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亞偉 | 有信仰的自由


我閱讀和學習英美保守主義,除了受益於劉軍寧老師的《保守主義》,更是得到了山東大學馮克利教授面對面的悉心指教。

從馮教授那裡我得知,以伯克為代表的英美保守主義者經常強調,自己持守的保守主義並不是一種價值觀,也不是一種系統的理論或者有系統的思想。

這使得我產生了一種濃厚的興趣:伯克明確反對把保守主義看成是一種價值觀,那麼那麼在伯克那裡,保守主義是什麼呢?英美保守主義者的價值觀又究竟是什麼呢?

馮克利老師回答說,至於保守主義是什麼,伯克自己對此沒有專門做一個系統的有邏輯的闡述。

2017年4月中下旬,應馮克利老師之邀,乘坐馮教授的朋友趙先生的白色雙體帆船,享受著愛琴海上的美景和陽光,三個人進行了一場歷時數天的對話。

馮克利告訴我,伯克不願意把自己的政治理念政治主張冠以「主義」的標籤,大概是因為,他覺得自己的理念和主張,一旦被加持為某種主義,就可以拿到思想的市場上去兜售或者叫賣了。

馮克利所描述的伯克這種對「主義」的審慎和低調,給我留下深刻印象。

我繼續追問,那麼你理解英美保守主義到底是什麼呢?馮克利斟酌再三,說,也許可以說保守主義是一種高妙的政治藝術吧。

最初聽到這句話時,我曾經感到很困惑,伯克明明有自己的價值持守,卻為何否定保守主義是一種價值觀,而只承認保守主義只是一種工具理性呢?

隨著對伯克了解的深入,我發現這是因為,伯克們在價值觀上早就另有歸依:與其他自由主義者一樣,他們也是把自由作為最高價值的。

區別在於,他們用自己的政治實踐,在「自由」前邊加了一個限制:伯克們所遵奉的是一種「有信仰」的自由。

以伯克為代表的英美保守主義者特彆強調:自由雖然至高無上,但它有底線。

我理解,這底線就是:

1、承認人類活動的規則秩序是先驗的,人類不是規則秩序的創造和制定者,只是被動的接受者,頂多是發現者;

2、承認天賦人性不可改變,並把這個認識作為一切思考和活動的前提,在現實中明智地放棄對實現完善制度、完美道德的奢望,從而把至善看作是一個持續不斷的追求過程。

3、審慎地對待經驗和傳統,承認自己的無知狀態,警惕科學理性的自負,對於未知領域,對於不可預知的明天,保持「知無知」的謙卑和敬畏。

對以上三點「自由的底線」的堅定持守,使得伯克為代表的一群人,與其他自由主義者形成鮮明的對照,顯得特立獨行、與眾不同,以致被後來者看作是一種與其他自由主義者分立的,被稱作英美保守主義的傳統。

正是這種狀況,為避免誤解,伯克才覺得有必要強調,保守主義並不是一種價值觀,不是一種系統的理論或者有系統的思想。

伯克曾特彆強調,保守主義只有在實際的政治操作中才有意義,離開實際的政治活動,談保守主義毫無意義。

綜合以上論述,我覺得可以把英美保守主義者所遵奉的價值觀理解為:有信仰的自由。

在此需要做一個說明,我最初的表述是:有信仰的自由主義。是睿智馮克利老師提醒我,最好去掉「主義」這兩個字。

為了讓我信服,他還舉例,從「主義」這個詞在拉丁語希臘語義大利語英語等不同語系中相似的詞根上作了一番詳盡的求證。

我這才知道了「主義」這個詞,在最初並不是後來這樣高大上,反而帶有「病態」偏執的貶義。

當下中國,主義談得太多,權利談得太少。還是少談點主義,多談點權利吧。

我以為,英美保守主義這種有信仰的自由傳統,也可以作為每一個人認識世界認識自己對待生活的一個基本態度框架。

對我這樣的上世紀五十年代初出生和成長起來的一代人,這種有信仰的自由,具有一種意義重大的警醒和啟蒙作用。

對一些朋友習慣一廂情願的對自由的理想主義解讀,有一種非常必要的匡正功效。

同時,這種「有底線的自由」,對於這一百多年來,中國流行的帶有某種激進、進步、理想色彩的自由主義思潮,真可以看作是一劑應時對症的良藥。

再重複一遍:

自由雖然至高無上,但必須有底線!

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懷著溫情,追求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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