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八大胡同的行規、內幕

民國時期社會動蕩，女人想在亂世中安身立命著實不易，這時娼妓業便迅速發展。北京的八大胡同、上海的平康里、開封的第四巷、昆明的新城鋪……都是「聞名遐邇」的流鶯之地。今天便從北京的八大胡同說起，帶大家了解民國舊北京娼妓業的行規、內幕。

八大胡同

▲現代八大胡同俯瞰圖

在民國，舊北京由於娼妓業是合法的，所以娼館妓院遍地都是，但一等小班和二等茶室（下文會講到）多集中在王廣福斜街、陝西巷、皮條營、韓家潭、石頭衚衕、胭脂衚衕、百順衚衕和紗帽衚衕，所以這八條衚衕便成為煙花柳巷的代名詞。之後還有十條衚衕，十二條衚衕之說，但無論是妓院的檔次還是名聲都沒有八大胡同大。

▲小鳳仙居住的陝西巷22號

八大胡同的常客們

當時北京城內最愛去八大胡同的不是地痞流氓，也不是土豪財主，而是「兩院一堂」的精英分子們。「兩院」指的是民國國會的參議院和眾議院，「一堂」是指京師大學堂。

1、辜鴻銘

「清末怪傑」辜鴻銘在北大教書期間經常光顧風月場所，他有個癖好，喜歡收集妓女們手絹，在課堂上還經常拿出來用，五顏六色，甚是壯觀。辜鴻銘還為自己找了理論支持，引用《大學》里的話「如好好色」。

辜鴻銘幫袁世凱翻譯《二十一條》後得了300塊大洋，拿錢後他立刻跑到八大胡同，每家妓院都去，每個妓女都點，一人一塊大洋。300塊發完後，大笑而去，意為「不使人間造孽錢，嫖者亦有道。」

2、吳虞

民國著名學者吳虞，在北大任教時特別喜歡逛窯子，身體不行就吃補藥。他有一個最喜愛的妓女叫嬌玉，他為嬌玉寫了27首情色詩，發表後嬌玉大火。

其中一首是：

鏡里春容斗小喬，閑舒皓腕卷輕綃。

最憐新剝雞頭肉，肯給書生艷福消。

3、胡適

胡適年輕時在他的日記里寫到，他在59天里，打牌15次、喝酒17次，進戲園11次、逛窯子10次。

4、郁達夫

作家郁達夫年輕時在日本醉酒，把第一次給了一個肥胖高壯的妓女，醒酒後後悔不已。梁秋實也曾寫到：「他們生活的頹廢，尤以郁為最……在大世界裡追雞，在堂子里打茶圍，這一切對於一個清華學生來說是夠恐怖的。」

舊北京妓院的分類

舊北京的妓院也有合法與非法十分，即是否有政府頒發的營業執照。

▲妓女請領許可執照申請書（沒有找到北平的）

合法的妓院

1、清吟小班

一等妓院稱為小班。之所以加上「清吟」二字，是因為其妓女多來自蘇州、揚州、杭州，從小被買來後即練習笙管絲弦、詩書禮樂，因此也稱南班。相對應的，後續也出現了北班，妓女多來自天津、保定、山西等地。初時南班更具優勢，但後來南北逐漸合流，便再無南北之分。

▲清吟小班的門面

▲清吟小班的妓女

小班妓女的居室多為三至五室，占房多寡、房屋好壞按照名聲所定，個別名妓會獨佔一所跨院（5間以上）。屋內陳設也十分奢華，餐桌、牌桌、梳妝台、掛鐘、銅床、繡花幔帳、絲綢衾枕、茶具應有盡有。室內還會懸掛妓女本人的畫像，有的還會懸掛社會名流的題字和書畫。小班的妓女一般都有貼身的老媽子，還有跟班。

▲小班妓女的住處

2、茶室

二等妓院稱為茶室。茶室的整體規模稍遜於小班，但設施與小班基本相同。事實上，茶室與小班的根本差別在於妓女身上，年齡、姿色、身材、才華等。

一個妓女隨著年齡的增長會被逐漸降級，從一等小班轉入二等茶室，之後再淪為三、四等。

3、下處

三等下處較二等茶室更為簡陋，妓女占房一般只有一大間或者兩小間。三等下處之間也不一樣，以柳樹井為界，街北的裝飾更為時髦，生意好些；街南則稍遜。

4、土娼

四等稱為土娼。從名字就能看出來這已是娼妓業中的末流。這些地方陳設比較簡陋，妓女們衣著平常，容顏刷老，光顧這裡的主要是勞動人民。

非法的妓院

1、半掩門

半掩門是舊社會賣淫業最為悲慘的一種。妓女們多為40歲以上，經常站在門口自己拉皮條。她們的住處髒亂不堪，一間屋，半張炕就是全部。

2、暗門子

暗門子的檔次不低於一二等妓院。「暗門」主多與當地警匪勾結，所以當地勢力明知也不管。客人想進這種「暗門子」並不容易，一般都是熟人互相介紹或者被專人拉來。

舊北京娼妓業的行話

「領家」與「叉桿兒」

「領家」也叫「領家娘」、「鴇母」、「大了」。負責管理妓院里的事。

「叉桿兒」即妓院的老闆，他們多是當地的流氓，心狠手辣，與地界的管事兒關係非同一般。「叉桿兒」是領家的靠山，負責對外應酬和平事兒。

「賣清倌」

一等小班中的妓女分為「清倌」和「紅倌」。所謂「清倌」就是處女。清倌出入必有老媽子陪著，且輕易不能外出陪客。老鴇對「清倌」精心培養，以待最終以高昂的價格賣於鉅賈富賈。

「住局」

嫖客在妓女處過夜叫做「住局」。在一等小班和二等茶室，妓女輕易不留客人「住局」（原因下文會講到）。嫖客必須經過必要的程序而且花足銀錢才能「住局」。

「上車」和「下車」

每年的春節、端午、中秋三節，嫖客都要去妓院給相結識的妓女捧場，三節前稱「上車」，三節後稱「下車」。其費用要比平時貴出一倍。

「叫條子」和「應條子」

嫖客在飯莊宴客時，會讓飯莊夥計持一張紅紙帖到某某妓院點名讓某某妓女來陪酒，所以稱為「叫條子」。妓女答應來叫做「應條子」。民國叫條子的費用一般是6塊大洋，車費5角。

▲ 「叫條子」和「應條子」

「掛牌」和「喊牌」

妓院老闆和領家的休息室內備有一塊水牌。當某妓女留客過夜時，則將該妓女的花名牌掛在水牌花名格下；如果某妓女被嫖客帶出，則將花名牌掛在外出格內。

嫖客攜妓女外出必須徵得老闆同意，事先付錢，這時由夥計高喊「XX姑娘屋XX爺賞盤兒錢XX塊」，幾塊錢可以喊成幾百塊錢。這既是喊給其他客人聽，也是喊給其他妓女聽的。

「趕早」和「開鋪」

三等以下的妓院，不僅晚上接客，早上和下午也接客。早上接客稱為「趕早」，下午接客稱為「開鋪」。「趕早」和「開鋪」的價格一般較低。

嫖娼不易，規矩很大

在新中國中，開妓院當然是違法的，但是在民國時期，妓院雖為三教九流中的末班，但仍是政府與社會承認的正經行業，有著自己的「清規戒律」。相比現在的「小姐」，那時的妓女更加受到尊重，嫖客想真正「享受」到，著實要大費周章。

「打茶圍」與「開盤子」

客人來到妓院吃茶閑聊是認識妓女的第一步，稱為「打茶圍」。由於客人進來時，妓女總會拿出一盤瓜子，而客人臨走時會付一筆錢，因此稱為「開盤兒」。「盤子錢」一般是1塊錢，而清吟小班一般收2塊錢，稱為「雙盤兒」。對於那些只付1塊錢的，會被輕視，稱為「膏藥」客人。

客人如果是第一次來，會以「見客」的方式挑選妓女，即妓女們一一與客人打個照面。而對於紅妓女，只有熟人介紹才能結識。

當客人見過全部妓女後，如有中意的，就會去告訴跑廳的。這時如果有別的客人佔先了，就要排隊等候。等候時老鴇會拿出盤子，上一杯茶，這叫做「上盤子」。客人面前擺了盤子就證明已經選好妓女了。

如果客人是結伴而來，老鴇上盤子時會問「哪位爺招呼？」座中點頭示意的是「客人」，其餘的是陪同的「朋友」。妓院的規矩是當客人結識一名妓女後，只有這位客人可以「享受」，其餘的「朋友」最多只能打趣一下，這叫做「鑲邊」或「喝邊」，否則就是壞了「道義」。 「朋友妻，不可欺」在這裡也是適用的，所以舊時妓院很少出現「3P」的情況。而如果日後有哪位「朋友」要招惹妓女，依照「道義」，該位妓女也要拒絕，如果該位朋友非要「上盤子」著實要大費周章，這叫做「割靴腰子」。

「上勁」、「灌米湯」、「冰桶」、「松香架子」

當確定挑好妓女後，妓女要拿出煙為「朋友們」一一點上，最後才給客人點上。因為這時客人已經成了「主人」，而妓女也變成了「主婦」，所以要好好招待「朋友」們，不能讓「朋友」挑理。

妓女對「朋友」們熱情招待，叫做「上勁」、「灌米湯」；如果冷冰冰的，就叫做「冰桶」、「松香架子」。

「回頭」

招待完「朋友」，客人是不是就可以開始「辦事」了呢，當然不行。第一次見面只是做些簡單寒暄而已，坐一會兒就要離開妓院。嫖客必須第二次再來才行，可以第二天來，也可以當天再來，這樣才能與妓女確定關係，這叫做「回頭」。嫖客如果沒能「回頭」對妓女來說是極大的侮辱，說明留不住客，會被同行鄙視。

「梳櫳」、「開苞」、「花頭」

「回頭」過後嫖客終於能夠「享受」了，但程序仍很複雜，且花費頗多。

前文說過北京的清吟小班多來自江、浙、滬，因此稱謂也多保留上海的習慣。上海對妓女稱為「先生」，雛妓稱為「小先生」，非處的稱為「大先生」。後來也融合了北方的叫法，稱「小先生」為「清倌」，稱「大先生」為「紅館」。

「清倌」第一次接客稱「梳櫳」或「開苞」。給「清倌」「開苞」花費是很大的，儀式也很隆重。屋內需要布置成洞房一樣，還要點龍鳳蠟。嫖客還要花大價錢做許多「花頭」，所謂花頭就是組織牌局和酒席，真如同結婚一樣。即便對於「紅館」，想要過夜，做大量的花頭也是在所難免的。

嫖客住過夜後便被稱為「恩想好」或「恩客」，而且也是要回頭的，否則便會被同行鄙視。因此，清吟小班的妓女很少留客過夜。

其實，關於民國娼妓業的規矩、說道還有很多，大家若是感興趣，以後會細細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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