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位大師說人生,這就是通透!
如何才能對人生有一個通透的認識?答案是一顆聰慧的靈魂,一份深厚的學識,一生豐富的閱歷。這世間大多數人是很難具備這三樣條件的,而那些心思敏銳、學富五車、見多識廣的文化大師卻可以。讀他們對人生的感悟,對於我們就成為一種捷徑、一種福氣。
我們精選了近現代10位文化大師的人生摯言。在這個浮躁的時代,請安下心來,屏氣凝神,接受這份滋養。人生,多一點通透,就多一分光明。
梁啟超:人生的最苦與最樂
人生最苦的事,莫苦於身上背著一種未了的責任。人若能知足,雖貧不苦;若能安分(不多作分外希望),雖然失意不苦;老、死乃人生難免的事,達觀的人看得很平常,也不算什麼苦。獨是凡人生在世間一天,便有一天應該的事。該做的事沒有做完,便像是有幾千斤重擔子壓在肩頭,再苦是沒有的了。為什麼呢?因為受那良心責備不過,要逃躲也沒處逃躲呀!
翻過來看,什麼事最快樂呢?自然責任完了,算是人生第一件樂事。古語說得好:「如釋重負」;俗語亦說是:「心上一塊石頭落了地」。人到這個時候,那種輕鬆愉快,直是不可以言語形容。責任越重大,負責的日子越久長,到責任完了時,海闊天空,心安理得,那快樂還要加幾倍哩!大抵天下事從苦中得來的樂才算真樂。
人生須知道有負責任的苦處,才能知道有盡責任的樂處。這種苦樂循環,便是這有活力的人間一種趣味。卻是不盡責任,受良心責備,這些苦都是自己找來的。一翻過去,處處盡責任,便處處快樂;時時盡責任,便時時快樂。快樂之權,操之在己。
摘自梁啟超《生活與趣味》一書
錢穆:人生的三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為生活。衣食住行的價值是維持生命的存在。
所謂食前方丈,一丈見方的很多食品同顏淵的一簞食、一瓢飲,實際上沒有什麼區別。大布之衣,大帛之袍,同錦衣狐裘的作用也差不多。飲食為御饑渴,衣著為禦寒冷。
同樣,顏淵居陋巷,在貧民窟里;諸葛亮卧草廬,在一間茅草房裡,從表面上看雙方好像不一樣,其實在生命和意義與價值上還是差不多的。
再講到行,孔子出遊一車兩馬,老子函谷關只騎一頭牛,普通人只好徒步跋涉了。
今天科學發達,物質文明日新月異,我們的衣食住行同古代的人絕不相同,但生命的意義與價值的角度看,衣還是衣,食還是食,住還是住,行還是行,生活還只處於第一階段。
我們來到這個世界上,不是只為吃飯、穿衣、住房子、行路的。除了衣食住行以外,我們應該還有人生的行為和事業,這才是人生的主體。
今天不少人工作都是為了謀生。為了解決衣食住行問題才謀一個職業,拿工作來滿足自我生活需要。工作當然也可以說是一種行為,實際上應該有另一種高尚的行為,按照古人所講,就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只有我們講的修身,這種精神行為,才是平等的、自由的。可見古人所謂的修身,到今天仍舊有意義有價值。再過上300年、3000年,這種意義與價值還會繼續存在。
第二步是齊家。每個人都一個家。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婦好合,這樣的生活才有意義。
第三個層次就是治國平天下。個人、家庭、國家是一體相通的。古人對人生看得很通達很透才會有此想法。
我們為什麼要修身?為什麼要齊家?為什麼要殺身成仁捨生取義?現在講到人生的第三個階段了,這就是人生歸宿。
我們中國人常言德性。什麼叫德性?韓愈說:「足於己,無待於外,之謂德」。可見德就是性。
人生的最後歸宿就要歸在德性上。性就是德,德就是性,古人亦謂之性命,我們要圓滿地發展它。
表現出恰當而圓滿的喜怒哀樂,可做別人的榜樣與標準,我們稱其為聖人或天人。與天與上帝,與大自然合一。人生若能達到這個階段,就可以死而無憾了。
摘自錢穆《人生十論及人生三步驟》一書
梁漱溟:人生的三種態度
第一種人生態度,可用「逐求」二字以表示之。此意即謂人於現實生活中逐求不已,如:飲食、宴安、名譽、聲、色、貨、利等,一面受趣味引誘,一面受問題刺激,顛倒迷離於苦樂中,與其他生物亦無所異。
第二種人生態度為「厭離」的人生態度。第一種人生態度為人對於物的問題,第三種人生態度為人對於人的問題,此則為人對於自己本身的問題。人與其他動物不同,其他動物全走本能道路,而人則走理智道路,其理智作用特別發達。
其最特殊之點,即在迴轉頭來反看自己,此為一切生物之所不及於人者。當人轉回頭來冷靜地觀察其生活時,即感覺得人生太苦,一方面自己為飲食男女及一切慾望所糾纏,不能不有許多痛苦;而在另一方面,社會上又充滿了無限的偏私、嫉忌、仇怨、計較,以及生離死別種種現象,更足使人感覺得人生太無意思。
如是,乃產生一種厭離人世的人生態度,此態度為人人所同有。世俗之愚夫愚婦皆有此想,因愚夫愚婦亦能回頭想,回頭想時,便欲厭離。但此種人生態度雖為人人所同具,而所分別者即在程度上深淺之差,只看徹底不徹底,到家不到家而已。
第三種人生態度,可以用「鄭重」二字以表示之。
兒童對其生活,有天然之鄭重,與天然之不忽略,故謂之天真。真者真切,天者天然,即順從其生命之自然流行也。
我之所謂「鄭重」,實即自覺地聽其生命之自然流行,求其自然合理耳。「鄭重」即是將全副精神照顧當下,如兒童之能將其生活放在當下,無前無後,一心一意,絕不知道回頭反看,一味聽從於生命之自然的發揮,幾與向前逐求差不多少,但確有分別。此系言淺一層。
更深而言之,從反回頭來看生活而鄭重生活,這才是真正的發揮鄭重。這條路發揮得最到家的,即為中國之儒家。此種人生態度亦甚簡單,主要意義即是教人「自覺的儘力量去生活」。
摘自梁漱溟與學生「朝會」上的一次談話。
馮友蘭:人生的四種境界
我們可以把各種不同的人生境界劃分為四個等級。從最低的說起,它們是:自然境界,功利境界,道德境界,天地境界。
一個人做事,可能只是順著他的本能或其社會的風俗習慣。就像小孩和原始人那樣,他做他所做的事,然而並無覺解,或不甚覺解。這樣,他所做的事,對於他就沒有意義,或很少意義。他的人生境界,就是我所說的自然境界。
一個人可能意識到他自己,為自己而做各種事。這並不意味著他必然是不道德的人。他可以做些事,其後果有利於他人,其動機則是利己的。所以他所做的各種事,對於他,有功利的意義。他的人生境界,就是我所說的功利境界。
還有的人,可能了解到社會的存在,他是社會的一員。這個社會是一個整體,他是這個整體的一部分。有這種覺解,他就為社會的利益做各種事,或如儒家所說,他做事是為了「正其義不謀其利」。他真正是有道德的人,他所做的都是符合嚴格的道德意義的道德行為。他所做的各種事都有道德的意義。所以他的人生境界,是我所說的道德境界。
最後,一個人可能了解到超乎社會整體之上,還有一個更大的整體,即宇宙。他不僅是社會的一員,同時還是宇宙的一員。他是社會組織的公民,同時還是孟子所說的「天民」。有這種覺解,他就為宇宙的利益而做各種事。他了解他所做的事的意義,自覺他正在做他所做的事。這種覺解為他構成了最高的人生境界,就是我所說的天地境界。
這四種人生境界之中,自然境界、功利境界的人,是人現在就是的人;道德境界、天地境界的人,是人應該成為的人。前兩者是自然的產物,後兩者是精神的創造。自然境界最低,往上是功利境界,再往上是道德境界,最後是天地境界。
它們之所以如此,是由於自然境界,幾乎不需要覺解;功利境界、道德境界,需要較多的覺解;天地境界則需要最多的覺解。道德境界有道德價值,天地境界有超道德價值。
摘自馮友蘭《中國哲學簡史》一書
豐子愷:人生的三層樓
我以為人的生活,可以分為三層:一是物質生活,二是精神生活,三是靈魂生活。物質生活就是衣食。精神生活就是學術文藝。靈魂生活就是宗教。「人生」就是這樣的一個三層樓。懶得(或無力)走樓梯的,就住在第一層,即把物質生活弄得很好,錦衣玉食,尊榮富貴,孝子慈孫,這樣就滿足了。這也是一種人生觀。抱這樣的人生觀的人,在世間佔大多數
其次,高興(或有力)走樓梯的,就爬上二層樓去玩玩,或者久居在裡頭。這就是專心學術文藝的人。他們把全力貢獻於學問的研究,把全心寄託於文藝的創作和創新。這樣的人,在世間也很多,即所謂「知識分子」「學者」「藝術家」。
還有一種人,「人生欲」很強,腳力很大,對第二層還不滿足,就再走樓梯,爬上三層樓去。這就是宗教了。他們做事很認真,滿足了「物質欲」還不夠,滿足了「精神欲」還不夠,必須滿足探究人生的究竟——他們不肯做本能的奴隸,必須追究靈魂的來源,宇宙的根本,這才能滿足他們的「人生欲」。這就是宗教徒。
世間就不過這三種人。我雖用三層樓為比喻,但並非必須從第一層到第二層,然後得到第三層。有很多人,從第一層直上第三層,並不需要在第二層勾留。還有許多人連第一層都不住,一口氣跑上三層樓。
摘自豐子愷《我與弘一法師——廈門佛學會講稿,民國卅七年十一月廿八日》
林語堂:人生是一首詩
我以為從生物學的觀點看起來,人生幾乎是像一首詩。它有韻律和拍子,也有生長和腐蝕的內在循環。
它開始是天真樸實的童年時期,嗣後便是粗拙的青春時期,企圖去適應成熟的社會,帶著青年的熱情和愚憨,理想和野心,後來達到一個活動較劇烈的成年時期,由經驗上獲得進步,又由社會及人類天性上獲得更多的經驗。
到中年的時候,才稍微減輕活動的緊張,性格也圓熟了,像水果的成熟或好酒的醇熟一樣,對於人生漸抱一種較寬容、較玩世,同時也較溫和的態度。
以後到了老年的時期,內分泌腺減少了它們的活動,假如我們對於老年能有一種真正的哲學觀念,照這種觀念調和我們的生活形式,那麼這個時期在我們看來便是和平、穩定、閑逸和滿足的時期。
最後生命的火花閃滅,一個人便永遠長眠不醒了。
我們應當能夠體驗出這種人生的韻律之美,像欣賞大交響曲那樣地欣賞人生的主旨,欣賞它急緩的旋律,以及最後的決定。這些循環的動作,在正常的人體上是大概相同的,不過那音樂必須由個人自己去演奏。
在某些人的靈魂中,那個不調和的音鍵變得日益宏大,結果竟把正式的曲調淹沒了,如果那不調和的音鍵聲音太響,使音樂不能繼續演奏下去,於是那個人便開槍自戕,或跳河自盡了。
這是因為他缺乏良好的自我教育,弄得原來的主旋律遭了掩蔽。反之,正常的人生是會保持著一種嚴肅的動作和行列,朝著正常的目標前進。
在我們許多人之中,有時震音或激越之音太多,因此聽來甚覺刺耳;我們也許應該有一些以恆河般偉大的音律和雄壯的音波,慢慢地永遠地向著大海流去。
一個人有童年、壯年和老年,我想沒有一個人會覺得這是不美滿。天有上午、中午、日落,一年有春、夏、秋、冬四季,這辦法再好沒有。人生沒有什麼好壞,只有「在那一季里什麼東西是好的」的問題。如果我們抱著這種生物學的人生觀念,循著季節去生活,那麼除自大的獃子和無可救藥的理想主義者之外,沒有人會否認人生確是像一首詩那樣地生活過去的。
莎士比亞曾在他的人生七階段的那節文章里,把這個觀念極明顯地表達出來,許多中國作家也曾說過與此相似的話。莎士比亞沒有變成富於宗教觀念的人,也不曾對宗教表示很大的關懷,這是很可怪的。
我想這便是他所以偉大的地方;他把人生當做人生看,他不打擾世間一切事物的配置和組織,正如他不打擾他的戲劇中的人物一樣。莎士比亞和大自然本身相似,這是我們對一位作家或思想家最大的讚頌。他只是活在世界上,觀察人生而終於離開了。
林語堂《詩樣的人生》
朱自清:人生只是匆匆
燕子去了,有再來的時候;楊柳枯了,有再青的時候;桃花謝了,有再開的時候。但是,聰明的,你告訴我,我們的日子為什麼一去不復返呢?——是有人偷了他們罷:那是誰?又藏在何處呢?是他們自己逃走了罷:現在又到了哪裡呢?
我不知道他們給了我多少日子;但我的手確乎是漸漸空虛了。在默默里算著,八千多日子已經從我手中溜去;像針尖上一滴水滴在大海里,我的日子滴在時間的流里,沒有聲音,也沒有影子。我不禁頭涔涔而淚潸潸了。
去的儘管去了,來的儘管來著;去來的中間,又怎樣地匆匆呢?早上我起來的時候,小屋裡射進兩三方斜斜的太陽。太陽他有腳啊,輕輕悄悄地挪移了;我也茫茫然跟著旋轉。於是——洗手的時候,日子從水盆里過去;吃飯的時候,日子從飯碗里過去;默默時,便從凝然的雙眼前過去。我覺察他去的匆匆了,伸出手遮挽時,他又從遮挽著的手邊過去,天黑時,我躺在床上,他便伶伶俐俐地從我身上跨過,從我腳邊飛去了。等我睜開眼和太陽再見,這算又溜走了一日。我掩著面嘆息。但是新來的日子的影兒又開始在嘆息里閃過了。
在逃去如飛的日子裡,在千門萬戶的世界裡的我能做些什麼呢?只有徘徊罷了,只有匆匆罷了;在八千多日的匆匆里,除徘徊外,又剩些什麼呢?過去的日子如輕煙,被微風吹散了,如薄霧,被初陽蒸融了;我留著些什麼痕迹呢?我何曾留著像遊絲樣的痕迹呢?我赤裸裸來到這世界,轉眼間也將赤裸裸的回去罷?但不能平的,為什麼偏要白白走這一遭啊?
你聰明的,告訴我,我們的日子為什麼一去不復返呢?
1922年3月28日 《匆匆》
張愛玲:人生不容我們那麼容易大徹大悟
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上面爬滿了蚤子。
——《天才夢》
對於三十歲以後的人來說,十年八年不過是指縫間的事,而對於年輕人而言,三年五年就可以是一生一世。
——《十八春》
回憶這東西若是有氣味的話,那就是樟腦的香,甜而穩妥,像記得分明的快樂,甜而悵惘,像忘卻了的憂愁。
——《更衣記》
有些傻話,不但是要背著人說,還得背著自己。讓自己聽見了也怪難為情的。譬如說,我愛你,我一輩子都愛你。
——《傾城之戀》
生於這世上,沒有一樣感情不是千瘡百孔的。
——《留情》
你問我愛你值不值得,其實你應該知道,愛就是不問值得不值得。
——《半生緣》
極端病態與極端覺悟的人終究不多,時代是這麼的沉重,不容我們那麼容易就大徹大悟。
——《恨獨》
你年輕么?不要緊,過兩年就老了,這裡,青春是不希罕的。
——《傾城之戀》
生命在你手裡像一條迸跳的魚,你又想抓住它又嫌腥氣。
——《小團圓》
錢鍾書:人生總能樂觀
「永遠快樂」這句話,不但渺茫得不能實現,並且荒謬得不能成立。快樂過的決不會永久;我們說永遠快樂,正好像說四方的圓形,靜止的動作同樣地自相矛盾。在高興的時候,我們空對瞬息即逝的時間喊著說:「逗留一會兒罷!你太美了!」
那有什麼用?你要永久,你該向痛苦裡去找。
人生的刺,就在這裡,留戀著不肯快走的,偏是你所不留戀的東西。
快樂在人生里,好比引誘小孩子吃藥的方糖,更像跑狗場里引誘狗賽跑的電兔子。幾分鐘或者幾天的快樂賺我們活了一世,忍受著許多痛苦。
我們希望它來,希望它留,希望它再來——這三句話概括了整個人類努力的歷史。在我們追求和等候的時候,生命又不知不覺地偷度過去。也許我們只是時間消費的籌碼,活了一世不過是為那一世的歲月充當殉葬品,根本不會想到快樂。
但是我們到死也不明白是上了當,我們還理想死後有個天堂,在那裡——謝上帝,也有這一天!我們終於享受到永遠的快樂。你看,快樂的引誘,不僅像電兔子和方糖,使我們忍受了人生,而且彷佛釣鉤上的魚餌,竟使我們甘心去死。
這樣說來,人生雖痛苦,卻不悲觀,因為它終抱著快樂的希望;現在的賬,我們預支了將來去付。為了快活,我們甚至於願意慢死。
小孩子初生了下來,吃飽了奶就乖乖地睡,並不知道什麼是快活,雖然它身體感覺舒服。緣故是小孩子時的精神和肉體還沒有分化,只是混沌的星雲狀態。洗一個澡,看一朵花,吃一頓飯,假使你覺得快活,並非全因為澡洗得乾淨,花開得好,或者菜合你口味,主要因為你心上沒有掛礙,輕鬆的靈魂可以專註肉體的感覺,來欣賞,來審定。
要是你精神不痛快,像將離別時的宴席,隨它怎樣烹調得好,吃來只是土氣息,泥滋味。那時刻的靈魂,彷彿害病的眼怕見陽光,撕去皮的傷口怕接觸空氣,雖然空氣和陽光都是好東西。快樂時的你一定心無愧怍。假如你犯罪而真覺快樂,你那時候一定和有道德、有修養的人同樣心安理得。有最潔白的良心,跟全沒有良心或有最漆黑的良心,效果是相等的。
發現了快樂由精神來決定,人類文化又進一步。發現這個道理,和發現是非善惡取決於公理而不取決於暴力,一樣重要。公理髮現以後,從此世界上沒有可被武力完全屈服的人。發現了精神是一切快樂的根據,從此痛苦失掉它們的可怕,肉體減少了專制。
矛盾是智慧的代價。這是人生對於人生觀開的玩笑。
摘自錢鍾書《論快樂》一文
季羨林:人生的意義與價值
根據我個人的觀察,對世界上絕大多數人來說,人生一無意義,二無價值。他們也從來不考慮這樣的哲學問題。走運時,手裡攥滿了鈔票,白天兩頓美食城,晚上一趟卡拉0K,玩一點小權術,耍一點小聰明,甚至恣睢驕橫,飛揚跋扈,昏昏沉沉,渾渾噩噩,等到鑽入了骨灰盒,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活過一生。
其中不走運的則窮困潦倒,終日為衣食奔波,愁眉苦臉,長吁短嘆。即使日子還能過得去的,不愁衣食,能夠溫飽,然而也終日忙忙碌碌,被困於名韁,被縛於利索。同樣是昏昏沉沉,渾渾噩噩,不知道為什麼活過一生。
對這樣的芸芸眾生,人生的意義與價值從何處談起呢?
我有些什麼想法呢?話要說得遠一點。當今世界上戰火紛飛,人慾橫流,「黃鐘毀棄,瓦釜雷鳴」,是一個十分不安定的時代。但是,對於人類的前途,我始終是一個樂觀主義者。我相信,不管還要經過多少艱難曲折,不管還要經歷多少時間,人類總會越變越好的,人類大同之域決不會僅僅是一個空洞的理想。
但是,想要達到這個目的,必須經過無數代人的共同努力。有如接力賽,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一段路程要跑。又如一條鏈子,是由許多環組成的,每一環從本身來看,只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一點東西;但是沒有這一點東西,鏈子就組不成。在人類社會發展的長河中,我們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任務,而且是絕非可有可無的。如果說人生有意義與價值的話,其意義與價值就在這裡。
但是,這個道理在人類社會中只有少數有識之士才能理解。魯迅先生所稱之「中國的脊樑」,指的就是這種人。對於那些肚子里吃滿了肯德基、麥當勞、比薩餅,到頭來終不過是渾渾噩噩的人來說,有如夏蟲不足以與語冰,這些道理是沒法談的。他們無法理解自己對人類發展所應當承擔的責任。
話說到這裡,我想把上面說的意思簡短扼要地歸納一下:如果人生真有意義與價值的話,其意義與價值就在於對人類發展的承上啟下、承前啟後的責任感。
摘自季羨林《人生的意義與價值》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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