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危機正在打亂國際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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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費加羅報》4月21日刊發題為《烏克蘭危機正在打亂國際秩序嗎？》的署名文章，作者伊莎貝爾·拉塞爾在文中認為，普京成功地把克里米亞從烏克蘭拿走，並繼續在該國東部製造不穩定，這些行動將在前蘇聯帝國以外的地區產生多米諾骨牌效應。

文章提到，4月17日美國、歐盟、俄羅斯和烏克蘭在日內瓦達成協議之後，烏東部地區局勢會就此「降溫」呢？還是說會由於該地區一些親俄勢力態度進一步強硬、俄羅斯吞併克里米亞以及俄羅斯與前蘇聯某些衛星國之間的博弈已打破了多項國際禁忌而導致局勢的持續緊張呢？

全球平衡遭到破壞

首先，因為兩個締造歐洲安全的基礎性條約被推翻了。1975年的赫爾辛基協議——它由勃列日涅夫簽署——保證了東西方之間的穩定：雙方承諾不使用武力、尊重各國之間的邊界以及各國的主權。然而，這些協議如今因為俄羅斯在克里米亞的強力行動而被破壞。1994年由幾個大國——其中包括俄羅斯——簽訂的布達佩斯備忘錄以烏克蘭承諾全部拆除核武庫為前提保障了它的獨立和領土完整。然而，這一備忘錄也成了一紙空文。對於這種違反國際條約的行為，西方的反應頗為平靜，這同樣會加劇核擴散的風險。最近發生的事件很可能會使德黑蘭、利雅得以及平壤等當局產生這樣一種想法，即只有核威懾才是唯一可靠的保障。

法國戰略研究基金會的卡米耶·格朗在巴黎大學舉行的一次研討會上指出：「建立有序及和平之國際體系——這是歐洲人所追求的目標——的希望已經破滅。最近發生的事件使得西方那種以法律和力量對比為基礎的觀點受到了動搖。」俄羅斯與烏克蘭的危機使得歐洲的大門口發生國家間戰爭的幽靈再次顯現。托馬斯·莫爾研究所的讓-西爾韋斯特·蒙格勒尼耶表示：「普京的講話和行動顯然否定了那種認為俄羅斯領導人渴望加入西方的流行觀點。這一事實長期以來一直被人們所忽視，儘管早在2008年就發生過喬治亞戰爭。今天，這種邏輯再也行不通了。」

其他危機受到影響

人們預料俄羅斯將會在伊朗核談判過程中設置障礙。但這並不會起到多大的作用。曾任美國助理國防部長幫辦的科林·卡爾表示：「俄羅斯並不能將伊朗從經濟災難中拯救出來，它所需要的是西方解除制裁。克里姆林宮知道自己並沒有能掌控德黑蘭的手段，因此它可能不會破壞談判。此外，伊朗擁有核彈對莫斯科也不會有任何好處。」在敘利亞問題上，這位中東問題專家卻沒有得出同樣的結論。雖然銷毀敘利亞化學武器的進程仍將繼續，但他認為俄羅斯與烏克蘭危機使得化解敘利亞危機的前景變得更加複雜。他警告說：「外交途徑目前已經行不通。在得不到俄羅斯支持的情況下，任何新的機遇都將難以出現。」這場危機也會對中非的戰爭產生影響，東歐國家在向中非派兵時將變得更加謹慎，因為它們如今都很擔心俄羅斯這個鄰居。

烏克蘭等付出代價

在克里米亞被肢解出去之後，烏克蘭面臨著東部其他地區也可能落入俄羅斯之手的威脅。目前，俄羅斯所設想的多個方案都可能威脅到烏克蘭的領土完整以及該國的政治前途，其中包括軍事干預以及旨在削弱基輔中央政府權力的「聯邦化」計劃等。在這些計劃失敗的情況下，克里姆林宮很可能會通過製造混亂的方式使烏克蘭徹底失去控制。從短期來看，它將阻止5月25日烏克蘭總統選舉的舉行，因為目前呼聲較高的一些候選人都是親歐的。從長遠來看，普京還想挫敗烏克蘭向歐盟和北約靠攏的計劃，並試圖用自己的「歐亞聯盟」來取而代之。其他一些試圖與西方接近的地區也將受到俄羅斯的威逼：摩爾多瓦如今已經選擇重新向俄羅斯靠攏。而喬治亞至今有近三分之一的領土被俄羅斯所佔領。還有人擔心普京有朝一日會向波羅的海國家動手：雖然它們是北約成員國，但俄羅斯會利用那裡的少數民族俄羅斯族來挑起矛盾。在3月18日的講話中，普京承諾要「保護」所有的俄羅斯人，無論他們生活在哪裡。他想成為「俄羅斯世界」的保護者。如果普京的政治計劃能順利實現，這將徹底改變冷戰結束後歐洲的安全架構。俄羅斯問題專家弗朗索瓦·托姆堅信：「讓前蘇聯的加盟共和國重新回到莫斯科的懷抱是普京早已設定的目標。」

美國衰落最新例證

許多外交官承認：俄羅斯的態度很大程度是由於西方——尤其是美國——在國際危機中的反應過於軟弱而導致的。美國總統奧巴馬的退讓——儘管巴沙爾·阿薩德政權已觸及了使用化學武器這一「紅線」，但他仍決定不對其進行打擊——在克里姆林宮看來是美國衰落的又一新例證。核裁軍以及「重啟」與俄羅斯的關係是奧巴馬外交政策的兩大支柱，另外的重要內容就是從伊拉克和阿富汗撤軍。但這兩個支柱都失敗了。這兩個失敗，再加上所謂「戰略撤退」的誘惑，這一切使得美國在其對手——也包括一部分盟友——眼裡成了一個猶豫不決的大國。一直想將戰略重點轉向亞洲的奧巴馬如今又開始考慮加強在歐洲的軍事存在。

歐盟顯得束手無策

危機爆發之初，歐洲在對俄羅斯問題上曾形成了一個相對統一的戰線。這種幻象並沒有持續多久。由於歐盟東部和北部地區的成員所擔心的是俄羅斯的威脅，而南方國家則更擔心來自非洲的恐怖威脅，這種分裂的現狀，再加上對俄羅斯天然氣、市場和資金的依賴，使得如今的歐盟變得四分五裂，也顯得束手無策。美國卡內基基金會的研究員烏爾里希·施佩克表示：「歐洲人曾經認為，如今已進入了所謂『後現代』時代：在這個時代，『軟實力』將取代『硬實力』，國際法將在一種對各方均有利的基礎上形成。如今，這些看法受到了質疑。」在排除了軍事選項之後，歐洲國家面對莫斯科所採取的種種行動時顯然不知所措。不管這場危機最終如何收場，它都可能會使歐盟各國重新考慮多年來一直被削減的防務預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