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商業模式看支付創新#會員專稿#

作者：申銀萬國 龔浩 陸怡雯 謝偉玉（i投資會員）

投資要點：

（一）支付是社會經濟活動中貨幣債權轉移的過程，支付體系包括支付服務組織、支付工具、支付系統和支付結算監督管理。我國的支付服務組織以人民銀行為核心，以銀行業金融機構為主體，以支付清算組織為補充。支付系統以中國國家現代化支付系統為核心，銀行卡等支付系統是重要組成部分。現金是最廣泛使用的支付工具。銀行卡是個人最廣泛使用的非現金支付工具，交易筆數佔比高達95%。2011年支付牌照發放以後，第三方支付產業進入快速發展階段。

（二）支付系統逐步完善。中國國家現代化支付系統第一代系統從2002年開始投入試運行；第二代系統從2010開始上線，2013年全部上線。中國銀聯是中國銀行卡聯合組織，於2002年成立。銀聯的第一代銀行卡跨行清算交易系統於2004年投入使用，第二代系統於2010年投入使用。中國最早的第三方支付公司出現於1999年；支付寶成立於2004年，財付通成立於2005年，它們基於淘寶和騰訊遊戲等電子商務支付場景，發展迅速。2014年1季度，第三方支付機構佔個人電子支付筆數90%以上。

（三）不同支付方式的盈利模式各不相同。銀行卡收單市場以線下收單為主，銀行和銀聯商務佔比達73%。線下收單業務的收入來自銀行卡刷卡手續費分成，費率由發改委決定。網路支付的線上收單市場則是一個自由市場，收單機構決定收入分配模式，第三方支付機構佔主導。以支付寶為例，它分別與各家商業銀行談判如何分配它向商戶收取的支付服務費。大型網路支付企業還可以獲得備付金的存款利息。在刷卡手續費和備付金的存款利息之外，預付卡還可以獲得死卡的沉澱存款。估算2013年收單市場（包括線上、線下和移動）所對應的服務費收入約258億元，銀聯轉接收入為74億元，發卡行發卡手續費收入為580億元。

（四）支付的模式之爭。傳統金融機構對支付的認識通常著眼於業務本身，互聯網公司視支付工具為打造商業生態環境的工具。互聯網公司跨界從事支付業務，進入到傳統產業的勢力範圍時會遇到強烈抵抗。跨界需要融合資本或者尊重分工。

（五）移動支付是創新熱土。我們從近場/遠程和線下/線上兩個維度描述一項移動支付創新。在應用場景上，近場支付是移動支付的創新重點；在商業模式上，互聯網公司往往試圖將線上模式應用於線下場景。但動搖線下銀行卡收單的利益分配格局的方式阻力重重。NFC有望成為近場移動小額支付主流技術。

（六）支付產業的投資機會。銀行卡產業鏈仍有發展空間。進一步完善銀行卡受理環境有利於機具生產和銀行卡收單的企業。現金反假導致清分設備需求旺盛。票據受理自助化符合銀行網點轉型方向。NFC產業鏈長，機會多。網路支付跨界革命，消費者受益多，產業鏈受益少。支付工具創新有助於重塑銀行零售業務競爭格局。商業銀行依託線上生態圈打造公司業務核心競爭力。

1、中國的支付體系

支付是社會經濟活動中貨幣債權轉移的過程，可分為交易、清算、結算。交易是確立債權、債務和生成發出支付指令的過程。清算是傳遞、核對和確認支付指令的過程，一般包括軋差、計算並確定用於結算的最終頭寸。結算是解付和清償由兩方或多方間因資金劃撥所產生的債權債務。

支付體系是為實現和完成各類支付活動所做的制度性安排和相關基礎設施，包括支付服務組織、支付工具、支付系統和支付結算監督管理（見圖1）。

1.1支付服務組織

我國的支付服務組織以人民銀行為核心，以銀行業金融機構為主體，以支付清算組織為補充。支付清算組織既包括傳統型的支付清算組織，如票據交換所、城市商業銀行資金清算中心、農信銀資金清算中心等，也包括銀聯、萬事達、維薩、支付寶等新型支付清算組織。

1.2支付系統不斷完善

我國的支付系統以中國國家現代化支付系統（ChinaNationalAdvancedPaymentSystem,簡稱CNAPS）為核心，銀行卡等支付系統是重要組成部分。(見圖2)。

中國國家現代化支付系統是由中國人民銀行自主開發的、為銀行業金融機構和金融市場提供資金清算服務的公共平台。該系統包括大額實時支付、小額批量支付、境內外幣支付、支票影像、電子商業匯票和網上支付跨行清算六大業務應用系統。

大額實時支付系統逐筆實時發送支付指令，全額清算資金，只處理貸記支付業務。小額批量支付系統批量發送支付指令，軋差凈額清算資金，能夠處理貸記、借記支付業務。網上支付跨行清算系統是以互聯網為依託，業務指令逐筆發送、實時軋差、定時清算，2010年8月正式上線，支持商業銀行以及經中國人民銀行批准的非金融支付服務機構接入。全國支票影像交換系統用於處理銀行機構跨行和行內的支票影像信息交換，資金清算通過小額支付系統處理。同城票據交換系統主要處理以支票為主的支付工具的交換、清分和軋差清算。境內外幣支付系統為我國境內的銀行業金融機構和外幣清算機構提供外幣支付服務，支持8個幣種的支付與結算。

商業銀行行內支付系統是各個銀行內部資金往來和清算渠道。

第三方服務組織支付清算系統包括銀聯自主研發的銀行卡跨行支付系統、城市商業銀行銀行匯票業務處理系統、農信銀資金清算中心業務系統以及其他第三方支付服務組織業務處理系統。銀行卡跨行支付系統專門處理銀行卡跨行交易信息轉接和交易清算業務，其資金結算通過大額支付系統處理；城商行銀行匯票業務處理系統處理城商行和農信社的銀行匯票資金清算業務，依託大額支付系統；農信銀資金清算中心業務系統面向農村金融機構，實現實時的異地電子匯兌業務、銀行匯票業務和個人存款賬戶通存通兌業務的資金清算。在滿足支付清算組織管理辦法前提下，其他第三方支付服務組織業務處理系統通過接入商業銀行行內業務系統進行支付清算。

2013年中國支付系統共處理236億筆交易，交易金額為2940萬億元。其中，中國國家現代化支付系統共處理了11%的交易筆數和73%的交易金額；商業銀行行內支付系統共處理46%的交易筆數和25%的交易金額；中國銀聯的銀行卡跨行支付系統42%的交易筆數和1%的交易金額（見表1）。

1.3非現金類型的支付工具發展更快

支付工具可以分為現金和非現金兩類。

現金是使用最廣泛的支付工具。按M0/GDP衡量的現金使用率穩步下行（見圖3）。在國際支付結算體系委員會（CPSS）成員國中，雖然中國的現金偏好處於較高水平，但是經濟發展水平更高的瑞士、中國香港和日本的現金使用率都高於中國（見圖4），說明現金偏好不僅與經濟發展水平有關，而且與文化有關。

非現金支付工具包括銀行卡、票據和結算方式（結算方式包括匯兌業務、委託收款、承付等結算類型）。非現金支付的使用率提高，有利於減少現金流通，能夠提高人民幣流通質量，減少人民幣發行成本，提高交易效率。

銀行卡是我國個人使用最廣泛的非現金支付工具。2013年銀行卡交易筆數佔全部交易高達95%（見圖5），銀行卡交易金額佔全部交易26%（見圖6）。過去五年，銀行卡複合增速達19%，銀行卡滲透率（反映銀行卡使用環境，扣除房地產、大宗批發等交易類型，銀行卡消費金額占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在過去五年從24%提升至48%（見圖7），相比美國2013年59%的水平，仍有較大提升空間。有研究表明，銀行卡滲透率每上升10%，能夠促進消費，從而直接提升GDP0.5%。

POS和ATM數量的增長快於銀行卡，用卡環境的逐步改善。過去十年銀行卡數量的複合增速為20%，POS數量的複合增速為41%（見圖9），ATM的複合增速為26%（見圖8）。2013年新增銀行卡6.8億張，保有銀行卡32億張；新增351萬台POS，保有1.1億台POS；新增10.4萬台ATM，保有52萬台ATM。

銀行卡滲透率會繼續提高，用卡環境還需要進一步完善（每台POS和ATM所支持的銀行卡數量會繼續下降）。2012年中國每台POS和ATM所支持的銀行卡數量是國際支付結算體系委員會（CPSS）成員國平均水平的兩倍以上（見圖10和圖11）。由此可以推斷未來中國的POS和ATM保有量的複合增長率要快於銀行卡，而且絕對量仍會保持一定的增速。

票據除了用於支付外，還可以用於融資，因此是我國企事業單位使用最廣泛的非現金支付工具。票據的單筆金額較大，因此票據業務簽發筆數僅占非現金支付的1%，但交易金額佔18%。票據支付方式在托收、支取上較繁瑣，其支付功能逐漸由匯兌等結算方式所替代。2007-2013年票據的簽發量從9.8億張降至13年的6.9億張簽發金額也逐年下降（見圖12）。

1.4通過立法完善支付體系監管

規範支付行為的法律包括《中國人民銀行法》、《商業銀行法》、《票據法》、《電子簽名法》等。中國人民銀行還頒布了《票據管理實施辦法》、《現金管理條例》等具體實施細則。

表2列舉了與第三方支付相關的法規、條例和標準，其中較為重要的是2010年6月頒布的《非金融機構支付服務管理辦法》，該辦法要求未獲得《支付業務許可證》的非金融機構不得從事支付業務。

2011年5月中國人民銀行正式發放第一批支付牌照，至2013年7月中國人民銀行累計發放7批共250張第三方支付牌照（見圖13）。第三方支付牌照分為網路支付、預付卡的發行與受理、以及銀行卡收單。其中，網路支付牌照包括互聯網支付、行動電話支付、固定電話支付以及數字電視支付牌照。2011年支付牌照發放以後，第三方支付產業進入快速發展階段，而且開始出現產業整合。

2、支付系統的演變

2.1中國國家現代化支付系統

中國國家現代化支付系統是世界銀行技術援助項目，由中國人民銀行自主開發建設。2002年大額實時支付系統投入試運行，其後八年內第一代中國國家現代化支付系統的各個子系統分別建成並投入使用。

中國人民銀行從2009年開始建設第二代中國國家現代化支付系統，其中的網上支付跨行清算系統於2010年率先上線，2013年10月8日第二代支付系統上線運行。第二代支付系統採用金融業通用報文方案（ISO20022），使參與者除與支付系統連接外，還可與證券公司、財政、稅務等其他機構的業務系統進行對接，降低了機構間互聯的成本，提高了信息的交互效率；此外，第二代支付系統還對商業銀行提供全面的流動性管理，並且提供了連接第三方支付組織的介面，使得其在降低商業銀行清算賬戶管理風險和支持新興電子支付業務的發展上，具有不可替代的優勢。

2.2中國銀聯主導銀行卡支付系統建設

2002年3月中國銀聯在上海成立。中國銀聯是中國銀行卡聯合組織，通過銀聯跨行交易清算系統，實現商業銀行系統間的互聯互通和資源共享，保證銀行卡跨行、跨地區和跨境的使用。

銀聯沒有實際控制人。成立之初銀聯有85家法人股東，部分股東以其擁有的全國18個銀行卡中心作為資產出資，部分股東以現金方式出資。經過兩輪增資擴股之後銀聯的股東超過150家，股東不僅包括五大國有大型商業銀行，還包括股份制商業銀行、境內城商行、農信社、境外銀行、境內非銀行類金融機構以及其他類型的企業。目前中國印鈔造幣總公司是銀聯的單一最大股東。

中國銀聯是一個多功能組織。中國銀聯的組織結構圖顯示目前它擁有銀聯國際、銀聯商務、銀聯數據服務、北京銀聯金卡科技、銀聯智惠信息服務、銀聯智策顧問和中金金融認證中心等子公司。銀聯國際拓展銀聯卡境外受理網路並在境外發行銀聯卡。銀聯商務從事銀行卡收單服務，它的主要業務是發展特約商戶和布放POS。銀聯數據服務向中小銀行提供銀行卡發卡數據處理、主機託管、災備服務等服務，是銀行卡系統外包服務提供商。北京銀聯金卡科技又稱銀行卡檢測中心，是由中國合格評定國家認可委員會認可的國家級專業檢測機構，也是經國際銀行卡組織認證的中國內地唯一一家EMV國際檢測實驗室。

升級系統保證交易可靠。中國銀聯在成立當年就完成「314」工程，即在全國300個以上城市實現本系統內銀行卡聯網運行、跨地區使用，100個城市實現銀行卡跨行通用，40個城市推行跨銀行、跨城市通用的「銀聯」卡。與此同時，中國銀聯著手準備建設第一代銀行卡跨行清算交易系統，改變原先分布在全國的18個銀行卡信息交換中心採用不同的系統和標準、穩定性和效率不理想的局面。第一代銀行卡跨行清算交易系統採用集中式處理和開放式系統（而不是大型主機）的技術路線，由銀聯主導自主開發，於2004年12月正式投入運行（見圖14）。2006年銀聯通信網路和主機出現一次長達8小時的故障。2008年銀聯開始建設第二代銀行卡跨行清算交易系統，以「核心系統主輔、外圍系統集中運營管理統一、數據整合共享、系統靈活開發」為目標。在第二代系統中入網機構同時接入兩個處理中心，一旦某個處理中心發生事故，系統自動將交易轉移到另一個處理中心；收單、發卡等前置和外圍應用採用統一技術標準、一體化運維管理的集中式架構。2010年第二代銀行卡跨行清算交易系統投入運行。

銀行卡轉接清算市場必須開放。在成立之初中國銀聯與維薩和萬事達等國際卡組織達成協議，合作發行全球獨一無二的「雙幣卡」產品，在中國境內使用銀聯清算通道，出境後藉助國際卡組織的網路通道完成交易，阻止了國際卡組織在中國境內轉接清算網路的建設和人民幣卡的發行。隨著銀聯在國外建設自己的受理網路，國際卡組織也要求正常進入中國市場。2010年美國提起了世貿組織爭端機制下的磋商請求，指控中國銀聯是中國國內唯一的電子支付卡提供商，中方違反了在加入WTO時在《服務貿易總協定》中的有關規定。2012年7月WTO爭端解決小組委員會發布裁決決定：中國指定中國銀聯為特定交易結算服務的壟斷供應商的做法對外資銀行卡供應商已經構成歧視。2012年8月，商務部官員表示中國已決定不向世貿組織提出上訴。這意味著中國有義務開放電子支付服務市場，允許銀聯以外的卡組織在中國境內發行人民幣支付卡並且建立清算和結算市場。2013年支付寶、財付通等第三方支付機構先後獲得維薩的「第三方支付公司資質認證方案」，可以從事維薩卡的收單業務。可見，國際卡組織將藉助國內第三方支付機構在中國建設自己的受理網路。

2.3第三方支付服務機構著力發展線上支付

中國第一個第三方支付平台是1999年投入運行的首信易支付平台。1998年1月12日，北京市政府與中國人民銀行、信息產業部、國家內貿局等中央部委共同發起首都電子商務工程，當時稱為首都電子商城（www.beijing.com.cn）。中國第一家第三方支付公司的出現早於銀聯。

支付寶於2004年成立。支付寶提供擔保交易的功能，解決了網路購物中互相信任的問題。淘寶網一開始尋求與銀聯合作，學習Paypal的模式（eBay接受維薩和萬事達發行的貸記卡和借記卡，不需要再與每一家銀行費分別簽約）。但是在2004年銀聯還在建設第一代銀行卡跨行清算交易系統，無暇顧及線上業務。中國人民銀行要到2010年才投入使用網上支付跨行清算系統。因此，支付寶選擇逐個接入各家銀行的支付網關。至2013年7月支付寶已經與158家銀行合作。2010年底支付寶推出快捷支付，用戶無需開通銀行網銀，直接輸入銀行卡開面信息就可以完成支付。

財付通於2005年成立，早年財付通依託騰訊的QQ秀、遊戲和拍拍網，迅速成為市場份額第二的第三方支付平台。2010年7月財付通推出開放平台，第三方應用軟體開發商可以申請把自己開發的應用放在平台上，與財付通聯合運營。財付通想仿照蘋果應用商店的模式，通過QQ錢包做一個本地化生活服務平台。2013年微信5.0版本開通支付功能，用戶在個人資料里完成銀行卡綁定，再設置一個微信支付密碼便可以進行支付。微信支付是一種快捷支付。微信支付使用的是財付通的第三方支付牌照。

淘寶、騰訊的遊戲和拍拍網以及京東商城都有在線支付的應用場景，支付寶和財付通應運而生。2011年京東商城停止與支付寶的合作，2012年京東商城收購網銀在線，自此擁有自己的支付體系。

另一類第三方支付企業以首信支付和快錢等公司為代表，它們與各個銀行做介面，為需要的商戶提供網上支付通道，不接觸商戶的用戶，它們向收款方收取手續費。網關型支付公司的發展方向是行業解決方案，例如多家第三方支付公司都提供航空客票、遊戲、商貿零售等行業的解決方案，幫助客戶整合支付（代扣、代付、網上支付、POS收單），管理資金（資金歸集、產業鏈融資），並且提供增值服務（如營銷服務服務等）。

第三方支付機構佔個人電子支付（包含轉賬和消費）筆數90%以上的份額。由於轉賬費率較低而且方便，第三方支付機構在電子支付領域的市場份額逐年提高。2014年1季度，電子支付渠道已經超過傳統線下的非現金支付渠道（見表3）；其中，第三方支付機構（含銀聯在線）筆數占電子支付的92%，鑒於個人賬戶數量占人民幣結算賬戶的99%，估算支付機構佔據個人電子支付筆數92%左右的市場份額；銀行渠道的電子支付筆均金額約47萬，因此是公司賬戶之間的轉賬的主要提供方。

2.4海外第三方支付日漸成熟

移動支付在海外發展更是如火如荼。根據Gartner的最新數據，2013年全球移動支付交易值增長44%，超過2350億美元，占所有支付的18.8%，用戶數增長22%達到2.45億，預計2012-2017年的年均增速高達35%，2017年有望達到7210億元市場規模和4.5億用戶，這意味著全球移動支付行業將持續迅猛發展，參與移動支付的企業有望分一杯羹。

全球移動支付的參與方眾多，而且跨產業，構成一個移動支付的商業生態圈，並衍生出不同的商業模式。

移動支付參與方主要分為三類：

（1）系統層面，主要是手機製造商和移動網路運營商、代理商，其中日韓以電信網路運營商為主，最大的分別是NTTdocomo和SKTelecom1，移動支付已成為其重要戰略。

而手機製造商也看中了移動支付這一商機，因為手機在新興市場的普及率遠高於銀行賬戶，如能將銀行賬戶的部分功能集成到手機中，那麼手機商將從中獲利。中國的手機用戶迅猛增長，而手機和銀行賬戶佔比均遠低于于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均值，還有較大提升空間。

（2）支付層面，主體仍是信用卡，光Visa和萬事達卡（Mastercard）就佔據全球支付88%的份額，還有銀行、轉賬系統和電子錢包公司。具體來看，銀行加大對移動支付和重視和投入，原因在於：1）移動支付用戶增長快，前景廣闊。例如，摩根大通和美國銀行的移動銀行賬戶2013年增長23%，遠高於其他賬戶增速，相比2011年初已經翻倍；2）對於銀行和用戶均具有成本低、便捷等優勢，因而越來越多人使用移動支付，例如，美國使用移動支付的銀行用戶佔比從2011年的17%升至2013年的27%。

而電子錢包增速更快，龍頭企業Ebay收購的Paypal繼2012年增長250%後，2013年增長93%至270億美元，在全球的市場份額達到約11%。

（3）應用層面的電商企業、零售企業、網路公司等。隨著電子商務、手機和pad購物的蓬勃發展，越來越多商家捲入移動支付的浪潮中，踴躍進入這一被電子錢包和信用卡壟斷的行業。

由於移動支付是一個開放的市場，其價值鏈中環節眾多，包括：移動運營商、商業銀行、第三方支付服務提供商(第三方移動支付平台運營商)、晶元製造商、手機製造商、設備終端提供商、商戶和手機用戶等多個環節組成，其中最主要的參與主體是移動運營商、商業銀和第三方支付服務提供商(第三方移動支付平台運營商)。

這些參與方群雄爭霸，各自構建自己的生態圈和商業模式，包括運營商主導、銀行主導、第三方移動支付平台公司主導、運營商和銀行或卡組織合作成立公司主導。還有一個重要發展趨勢是相互融合，合作構建起支付聯盟，提高移動支付的市場佔有率。例如，SKTelecom與韓國四家信用卡公司、一家銀行等共同推出MONETA（圖17），這種合作關係的特點是：移動運營商與銀行關注各自的核心產品，形成一種戰略聯盟關係，合作控制整條產業鏈；在信息安全、產品開發和資源共享方面合作更加緊密；運營商需要與各銀行合作，或與銀行合作組織建立聯盟關係。

過去四年銀行卡消費金額和第三方支付金額（不含轉賬）的複合增速分別達到47%和59%，規模達32萬億元和19萬億元（見圖18）。支付寶和財付通等第三方支付機構主導的互聯網支付和移動支付快速增長，複合增速高達81%和135%，占銀行卡消費金額的比重逐年提高。

銀行卡收單市場以線下收單為主，銀行和銀聯商務佔主導；網路支付（既線上收單）主要源於第三方支付機構。根據央行公布的銀行卡消費金額以及艾瑞諮詢相關數據和佔比進行測算整理，估算2013年銀行卡消費收單市場中，線下收單為主導，金額達23萬億元，佔比為73%（見圖19）。其中銀行、銀聯商務以及第三方支付機構分別佔33%、29%和12%。網路支付金額為8.6萬億元，佔比為27%。其中，第三方支付機構佔比達21%，銀行網路支付僅佔6%。

測算2013年收單市場（包括線上、線下和移動）所對應的服務費收入約為258億元（見表4）。收單業務是第三方支付機構的重要收入來源，可以分為線下銀行卡收單和線上收單。2013年銀行卡消費（包括線上和線下）規模為32萬億元，第三方支付機構（含銀聯商務和銀聯在線）的市場份額約為61%。剔除房地產和大宗交易後的消費規模約為11萬億元（由於房地產等交易金額較大，但線下收單機構封頂10元的收入，因此扣除該部分的規模）。按照現在各類支付工具的市場份額以及收單機構的費率，測算2013年銀行卡消費的收單服務費258億元。其中，銀行線下收單、第三方線下收單、銀行網上支付、第三方互聯網支付和第三方移動支付的收入分別為55、67、51、69和15億元，第三方支付機構合計佔61%。根據相同的方法測算，銀聯轉接收入約為74億元，發卡行發卡手續費收入為580億元。

3.1銀行卡收單的盈利模式

從事銀行卡收單業務的銀行或者非銀行金融機構發展與培訓特約商戶，處理收單交易，開發並維護軟體，銷售、安裝和維護機具，其收入來自銀行卡刷卡手續費分成。銀行卡刷卡手續費費率由發改委決定。2013年1月發改委下調刷卡手續費（見表5）。發卡行、收單機構和銀聯按7:2:1的比例分配刷卡手續費，其中收單服務費標準為基準價，實際執行可以上下浮動+10%。

根據艾瑞諮詢的統計，2011年商業銀行自營POS保有量佔45%，銀聯商務布放的POS佔39%，第三方專業收單機構布放的POS佔16%。

2013年中國銀聯向未遵守MCC碼規定的費率開出大額罰單。MCC碼是商戶類別碼，不同類別的商戶支付不同檔次的刷卡費率，例如餐飲類商戶的刷卡費率是1.25%，超市的刷卡費率是0.38%。為了吸引商戶安裝POS，收單服務機構有時會把低費率行業的MCC碼套用在高費率行業的商戶上。中國銀聯同時還懲罰了不通過中國銀聯直接開展銀聯卡跨行交易和資金清算的商業銀行和第三方金融機構。

3.2網路支付的盈利模式

銀行卡收單市場一開始就受到人民銀行和發改委的監管，網路支付的線上收單市場則是一個自由市場，收單機構決定收入分配模式。以支付寶為例，它逐個接入主要銀行的支付網關，而不是像銀行卡收單市場那樣統一由中國銀聯轉接。根據艾瑞諮詢的統計，在2013年3季度的線上支付中，通過銀聯轉接的僅佔21%，大部分都是由第三方支付機構直接與銀行進行清算結算。從2004年成立到2009年支付寶的支付服務免費，從2009年開始支付寶向商戶收取網上交易的支付服務費。支付寶的收費模式有兩種（見表6）。

支付寶分別與各家商業銀行談判如何分配它向商戶收取的支付服務費。我們估計大型銀行的議價能力較強，信用卡支付能夠向支付寶按交易金額的0.5%收取手續費，小型銀行的費率可能低至0.3%。對於由銀聯轉接的交易，還需向銀聯支付與線下轉接相當的服務費。支付寶向商戶收取的支付服務收費並不比線下銀行卡支付優惠，例如百貨批發類企業的線下刷卡手續費為0.78%，線上支付服務費最低也要達到0.7%。但是支付寶除了提供支付處理功能外，還提供交易平台和交易擔保等功能，因此商戶對此的意見並不強烈。

微信支付的服務費分成比例與支付寶相當，通過與各家銀行談判來確定。但向商家收取的手續費低於支付寶和大部分線下銀行卡收單。目前微信支付對幾乎對所有商戶徵收的費率為0.6%，商家可以申請公眾賬號支付和APP（應用客戶端）支付兩種接入微信支付方式。財付通依靠微信6億註冊用戶，2.7億活躍用戶加快完善微信電商的閉環，加強線下資源的整合。

此外，第三方支付機構陸續開始對線上向銀行卡轉賬徵收服務費（見表7）。財付通於2012年4月18日正式徵收，支付寶於2013年3月31日正式徵收，費率區間為0.1%-0.25%。現階段移動支付是支付機構搶佔市場份額的關鍵時期，因此手機端的轉賬服務暫不收取服務費。相比之下，銀行轉賬費率普遍高於支付機構，線下約為0.5%-1%，線上和移動端約是銀行線下業務費率的5折和2折。

第三方支付機構在轉賬費率上優勢明顯。過去四年，第三方支付機構互聯網支付規模複合增速高達81%。2013年支付機構互聯網支付交易額達5.37億元（見圖20）。互聯網支付行業集中度較高，根據艾瑞諮詢的統計顯示，前三大公司（支付寶、財付通、Chinapay）市場份額佔比達80%（見圖21）。支付寶約2.6萬億元的消費交易規模為其帶來了大量備付金賬戶的沉澱資金。

網路支付業務的另一個重要收入來源是備付金的存款利息。中國人民銀行在2013年公布的《第三方支付機構客戶備付金存管辦法》允許第三方支付機構在滿足日常流動性的基礎上將多餘的備付金以12個月以下非活期存款的方式存放在合作銀行。我們估計備付金的存款利息收入可以佔到大型第三方網路支付機構利潤的一半以上。

3.3預付卡的盈利模式

與線上支付業務一樣，發行和受理預付卡既收取刷卡手續費以外，還可以獲得備付金的存款利息。根據渤海易生公司的分析，一個平穩運營的預付卡公司的備付金大概是當年發卡額的70-80%，按備付金占發卡額70%，備付金存款利息4.5%計算，僅利息收入可達當年發卡額的3%。按0.78%的刷卡手續費率計算，手續費收入僅佔一年發卡額的0.8%左右。

預付卡業務的另一個收入來源是死卡率，即在預付卡有效期內沒有被使用的剩餘金額。根據渤海易生公司的估計，北京地區的死卡率約為5%，上海和深圳約為2-3%。

3.4賬戶的價值

中國銀聯既從事銀行卡轉接清算，也從事銀行卡收單（子公司銀聯商務是國內最大的銀行卡收單機構），子公司銀聯數據服務還提供信用卡系統外包服務。雖然銀聯既當裁判員（轉接清算）又做運動員（收單）的做法受到發卡銀行和其他第三方支付機構的詬病，但是中國銀聯還是圍繞銀行卡賬戶展開產業鏈垂直整合。

互聯網越來越深入地介入生活和商業活動—表現為人們在互聯網上做越來越多的交易，而不僅僅通過互聯網獲得信息。作為交易中必不可少的一個環節，網路支付越來越受到重視。

支付服務於交易場景。淘寶網是最典型的交易場景，支付寶應運而生。銀聯在線也是在線支付工具，而且依託於銀聯，但是它的交易場景少於支付寶，所以它的市場份額低於支付寶。

交易需要賬戶。電子商務的交易雙方必須在註冊賬戶和設置密碼之後才能進行網上交易，虛擬賬戶必須與銀行卡綁定。2010年12月支付寶與中國銀行合作開通快捷支付：用戶在開通快捷支付時無需開通銀行網銀，只需一次性提供銀行卡卡號、手機號碼和簡訊驗證碼等信息，再次支付時用戶只需輸入支付寶的支付密碼即可。根據工商銀行前行長楊凱生的介紹，快捷支付將支付寶用戶的交易進行批量處理，而不是逐筆經過銀行。快捷支付使得用戶不用離開支付寶的頁面就可以完成交易，同時也使銀行擔心銀行卡會被邊緣化。

賬戶促成生態圈（見圖22）。在大量個人用戶進行交易的場景中，如淘寶或者騰訊的遊戲，交易平台有大量的活躍用戶並且提供便捷的支付工具，以此為依託平台所有者通過提供自有服務或者向第三方開發者開放構造更加龐大的線上生態環境。支付寶推出餘額寶和娛樂寶等理財產品；基於淘寶等電商平台的交易數據和信用數據，阿里巴巴通過兩家自有小額信貸公司向從事電商的小企業放貸。阿里巴巴小微金融集團首席執行官彭蕾曾經說，支付寶用戶的交易記錄可以用于衡量其信用，憑這個信用可以做很多事情。馬化騰說微信只搭建規則和平台，微信支付是提供給商戶和應用開發商的工具，使微信成為連接線上和線下業務的封閉的系統。

另一類場景是企業之間的交易，第三方支付機構提供基於支付的行業解決方案，除提供支付功能外，還提供資金管理、企業融資方案等服務。以匯付天下的航空客票解決方案為例，該方案使航空代理的業務員用一個賬號可以同時登陸十多家航空公司，在一個綜合的訂票界面上分別選購和下單，經由該賬戶合併多項交易統一支付；在支付環節，該解決方案還引入信用支付；該方案還使航空代理的財務人員在一個賬戶中管理採購、分銷、墊資和還款等所有賬務，免除在多賬戶間往來操作的繁瑣。

3.5模式之爭

支付是交易中必不可少的工具。快錢的董事長關國光曾說，「支付永遠是寄生服務」。在互聯網的生態環境中，在工具之外還有應用場景和流量入口。擁有流量入口的公司通常被視為平台型公司，它可以通過自主開發或者收購，構造各種應用場景。支付工具既幫助平台型公司完成交易，也可以被用來構造新的應用場景，例如微信紅包。支付的典型衍生應用包括交易擔保、個人消費信貸、網上商戶的供應鏈融資、線上收單、線下收單和徵信等。

傳統金融機構，例如銀行和中國銀聯，對支付的認識通常著眼於業務本身，而不是視其為打造商業生態環境的工具，例如中國銀聯在銀行卡產業鏈上做垂直整合而不是橫向拓展新的商業應用。

互聯網平台型公司跨界從事支付業務，進入到傳統產業的勢力範圍時會遇到強烈抵抗。2004年支付寶開始從事線上支付業務時沒有遇到傳統金融機構的反對，因為當時線上支付還是新型的業務形態，銀行和銀聯沒有完整的解決方案和商業模式。根據我們測算的發卡行、收單機構以及轉接機構有效費率來看，發卡行和轉接機構在線下的費率明顯高於線上模式（見表4）。因此第三方支付機構利用移動支付等手段拓展線下收單市場的模式將面臨較大的阻力。2013年支付寶和微信推廣二維碼支付遭到銀聯和銀行的強烈抵制。二維碼支付本質上是把線上支付模式運用到線下商業環境中。支付寶從事線上支付不通過中國銀聯，如果支付寶的二維碼支付模式得以普及，線下的「發卡—轉接—收單」產業鏈將被動搖。2013年8月中國銀聯發布《關於進一步規範非金融支付機構銀聯卡交易維護成員銀行和銀聯權益的議案》，要求在2013年12月31日前全面完成非金融機構線下銀聯卡交易業務遷移，統一上送銀聯轉接，同步規範互聯網銀聯卡支付業務，在2014年7月1日前實現非金融機構互聯網銀聯卡交易全面接入銀聯。

跨界需要融合資本或者尊重分工。日本和韓國的電信運營商控制移動支付產業鏈，移動支付發展較好。日本的電信運營商NTTDoCoMo先後注資三井住友信用卡公司、瑞穗金融集團和Lawson便利連鎖。移動支付主要定位於小額支付市場。美國的移動支付創新沒有改變產業的利益分配格局。Square推出手機刷卡器，實質上它是一家基於自創終端系統（SquareDangle）從事線下收單的收單機構。

4、移動支付是創新熱土

移動支付可以看作線下銀行卡收單和網路支付的延續。各支付企業紛紛加大移動端市場布局、產品創新以及市場推廣力度。2013年移動支付交易規模達1.2萬億元，同比增長707%。2014年1季度達到1.5萬億元，超過2013年全年的規模（見圖23）。高速增長的背後，增量主要源於現有互聯網支付和轉賬的遷移。其中，98.5%來自移動互聯網支付，以轉賬、還款等個人應用成為主要的交易規模來源（見圖24）。第三方支付機構通過移動端的創新，試圖動搖線下銀行卡收單的利益分配格局，以網路支付替代線下銀行卡收單。

4.1支付創新的兩個維度

支付工具的創新方向是在確保安全性的前提下降低使用門檻，方便小型企業和個人銷售費者，互聯網公司還把營銷功能融入支付工具。隨著智能手機越來越普及，新型的移動支付應用紛紛湧現。

國外主要的移動支付方式和代表企業如下：（表8）

我們從近場/遠程和線下/線上兩個維度描述一項移動支付創新，其中近場/遠程指的是用戶的使用方式，線下/線上模式涉及利益分配機制（見表9）。

1）mPOS，即移動POS，通過在智能手機或者平板電腦上加裝POS，或者在POS上加裝無線射頻模塊，通過智能手機APP進行管理，就可以實現通過無線網路刷卡，還可以發送電子憑證。此項產品方便小店主、快遞、計程車司機等提供刷卡消費服務。中國銀行近日在國內推出此類終端。mPOS屬於近場線下支付。

2）支付寶和微信支付等第三方支付機構的二維碼支付，基於第三方支付機構的賬戶體系，商家把商家的賬號、商品價格等交易信息彙編成二維碼，用戶通過手機客戶端軟體（例如支付寶）掃描二維碼，獲取本次交易的必要信息，通過自己的賬戶完成支付。這種通過讀取商品碼進行支付的模式屬於近場線上支付。另一種是基於線上交易生成的訂單，形成唯一的二維碼信息，用戶通過第三方支付機構的移動錢包掃碼進行付款，這種通過讀取訂單碼進行支付的模式屬於遠程線上支付。

3）銀聯的二維碼掃碼支付在各家銀行的手機APP中嵌入生成二維碼的插件，把銀行卡信息生成為二維碼，同時改造POS機，使其能掃描代表銀行卡信息的二維碼，用戶在支付時出示手機中的二維碼，讓POS掃描，這個使用過程類似磁條卡。這種通過掃描銀行卡二維碼進行支付的模式屬於近場線下支付。

4）手機刷卡器支付，外接在智能手機音頻口的讀卡器，需要與手機APP軟體配合在一起使用。由美國的Square公司原創，國內有很多公司模仿，例如快刷、盒子支付等。手機刷卡器適用於近場線下支付、近場線上支付和遠程線上支付。

5）聲波支付，支付寶的聲波支付利用手機的音頻播放功能生成隨機的交易號，自動售貨機或者POS收到交易號後將商品信息和用戶的交易號發送給支付寶伺服器，支付寶生成一個賬單並發送到付款手機，用戶確認後支付寶扣款並完成交易。聲波支付屬於近場線上支付。

6）人臉支付/指紋支付，將模式識別運用於支付領域。將人臉或者指紋與用戶的銀行卡綁定，在消費時不需要出示銀行卡，只需要在專門的POS上通過人臉或者指紋驗證即可完成支付。人臉支付/指紋支付既可以應用於近場線下支付也可以應用於近場線上支付。

7）NFC支付，NFC是一種近距離的無線通訊協議，採用13.56MHz的頻率，嵌入NFC晶元的設備可以作為支付工具代替卡片。銀聯、銀行、移動運營商和第三方支付機構在NFC支付領域都有創新，屬於近場線下或線上支付。

由表8可見，在應用場景上，近場支付是移動支付的創新重點。移動支付促成買賣雙方，特別是微小企業與個人消費者更加方便地完成交易。在商業模式上，互聯網公司往往試圖將線上模式應用於線下場景，例如在線下交易中使用二維碼支付就可以使用支付寶賬戶，而不是通過中國銀聯跨行交易清算系統，線下銀行卡收單的幾百億元手續費的市場可能因此受到動搖。2012年12月中國銀聯印發《關於規範與非金融支付機構銀聯卡業務合作的函》（銀聯業管委【2012】17號文件，簡稱17號文），要求成員銀行清理整治與第三方支付企業的介面，將銀聯卡業務上收至總行以實現銀行卡「介面」服務的集中審批、統一接入和統一定價，最終推動非金機構統一接入銀聯網路。中國銀聯認為非金機構「普遍繞開銀聯網路，採取各種不合規手段開展業務，擾亂了市場秩序，損害了成員銀行的利益」，非金融機構與多家銀行合作的多頭連接做法違反了「《中國人民銀行關於規範和促進銀行卡受理市場發展的指導意見》（銀髮［2005］153號）中『第三方服務商不得從事銀行卡信息交換業務』的規定」，而且也違反了「銀聯卡業務規則的基本要求，影響了全體成員機構的利益」。2010年中國移動試圖推動2.4G成為移動線下支付的標準但是無疾而終就是前車之鑒。我們認為一項移動支付創新能否成功不僅取決於技術，而且取決於能否調和相關各方的利益。

4.2 NFC有望成為近場移動小額支付主流技術

NFC全稱為NearFiledCommunication，即為近距離無線通訊技術，標準運行頻率為13.56MHz，非接觸距離不超過10厘米。NFC有三種模式，包括讀/寫模式、點對點模式和卡模擬模式，本質都是近距離信息的雙向通訊。在移動支付中主要是卡模擬模式，也是唯一以加密方式傳輸信息的方式。

要完成NFC近場支付，移動設備須帶有NFC控制晶元和安全晶元（SE）。SE存儲了相關應用和數據，提供數據加密、解密和簽名功能。根據SE的位置不同，可分為①全內置方案、②NFC-SD方案和③SIM-SWP(NFC-SIM)方案。

SIM-SWP可能成為NFC的主流。誰掌控了SE，誰就掌握了SE上的內容和相應沉澱資金，故手機製造商/銀行/運營商分別是全內置方案/NFC-SD方案/SIM-SWP方案的支持者。不過考慮到現有移動設備充足的機載存儲空間和輕薄化趨勢，NFC-SD方案競爭力不足。此外運營商也在NFC合約機屏蔽內置SE功能，以推廣SIM-SWP方案。

支付最本質的要求是交易安全和交易速度，對於小額支付速度尤其重要。便利店雖具有完備刷卡條件但刷銀行卡結賬的顧客並不多，因為聯機驗證會減緩交易速度。針對1000元以下的小額交易，NFC支付依託SE的硬體級加密以離線模式完成交易，只需0.3秒即可完成交易，平衡了交易安全和交易速度。我們認為NFC技術將隨著NFC手機的普及和非接觸POS機的改造升級，逐步成為近場移動小額支付的主流技術。在表10中我們比較了各種支付模式。

4.3 TSM平台將促進NFC的應用

TSM（可信服務管理）是GSMA在2007年提出，旨在促進NFC移動支付。2010年歐洲支付委員會正式定義TSM為發卡行和移動運營商之間關於非接觸支付的技術要求合集。在國外，TSM一般為第三方機構，獨立於發卡行、卡組織和移動運營商，但基於銀聯和運營商的強大力量，中國TSM主要為銀聯和運營商自建，然後進行對接。

TSM平台是NFC移動支付服務的核心。依託TSM為各方提供的基於安全載體的智能卡應用發行和管理服務，使用戶可以通過手機終端發現並下載各種銀行卡、公交卡、會員卡、優惠券等卡應用，隨時隨地刷手機進行支付，享受安全、便捷的移動支付服務。

TSM存在有諸多原因：①多個應用都需要調用存放於SE中的敏感信息（銀行卡信息和個人證件信息），而TSM可以妥善限制各個應用程序的訪問許可權；②TSM可以保護金融機構或第三方機構（如公交一卡通公司）的秘鑰安全被調用；③運營商用戶入網時已經實名認證，通過TSM銀行或第三方機構可驗證用戶身份。今年3月19日央行下發的《中國人民銀行關於手機支付業務發展的指導意見》中提到商業銀行可通過TSM平台進行創新發卡，也就是通過TSM中安全訪問傳輸個人信息，以非臨櫃方式核實本人申請。我們預計未來TSM將逐步推廣到掛失等業務，理論上一切需要身份識別且無實物交換的金融業務，都可以通過TSM平台完成，實際中根據監管機構要求和商業銀行風險控制需要可不同程度地推進。

5、支付產業的投資機會

國內上市公司活躍在支付產業的各個環節，包括銀行卡、銀行卡受理環境（POS、ATM、收單服務）、銀行卡和機具的核心零部件、票據處理設備和系統、現金處理設備、支付系統、新型支付的硬體、軟體和系統（見表11）。

銀行卡累計發行量會繼續增長，銀行卡生產企業以及國內金融IC晶元設計和生產企業仍有發展空間。2013年中國累計發行42億張銀行卡，銀行卡滲透率為48%，而美國的銀行卡滲透率為59%。銀行卡普及有利於消費，銀行卡滲透率每上升10%可以拉動GDP上升0.5%。我們預計國內銀行卡滲透率會繼續提高，每年的發卡量仍會繼續增長。根據2011年發布的《中國人民銀行關於推進金融IC卡應用工作的意見》，從2015年開始商業銀行發行的銀行卡應全部為金融IC卡；今年中國人民銀行發布《關於逐步關閉金融IC卡降級交易有關事項的通知》，要求逐步關閉複合銀行卡（既有磁條又有晶元）的磁條端，到2015年銀行停止發行磁條卡。金融IC卡不僅價值較高，而且應用更加豐富（銀行晶元卡的應用可以拓展到交通管理、鐵路客票、高速公路、社保醫保乃至物業管理等領域），給卡片製造和應用開發企業帶來新的機會。

進一步完善銀行卡受理環境有利於從事POS、ATM和銀行卡收單業務的企業。2012年中國每台POS處理497張銀行卡，每台ATM處理8500張銀行卡，分別是國際支付結算體系委員會成員國平均水平的2倍以上。完善銀行卡受理環境意味著國內POS和ATM的保有量還會繼續上升，而且增速高於銀行卡。銀行接受ATM全託管外包以及公安部門退出金融武裝押運公司的經營是ATM外包服務的巨大商機。銀行卡收單業務具有顯著的網路效應和規模經濟屬性，2005年美國前五位銀行卡收單機構控制80-85%的市場份額。中國人民銀行累計發放銀行卡收單牌照54張，國內的銀行卡收單市場非常分散，未來會持續整合。

現金反假導致清分設備需求旺盛。2012年以來中國人民銀行組織開展以「零容忍」為主題的假幣專項治理工作，積極推動金融機構全額清分人民幣，以冠字型大小碼查詢為基礎建立涉假糾紛舉證機制等。商業銀行從手工點鈔識假轉為機器點鈔識假，營業網點需要配備A類點鈔機、紙幣清分機，商業銀行的清分中心需要配備中型和大型清分機。點鈔機和清分機全面普及以及清分服務外包是現金處理設備廠商面臨的巨大商機。

票據受理自助化符合銀行網點轉型方向。票據是我國企事業單位使用最廣泛的非現金支付工具，但是票據支付方式在托收、支取上較繁瑣，其支付功能逐漸由匯兌等結算方式所替代。另一方面，銀行網點由業務受理型轉向營銷服務型以及發展社區銀行都觸發對票據自助受理設備的需求。票據自助受理設備使銀行網點可以進入社區，錯時營業，而且集中作業中心影像化處理票據可以降低經營成本。

NFC產業鏈長，機會多。NFC產業鏈包括晶元設計和製造廠商、SIM卡廠商、手機器件廠商、手機廠商、讀卡器廠商、應用系統開發商、電信運營商、銀聯、商業銀行、收單機構等。NFC正在成為智能手機的標配，2014年國內知名手機品牌推出的NFC功能手機占其上市手機總數的20%以上，有的多達60%。2014年第一季度末國內可受理金融IC卡和NFC手機的閃付終端已達300萬台，佔全部存量POS的30%左右。終端和受理環境的日漸成熟，NFC產業有望進入快速普及階段。

網路支付跨界革命，消費者受益多，產業鏈受益少。互聯網公司藉助成熟技術（如二維碼）或者新技術，將線上模式應用於線下場景，縮短產業鏈，降低交易成本。以支付寶的二維碼支付為例，其實質是在線下交易的應用場景中使用線上支付通道，只需要普通智能手機，對受理機具進行簡單改造即可。消費者多了一項高性價比的支付工具，但是支付產業鏈上其他環節的受益程度與NFC模式不可同日而語。

支付工具創新有助於重塑銀行零售業務競爭格局。支付、轉賬、結算清算業務本是銀行為零售客戶提供的基礎服務。上市銀行結算清算手續費收入對營收的貢獻僅為3.3%，其重要性往往被低估。支付轉賬是連接銀行和零售客戶最初的紐帶，為後續個人金融服務（包括理財、個人消費貸款等）的營銷打開了窗口。銀行正推動網點由業務受理型轉向營銷服務型，由傳統網點向社區銀行、直銷銀行轉變，電子支付渠道創新（如網上銀行、移動支付等領域）將改變銀行未來在零售業務上的競爭格局。尤其是在利率市場化背景下，股份制銀行在存款端的劣勢有望通過提供便捷和低成本的創新支付服務來改變。

依託線上生態圈，打造銀行傳統公司業務核心競爭力。銀行通過自建或外接電商平台和企業ERP系統獲取企業訂單和支付交易信息，同時參考物流企業的貨物運輸和流轉情況對交易信息進行監管。銀行通過整合商流、物流、資金流和信息流來延展和鞏固傳統公司業務，提供供應鏈金融解決方案。此外，銀行還可以與支付機構合作，獲取歷史交易流水等信息。基於支付交易信息，對中小和小微企業進行風險評估，提供短期、小額信用貸款。這有利於銀行節約客戶獲取和營銷的成本，提高資產收益率。

（i投資【微信號：itouzi8】整理，轉載請註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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