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說唐詩：杜牧《紫薇花》

肆說唐詩：杜牧《紫薇花》

曉迎秋露一枝新，不佔園中最上春。

桃李無言又何在，向風偏笑艷陽人。

杜牧登台亮相的「定場詩」，絕不止《清明》這一首。

過了清明，天氣就向夏天加速奔跑了。整個夏天，都將是紫薇花的花期。紫薇不與桃李爭春色，等到群芳消歇之後，它卻盛開在艷陽之下，長長久久地一枝獨秀。

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杜牧這首詩別具一格，盡情展露了紫薇的風旨，他由此獲得了「杜紫薇」的雅稱。

小杜、杜司勛、杜樊川、杜紫薇。在這些稱號中，杜紫薇最「好聽」。而且杜牧官終中書舍人，中書省一度為紫微省，由「杜紫薇」而「杜紫微」，沒毛病。

如果杜牧趕在七夕時登場，他有「天階夜色涼如水，坐看牽牛織女星」；到了深秋，他有「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

提起三國，有道是「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提起南朝，有道是「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提起楚漢爭霸，有道是「江東子弟多才俊，捲土重來未可知」。

到了嶺南，人們會想起「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到了洛陽，則有「日暮東風怨啼鳥，落花猶似墜樓人」；到了揚州，當然是「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

拿出一首這樣的詩，就足以在詩歌史上獲得不朽之名了。而杜牧一人，竟拿出了這麼多。

「某苦心為詩，本求高絕，不務奇麗，不涉習俗，不今不古，處於中間。」杜牧曾在《獻詩啟》中如此自道。「處於中間」當然指的是作詩的風格，如果論在唐詩中的地位，杜紫薇就過於自謙、過於不爭了。不過，在一種情況下，也不是不能這麼說。

綜合數量與質量，我排出了一個唐詩「十三太保」的名單：李白、杜甫、李商隱、王維、白居易、李賀、杜牧、孟浩然、王昌齡、韋應物、劉長卿、劉禹錫、柳宗元。這麼一數，杜牧剛好「處於中間」。

深圳商報 萬象2018年04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