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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鴻章後代的足跡

1901年9月7日,作為大清國「全權代表」的李鴻章,在與11國簽訂的《辛丑條約》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只不過,這次他的簽名是一反常態的潦草。簽字回來後,他便大口吐血,醫生說是胃血管破裂。

1901年11月7日,這位纏綿病榻、已將油盡燈枯的晚清重臣,還被站在床頭的俄國公使逼著簽字!俄使走後,圍在他身邊的人說:「俄國人說了,中堂大人走後,再不與中國為難!還有,兩宮不久就回京了!」李鴻章雙目圓睜,張著嘴卻說不出話。這時,周馥伏在他的耳邊說:「我們會替您把所有事辦好,您就放心閉眼吧!」說完,拿手將李鴻章睜著的眼睛給合上。這位自嘲「破屋裱糊匠」的孤臣,抱憾而終,享年78歲。彌留之際,他讓兒子記下他那首著名的遺詩:「勞勞車馬未離鞍,臨事方知一死難。三百年來傷國步,八千里外弔民殘。秋風寶劍孤臣淚,落日旌旗大將壇。海內塵氛猶未靖,諸君莫做等閑看。」

其實,他又何嘗不知這個不爭氣的王朝,不過是間遲早要倒掉的「紙糊破屋」呢!

這位晚清飽受爭議的歷史人物,在評價他的歷史名人中,有稱之為「維新之同志」的、有「敬其才,惜其識,悲其遇」的,也有說他是「行走在淺水裡的大船」......當然,他還有頂幾乎很難摘掉的帽子——賣國賊!

歷史在風中傳說,浪花在水中淘盡,這些風雲人物走了,他們的後代還活著,那麼,李鴻章的後人,又是怎樣的一番面目呢?

李鴻章

李鴻章生前有兩位正室:一位是原配周氏,由其家人於1845年安排結婚,周氏故於1861年。李鴻章的續弦是安徽太湖名門望族的千金趙小蓮。趙小蓮的祖父乃清嘉慶元年狀元趙文楷,父親是咸豐皇帝的伴讀。趙家自趙文楷而下,祖孫四代連中進士。趙小蓮雖無羞花閉月之貌,但卻端莊耐看:臉龐圓潤和善、兩腮酒窩淺淺、鼻樑小巧挺直、雙眸深邃自信,還是位才女。

趙小蓮嫁給李鴻章時,已是24歲的「老姑娘」了。但李鴻章第一眼見到她,便斷定她將是自己的人生好幫手!果然,傳說有「旺夫相」的趙小蓮,自1863年嫁給李鴻章到1892年去世,這30年,正是李鴻章大展宏圖的30年:興洋務,創海軍,辦學堂......1892年趙小蓮一去世,李鴻章便走下坡路。此外,李鴻章還有側室莫氏和侍妾冬梅。李鴻章一生,與妻妾生育以及過繼而來的子女,共有三子一女。

趙小蓮

李鴻章本有六個兒子,原配周氏生有一子,名經毓,惜早夭;長子李經方,由六弟李昭慶過繼而來,非親生,只能算是嗣子;次子李經述,為繼室趙小蓮所生,因嫡出而襲李鴻章的肅毅侯爵位;三子李經邁,為小妾莫氏所生;莫氏還曾在經邁前後,各生一子,分別名經遠、經進,惜亦早夭。李鴻章與趙小蓮還生有一女,名經璹,小名菊耦。

與曾國藩堅決反對子孫帶兵打仗不同的是:李鴻章刻意培養兒子們從政,並從小就主張兒子們在科舉之外,學好外語。所以,他的三個兒子最後都從事了外交:長子李經方是職業外交官、次子李經述也曾隨李鴻章出使歐美、幼子李經邁曾以欽差大臣出使奧國。

長子李經方與其生父李昭慶一樣,長得高大英俊又聰穎好學。精通五國語言,還寫得一手好書法,尤善隸書和行草。干過3年駐美公使參贊、3年駐日公使,後又出使英國,是李鴻章的外交得力助手。岳父就是那位主持凌遲石達開的四川總督駱秉璋。

李經方後來在政治上的無所作為,與李鴻章的強勢有關:馬關議和時,李經方几次遞上供李鴻章參考據理力爭的字條,都不為李鴻章所採納。馬關簽約後,辦理台灣畫押交接事宜時,遇刺的李鴻章根本就無法成行。李鴻章不想再讓李家干這賣國的破事,就推說兒子李經方病了。光緒大怒:「這事非李鴻章去辦不可!」李經方只好代父前去畫押,作為獎勵,他領回一頂「割台大臣」的大帽子。庚子拳變,八國聯軍在北京燒殺搶掠,清廷連下12道金牌催李鴻章進京議和。曾有人力主李鴻章趁機擁兵自立,將滿清趕下台,奪回漢人江山。據說李經方也持此立場,且當時有一封來自英國官方的電文,全力支持李鴻章擁兵自立,但李鴻章卻叫隨員馬建忠將電文燒了。李經方由此不僅對仕途、甚至對整個晚清都失去了信心。他知道自己不過是為父分憂的一個工具而已。

妻妾成群的李經方,在兩任原配之外,還有五房側室和兩位一個英國、一個法國的洋太太。辛亥革命後,李經方關門做起了寓公。他憑藉自己的外語特長,與洋人做起了地產和古董生意來,且在很賺了一筆後,感慨道:「沒想到我李某人還有今天!」

次子李經述一生下來就有兩顆牙,且雙目炯炯有神。他於1885年中舉,曾以參贊官隨李鴻章出訪歐美,並在李鴻章死襲一等侯爵,以四品京堂候補。不久卻因老父去世,悲傷過度而逝。

幼子李經邁為李鴻章側室莫氏夫人所生。曾以欽差大臣而出使奧國,李經邁兒子李國傑的岳父還是兩江總督張之洞的哥哥、狀元張之萬。辛亥革命後,李經邁退隱於上海租界,是當時著名的丁香花園主人。他閉門謝客,擁書自樂。

李鴻章幺女菊耦與張佩綸的婚姻頗為傳奇。張佩綸乃同治朝進士,是所謂的「清流靴子」,著名的「嘴炮」,是「意見領袖」李鴻藻的得力幹將,多少人都因他得彈劾而丟官。這個「嘴炮」,輪到自己去干,則一樣不行——慈溪派他主持福州船政,中法戰爭中,法國人將福州船政局打得稀巴爛,他卻臨陣脫逃而被流放!被流放回來後,失去工作的張佩綸找到與自己父親有生死之交的李鴻章,在李鴻章手下干私人秘書兼李家的家庭教師。這時的張佩綸已四十多歲了,且結過兩次婚。菊耦且非常欣賞他,還寫詩同情他在福建的遭遇,張佩綸拿著這首詩暗示李鴻章。李鴻章居然就答應了這門婚事。趙夫人卻哭得不行,死活不肯讓這最心愛的幺女過門,無奈拗不過菊耦對張佩綸的愛,最後只好作罷。對這樁轟動一時的婚事,有人寫了一副對聯,叫:老女嫁幼樵,不分老幼;西席變東席,不是東西。老女指李鴻章幺女菊藕,幼樵乃張佩倫的字;西席指張佩倫乃李鴻章家的家庭教師,東席是東床女婿。雖然張佩倫連舅老爺李經芳都不拿他不當人,但他和菊耦的婚姻卻很美滿幸福。這個張佩綸是真的有才,就連袁世凱都說:"天下翰林真能通者,我眼中只有三個半,張幼樵、徐菊人、楊蓮府,算三個全人,張季直算半個。"後來,才子張佩綸與佳人李菊藕還合著了一本食譜與一部武俠小說。而張佩綸的孫女就是大名鼎鼎的作家張愛玲。

張愛玲

李經方的中國妻子不僅都沒為他生兒子,且多薄命。倒是他的兩個外國老婆很爭氣,各為他生了一個兒子。英國妻子為他生的兒子叫李國烋,因過分溺愛而不務正業,以致最後染上了鴉片。被外人背地裡叫「小叫鬼」。法國妻子所生的兒子叫李國燾,辛亥革命時,要清算他家,李國燾很識時務地捐出大量房產,甚至將蕪湖一整條街的房產都捐了,不僅如此,還將自家老宅拿出來辦學校,總算躲過了這一劫。李國燾1962年才去世了。

李經述的兒子李道秉大學畢業後,在南京市電力部門任高級工程師。這兒子為人謹慎,他將父親的著作品《澹園日記》,小心翼翼送到妻子娘家常州藏了起來。

李經邁的兒子李國超在建國前夕舉家去了香港,後又輾轉去了美國,便沒再回來。臨行前,他把枕流公寓及上海的所有房地產悉數賣光。

李經方的兒子李家驍是一名教師,38歲才結婚,妻子名張鳳雲,上海人,是名工人。張鳳雲嫁來後發現:民國時別人借李家的錢,僅借據就有一紙箱。李家驍是李鴻章直系後裔留在大陸的唯一一個。

李鴻章書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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