係是什麼,能產生什麼作用,預期會有什麼情況,如何引導運作。"隨後我們無論如何也都會把過去潛意識學來的知識,運用在我們現有的關係上。要是這種"邊緣組型作業"做得太過火,我們就可能身陷於眾多個人苦難中:"男孩遇上女孩,女孩太過依賴,鉗制他的獨立自主(令人聯想起男孩的母親):兩人煎熬多年,相互怨懟日益嚴重。"參見他們的著作:A General Theory of Love(New York:Vintage,2001)。
若是這種人際互動的見解正確無誤,這就表示和我們的意識心智相比,邊緣系統更能了解我們心中的期望。這就代表,在我們幼時,照顧、疼愛我們的人所創造的重力作用影響深遠,必須終生艱苦努力才有可能脫離掌控,而且這種銘印將永遠無法完全泯除。這有時是件好事,有時則不。丘吉爾在他童年時期,父母都刻意和他疏遠,不過倘若他是由(後來發瘋的)政治家父親和社交名媛母親養大,又有誰能斷言,丘吉爾會成為哪種領導人、哪種丈夫和父親?或許還是任由他摯愛的保姆--伊麗莎白·安娜·愛維莉絲(Elizabeth Anne Everest)撫養他從嬰兒期長成青少年為好。
當然,我們還是能修飾我們童年階段的經驗。我們不像蟋蟀、青蛙那樣完全受DNA控制,甚或完全受到我們最早期、最強大的影響力量控制。畢竟,我們擁有頂尖的學習能力,還能投入時間來改變我們的行為舉止,讓生活和愛情步入正軌。從許多層面來看,成熟都事關控制、修飾我們的原始驅動力,這樣一來我們才得以由此取得力量,而不是任由驅動力把我們拖垮。
倘若我們放任所有孩子的邊緣系統肆意浮現,並不受約束髮展到成人階段,那麼這個世界就會徹底不同,暴力也會大幅增加。另一方面,莎士比亞、簡·奧斯汀、托爾斯泰、海明威、伍迪·艾倫和希區柯克,也就無從創造出一個個耐人尋味、令人痴迷的衝突角色,而我們也無緣安坐展閱他們的雋永傑作。所有文學和娛樂創作,全都倚靠我們的邊緣系統和由此產生的衝突來作為基石。
精彩要點:
1)親吻為我們帶來了偉大禮物
2)缺乏熱情的世界,親吻有時還是顯得那麼令人痴狂又無從掌控
我們發展出鼓脹的腦皮質,像老舊手套那樣,把我們比較古老的棒球般的邊緣腦區包裹起來,於是就某些層面來看,我們回到了柏拉圖的兩匹馬:理性和激情。
費洛蒙、激素和多巴胺,雙唇和舌頭的神經末梢,還有它們負責觸動的各種喜樂中樞,都以如簧巧言向我們原始的情緒部分講話--這些部分大半位於前腦雷達掃描範圍之外,我們難得能靠意識來掌控它。然而,前額葉皮質卻能動用高級中樞來設法評估、節略、管理,並與比較古老的驅動力交涉。
雙方結合為我們帶來了最偉大的技藝,還有最可憎的罪惡、和平與戰爭、我們最好的時光和最凄慘的時代。沒有它們在我們裡面糾結纏繞,想來連環殺手、希特勒,還有創建異端裁判所的設計師,永遠都找不到借口來犯下這等惡行,處死完全無辜的民眾。他們必須兼具狂怒的個性和巧妙的合理化強辯,才會做出這種舉止。不過也不能否認,倘若我們的腦子不能融合理性和心靈、情感和才智,貝多芬就永遠無法構思、寫出美妙無比的《第九交響曲》等樂章,而巴赫也創作不出《D小調托卡塔與賦格曲》。
這也許就是親吻為我們帶來的偉大禮物。
剛開始這樣做也許是為了分享費洛蒙,後來還幫我們找到在身體上最能互補的伴侶。說不定親吻依然具有這種用途。
不過,親吻還把愛和激情完全融在一起,結合產生人類獨有的經驗;親吻以人類其他舉止全都做不到的方式,把人和人牽絆在一起。它開啟了通往愛的大門,讓人類享有最美妙的經驗。
或許我們終生確實是一再把童年階段獲得的邊緣系統藍圖取出來應用,在無意識狀態下拿來和成年期的愛情兩相比較,幸好我們還有理智思維,賦予我們優異的學習能力,有本領做出各種非凡的改變。
正因如此,就連在現今這個缺乏熱情的世界,親吻有時還是顯得那麼令人痴狂又無從掌控,那麼原始卻又讓人覺得溫暖、安全,而且令人鍾愛?每當我們全心投入,唇貼著唇,就能捕捉到塑造我們人性核心和私人生活的所有衝撞力量--心靈和理性、DNA和才智、性慾和愛情。
這就是邊緣系統在發揮功能,受到同時引燃理與情的費洛蒙的驅使,醞釀出原始的、不可控制的情感作用。相互吸引到這麼貼近之後,我們的古老化學雞尾酒也開始採取行動,同時也把理智拋進煙塵當中。或許這就是為什麼當我們愛上某人,兩心交會時,就彷彿失去理智一般;還有為什麼這時我們會痴心迷醉,舉足失措。管它什麼見鬼的理性。
我們是多麼混淆的奇怪生物啊。這是多麼神奇的演化成果啊。想起來就覺得奇怪,竟然有生物能用圓瘤狀的或靈巧的附肢這樣看似簡單的東西,來引領它的未來。還有,眼淚竟然能顯露人心複雜程度到這等程度。從外表看來,它們根本就不值一提。
不過演化就是這樣發揮作用的。DNA的隨機拼湊方式、變動的氣候以及後撤的叢林,甚至移動的山脈,這一切都引出了大腳趾,於是我們的靈長類祖先也才站得起來。接著這種適應現象也改變了我們祖先的社會、性愛關係,改造我們的出生方式,並創造出新式的靈長類腦子。
大腳趾也促使大拇指--以及憑此打造出來的工具--得以成真,從而演化出具有語言能力的心智,就這樣造就出一種號稱偉大無比的工具。語言讓我們得以凝聚眾多心智,共同開創文化,同時還把我們轉變成具有自我意識的物種,化為擁有明確自覺,還能清楚覺察周圍整個世界的生物。
然而,我們不只具備邏輯和語言意識天賦,不單能運用打制工具的巧手和大腦來淬鍊出種種技術。我們是從野生動物的遺傳根基演變成形,我們有許多原始驅動力依然跟著我們,根植於人性本質的最深層核心。這些驅動力是激情、害怕和需求的泉源,從而為我們帶來創造性、複雜性和社會束縛。即便字詞浮現的意義非同小可,字詞卻完全不適合用來表達我們最深邃的感受。因此我們不只交談,還相互親吻、哭泣和發笑,還會跳舞、繪畫和創作音樂。
最後還是很難想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來說明我們是如何發展成為現在的我們,然而,我們似乎是一心一意總要想出個道理。或許我們永遠達不到目標但這也沒關係。或許我們最愛的事情是探尋的過程,而這就是促使我們動用敏銳心智,讓謎團就範的驅動力。果真如此,看來我們就必須兼備動物激情和人類才智,結合古老的DNA股和新近轉移的版本,才能了解我們這種出奇地古怪,也古怪地出奇的生物--人類。
本文選自《重返人類演化現場》/ 三聯書店/2016
內容簡介 · · · · · ·
"演化科學家發現,能將人和動物區別開來的眾多特徵中有六個是最明顯的——大腳趾、能對掌的拇指、生理結構特殊的咽喉,以及笑、哭和親吻的能力。這些特徵看似無關,其實卻緊密相連。它們各自在人類演化的道路上標示出一個岔路,而我們就在這些岔路口與其他物種分道揚鑣。
你或許會問,這麼平凡如腳趾、普通如笑聲或尋常如拇指的東西,怎麼可能和我們的獨特能力有絲毫關聯,如何能讓我們發明書寫、表達歡樂、墜入愛河或催生出各種截然不同的民族特色?本書採擷人類學、人工智慧和機器人學等多元領域的嶄新洞見,顯現一種生物如何由兩類對等的因素塑造而成:一邊是社會關係和內在的自我認識;另一邊則是直立行走、製造工具並得以使用語言的能力。這些最新的科學解讀過程,讀起來不同凡響且饒富趣味,更能深深啟迪思維。
奇普·沃爾特這本精彩的書向大家展示了人類進化中的轉折點,這是第一本通盤綜述這方面課題又妙趣橫生的書。可以說,這是宇宙史上最重要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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