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女人的自殺比例為何這麼高
自殺,她們的比例為何這麼高?
9月10日是第四個世界預防自殺日,有媒體對上海部分綜合醫院急診自殺者的調查顯示,其中女性要佔到近八成,去年這個時候,北京155家綜合醫院自殺急診統計亦曾得出相似的結論。如此顯著的性別比不得不使我們將關注的目光特別聚焦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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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有些自殺看起來事先並無徵兆,但可以相信的是,每個自殺者都曾有漫長的掙扎,每一個自殺者都留下了一段關於「生」的拷問,直到她或他選擇死亡。而這類人的群體化和特徵化———即使只是社會成員中的極少數———也提示我們應該從社會文化中去尋找最深層的病理原因。
近30年來中國經歷著迅速的社會變遷,對很多社會階層的成員來說,這種變化的面貌甚至相當於歐洲幾個世紀的變化,它包括人本身的身份躍遷、社會關係的斷裂、猛然失去任何依靠等等,而這些都掩蓋在生活水平的提高和生活方式的多元化之下。與之相應,由於缺少保障系統,導致一部分弱勢人群在受到衝擊後,缺少重建的資源和能力。這種狀況在各階層中已經明顯反映出來,但在性別上的反映至今被人們忽視了,雖然性別差異本來是一個不應該被忽視的考察對象。
從性別視角來看,告別無性別年代之後,男人和女人的生活狀況已經也正在發生分化,比較顯見的是不同性別之間收入差距拉大,女性在政治上的參與度出現降低,比較隱性的變化則是兩性之間受到的壓力比也在發生變化。我們認為,這是理解今天如此不尋常的自殺性別比的最重要原因。
以婚姻家庭領域為例。一方面,傳統的期待仍然大量保存。一般地,一個家庭要保持穩定,需要夫妻雙方的忠誠,以及傳統性別分工之下,雙方的責任承擔。而相當多的女性則將這種家庭穩定視為女性的人生最大價值乃至歸宿;另一方面,關於「好女人」標準卻又相互矛盾,並且呈多元化態勢。並且,由於夫妻雙方社會身份的變化異常迅速,致使夫妻關係前所未有的不穩定,女性的角色扮演因而成為一種負擔,乃至無所適從,而關於夫妻關係安全的承諾也前所未有的脆弱。當這種心理困局變成真實,並且是一種挫敗,又不能在其他生活空間里得到舒解和救濟,很可能產生對生命的殺傷力。
40年前,美國女權主義理論家貝蒂·弗里丹用「女性的奧秘」提醒女性(作為服從者)所懷有的巨大壓抑,直到今天,「女性的奧秘」仍是未解題。建設以平等為核心的新型性別倫理,重視婦女權益的社會保障體系,給予女性公共生活和私人生活中的充分自由選擇,都是和預防女性自殺有關的深遠議題。
而更務實應急的,則是給潛在自殺者辟出一條自救求助之路,給他們保留挽住生命的最大可能,這和我們每個人都相關,因為我們每個人身邊都可能有苦苦掙扎的同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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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有兩個問題妨礙我們幫助這些人。一是我們普遍缺少心理疾患的知識,因此意識不到問題的嚴重性,或意識到了也無能為力;二是歧視性心態導致我們對這些人的「無意識」粗暴,如給他們貼上「失敗者」的負面標籤,視他們為麻煩,視自殺嘗試為不負責任,這會給他們造成更嚴重挫折感,讓他們在被排斥的孤獨中更感絕望。實際上,每個人都不可能一帆風順,潛在自殺者和「正常人」之間並沒有那麼大的差距,他們只是暫時的弱者和病人,需要也應該得到特別的諒解。還記得在那些自殺者身後的懺悔嗎:「如果我們早就……也許他不會死……」那是讓每個生者自省並更加善待他人的警鐘。
追問生命的價值並不玄虛,答案儘管各有不同,卻仍可以在社會環境中尋找,和諧而安全的社會網路是所有人生活質量的基本依託。我們則不能不通過對自殺現象的正視去反觀社會的建設,並且從中尋找減少這種現象的終極藥方。而且,這種尋找和每個女人和男人,每個「正常人」或正在黑暗中掙扎的人都息息相關,因為我們每個人都想多一口生命的呼吸,都不願遭逢或目睹悲劇在身邊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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