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禮部尚書說：有三個毛文龍 別說收復遼東 連努爾哈赤抓住了

毛文龍是一個複雜的人物，甚至比袁崇煥還要複雜，因為畢竟有著《明史》的清朝人張廷玉為袁崇煥喊冤，連曾經的敵人也認為他是忠於大明帝國的。

筆者前幾天寫了一篇文章，認為袁崇煥雖然算不上能臣名將，甚至也不那麼忠誠，但也絕不是漢奸，結果痛恨袁崇煥的人罵我為他洗白，同情袁崇煥的人說我惡意抹黑，為此筆者也戴上了一頂「漢奸」的帽子。但是筆者還是堅持自己的看法：袁崇煥既不是漢奸，死的也不是十分冤枉，即使是盛讚他的《明史》，也不得不承認，他是矯詔殺了毛文龍，而矯詔形同謀逆，是要滅族的。

今天咱們就來說一說袁崇煥矯詔殺掉的毛文龍，這也是一個極複雜的人物，有人說他是大明柱石，也是楔進滿清後方的一顆釘子，也有人說他擁兵自重，只知向朝廷要官要錢，對抗擊後金百無一用。

但是我們看一個人，要全面來看，正如筆者認為袁崇煥不是漢奸也不那麼可憐一樣，筆者也認為毛文龍有功有過，但是卻絕不應該死於袁崇煥之手，袁崇煥那一刀，即殺掉了一個戰友，也埋下了自己的死因，可謂兩敗俱傷。

由於康熙乾隆大興文字獄再加上修《四庫全書》，焚毀了大量珍貴史料，我們很難找到關於毛文龍抗清的詳細功績——即使不興文字獄，清朝也不會允許「抗清英雄」的事迹流傳下來，所以我們只能從當時人們的零散記錄中找到一些蛛絲馬跡，來看看毛文龍究竟做了些什麼。

為了公平起見，咱們選取三個有代表性的人物的記錄，當然，後來投靠清朝併當了官的人的話咱們不信，因為他們已經磕頭當了奴才，是要跟主子統一口徑的。

我們先來看一個跟毛文龍很不對付的的人的說法：「設文龍于海外，原為牽制不敢西向也，數次過河，屢犯寧錦，全不知覺，牽制安在？！」翻譯過來就是：如果毛文龍真對努爾哈赤和皇太極有牽製作用，那八旗兵怎麼還能往西打（後金在東北，攻明是往西南打）？後金幾次攻打寧錦防線，咋沒看見毛文龍牽制？

著這話的人叫楊國棟，說過同類話的還有一個叫薛國觀的。我們來看一看這是兩個什麼人。

楊國棟，加都督同知銜山東總兵，另外他還是魏忠賢義子，閹黨核心人物，當山東總兵時橫行一方，勒索從遼東逃難至登萊的難民，逼死無數。楊國棟一直想吞併毛文龍的部隊，所以上疏彈劾毛文龍有十宗大罪，弄得毛文龍打了辭職報告。

薛國觀，因依附魏忠賢而被彈劾丟官，後被崇禎啟用為禮部尚書，後來又加太子太保、戶部尚書、吏部尚書，幹了四年（崇禎九年到十三年）後，因受賄罪被免職、賜死。

毛文龍啥事不幹的說法，主要出自這兩個人，但是很多人採信這個說法的時候，都忘了去翻翻歷史，看看這倆是什麼人，為什麼要這樣說，他們跟毛文龍有什麼利害衝突。

看完說毛文龍政敵的說法，我們來看一看一個明代四朝元老，著作大多被滿清封殺禁毀的人的說法，這個人既不是毛文龍的朋友，也不是毛文龍的敵人，或者可以說既是朋友又是敵人。這個人叫袁可立。

袁可立是個不折不扣的好人，連他的兒子也在明亡的時候抑鬱絕食而死，關於他的資料讀者諸君可以自行查詢，因為這個人實在太有名了，是明代後期著名的清官廉吏和抗金（後金，清）名臣。但是請不要查《明史》，因為清人非常痛恨袁可立、劉愛塔（努爾哈赤的女婿，被袁可立忽悠得叛逃到大明去了）、毛文龍，專門銷毀了關於這三個人的記錄。

袁可立是個很較真的人，他也曾懷疑毛文龍吹牛：沒聽說你跟後金打過一仗，但是你的戰報上說打死了後金（奴）二萬餘人，馬三萬匹，我們沒辦法核實（其數終有不可考)。

經過調查研究之後，袁可立給皇帝上奏摺：「奴酋逆天順犯……賴毛帥倡（自動糾錯說這個字不對，但是史料原文就是這個字，只好加上兩句解釋）義，屢獲奇捷，……前後大小三十餘戰，斬首共一千九十七級數逾，上捷者共五次，總獲器械、弓箭等件共五萬。」

這段話近乎現代文，讀者諸君都能看懂，筆者就不翻譯了。在奏摺後面，袁可立本著實事求是的精神，還是建議皇帝派御史進行核實之後再行頒布獎賞，話里的意思是「毛文龍斬首兩千來個，還比較靠譜，為了穩妥起見，還是要清點一下才好，免得別人說三道四。」

這個袁可立原先是跟毛文龍勢同水火的，準確的說法應該是毛文龍因為袁可立較真而記恨袁可立，甚至還聯合一幫東林黨人彈劾袁可立，但是袁可立即使是因厭倦內訌而辭職之後，還是告訴自己的學生天啟皇帝朱由校：有錢的時候多給毛文龍點，他在敵後堅持抗戰不容易，然後勸告毛文龍：咱們當臣子的別忽悠皇帝（臣子勿欺）。

於是當時有人說：如果毛文龍不聯合東林黨（還有幾個閹黨）彈劾掉了袁可立，那麼遼東就用不著袁崇煥，自己也不會丟了性命，真可謂一飲一啄莫非前定。

袁可立是被毛文龍使陰招給搞掉了，但是袁可立的至交好友董其昌卻對毛文龍推崇備至：「毛文龍以二百人奪鎮江，擒逆賊，獻之闕下，不費國家一把鐵、一束草、一斗糧。立此奇功，真奇俠絕倫，可以寄邊事者！如此膽略，夫豈易得？使今有三文龍，奴可擄，遼可復，永芳、養性可坐縛而釁之鼓下矣。」

董其昌是閹黨的死敵，曾任南京禮部尚書，病逝於崇禎九年，謚號文敏，他這段話中的奴，指的就是後金或者努爾哈赤，而永芳、養性，分別說的是漢奸李永芳（貳臣傳里有）和佟養性，佟養性一直在大明當商人，總是送錢給努爾哈赤養兵，結果被明朝以通敵的罪名抓起來又跑掉了，在董其昌眼裡，這也是個漢奸、禍害。

董其昌的意思就是：如果我大明朝有三個毛文龍，別說那些叛逃的漢奸都會被抓回來凌遲處死，就是奴酋努爾哈赤也早被消滅了。

三方觀點已經擺明了，這時候肯定有讀者說筆者這是有選擇地使用史料，是為毛文龍表功。但是實事求是地說，筆者一致認為毛文龍有功有過，但是無論毛文龍有多大過錯，也僅僅是過錯而已，袁崇煥是沒有理由和資格殺掉他的，因為袁崇煥用來殺毛文龍的尚方寶劍，毛文龍也有，而且四朝元老（萬曆、泰昌、天啟、崇禎）毛文龍還是正一品左都督平遼總兵官，這樣的人別說殺，就是職務調動，也一定要皇帝親自下諭旨方可實行。

但是袁崇煥的做法，卻是正二品兵部尚書銜的袁督師（大家以為督師是有級別的官職，其實不是，那是個代表職責與權力的稱號）用尚方寶劍殺了同樣有尚方寶劍的一品左都督毛文龍，還沒等後金來打，自己人先幹起來了。

最後補充一句，袁崇煥的子孫加入了滿清漢軍八旗，隸屬漢軍正白旗，不過他們已經不姓袁而姓富，比如清史稿《列傳》二百四「富明阿」：「富明阿，字治安，袁氏，漢軍正白旗，明兵部尚書崇煥裔孫。崇煥冤死，家流寓汝寧，有子文弼，從軍有功，編入寧古塔漢軍，五傳至富明阿。」看這名字，還以為是個正統滿洲人呢。

如何評價袁崇煥和毛文龍，筆者這裡要極不情願地引用清朝的《明史》：「崇煥妄殺文龍，至是帝（崇禎）誤殺崇煥。自崇煥死，邊事益無人，明亡征決。」也就是說：不該死的毛文龍和袁崇煥都死了，於是該滅亡的大明就滅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