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籤:

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2012-05-16 14:36:46|  分類: 默認分類 葉克飛博文

 

 

「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蘇青

 

當年的海上雙壁,張愛玲恬淡中有犀利刀鋒,蘇青潑辣中有細膩情致,二者均我所愛。

張愛玲曾說:「即使從純粹自私的觀點看來,我也願意有蘇青這麼一個人存在,願意她多寫,願意有許多人知道她的好處,因為,低估了蘇青的文章的價值,就是低估了現在的文化水準。如果必需把女作者特別分作一欄來評論的話,那麼,把我同冰心、白薇她們來比較,我實在不能引以為榮,只有和蘇青相提並論我是甘心情願的。」

張愛玲有著天才者特有的傲氣,她不止一次對冰心等人的俗氣表示鄙夷,能讓她這般惺惺相惜者,唯有蘇青。

蘇青的現實和辛辣,以那句「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為最直接體現,這句原本是「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出自《禮記》,是孔子之語,可蘇青將斷句之處前移一字,便成了她的女權宣言——女人所需,無非三樣:吃、喝和男人。

她說的都是大實話,可在那個時代,由一個女人毫不忌憚地把這話說出口,還是太前衛了,無疑會引來罵名,如「文妓」之類的評價。

可拋開文字,最初的蘇青是傳統的,若非夫妻關係不佳,或許她會安於相夫教子,平淡一世。

她原名馮和儀,取「鸞鳳和鳴、有鳳來儀」之意,初中畢業時,學校開同樂會,她與李欽後一起出演話劇《孔雀東南飛》,就此相識,互生愛意,開始通信。不久後,李家便上門說媒,蘇青家中本是富戶,但年少時家道中落,此時已十分拮据,其母本說考慮一下,可媒人說若是聯姻,那蘇青和弟弟的學費就有著落了,於是其母便答應了,但提出一個條件——蘇青讀完大學方可結婚。

後來,李家反悔,在蘇青考入中央大學外文系(溫州地區所轄六縣唯一一人)後,李欽後便提出結婚——理由很簡單,怕出色的蘇青情變。如此言而無信,蘇青初時自然不願,但一來當時女性地位低,二來家中拮据,便少了話語權,終於就範。

對於婚姻,雖有男方家的「違約」,但蘇青還是很憧憬的,可才女似乎總是坎坷,婚後不久,蘇青就發現李欽後和其他女人私通。她選擇了隱忍,繼續赴中央大學讀書,次年夏天,李欽後表示要帶她去上海,蘇青欣然前往,以為這樣就可以擺脫之前的不愉快,誰知同一屋檐下,夫妻關係變得更糟糕,李欽後自私、不負責任,又愛面子,不允許蘇青拋頭露面去工作。

面對這種生活,蘇青無疑是困惑的,她曾寫道,「一個女子到了無可作為的時候,便會小心眼兒起來了。記得我初進大學的時候,穿著淡綠綢衫子,下系同顏色的短裙,風吹過來飄舞著像密密層層柳條兒起的浪,覺得全世界就只有我一個人耀眼:我像嬌艷的牡丹,而眾人便再好些也不過同綠葉膠管我點綴或襯托一番罷了。但是現在呢?他,我的丈夫,卻不許我向上。」

那些理想與夢兒,已在破碎的邊緣,而一個耳光則成了生活改變的催化劑——蘇青向丈夫要錢補貼家用,誰知竟挨了一耳光,李欽後的說法是「你也是知識分子,可以自己去賺錢啊!」

去就去,這一去,便出了一個名滿天下的女作家。

蘇青發表的處女作題為《產女》,寫於1935年,寄給了當年上海最出名的雜誌《論語》。此文青澀,但在編輯陶亢德看來卻有銳氣,開篇是「古國古禮,無子為七出之一,為人妻者,無論你德容言工好到怎樣程度,可是若生不齣兒子的話,按理據法,就得被丈夫逐出去;即使『夫恩浩蕩』,不忍逼令大歸,你就得趕快識趣,勸夫納妾圖後,自己卻躲在『不妒』的美名下噙著眼淚看丈夫和別的女人睡覺。」

——那時的蘇青,剛剛生下一個女兒,遭夫家白眼,滿心鬱悶,盡傾於文中。只是,有時候話真的不可亂說,蘇青在此文中還寫道:「一女二女尚可勉強,三女四女就夠惹厭,倘若數是在『四』以上,則為母者苦矣」,結果,她此後又連生三個女兒,成了四女之母(一女早夭),受盡白眼。

發表時,陶亢德把標題改為《生男與育女》,蘇青得了五元稿費,滿心歡喜的她再接再厲,又拿身邊事開刀,寫下《我的女友們》,表示「女子是不夠朋友的。無論兩個女人好到怎樣程度,要是其中有一個結婚的話,『友誼』就進了墳墓」,這樣的文字在當時實屬前衛,也極易打動人,蘇青立時就得了追捧。

可婚姻生活中的蘇青,依然是失敗的,丈夫依然不盡責任,而她連生四個女兒,也加速了婚姻的破裂。後來,李欽後終日在外跳舞,和其他女人勾搭,甚至與鄰居的太太私通,蘇青終於忍無可忍,提出離婚,十年婚姻就此終止。其實,能忍上十年,已可見蘇青的傳統,摯友張愛玲曾這樣寫她與李欽後的婚姻:「其實她丈夫並不壞,不過就是個少爺,如果能夠一輩子在家裡做少爺少奶奶,他們的關係是可以維持下去的。蘇青本性忠厚,她願意有所依附,只要有千年不散的宴席,叫她像《紅樓夢》里的孫媳婦那樣辛苦地在旁邊照應著招呼人家吃菜,她也可以忙得不亦樂乎」,可現實,終讓蘇青無法依附,對於失敗的婚姻,她自己有這樣的詮釋:「就是最美麗的花也會褪掉顏色,一層層揚上人生的塵埃,灰暗了陳舊了,漸漸失去以前的鮮明和活力,花兒有開必有謝,唯有果子才是真實的」,她也有不甘,所以還說過:「現代的社會太容易使得青年男女離婚了,於是他們便離了婚。相聚相離,一切簡單得就像童年時候玩的過家家,區別大概只在於如何將中間的過程複雜化。」

只是,即使離婚,蘇青骨子裡的隱忍依然不變,她曾有重組家庭的機會,對方還是個有錢人,可有一次他們二人吃飯,蘇青的三個孩子站在門口怯生生張望,便讓她極是傷感,怕日後這幾個「拖油瓶」會受罪,便堅持不再婚,「與其讓人家占我的便宜,寧可讓自己的小孩占我的便宜」。

1943年,她開始連載自己的代表作《結婚十年》——若沒有這場失敗的婚姻為經歷,她怕是寫不出這麼好的作品。

這部自傳體小說里,有新婚,有生兒育女,有婚外情,也有女性的獨立生活,這樣的套路,放在今天自是尋常,可在當年,毫不遮掩地娓娓道來,對讀者而言自是極為吸引。

連載過後,1944年,《結婚十年》單行本出版,半年內竟再版九次,到1948年底竟然出了18版,1947年的《續結婚十年》一年內也印了4版。

那是她的經歷,也是她的心聲,她在《結婚十年》里說,「我需要一個青年的、漂亮的、多情的男人,夜裡偎著我並頭睡在床上,不必多談,彼此都能心心相印,靈魂與靈魂,肉體與肉體,永遠融合,擁抱在一起」。這直截了當,讓許多人在心裡共鳴,卻也招來了「文妓」之名,只有張愛玲真的懂她,說「聽上去有些過分,可笑,仔細想起來卻也是結實的真實」。

私以為,當年女作家中,寫性心理者首推蘇青,或是因為經歷了失敗婚姻的緣故,她大有「我是單身我怕誰」的氣勢,從不避忌,不矯情,又妙語連珠,如「婚姻雖然沒有意思,但卻也能予正經女人以相當方便。一對男女再沒有情義些,同睡在一張床上,總不能相安事實吧」,無疑是「婚姻是合法賣淫」這一說法的早期版本,還有那句「一個男子對一個女子的愛情應該先是挑逗的,然後當慢慢地滿足她、安慰她」,宛若《傾城之戀》的詮釋,也道盡世間無數愛情。她也清楚知道婚姻往往是愛情的墳墓,所以她勇敢說出「四五十年光陰守著一個丈夫或妻子,試想這是什麼味兒?」

但除了這新式女人的自由,舊式女人的權利也是她想要的,聰明如胡蘭成,就在《說蘇青》分析得極透徹——「有一個體貼的,負得起經濟責任的丈夫,有幾個乾淨的聰明的兒女,再加有公婆妯娌小姑也好,只要能合得來,此外還有朋友,她可以自己動手做點心請他們吃,於料理家務之外可以寫寫文章。這就是她的單純的想法」。張愛玲也說,「她本心是忠厚的,她願意有所依附;只要有個千年不散的筵席,叫她像《紅樓夢》里的孫媳婦那樣辛苦地在旁邊照應著,招呼人家吃菜,她也可以忙得興興頭頭」。

除了愛情,她還以單身之姿,觸碰各種女性問題。比如她曾在《再論離婚》里說,「我相信就是愛孩子也須先自維持生存,自己連生存都不能夠了,又拿什麼去愛他們呢」,這本身是淺顯道理,但那時代的女子,能提出先求生存,已是不易。

在她的世界裡,女性更多地被賦予了世俗的屬性,所謂任勞任怨、所謂女性美德,在她這裡都被一一質疑。相比愛情、幸福等玄之又玄的東西,蘇青認為物質更重要,她甚至曾說過,「一個女人需要選舉權、罷免權的程度,決不會比她需要月經期內的休息權更切」。

——她的認識雖有狹隘處,但也頗有道理,終究,一切的形而上,都不能沒有形而下為基礎。

正因為重物質,離婚後的蘇青,在事業上風風火火,頗有幾分現代女強人的架勢。別的作家悶在家裡寫文章,坐等出版社或報館寄稿費,她卻不是,出版商想在她這裡賺點折頭,換做其他作家,即使不願,也很難不妥協,她卻能自己扛著書上街推銷,直接去跟書攤小販談批發價。且不論效果如何,是否有因小失大的可能,單說這膽氣,就屬難得。

而她做得最大膽的事情,恐怕還是創辦了《天地》雜誌,據載,這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真正由女性支配的媒體。既然掌舵人身為女子,便提倡女子寫作,蘇青四處約稿,其中就包括了張愛玲,張愛玲也欣然應邀,在《天地》上發表了《公寓生活記趣》、《談女人》、《私語》、《我看蘇青》和《封鎖》等。後來,張愛玲與蘇青二人曾就當時的婦女、婚姻等問題進行了一次談話,《雜誌》記錄了她們的對話,整理為《蘇青張愛玲對談記》,稱她們是「當前上海文壇上最負盛譽的女作家」。

值得一提的是,胡蘭成恰恰是讀了張愛玲發表於《天地》的《封鎖》,又看到隨文的作者玉照,才一見鍾情,後由蘇青牽線搭橋與張愛玲結識。

張愛玲與胡蘭成二人,都對蘇青評價甚高,張愛玲曾說喜歡蘇青身上平實的、讓人安心的煙火氣息。胡蘭成也說蘇青是世俗的、沒有禁忌的一個人。

《天地》銷路不錯,蘇青自己曾記,「第一期原印三千,十月八日開始發售,兩天之內便賣完了。當十月十日早晨報上廣告登出來時,書是早已一本沒有,於是趕緊添印兩千,也賣完了」。蘇青的很多點子,放到今日的傳媒運營中仍不嫌過時,比如創刊號走紅,加印竟也售罄的情況下,她立刻推出雜誌預訂業務,凡預訂可享受八折優惠,新年期間還推出「特大號」,號稱加量不加價,跟如今雜誌無異;她跟周作人約稿,順便討了周作人親筆簽名全身照,往雜誌上一登,變成了自身形象宣傳廣告;至於命題徵文,也是搞了一期又一期,話題辛辣,也吊人胃口。

只是,《天地》雖紅火,但也讓日後的蘇青吃盡苦頭。當年,她在《古今》雜誌上發表文章《論離婚》,轟動一時,甚至驚動地方大員,得當時的上海市長陳公博賞識。據說,陳公博之所以賞識此文,一來是蘇青自身文字洗鍊潑辣,二來則與陳公博本人的心境有關,當時,他曾爆出一樁緋聞,據載,「妻子李勵庄曾帶兒子陳幹去飯店開房間,準備午夜服毒自殺,並留下遺書,準備以死要求陳公博撤換部署趙尊岳和王志剛(趙與陳公博關係明顯曖昧),但終究被聞訊趕來的周佛海勸阻」。經歷了婚姻上的動蕩後,蘇青的文字自然讓他感同身受。

而《古今》雜誌的創辦者朱朴,恰恰是汪偽政府的交通部次長,他見陳公博賞識蘇青,便主動點撥,希望蘇青寫篇文章稱讚陳公博。於是,蘇青寫下《〈古今〉的印象》一文,大大吹捧陳公博,其中有「在辣斐德路某照相館中,他的16寸放大半身照片在紫紅綢堆上面靜靜地嘆息著。他的鼻子很大,面容很莊嚴,使我見了起敬畏之心,而缺乏親切之感」這樣的句子。1943年夏天,她還應陳公博之約,做過汪偽政府上海市政府專員,三個月後辭職,但陳公博在批准其辭職的情況下仍照發工資、

到了1943年10月10日,天地出版社和《天地》雜誌開業,其支持者就包括了周佛海和陳公博這兩位大漢奸。

這些事情,都讓日後的蘇青有了漢奸嫌疑。抗戰後,司馬文森編撰的《文化漢奸罪惡史》中,蘇青就與張愛玲、張資平等人一起位列16名漢奸之中。

對這指控,潑辣的蘇青自是不承認的,她曾在《關於我》一文中分辨道:「我在上海淪陷期間賣過文,但那是我『適逢其時』,亦『不得已』耳,不是故意選定的這個黃道吉日才動筆的。我沒有高喊打倒什麼帝國主義,那是我怕進憲兵隊受苦刑,而且即使無甚危險,我也向來不大高興喊口號的。我以為我的問題不在賣文不賣文,而在於所賣的文是否危害民國的。否則正如米商也賣過米,黃包車夫也拉過任何客人一般,假如國家不否認我們在淪陷區的人民也尚有苟延殘喘的權利的話,我就如此苟延殘喘下來了,心中並不覺得愧怍」,她也曾說,自己寫稿無非是為了賺錢,而且從來未曾歌頌過什麼大東亞。而且,要說她當時內心一無所察,也決計不是,在她日後出版的幾部散文集中,都未收錄她為陳公博寫下的那篇《〈古今〉的印象》。

後來也有許多人為蘇青鳴冤,比如謝蔚明曾說「蘇青從來沒有寫下一個字替敵偽唱讚歌」,季廣茂曾寫道,「(淪陷區的人民)他們被自己的政府遺棄在固有的土地上,他們有權生存……但更多的百姓則生活在灰色地帶之中,他們只能生活在夾縫之中,忍氣吞聲」。

染上漢奸嫌疑的蘇青,曾遭國民政府傳訊,但因為確實未有做漢奸的確鑿證據,當時並未被追究,但1949年後的她,就大吃苦頭。

1949年後,她留在上海,在芳華越劇團擔任編劇,她寫過不少劇本,如《江山遺恨》、《賣油郎》、《屈原》、《寶玉與黛玉》和《李娃傳》等。

1955年,她因「胡風案」受牽連入獄,一年半後出獄,但已遭劇團開除。重病纏身的她連看病的錢都沒有,只好向親戚和孩子們求助,可在那個年代,背景不佳又曾入獄的蘇青儼然一個傳染病患者,人們避之不及,哪怕是骨肉至親,也堅決與她劃清界限、斷絕關係。

後來,她好不容易在一個名為紅旗錫劇團的小劇團里找到工作,擔任編劇,整理、改編老劇,偶爾寫點應景新劇。可到文革時,她又遭衝擊,被抄家批鬥,工作又一次被辭退。據載,「1975年,蘇青從黃浦區文化館退休。退休證上寫明:原工資61.7元,按7折計算,實發退休費:43.19元。」

她晚景凄涼,據說她本住市區,因為和鄰居共用廚房和衛生間,常受欺負,只好搬家至郊外,身邊陪伴她的僅有已離婚的小女兒李崇美和外孫,三代人擠在10平方米的小房間里,基本不與外界往來。唯一與她有聯繫的是抗戰時的《女生》雜誌主編王伊蔚,蘇青在給她的最後一封信里寫道:「成天卧床,什麼也吃不下,改請中醫,出診上門每次收費一元,不能報銷,我病很苦,只求早死,死了什麼人也不通知。」

彌留之際,她最大心愿是找一本已被列為禁書的《結婚十年》,重溫往昔歲月,好在有一位忠實讀者花了不少錢,複印了一本給她。

1982年12月7日,身患糖尿病、肺結核的蘇青病情突然惡化,大口吐血,離開人世,時年69歲。據載,她的靈堂里沒有哀樂也沒有花圈,送行親友不過四五人,全程僅七八分鐘,一代才女身後事,竟如此寂寥。

關於身後事,其實她曾在《歸宿》中寫過的,「十年後,青山常在,綠水常流,而我卻魂歸黃土……總有我的葬身之地吧。我將在墓碑上大書『文人蘇青之墓』,因為我的文章雖不好,但我確是寫它的,已經寫了不少,而且還在繼續寫下去,預備把它當做終身職業,怎麼不可以標明一下自己的身份呢?也許將來有人見了它說:哦,這就是蘇青的墳嗎?也許有人會說:蘇青是誰呢?——是文人,她有什麼作品?待我去找找看。雖然那時我已享用不到版稅了,但我還是樂於有人買書的……什麼地方是我的歸宿?我真正的靈魂永遠依傍著善良與愛。」

只可惜,1949年後,她再也沒有寫過小說和散文了,而且,也再沒用過「蘇青」這個筆名,改用本名馮和儀,她終究沒能繼續寫下去,這個「終身職業」在1949年戛然而止。

1984年,上海市公安局作出《關於馮和儀案的複查決定》,表示「經複查,馮和儀的歷史屬一般政治歷史問題,解放後且已向政府作過交代。據此,1955年12月1日以反革命案將馮逮捕是錯誤的,現予以糾正,並恢複名譽」,此時,蘇青已逝世兩年。

值得一提的是,他那位前夫李欽後,解放後一度在法院工作,但年輕時的不靠譜一直在延續,不久後他便因貪污罪被政府處決。

 


推薦閱讀:

肯德基霸氣回歸!鹽系藍攜手原力粉俘獲少女心!
想減肥成功,除了「深夜食堂」不能吃,你還要這樣控制食慾!?
吃羊肉有哪些好處?
全聚德與便宜坊丨說不清道不明的那些年
健聞 | 吃魚,為心血管健康保駕護航

TAG:飲食 | 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