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迪：鄧朴方的繼任者

2009年07月29日 23:11新華社-瞭望東方周刊《瞭望東方周刊》記者陶衛華/北京報道海迪身為社會活動家、社會公眾人物，是殘疾人的一面旗幟，她的出現將給殘聯注入新動力，在朴方的基礎上帶動殘聯轉型2008年11月13日，中國殘聯第五次全國代表大會宣布，張海迪當選為第五屆中國殘疾人聯合會主席，成為鄧朴方的繼任者。17日凌晨，張海迪更新了博客，她以「我的留戀」向作家生涯暫作告別。「今後，我將以不同的方式繼續為社會服務。少女時代我曾說，活著就要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如今我的理想實現了。」53歲的張海迪，將面對她人生新的歷程和轉型。「這是一個重託」「海迪的當選，意味著中國殘疾人事業步入新的階段。」山東省殘聯辦公室副主任王建忠與張海迪有著10多年共事經歷，他向《望東方周刊》強調，「海迪在殘疾人中有很高的威望，這些年又為殘疾人做了很多實實在在的事。」張海迪當選殘聯主席當天，王建忠接到無數殘疾人朋友打來的電話，「殘疾人對海迪非常支持認可，都希望她當選，是發自內心的祝賀。」作為海迪十多年的同事和朋友，他本人對這一結果也已有預料，認為「順理成章」。「朴方同志是殘聯的一手建立者，又連任了三屆主席，為中國殘疾人事業的起步做出了巨大貢獻。他剛剛升任政協副主席。」王建忠分析，在換屆人選上，從組織部到中國殘聯，選拔新主席的考慮因素有三個方面:首先這個人必須被全國殘疾人所認可、支持，其次她應在國際上有良好的聲望、影響力，第三是有學養的知識精英。「綜合考慮，海迪確實是最合適不過的人。」多年來，張海迪一直在中國殘聯、殘疾人協會和山東省殘聯、青聯擔任社會職務，其中擔任中殘聯的社會職務就已超過20年。一位山東省殘聯人士向本刊記者表示:「海迪一直參與中殘聯主席團的討論和重大會議，對殘聯發展非常了解，是逐步走到這個位置上的。」面對本刊的採訪要求，張海迪以一如既往的低調婉拒，她表示「不願意多接受採訪，只想老老實實多做些事」。其後海迪通過博客向眾多關心她的人做出了某種回應:「這幾天，我收到了無數電話和簡訊，不知道怎樣感謝大家，特別是殘疾人兄弟姐妹們。我知道這是信任，是一個重託??在今後的五年中，能為殘疾人事業貢獻一份力量是我的榮幸。」張海迪說，1984年3月中國殘疾人福利基金會成立的時候，她第一次見到中國殘疾人事業的奠基者和開拓者朴方同志。她當時為朴方同志的身體狀況吃驚，又因他為殘疾人事業奔忙而感動。後來的20年間，海迪很多次見到朴方同志為殘疾人事業呼籲奔走。海迪的密友、著名聾兒康復專家、全國政協委員萬選蓉接受本刊採訪時說，「殘疾人的工作是一項社會保障事業，需要有更多人來認識這個事業」，她深信「海迪身為社會活動家、社會公眾人物，是殘疾人的一面旗幟，她的出現將給殘聯注入新動力，在朴方的基礎上帶動殘聯轉型，將更加社會化，並完成殘疾人社會保障的重要歷史任務。」政協履職11年張海迪的當選，勾起了無數人對上世紀80年代那個有著鋼鐵般意志的時代偶像的回憶。她的故事家喻戶曉---5歲時因患脊髓病，胸以下全部癱瘓。她沒有進過學校，童年時就開始以頑強的毅力自學，先後自學了小學、中學、大學本科和碩士的課程，為一代青年人樹立了榜樣。1983年，張海迪開始文學創作，至今已出版 200多萬字的小說、散文作品。20多年過去了，張海迪在變化。從那個微笑甜美、身殘志堅的「玲玲」，到作家和社會活動家，1998年她進入政協，連續擔任第九、十屆全國政協委員。今年3月，她又當選全國政協常委。九屆、十屆全國政協委員萬選蓉，與張海迪同為社會福利和社會保障界別的女委員，是接觸最多的工作夥伴。她比喻 「全國政協就是一所大的學校」，10年的政協工作使海迪參政議政能力、宏觀思考力都得到很大提升。萬選蓉說，「海迪看問題早已經不是10年前那個單純的作家了，她已經有了多年參政議政的經歷。」張海迪擔任政協委員以來的提案多與殘疾人保障有關，涉及無障礙設施、殘疾人駕駛機動車和特殊教育、就業等方面。2000年，她遞交的《對民航機場、地鐵站、車站、碼頭實施無障礙設施建設》的提案得到有關部門回應，其後一些城市開始採取有效的措施建專門盲道，並在公共場所為殘疾人設立專門設施；2004年，針對她提出的「允許更多殘疾人駕駛汽車」的提案，公安部曾直接與她溝通情況，並對所提建議給予認真答覆。張海迪當時表示「公安部所作出的答覆是自己幾年來最滿意的一次」。此後，她多次在兩會中呼籲建設殘疾人無障礙設施和解決殘疾人專用機動車營運問題。萬選蓉說，近些年盲人、肢殘者的無障礙設施都是通過她的呼籲得以建立並進入相關立法。「當然做主席需要一個成熟期，我相信她之前做委員，現在做常委，會給她打下一個非常好的基礎。」萬選蓉說。海迪也在自己的博客中這樣談到政協工作:「我從各界別委員身上學到很多東西，每當去會場或是去餐廳遇到委員們，他們都會非常熱情地問候我，我想這種問候不是給我自己的，而是他們對所有殘疾人兄弟姐妹的尊重。」她這個人是很多情的人，也很幽默工作接觸中，海迪給王建忠留下的印象是「平易近人」、「很有分寸」，對自己擔任殘聯社會職務的角色把握得很清楚，關注但並不干預，從未居高臨下過。張海迪有良好的群眾基礎。多位殘疾人向本刊表達對她的支持和感謝。受過海迪精神鼓勵的盲人企業家何樂芹說:「 知道她當選，我很感動很感動，兩天都沒睡著覺。」她言語中掩飾不住對張海迪的感激尊敬之情。「她很有想法，很有愛心，對殘疾人有一種發自內心的關切，」山東濟南市的殘疾人電話員趙春艷說。這種關切大到殘疾人就業、教育，小到穿衣、飲食。趙春艷說海迪就非常關心她的個人婚姻問題，有時候甚至對她開玩笑:「春艷，你再不解決你的個人問題，我就不理你了!」她對海迪的幸福婚姻感到羨慕，「尤其是大姐夫讓我非常敬佩，他真的是甘願付出，站在海迪姐背後的好男人。永遠是默默地陪伴著張海迪，也不怎麼說話，都是海迪在說，他就在旁邊笑眯眯的。」趙春艷覺得海迪充滿了智慧，「她非常熱愛生活，熱愛美，總是把自己打扮得很乾凈很漂亮，還很有知識女性的氣質風度。她說不能因為我們是殘疾人，就放棄對美的追求。海迪和大姐夫常換換香水，還對我說『你不能邋裡邋遢的，不要衝人大吼大叫的』。我每次看到她，都覺得她很舒服很溫暖也很漂亮，總是精神煥發。」張海迪愛美的特點同樣給萬選蓉留下深刻印象，她向本刊舉例，「她有時候大會發言會問我，你看我穿哪一件衣服？這件紅毛衣是不是太鮮艷了，在這種政界的會議上是不是不合適？」「海迪對於自己被抱上輪椅的動作，是非常講究的。她簡直就像歐洲很多談戀愛的人被愛人抱起來那樣子，姿態非常美。我後來跟她說，海迪，你可能學外語，受到西方文學的影響。」「她唱歌也唱得很好，雖然嗓子一般，但是唱得聲情並茂，很動情。她這個人是很多情的人，也很幽默，我們經常在一起說笑話。她身上有藝術家的氣質。」萬選蓉說。無數殘疾人被海迪的這種精神態度和生活熱情所激勵。「實際上海迪給他們帶來陽光，」萬選蓉說，「但是我知道她是痛苦的。」從制度機制上保障殘疾人張海迪在博客里有過這樣的回憶:「有一次在人民大會堂，我旁邊坐的是香港委員朱樹豪先生，一連幾天參加會議，他問我，海迪，你累不累？我說很累，但是我要堅持，要為很多殘疾人和他們的親人的期待堅持。」但有一年的兩會，張海迪未能堅持。一直跟蹤海迪政協活動的人民網記者史江民對這件事印象深刻。他說當時看到海迪沒來他很關切地打電話詢問，得知她「摔傷了」。原來此前海迪從家中被人抱下樓時，對方不小心摔倒，結果她也被摔出老遠，事發時沒感覺，後來發現竟摔成「小腿骨折」，不得不住院修養。海迪在電話里一再叮囑這位記者「別跟人講，就說是因為自己的關係」。史江民感嘆，她總是替別人著想。張海迪每天事情很多，休息時間很少，常常寫書到凌晨。何樂芹有時候看著她負重工作感到心疼，說你不要這麼累好嗎？海迪回答:沒辦法，還有很多事要去做。王建忠向本刊記者舉例，張海迪愛美，但從不去超市、商場買衣服，因為她知道多數走廊根本進不去，就算進去上衛生間也很困難。衛生間專設給殘疾人的座位，多數被佔用或改成了清潔間，理由是沒有殘疾人來。王建忠也注意到一個細節。海迪每年參加兩會時，連人民大會堂都沒有專門停放輪椅的座位，她坐在過道里，「人民大會堂尚且如此，我們的公共設施，對殘疾人還有非常多的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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