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宅風水的演算體系與思想

一、前言

        《易經》判斷事物的說詞，常見的總結性用詞是「吉」和「凶」。當八宅風水學派以「算卦」去評價周遭環境未來的人事，並以「吉」和「凶」作為表達的術語，它顯然也是延續《易經》評價占卜結果的習慣。但不妨說，理氣風水如八宅學說，重視預測人事命運的未來吉凶，其實是把命理占卜融入原來的堪輿之術，影響了本來可以純粹研究物質現象的堪輿學問。

        不過，演算風水的吉凶總是涉及未來，至少是認識到搶佔先機、趨吉避凶的重要。理氣一系在風水學說之中融入算命，以「易」為立場，認定世事常變易，又以「易卦」作為演算的根據，其實也能反映人類知變、求變的積極理想。人們除了是要滿足安居樂業，更是希望能掌握到實質空間範圍的具體人事變化規範，預知周圍的變卦和變數。

         以八宅風水學派的演算體系來說，它的「易理」其實是建構在以人命為主體的天人感應說。《八宅明鏡》開篇即說「人之生命不同，宅之宜忌各異。」[1]，提出宅有宅的先天本卦、人命也各有先天本卦；其學說開展，其實就建立在宅分八類，以八種人命先天卦互配而知吉凶。而八宅學派也正是以東、西四宅之說知名。其法是把屬「太陽」的乾、兌和屬「太陰」的艮、坤定為西四命卦，又把屬「少陽」的坎、巽與屬「太陰」的震、離定為西四命卦。認真地說，這套理論其實並非平白生出，它是延續古人深信「人秉先天之氣而生」的文化觀念。正如《素問·寶命全形論》所說：「人以天地之氣生，四時之法成」，又說「夫人生於地，懸命於天，天地合氣，名之曰人」[2]；八宅學派是在風水命理的領域肯定了傳統說法為真，企圖根據「先天為體，後天為用」為宗旨，演算人命的先天卦氣如何能正確回應後天的地理造化。

《周易·繫辭上傳》說「是故君子所居而安者，《易》之序也」[3]，這一說法落實到風水的理論建設，是由完整的演算體系架構出處理吉凶的規範。八宅學派很明顯是在引申《周易》的理念，其風水論述認為世事的不斷運動，天地人在不斷變化的情境中互相感應，所以才會主張一切事物可以憑「卦象」推斷和說明。《陽宅十書·論福元》曾經提綱式的解釋八宅基本概念：「蓋厥初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故生人分東位西位乃兩儀之說，分東四位西四位乃四象之說，分乾、坤、艮、兌、坎、離、震、巽乃八卦之說，是皆天地大道造化自然之理。」[4]文中雖然含糊不清八宅分配東西卦位的道理，但已經清楚交待其思想根源。

         然而，八宅風水對《周易》的最大繼承還是通過演卦去認知天人感應。後人學習八宅，入門道一定是從演算四吉星/四凶星開始，可見本派演繹〈繫辭上傳〉「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變化生矣」[5]的思想痕迹。按照八宅的演算原則，人命的先天卦氣與宅屋本身的先天卦氣會互相作用，它們各自或互相也對實質空間的後天卦位具體交會；先後天卦由交會而產生「變卦」的最大特徵，是生髮出感應天上北斗九星的力量，由九星化現出各具陰陽五行特徵的四吉星和四凶星，飛臨分布在實質空間的後天八卦各方位。八宅學派定論，人的居住生活其實是天、地、人的長期交互作用，吉凶星的具體效應也是因應著時空變化不停增強減弱或轉變形式；不管人們居住何方，過程中總會吉凶變化此起彼落。而八宅派的特點正在於它相信以人為主體可以推算方位的吉凶變化，變化是可以預測的，主家因此應該隨時未雨綢繆，生旺吉星，抑制凶煞。

當然，八宅的操作方法是藉演算卦象預測未來，以抽爻換象應付吉凶休咎，也很明顯是承繼《易經》。只是，八宅風水發展出的演算體系要比單純的占卦複雜，其計算方位吉凶總是關注先天人命卦、天時干支、吉凶天星、後天八卦方位四者之間錯綜複雜的陰陽五行生剋。這也是信仰天人感應的表現。

無論如何，若觀察目前華文書刊市場上論述八宅風水的文字，主要不外兩大類；第一類是《八宅明鏡》、《陽宅十書》、《陽宅撮要》等經典著作的重刊、翻譯、注釋、評註；第二類是一般普及的風水介紹文字。至於從學術角度討論八宅風水的理論體系及思想內涵，數量較少。其中的原因之一，可能涉及八宅傳人的文字造詣，也可能涉及部分保守的傳人對公開內部傳承文獻各有態度。所可惜者，有心人慾研究八宅風水，大多只能依賴《八宅明鏡》等公開典籍，導致市場上的八宅文字參差不齊，不乏望文生義之作。

再回到八宅風水的基本概念，其演算與處理吉凶的方法也能反映中華傳統文化對術數的複雜影響。以八宅論事求驗的方式來說，它是按「一物一八卦」的原理，認為每一個人作為主體，本身就是秉先天之氣的陰陽八卦，又認為所有後設的建造空間都是後天八卦，所以大八卦之內有重重小八卦；依此推論，若要先天卦起作用與後天卦位，何嘗不能規劃從大空間到小空間的重重作用。追本溯源，此理念源於邵康節《皇極經世·觀物外篇》：「八卦相錯然後萬物生焉，是故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四分為八，八分為十六，十六分為三十二，三十二分為六十四，故曰：分陰分陽，迭用剛柔，易六位而成章也。十分為百，百分為千，千分為萬，猶根之有干，干之有枝，枝之有葉，愈大則愈小，愈細則愈繁，合之斯為一，衍之斯為萬。」[6] 如此，當不同命卦的人物共聚一堂，按八宅演算，是既可以兼顧大局，也可以退而照顧配合個人命卦的具體小局勢。

但是，「一物一太極」的理念作為哲學思考，和作為風水操作法式，顯然有很大差別。如果說，此大太極之凶可以包含彼小太極之吉，彼小太極之吉又在某日巧遇天時與方位「變卦」逞凶，他人要判斷其真正的吉凶應驗原因，可不容易。這一來，演算者真是要皓首窮經而又能正心誠意，方才可靠。

二、大游年法：「先天作用於後天」的易理開展

八宅法最不同於其他理氣風水學派，是它只談八個宮位的吉凶而沒有「中宮」的概念。這讓它大大差別於其他計算九宮變化的派系，也不容易讓其他理氣技術的傳人理解。例如，《都天寶照經》中篇曾說：「八卦不是真妙決，時師休把口中歌。敗絕只因用卦差，何見以卦出高官？」[7]；若讀者未注意到《都天寶照經》的文字脈絡是針對未通易理的「時師」，確可能以為本經全盤反對比它更早的「乾六天五禍絕延生」等等八宅歌訣。可是，八宅法是從「皇極生太極，太極管八方」的學理論述太極八卦正中的立極點，它對照著《洛書》九宮方位稱伏位等八種吉凶力量為「星」，又斷說「五中黃無星」[8]，這正可能證明八宅法比《都天寶照經》或其他強調九宮變化的理氣風水體系出現得早。由此也可知，八宅的理念還是拘束在《尚書·洪範》所鋪陳的「立皇極」，認為中宮的性質和作用必須「無偏無黨，王道蕩蕩；無黨無偏，王道平平；無反無側，王道正直。會其有極，歸其有極」。[9]它其實主張八卦九宮的「中宮」是掌握和平衡八方運作的中樞，不能偏離「五，皇極，皇建其有極」的「至大至中」本質。[10]

其實，這理論的根據是隱藏在《八宅明鏡》的〈八卦三元九宮九星之圖〉。[11]

如上所言，八宅風水是主張以算卦演算「天人感應」的不同規範，認為一旦人命先天卦與實質空間的後天卦位發生卦象交會，就會「變卦」出各種北斗九星臨照的模式，化現出吉凶星去影響實質空間各個後天卦位。但九星既然是後天星神，也應該有它們在後天八卦各方的「本來位置」；九星化現到實質空間的八宅吉凶星，在人命先天卦與空間後天卦位交合「變卦」以前，也應藏在母體的個宮位。〈八卦三元九宮九星〉其實就是一張九星在後天卦位的本位定點陣圖，以《洛書》原來方位數的排序：坎一文曲六煞屬陰水，坤二祿存禍害屬陰土，震三貪狼生氣屬陽木，巽四輔弼伏位屬陰木，乾六武曲延年屬陽金，兌七破軍絕命屬陰金，艮八巨門天醫屬陽土，離九廉貞五鬼屬陰火。[12]

後天八卦配《洛書》，談論的是後天的時空關係，也就是萬物生長而循環不息的時序，這是「後天為用」源源不絕之所源。後天八卦在本來面目穩定的狀態下，相對的卦位相加數都是十，貫通中宮的總數也肯定十五。按八宅的理論而言，本源的後天八卦圖式是個理想的固定狀態，雖非實質空間，卻是實質空間演變的根據；所以，後天的中宮是不應塞進變數的，否則就難於回歸「後天八卦為用」之本源，也不符合立皇極「無偏無黨……會其有極，歸其有極」的理念。

八宅法的所謂「大游年歌訣」，重點是根據個人的生年求算其屬於先天卦的人命本卦，或以建築的坐方作為「宅卦」先天本卦，然後再看宅命本卦如何作用在建築空間的後天八卦方位，由此而區分出伏位、生氣、延年、天醫「四吉方」以及絕命、五鬼、六煞、禍害組成的「四凶方」。亦即說，八宅法不論是從個人本命求出本卦，又或者是從宅的坐方求出宅命本卦，都視為先天卦。因此，當某一本卦的卦象作用在一處建築空間，其實是先天卦在對著後天卦位作用，即使其卦象與建築空間的坐山相同，如人命卦是坎卦而住在坎宅，又或者是坎宅的宅卦是坎卦，當本卦作用在本宅的坎方，還是會變化出「伏位」這一吉星的特定功用。

「大游年歌訣」適用於按照宅的坐山挨排出宅盤，也適用於根據主人生年挨排命盤，其使用方法是從宅的坐山求出「宅卦」或人的生年求出「本命卦」，再以卦象作為每句歌訣的第一個字，歌訣是「乾六天五禍絕延生、坎五天生延絕禍六、艮六絕禍生延天五、震延生禍絕五天六、巽天五六禍生絕延、離六五絕延禍生天、坤天延絕生禍五六、兌生禍延絕六五天」[13]；如此，根據歌訣，「伏位」到臨之處是建築空間相應其卦名的後天八卦位置，找到「伏位」，就依順時鐘的轉動方向從「伏位」開始去排列其餘七星。以坎命人為例，歌訣是「坎五天生延絕禍六」，按順時鐘排列，其五鬼位在東北、天醫位在東、生氣位在東南，延年位在南邊……以此類推。

進一步了解「大游年歌訣」，它確實與《易經》卜筮占卦的思路同源類似。「大游年歌訣」中的八個本卦既是先天卦，當它們對應著建築空間的後天卦位而起「變卦」，目的就是變出吉凶作用。這其中，首先當然是先要找到與本卦相同卦象的後天方位，確定「伏位」在那裡；接著，就要從伏卦開始連續七次變卦，求出先天作用於後天方位的其他七處吉凶作動。這其中一共要經歷七次變爻：「變上爻（生氣）、變中爻（五鬼）、變下爻（延年）、中間再變中爻（六煞）、再次變上爻（禍害）、變中爻（天醫）、變下爻（絕命）」，而每一次變動卦象，又是以「前一次」已經變出的卦象作為接下去變卦的基準。以乾卦為例，它第一次變卦是從「乾三連」變上爻得出「兌上缺」，再從「兌上缺」 變中爻得出「震仰盂」，又從「震仰盂」變下爻得出「坤六斷」，再從「坤六斷」變中爻得出「坎中滿」，「坎中滿」再變上爻則是「巽下斷」，而「巽下斷」 變中爻為「艮覆碗」，「艮覆碗」再變下爻為「離中虛」。[14]

由此可知，「大游年歌訣」的方程式終究離不開「先天為體，後天為用」的傳統，是以先天本卦為不變之體，計算出本卦相疊在後天卦位發生的變化功用。先天乾卦與建築空間的後天卦位交會，除了對應西北方的後天乾卦化現出「伏位」吉星，其餘生氣、五鬼、延年、六煞、禍害、天醫、絕命也會依次化現西方（兌）、東方（震）、西南（坤）、北方（坎）、東南（巽）、東北（艮）、南方（離）等後天卦位。事實上，這是以抽爻換象的原則易易不息的變化出吉凶方位，只要把變化法則最後第七次變化變出的「絕命」再來個第八次的變化——改變其中爻，就會還原出本卦原來的先天卦象。

簡單的說，要推算八宅法的本卦如何「變卦」，可以把本卦的卦象和後天卦的同樣卦象互相比較，總結為「後天卦三爻不變出伏位，三爻皆變出延年，變初中爻出天醫，變中上爻是五鬼，變初中爻為禍害，變中爻是絕命，變上爻是生氣」。舉例說：如果求得的人命卦或宅卦是「坎卦」，而坎卦三爻皆變為離卦，離卦的後天方位在南方，坎宅或坎命人的「延年」方位便落在南方。再例：本命卦位是先天卦的坎卦，如果坎卦的中上爻都變化就成為「艮」卦，後天方位屬艮卦的東北方就是坎宅或坎命人的「五鬼」方。如此一來，坎卦人以屬先天的「坎卦」為體，在後天方位上當然是要多用離方而慎用東北。

由於八宅風水又是注重「一物一太極」的原理，把大空間包容小空間視為大八卦之中有小八卦，因此，任何個人可以根據「大游年法」針對重重空間作重重演算，在計算完本身應住大樓/大宅院中的哪一單位之後，還可以再計算個人單位內部應該選擇哪一方為睡房，在睡房中也可以計算安床的角落。

三、翻轉後天：以先天人命卦為趨吉避凶之本體

最能說明八宅理論以先天命卦為核心，不止於見諸文字的《八宅明鏡》等公開典籍，還在於其門派內部的師徒傳承說法：包括夫妻命卦「各分東西」要如何同床？不同命卦的幼兒要如何與父母同房？

         類似這種問題，沒有傳承的閱讀者很可能會局限在學習《八宅明鏡》引用《斗靈經》的說法：「凡論方向，只論家長年命，無弟男女侄及女命同起之理。若家長沒後，以長子之命定之，其弟男子侄各照生命東西定房，若只有主母當家，以母為之。」[15] 書上這一說法，是「一物一太極」的原理，把建築物的各處「廂房」視為大太極中的小太極，分割成大八卦中有小八卦。它首先是在作為「大太極」的住宅根據主要人物的命卦安排吉凶，然後才按照其他居住者的本命卦安排宅中適合他們的空間，包括安排夫妻各自居住不同的小房或床位。可是，其說法很明顯的只能適用於古代封建社會的大戶人家，他們才會有主人與主母夫妻分房的習慣，尤其是三妻四妾的人物。它說：「假如西四宅，妻是東命，夫是西命，其居法當何如？若住北房，夫居西間，妻居中間，故中間即做坎位論矣。……若居西方，則夫居中間，妻居正間或正北，南與北即可做坎離論矣，其安床大端，首向東南可耳，大抵夫婦生命不同，則當以夫為主。」[16]此說本來就不適合一家人日常只能擠在同一屋檐下的同房同床夫妻，一旦無法完全滿足夫妻各自在東西卦分別，還是要根據男方的命卦決定床頭的「坐」，顯然也反映男權的主導。

         然而，若按八宅師門的傳承，夫妻各自東西命卦而必須同床，其實可以回到先天卦去解決。簡言之，按「先天為體，後天為用」的原則，後天之用若用無可用，則必須回到本體去解決，不必叫其中一人為了跟隨配偶睡對方的四吉位，冒險睡在自己的四凶位。而「先天轉用於後天」的「翻卦」，就是採用先天卦原來在後天卦位的方位。例如：丈夫屬東四卦的巽命，而妻子屬西四卦的坤命，巽命的後天位在坤，而坤命的後天位在坎，因此不論是後天卦的坤位或坎位，都適合夫妻安床。  

         回到《周易·說卦傳》，它形容先天八卦「天地定位，山澤通氣，雷風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錯」 [17]，實際上是說著一個立體向度。由自然現象組合的立體向度，若是有形有象，亦是物質的「天」。而後天八卦相對於先天卦，則是以平面的向度顯示大地上的時間與季節變化。理論上，先天卦氣與後天卦位處同一方位，即是平面向度與立體向度，互相併未消失，先天卦氣在同一空間還是有「性」是「體」的作用。本命的先天卦氣既然與方位上的先天卦同「性」同「體」，其變易力量作用於方位，還是可以保持後天的人事變易；此即命主無從選擇四吉位之刻回歸先天卦位之根據，術語稱之為「後天翻先天」。這也是八宅法則對「天人感應」信念的演繹。

         不過，「後天翻先天」不是沒有缺陷的，其作法對「離」命卦配「艮」命卦的夫妻無效，並非適用於全部男女命卦相配。按「乾卦後天位在離、巽卦後天位在坤、坎卦後天位在兌、坤卦後天位在坎、震卦後天位在艮、兌卦後天位在巽」，這六種命卦的生人都可以和配偶同床在其命卦的後天位。就只有「艮卦後天位在乾」和「震卦後天位在離」，即使在後天卦位翻用先天卦也改變不了各自的東西四命歸屬。因此，若碰上離命人配艮命人的例子，上述以先天卦轉後天用的方法便無法奏效。離命配艮命，如果夫妻不可能「各照生命東西定房」而分床分居，丈夫是家庭的意見領袖兼經濟主要來源，就只能按上述《八宅明鏡》說的「以夫為主」去處理同床。

         要更深入論證八宅風水的「人性化」，了解此一學派如何重視以先天人命卦作為趨吉避凶之本體，則不妨探討其幼兒安床的操作方式。

         若是按八宅風水處理成年人的原理處理幼兒風水，家裡能安床在幼兒本身的四吉位，當然是好；如果做不到，還是有機會按照「一物一太極」的原理規劃兒童睡在房間小八卦的四吉位。再不然，按照上述選擇命卦後天方位的方法，也可以根據幼兒本命先天卦，從家居的大太極或房間的小太極尋找相應的後天方位。更重要的是，按內部一種師徒相承的說法，幼兒床位其實還可另有安排：成年人的生命是以家居/辦公地點作為中心，當然與住宅的八卦吉凶互相感應；但幼兒生命來自父母氣血，也還未脫離與父母的氣血感應，其生命並非以住宅或工作地點作為中心，而是以父母為中心。因此，兒童睡床的吉凶位其實只須以父母睡床作為中心，在父母睡床四周尋找符合兒童命卦的四吉位，或者從兒童本命卦找出幼兒先天卦在後天卦的方位。

         夫妻不可能長期為了東西命卦之別而分床，幼兒也不可能沒有成年人監護獨自睡眠，這會給幼兒帶來危險，也可能影響兒童成長過程的心靈發展。 後來的批評者可能忽略《八宅明鏡》等書籍僅僅是公開八宅學派的基本法則，於是便有機會找到更多八宅風水「不合理」與「謬誤」的證據。殊不知，八宅的理論與應用並非沒有兼顧吉凶安排、人倫價值以及實際生活之間的需要；只是它解決問題的宗旨，所兼顧的「現實」畢竟可能只有在古人的生活脈絡才算「合理」，所設計的各種預測與操作的法則也總離不開「回歸先天卦本體」的主張。而古人傳授風水數術知識，終歸是講究觀察學生人格，之後才會有口授秘傳；如果能有廣泛而公開流傳的典籍，則多屬同學者的共同標準，不一定會公開全部的理論和應用方法。

四、門路吉凶：理氣演算的深層思考兼顧現實環境

在八宅風水，人命卦是論斷吉凶的根本。八宅風水通過「大游年法」計算出人命卦，從易卦的解說開始，演變出對於先後天卦象交會成不同組合的吉凶說明，其中又涉及五行生剋，是典型的理氣風水學派。可是，真正注意其演算過程，往往發現它那套方位吉凶的理論建構，深層處也配合到古人考慮的現實環境需要。這其中，《八宅明鏡》系列有關「門路」之說，可供參考。

《八宅明鏡》說：「宅之坐山為福德宮，人各有所宜。東四命居東四宅，西四命居西四宅，是為得福元。如西而居東，東而居西，方雖或吉，不受福也。」[18]其意思很清楚說，宅卦是以坐山來定，人命卦是以人的生年來定，如果宅卦作和人命卦都是同屬西四卦的「老陰、老陽」一組，抑或同屬東四卦的「少陰、少陽」一組，而非來自相反組合，命主就能邀得福祿的根元。但是，另一方面，《八宅明鏡》指人們住入宅卦與本命卦同類的空間會「得福元」，顯然只是指更優厚的得到吉氣的先天條件。它接下去是說「如東西宅難改，當於大門改之。如大門難改，當權其房之吉以位之。如房不可遇，當移其床以就其吉」。[19]同書還說「宅無吉凶，以門路為吉凶」、「大門吉，全宅皆吉矣；總門吉，則此一棟吉矣；房門吉則此一房吉矣」。[20]而吉凶的原理則在於「大門當安於本命四吉方，不可安於本命之四凶方」。[21]可知，大門安錯，即使能「得福元」還是以凶告終；反過來，住進了與宅卦與本命先天卦不同組的建築，雖不能得福元，若能按本命開門，尚有納吉的餘地，只是所納的吉氣力量可能會因缺乏「福元」減弱。

總之，大門是對外的進出口，它在人們的現實生活本來就很重要；相比起「福元」，大門才是決定吉凶的最基本條件。如果能開門在人命卦變卦出伏、生、延、天的「四吉方」 ，宅卦和命卦不配，也依舊是能招吉。反之，如果一家人開錯大門，即使宅命相配而得「福元」，也未必是吉。

上述說法其實關係到古人的居住習慣。相同一本《八宅明鏡》，下卷提到各宅斷訣，其宅命遊星盤都是依龍局定坐向，如「離方水繞坎局」、「巽方水繞乾局」等，以此類推。[22]古代的屋基，多是方方正正，《八宅明鏡》也強調「凡陽宅須基方正，入眼好看為吉」。[23]只要建築物是方形的，相對於坐山的方向即是屋前，所謂「水繞」的好局或真是有條水路，又或有風水上視為「假水」的道路，其屋向多會向著道路。所以，《八宅明鏡》才會在主張大門開在本命吉方的同時，提出「又須合青龍坐山之吉方以開門，又宜迎來水之吉以立門」。[24]

可是，從八宅法的東四命吉方在「東、南、北、東南」，而西四命吉方在「西、西南、東北、西北」，可以發現八宅風水明顯的不鼓勵屋子採取「東-西」和「西北-東南」相對的四種態勢。這四種坐向，若能宅命相配，也不可能在屋向的正中間開門，只有坐西向東屋子可考慮東北方位開門、在坐東南向西北屋子可考慮北方位開門，都只能是開在屋向的旁側。這樣一來，要兼顧「合青龍坐山之吉方以開門」、「迎來水之吉以立門」，難度增加不少。再根據在《八宅明鏡》記載以外的八宅法傳承，其風水實踐安門的所謂「完善」，其實不僅僅要求門開吉位，還要求「門要開在人命吉位、門要向著人命吉向」。[25]

應注意的是，八宅風水整套東西宅命的開門理論，除了重視人命卦與方位互相的吉凶作用，認為「東-西」和「西北-東南」四種態勢較難完美，還是很關注眼前的現實。它不止說明八宅風水計算理氣吉凶是以人命先天卦象構成其理論開展的核心，它也反映出八宅的理論建構並未脫離現實。它尚且考慮到容易招惹病變：包括擔心東-西向會經常受到過度的烈日曝晒，以及避開中國夏季多東南風、冬季多西北風的特徵。

八宅風水判斷八宅吉凶，竟能在大處巧妙符合中國日常天時氣候，可見並非不是偶然；歸根到底，是由於思維架構決定演算模式的內涵。八宅的風水論述，重視客觀天氣對宅對人的影響，本就是一種主動關注天人關係的態度。參照《周易·乾·文言》，天人感應的境界是「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吉凶，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 [26]因此，落實到生活，則注重事事物物的具體細節，也是確保天人一貫感通之道，這就是朱熹注《周易本義》序言所總結的：「散之在理，則有萬殊；統之在道，則無二致」。[27]風水數術之說只不過是把同樣的思維模式專門的演繹到居住環境的安排。後人閱讀《八宅明鏡》等理氣著作，會發現其中也不乏對巒頭形象的規範，並且實質居住環境提出各種禁忌，其理在此。

八宅除了考慮人命卦如何配合坐向以及門房諸事，還注意到大門門前必然是路，也會有個接近家居的環境。因此，《八宅明鏡》亦論及具體的門路安全：「屋門對衙門、倉門、廟門、城門者凶。街道直衝者凶。街反如出，如弓背者凶」。[28]這短短的幾句，總結了古人重視社會環境因素以及居住地區的實質安全。凡地方人事複雜又有機會多生負面事情，就不便住近，以免讓家人耳濡目染或牽涉在內；尤其衙、倉、廟、城，是兵燹必亂之處，更應避免正住對面。至於大門前街道直衝、反弓，也是來往車馬較難控制之地，發生危險的機會也大。雖說所有預先設想的災難都不一定會發生，卻也不必讓居家進出增多心理壓力，更不必要讓家人飽受精神污染的潛移默化。

 台灣建築學者漢寶德曾提到，在《八宅明鏡》里提到的建築禁忌，多為因襲明代的舊說，但新添的禁忌如「兩門相對為凶」、「天井兩傍如有山門對照，凶」、「一家連開三門為品字，凶」，都在說明鄰家建築出入口的關係，由於密度高，鄰里關係成考慮重點；書中批判傳統建築過去不可能發生的「山尖中開門」和「一家連開三門」，也足以說明《八宅明鏡》成書的清代中葉期間已經出現大家庭分化，所以人們才會以不正統的方式把集居的大宅院分家，讓風水師感到這是世道衰微的意象，理應嚴厲禁止。漢寶德也認為，《八宅明鏡》的選地禁忌還包括避開所謂陰氣、穢氣、邪氣、殺氣、盪氣的設施，是利用禁忌促成了土地分區使用的方法。[29]

五、玄空裝卦：求取上下卦爻的獨特方式

          一般初學者可能錯覺八宅風水的吉凶沒有時間性，以為個人命卦的吉凶星一旦分布到後天卦位，吉凶就是永恆的。但事實並非如此。八宅的理論，歸根到底是根據「易」的原理建構出來的。八宅風水學派的演算系統，是基於預見一切吉凶變化的變數都是多種因素的互動作用，它的操作結構，是把人物、時間、空間都化約為陰陽五行的符號，企圖計算它們互相間的結構與互相作用，趨吉避凶。

         既然八宅風水是以《周易》的「變卦」概念結合傳統陰陽五行理論建構其演算系統，其思路也因此總是離不開陰陽五行生剋變化，極注重時空因素對變化格局的影響。八宅風水其實也和命理演算一般，認定世事不斷在變易流動，企圖預測與事先掌握變化的法則。八宅風水追求趨吉避凶的思路，回到《周易》追本溯源，就是〈繫辭上傳〉的教導：「聖人設卦觀象，繫辭焉而明吉凶……是故君子居則觀其象而玩其辭，動則觀其變而玩其占」。 [30]

         八宅所謂「變易」的法則，最基本表現在演算九星在《洛書》宮位上化生的吉凶力量，確定吉凶星是如何分布到各種不同坐向的實質空間。但正統的八宅論述並不以為吉凶星作用是固定不變的。八宅風水認為，生氣、延年、天醫、伏位、絕命、五鬼、六煞、禍害八種吉凶力量，是日常變化的，這才符合它們的「易理」。四吉星和四凶星固然對應著個人的本命卦分布在具體空間的後天卦位，但它們在不同時間所能發揮的吉凶力度各有差別，要看它們各自的五行性質如何遇上後天卦位的生克變化，而年月日時的干支五行更是在日常不斷激發或抑制它們的吉凶影響。因此，這八種吉凶力量臨到能生旺它們的宮位即是「得地」，遇到能生旺它們的年月即是「得令」，其歌訣是「生氣輔弼亥卯未，延年絕命巳酉丑。天醫祿存四土宮，六煞應在申子辰。震巽坎離為東四，坤乾艮兌西四位。」[31]

         可見，八宅風水的整體理念是建立在否定世情會是「永恆」或「靜態」，命主即使宅命相配也未必能日日是好日。命主要能遇到吉星得地方位或得令時日，才可以預測自己日子好過；如果命主遇到凶星得令或得地，就得設法克泄其五行之力，否則難免小災小病。

         基於上述原理，完整的八宅吉凶論述還必須進一步關注八星與個人命卦、後天方位的陰陽交會。其方法是把命卦和後天八卦各方位的卦象視為「內」，又把伏位等八星視為「外」，再根據上述《洛書》九宮的分配去確立「貪巨武文為陽星，祿破廉輔為陰星；乾坎艮震為陽宮，巽離坤兌為陰宮」，由此判斷「內克外半凶，外克內全凶，陽星克陰宮不利女，陰星克陽宮不利男」。[32]這樣一來，八宅的操作法則，除了重視先天卦的變爻、先後天卦互相間的五行生剋，還必須注意陰陽男女之別。

        八宅風水裡頭還有一套計算和化解「遷移來路」吉凶的操作方式，稱之為「玄空裝卦」，其操作的重點在於如何裝出說明吉凶的上下卦，以及遇到凶星如何抽爻換象。這在在的說明八宅風水曾經受到《易經》卜卦的啟發，由此建構起本身嚴密卜宅方法。

         所謂先天八卦的卦序，是以乾、兌、離、震、坤、艮、坎、巽依逆時鐘方向排出；這一乾上坤下的先天八卦方位，表現為乾-坤、兌-艮、離-坎、震-巽四組相對，各組的生成數互加都等於十。「玄天裝卦」遵循先天八卦以生成之數分論陰陽的傳統，以乾九、震八、坎七、艮六為成數，為陽；而兌四、離三、巽二、坤一為生數，為陰。一旦把生成數配進以離上坎下相對的後天八卦，自乾至震，是乾九、坎七、艮六、震八的生數相連，其人倫卦意乾為父、震為長男、坎為中男、艮為少男，性別和數的性質一樣，都是屬陽；相對來說，由巽到坤的一組也是成數卦連成一線，巽二、離三、坤一、兌四的卦易依次代表長女、中女、老母、少女，性別和數的性質都是陰性。八宅風水在這裡再次發揮「先天為體，後天為用」的設想，根據卦象的先天生成數與陰陽之分，定後天卦的巽（東南）、離（南）、坤（西南）、兌（西）四陰方為「西四來路」，又把乾（西北）、坎（北）、艮（東北）、震（東）四陽方稱為「東四來路」。八宅法於是以命卦配來路，認為東四命人遷居宜向著陽方遷移、西四命人遷居宜向陰方遷移。

         八卦的陰陽卦爻是由下而上畫的，最底下叫初爻，中間叫二爻，最上的叫三爻。從舊屋子搬到新屋子，兩者肯定是方向相對，即使是搬到隔壁，也總得有來和去的方向。所謂「玄空裝卦」，不是取坐山的宅卦，而是以來或去的方向為卦；它的上下兩卦，下卦的術語叫「根卦」，上卦的術語叫「梢卦」，「根卦」從舊居來向和新居屋向、門向取爻，而「梢卦」以新居屋向為卦。

         「玄空裝卦」畫「根卦」的 口訣是：「玄空裝卦訣，帶去二爻呼，住宅為三象，氣口返回初」。[33]它說的「帶去二爻呼」，是以舊屋子搬家出門的方向陰陽為據，從二爻畫起，如果舊屋子位在新屋子 「陰方」就畫陰爻，如果舊屋子位在新屋子「陽方」就畫陽爻。接下去的「住宅為三象」，則是根據新屋面向舊居的方向，確定二爻之上方添畫的三爻屬陰抑或屬陽；最後的「氣口返回初」是在二爻底下畫初爻，這要看新屋子門、灶坐落何卦，根據其卦位在陰方或陽方去決定初爻的陰陽。這之後，再把新居的「宅向」方位化為後天卦，也就是「梢卦」；把「梢卦」加在「根卦」上方，成為上下二卦，就可以相應於《周易》的六十四卦。如果發現這求出來的上下卦組合是《周易》六十四卦中的凶卦，就要趕緊把「根卦」最底下的初爻由陰改陽或由陽改陰，這就叫「抽爻換象」。而「抽爻換象」的具體做法其實是改變代表初爻的新居大門或灶口方向，亦即是調轉其陰陽方的方向。[34]

         由此可見，「玄空裝卦」的計算方式，依舊是「先天為體，後天為用」的原則，以此分辨來路陰陽也以此算卦。同一原理，不僅用在搬家。其中，有術者把屋子的宅卦訂為下卦，配合作為人命卦上卦；也有興趣者在縮小其計算範圍，專門計算遷移灶爐的吉凶。[35]由此亦可見，八宅對《周易》的發揮重點，重在強調時間的作用；同時，八宅風水可謂是為原來的《易經》占卜發展出一系列新的求卦法，專用在判斷居住/遷移吉凶。

六、後語

         嚴格的說，《易經》里並未直接提出陰陽的思想，也不存在五行之說。可是，當《易經》和《易傳》合在一起，殷周之際採用陰陽思想解釋「易」的卦理能有系統的流傳下來，就有機會啟發後來的風水家。選址建宅畢竟涉及長遠而不可知的未來，肯定是要面對著人與自然、人與居住環境、環境內外各種人事關係，以及時間變遷對環境的影響。這各種錯綜複雜又互相作用的因素，使得「未來」在人們感覺中成為偶然性的總和。當人們想要知道各種課題會在何時互相作用以及產生怎麽樣的吉凶變化，就不一定會滿足於純粹結合過去經驗去預防眼前的物質現象，也不會滿足以簡單直接的占卜方式一次又一次解說特定的人事。後來提出的演算方式是各家紛紜。

         在《周易》演變出的各種演算體系之間，八宅風水只能說是其中之一。它複雜的解說系統源自人們原來相信的《易經》，結合陰陽、五行、八卦的說法，以多種超複雜的計算方式互相結合成一整套演算體系，企圖預測和掌握長期而複雜的局勢。然而，八宅風水不像其它卜宅演算體系沒落或失傳，它能流行到當代，又足以證明學習它的信仰者至今人數眾多，具有廣泛流傳的生命力。

         當然，「流行」不等於「靈驗」，沒有人可以作證其個人命運全靠「八宅風水」而「放諸四海皆準」。而且，理氣風水是演算具體人物在具體生活時空間的命運演變，不可能像一般「科學實驗」設計相同的情景模式收集實驗數據，證明有一個以上的「相同」命主會在同樣的標準情境出現必定相同的事態反應，我們更不可能以他人的「一生命運」做實驗。更遺憾的，市面上汗牛充棟的「八宅風水」著作大多是按照市場消費的要求撰寫，滿足人們藉助八宅操作方式完成慾望的夢想，很少見到探討八宅學理的嚴肅文字。這無疑反映了八宅風水傳承過程的危機。它是一種實用？是一種文化？還是一種可以隨時讓其它迷信替代的迷信？

         事實上，八宅風水確有很多難以理解的概念，也不知起源緣於何說。在八宅風水的演算系統之中，有著許多我們至今必須繼續考據摸索的概念，也有著很多概念與概念之間的互相聯繫是說不清的。包括從「大游年法」到「玄空裝卦」等等計算方式，很難說明它們是同一個時代的產物？抑或是從不同時代長期發展累積？或者是各自已經演變得失卻本來面貌？之所以說不清，又可能是歷代傳承出現許多失落或者添枝加葉，導致某些論述環節脫節或矛盾。因此，即使在人們普遍接受以陰陽、八卦、五行思維和解釋事物的時代，八宅風水一樣是被人批評得體無完膚。例如清代姚文田寫的《陽宅辟謬》便批評說八宅之法「支離錯謬，荒唐無據」。[36]姚文田的其中一個論說是：「要之東西分卦之法，其原出於先天，根於洛書，原自有真傳正訣，而並非如俗術東西四宅之云云耳」[37]，他質問八宅推論本命吉凶星的變卦「初變何以當為貪狼，再變何以當為廉貞，則其本原不可得而知也。」[38]

          正由於天人感應的道理，本是古人流行的思維模式，民國時代以前中國歷代皇朝以天星行野對應地上各州治，也為古代文人所熟悉，姚文田抓住的是天上真正的斗轉星移如何分布的觀念，質問的是八宅風水講究九星的「氣」如何運動的學理：「今將輔弼合併，八星混配，與昔聖人畫井分州之義，先以刺謬，又焉知定卦審星無窮妙用乎？」[39]

          這一切，不熟悉古代人的文化觀念、星象認識和思維習慣，還真的不容易解答。

          可是，八宅風水流傳至今也是事實。這套古老的八宅風水學說至今還是繼續影響著老百姓的生活觀念以及生活方式。我們客觀看待風水，不一定要以靈驗與否或術法的真偽作為評價標準，大可把它視為中國人的環境觀念架構，以及把它看待成以傳統文化支撐著的對人事命運的人文思維。對八宅風水也應如是觀之，則可以培養更寬容與平靜的心情去詳加認識。

        另一方面，八宅風水學說的內容至今還是矛盾紛雜，有公開的部分，有不公開的部分，又變成了人們爭議其數術真偽的背景。這之間，出現過不懂其歷代傳承另有文獻的各種評論，出現過科班以外的人員將風水易卦比附在現代科學的假設，其中還夾雜著不學無術的江湖業者，再三藉助消費主義的趨勢誇大其詞。正因如此，針對八宅風水的嚴謹研究還是應該鼓勵，這是對傳統文化正本清源的一部分，不能由於學術缺席導致文化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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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清] 箬冠道人：《八宅明鏡》，鄭州：中州古籍出版社，1966年，第1頁。

[2] [明] 吳崐註：《內經素問吳注》，濟南：山東科學技術出版社，1984年，第118頁。

[3] [宋]朱熹註：《周易本義》，北京：中國書店，1994年，第107頁。

[4] 佚名：《陽宅十書》，收錄在[歷代]黃帝等著：《地理正宗》，南寧：廣西民族出版社，1993年，第69頁。

[5] 同注3，第106頁。

[6][宋]邵雍：《皇極經世書》，海南：海南國際新聞出版中心、海南出版社，1994年，第292頁。

[7] [唐]楊筠松著、[清]蔣大鴻傳：《都天寶照經》，收錄在[清]蔣大鴻：《《地理辨正疏》，香港：乾坤出版社（清刻本影印版），未志明出版年代，第229頁。

[8] 同注1，第34頁。

[9][唐]孔穎達等：《尚書正義》下冊，《十三經註疏》，北京：中華書局（1957年影印本），（總）416頁。

[10]孔穎達疏：「皇，大也；極，中也。施政教，治下民，當使大得其中，無有邪僻。」 見同上注，（總）412-413頁。

[11] 同注1，第33頁。

[12]同上注，第33-36頁。

[13]同上注，第26頁。

[14] 參同注1內載〈王肯堂論八宅生氣等星吉凶之淙〉，第53-54頁。原文有錯漏，未提及六變得「天醫」，僅談到六變而得「絕命」即已言畢變爻過程。

[15]同注1，115頁。

[16]同上注。

[17] 同注3，第125頁。

[18] 同注1，第56頁。

[19] 同上注。

[20]同上注，第107頁。

[21] 同注18。

[22] 參同注1，第141-172頁。

[23]同注1，第104頁。

[24]同注18。

[25] 此口訣源自馬來西亞已故馮熙老師留在故居的家傳抄本。馮老師生前正業是在霹靂州開發錫礦，筆者少時曾經受其指點入門功夫。如今其後人未有願意正式學風水的，後人收藏此手抄本也僅為紀念先人，不願平靜生活被風水愛好者騷擾。

[26] 同注3，第20頁。

[27] 同注3，第1頁。

[28] 同注20。

[29] 漢寶德：《風水與環境》，台北：小異出版，2006年，第130-131頁。

[30]同注3，第107-108頁。

[31] 同注1，第27頁。

[32]同上注，第123頁。

[33]同上注，第119頁。

[34]同上注。

[35]同上注。

[36] [清]梅漪老人：《陽宅辟謬》，收錄在王玉德：《風水數注評》，台北：雲龍出版社，第293頁。

[37] 同上注，第294頁。

[38] 同上注。

[39]同上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