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的逆襲,從群眾演員到《愛情公寓》副導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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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水青自 | 茶述(chashu_offertea)《喜劇之王》陪伴了老蔣許多年,就用他最喜歡的那句對白來結束這段故事吧:「看,前面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到。」「也不是,天亮後便會很美的。」
出發去橫店的前一晚,老蔣他爸在他房間里晃悠半天,終於憋出一句「要做個有個性的人」,轉身就出去了。2009年8月26日9點45分,老蔣揣著從父母那要來的3000塊錢、兩條煙,離開養育他23年的小山村,踏上從煙台開往浙江的綠皮火車。目的地——橫店。我和老蔣是高中同學,高考後再見面時已經是2011年的初夏。他來上海面試,找我幫忙尋個便宜點的住處,談話間隱約能感到他在橫店混得不算好,甚至有一點窘迫,我沒挑破,他也沒說。直到最近,我找到他說想寫寫他的故事,他才在微信上用2個周的時間斷斷續續的給我講起他這些年的故事,一個比爾冬陞《我是路人甲》更加血淋淋的故事。老蔣對我說:「你好好寫,我想給我媽看看。」
看著《喜劇之王》去橫店「《我是路人甲》你看過沒?跟我的經歷比那都是屁!」老蔣從微信上丟過來這句,我覺得他有點誇張了。「真實的橫店,就是成千上萬的農民工、流氓、屌絲,太多人每天渾渾噩噩的混日子,不肯付出汗水努力,卻每天張口閉口把演員夢、導演夢掛在嘴邊。都想成為王寶強,卻每天都做著脆弱的春秋大夢。」我能想像他一臉憤青模樣得敲著鍵盤,也相信他絕對不是渾渾噩噩的那批人。高三那年,老蔣一個人跑去考北影,他媽說如果他考得上家裡祖墳都要冒青煙了。落榜是意料之中的事,他垂頭喪氣的走進教室那一瞬,歡呼聲和掌聲從四處響起。在我們讀書的那座縣城,有勇氣跑去考北影的,他是第一人。高中那會兒,互聯網還沒有在我們讀書的縣城普及,想要了解世界只能靠讀書。老蔣說他在一期影視雜誌里,讀到北影出身的黃磊自編自導《似水年華》的故事,才知道原來世界上有個北京電影學院,那裡有個專業叫導演系。考北影鎩羽而歸,多少有點滅了老蔣高考的士氣,剛過本科線的分數只夠報考煙台大學,因為哈韓,他專業選了韓語。「在煙大學韓語,跟高中學英語沒什麼差別,枯燥,沒勁。」老蔣說。大學四年,老蔣過得很壓抑,一度感覺自己得了抑鬱症。大三那年,他上著課突然覺得抑鬱難耐,打開窗戶便跳了出去,「雖然是一樓,但態度還是要表明的。」老蔣說他感覺自己離電影的距離越來越遠,現實與理想的差距不斷拉大。有時,骨感的現實面前,再偉大的夢想都不過是一根卡在喉嚨的魚刺,觸不及,也去不掉。考研時老蔣再戰北影。再敗。他決定北漂,去硬闖一把。上網搜索北漂時,他第一次知道世界上還有個地方叫橫店,權衡了一下生存成本,老蔣把目的地修改成了橫店。2009年8月26,南下的火車上,老蔣翻來覆去的看周星馳的《喜劇之王》,給自己灌了一肚子雞湯,他知道接下來的日子不會輕鬆,但一定能像星爺演的那樣,從一個宋兵甲開始,每天變好一點點。到橫店第一件事當然是找房子。一個老太太坐在一家紅磚房前乘涼,老蔣上前詢問有沒有房間出租。「老太太一抬頭,一隻眼是瞎的,裝個白球,我TM差點嚇死。」老太太房子的樓梯沒有扶手,三樓供出租的房間除了一張破床,就只有一把壞了的摺疊桌,周身纏滿鐵絲,像個纏滿繃帶的殭屍。老蔣沒租,轉身在橫店一條景區旁的街道找了一家,房租每月180。半小時後,小偷趁老蔣出門的空檔撬了門鎖……「瑪德智障。」時隔多年,說起這段經歷,老蔣仍然恨得牙根痒痒。 就像老蔣說的,橫店群演的機會並沒有《我是路人甲》里演的那麼多,他將近一個月後才第一次當上群演,中間被人放過太多次鴿子,心情自然也坐了無數次過山車。他果然演宋兵甲,負責扛著宋兵大旗揮舞。「導演喊開拍,我就扛著旗子滿場跑啊,揮啊,一條下來滿頭是汗,回頭一看其他扛旗杆的群演,都是站在原地象徵性的揮舞幾下。」老蔣說他心裡的雞湯頓時上涌,心想你們這些人註定永遠都無法被人注意。第二條開拍,他又揮著大旗滿場狂奔……晚上收工回到住處,老蔣的腳底磨出十幾個水泡,走路針扎一樣疼,但他心裡很美,他給家裡打了個電話,說他拍戲了,演宋兵甲,管午飯,還給三十塊錢。電話那頭,他媽沒說什麼。從開始到現在,他媽都不支持他干這行。腳底的水泡很疼,老蔣的心裡卻很興奮。大學四年積壓的情緒終於有了宣洩的出口,他並不想做演員,也說不清到底要做哪一行,但群演是他向著內心深處一直尋覓的那點光亮靠近的機會,所以他極其珍惜每一次當群演的機會,每一次都近乎狂熱的投入。第4次當群演的午休,老蔣蹲在片場旁的路邊扒拉盒飯,正想著怎樣才能多幾個鏡頭,幾位來影視城的遊客突然在他面前駐足,一邊用相機對著他拍照一邊嬉笑地說著什麼。老蔣的頭皮有些發麻。我是誰?我幹嘛?我為什麼來這?我好歹也有一紙本科文憑,為什麼卻要在這做著別人眼裡如螻蟻一般的工作?橫店自帶的黑暗力量,就這樣在不經意間,用血淋淋的現實鞭撻著熱血青年的理想。沉浸在上鏡欣喜中的老蔣如夢方醒,還好這個夢的時間並不長。那天之後,老蔣決定永遠不再跑龍套。做「賊」偷師09年10月份,老蔣第一次當上了跟組演員,要到東北拍3個月的戲,月薪1500塊。結果去了才知道原來跟組演員,做的還是跑龍套的事。老蔣不想跑龍套,他要搞清楚一個劇組到底是如何運作的。東北的深秋冷風刺骨,沒通告的跟組演員大多窩在房間打牌上網,老蔣卻成天泡在現場。「我就像個賊一樣。」 老蔣會選不礙眼的位置,看劇組到底是怎麼拍戲的——機位為什麼要架在這?燈光為什麼架在那?話筒擺在哪兒才不會穿幫?劇組裡都有些什麼職位?大家都是幹嘛的?為什麼看上去每個人都那麼忙活?——一切都是那麼新奇,零起步的他亟需補充關於影視製作的一切。當你渺小到讓人無視,反而會獲得最廣博的生存機會,自然如此,片場亦是如此。每天緊張的拍攝讓人無暇顧及賊溜溜的老蔣,人手不足時甚至還挺開心有這麼送上門來幫忙的傻小子。黎明前的黑暗雖然令人絕望,但也因即將到來的光明而堆滿希望,畢竟機會真的只留給有準備的人。終於有一天,A組場記心臟病發被送進醫院,拍攝現場忙作一團時,B組場記看到了角落裡的老蔣,一張單子被遞到他面前,一起傳來的還有一句「我教你記。」老蔣說,單子上寫的是分鏡頭劇本,正是他考研時不會的那道題。借著考研的那點底子,加上平時的偷師學藝,老蔣上手挺快,他對組裡的人說「我一定要做的別人好。」場記的工作繁瑣,開拍前要把通告上的場次爛熟於心,老蔣說最難堪的莫過於向攝影師要碼(此處為解釋),剛上任時跟人家不熟,喊一聲「XX老師,給個碼。」結果人家給他一個白眼。「人微言輕,我忍了。」老蔣說。十一二月的東北,零下三十多度的寒風能瞬間透過棉大衣吹透脊樑,盒飯不在2分鐘內吃完就會凍得跟泡沫塑料一樣。劇組採購的棉大衣是黑心棉,老蔣肩膀被凍得落了病根,每年陽春三月還得穿羽絨服。後來他在組裡自己買了一件,背後寫著「謙虛,謹慎,不驕,不躁」。這些事,老蔣從沒跟家裡講過,他媽依然不同意他幹這一行,嫌他沒有一分安定的工作,沒個可以結婚的對象。老媽的念叨,北方的刺骨寒風,人微言輕的不堪……老蔣不在乎,他渴望學習,猶如皚皚白雪覆蓋下的麥田,只要有一線機會,就會衝破重壓,拚命汲取養分。從這部戲開始,老蔣真的沒有再跑過龍套。《愛情公寓》的導演之約我在上海見到老蔣時已經是2011年的事了。5月末吧,他來上海面試,找我幫忙尋個便宜點的住處,談話間隱約能感受到他在橫店混得不算好,甚至有一點窘迫,我沒挑破,他也沒說。直到約老蔣寫這篇稿子時,他才在微信上說,那是他人生里最窘迫的一段經歷,而我是所有同學裡唯一的見證者。老蔣的窘迫源於他的年少輕狂。2010年初,東北劇組殺青,老蔣又回到橫店,自認為已經摸清劇組的所有套路,便開始倒騰拍攝微電影。「看的時候以為自己挺明白的,實際操作起來完全抓瞎了。」除了幾個友情演出的「橫漂」,老蔣一人兼了編劇、導演、演員、製片、投資人、剪輯等所有角色,拍了沒兩天就發現自己業餘到不行。這場鬧劇最終折騰掉大半年時間,老蔣花光了所有積蓄,還欠了外債。此後半年,一個不靠譜的小導演拉他寫劇本拍片子,一會說要拍電影一會說拍電視劇,結局自然又是一場鬧劇。這一年,老蔣一事無成,他必須為自己的狂妄買單,認清自己的斤兩。年少輕狂終究是大多人躲不過的劫數,好在這個坎早邁早好,留下的經驗教訓終歸能受用一輩子。來上海的面試一樣無功而返,老蔣說他去土豆網面試,辦公室黑壓壓的一片人,每人一個格子間一台電腦一臉麻木,整個場景就像後現代末日世界的科幻片,「太可怕了」,他拒絕這樣的生活。就在老蔣心灰意冷時,一個朋友電話喊他去救場。彷彿一道陽光刺破黎明前的黑暗,老蔣屁顛屁顛的奔去了朋友約定的地點。2011年,上海,松江車墩影視城,《愛情公寓》第3季拍攝現場,導演韋正因為接連幾位場記都因為經驗不足被辭退而大發雷霆。老蔣很快接手了工作,出色的能力也得到了導演的賞識。殺青宴那天,老蔣提著行李走出酒店門口那一刻突然頓住,「這麼走了不就又得重新開始了么?不能讓這段緣分戛然而止。」老蔣返身上樓。之後的半個多小時里,老蔣和韋正導演聊電影,聊製作,甚為投緣。老蔣說「如果時光倒流回三國,我志在做一名輔佐英雄的謀士。明年,第4季讓我給您做副導演吧。」導演點頭,「可以。」滑鐵盧等待《愛4》開拍的時間裡,老蔣先後跟了兩個劇組,當好場記的同時抓住任何一個可以學習的機會。遇到喜歡現場編劇本的導演,每天導演早上一進場,他就跟在導演身後,飛速在紙上記好導演說的場景、人物動作與對白,琢磨今天導演會如何發展劇情。換做別人會覺得這是多餘的工作負荷,老蔣卻將其當成可遇不可求的鍛煉機會。時間一長,他竟偷師出現場編劇的本事。2012年底,《愛4》開拍,導演沒有失約,老蔣成了那部戲的副導演。他說我可以用姐姐的身份去現場探班,並說那幾天在出外景,等回棚就通知我。幾天後,我沒等到探班通知。2個月後,劇組殺青,探班之約徹底失效。此後幾年,我們交集甚少,他沒解釋,我沒再提。只記得《愛4》上映時,他在劇中客串表演了一個凶神惡煞的副導,鮮有人氣的高中群因為這事兒頓時熱鬧了起來,大家都說老蔣終於熬出來了,夢想的力量多偉大云云。直到這次,他才坦承《愛4》是他人生的滑鐵盧,那段時間他沒臉見人,更不想讓我們見到他的窘迫。副導演遠沒有老蔣看到的那麼簡單,真到要挑大樑時,他忽然發現自己其實什麼都不會。加上大家都知道他是《愛3》的場記,實在很難讓人信服。這一次,老蔣沒有可以偷師的對象,他必須硬著頭皮上。夢想被拍到地板上的滋味,很疼。場記的經驗到了副導演這裡幫不上多少忙。據老蔣說,副導演是需要跟人打交道的角色,要有極高的情商,最好能左右逢源,上能穩住導演下能安撫演員,說好聽了叫周全,說難聽了叫腹黑。老蔣是摩羯座,做事極為較真,生來就與周全無緣,自然在這個角色上要摔跟頭。偏偏韋正導演也是摩羯座,做事極為較真,又以脾氣大著稱,罵老蔣也就成了常有的事。老蔣說他的自信心在那段時間被徹底擊垮,從橫店開始建立起來的自以為可以立足的能力、經驗,在《愛4》全部灰飛煙滅,他遭遇了有生以來最嚴重的滑鐵盧。他不想讓我們看到他在組裡的尷尬,自然也就沒有了探班這件事。儘管如此,他依然沒有選擇破罐破摔,「不想做一個和稀泥的副導演。」「第三季時我是場記,工作節奏跟我沒什麼關係,第四季我是副導演了,這就是我的職責了。」 他儘可能利用好片場能夠拍攝的時間,不讓演員和工作人員把時間浪費在等待上,《愛4》用了兩個月多一點的時間完成了所有拍攝,比第3季快了整整一個月。2012年底,《愛4》殺青,現場最後一場戲拍完,老蔣背起早已打包好的行李,直接走到導演面前告別。空氣中凝固著四目相對時的尷尬,導演說「你還有很多不足,很多方面還需要提高」,老蔣說「好的」。這一次,老蔣沒有回頭。
不忘初心《愛4》給老蔣發了4萬塊錢的薪水,他爸逢人就誇,說他兒子一部戲掙了他一年的工資。他媽還是不同意他干這行,不過比起工作,他媽更著急他什麼時候成家,混了這麼多年,除了大學時談了個女友,老蔣一直都是光棍。帶著這些錢,老蔣13年去了北京,當起了他最初就想當的北漂。走馬燈一樣換著劇組,看著一部又一部流水線上生產的電視劇,粗製濫造者多,精工細作者寡,老蔣開始跟自己較勁,這不是他想要的東西,將來的路到底該怎麼走?當初究竟為什麼要進這一行?老蔣反問自己。高三那年,班主任駁回了他暫時休學去考北影的請求,說除非校長同意才行。老蔣也是倔脾氣,真的跑去找校長,沒一會便把校長簽過字的假條拍到班主任面前。造化弄人,初始、複試都順利通過的老蔣,最終還是一跟頭栽到了三試。放榜那天,老蔣沒有找到自己的名字。「頭皮麻酥酥的,」他撥通了家裡的號碼,接電話的是一直疼愛他的姥姥,姥姥接起電話剛說了一聲喂,老蔣最後的那點堅持瞬間崩塌,「我TM跟哮喘一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也許老蔣真的是有天分,考試的內容都跟創作有關,儘管是臨時決定報考,但無論是看圖作文還是寫影評,他都發揮出色。也是,他那張嘴真的很能說,有點小賤,有點文藝,也有點容易情感泛濫。蝸居在北京的出租屋裡,老蔣仔細回憶這段經歷,他發現黃毛小子的自己之所以能在毫無基礎的前提下衝進三試,靠的是創意,是腦洞,是對劇本的創造力,這才是他的初心所在。這些年來,他靠琢磨劇本在跑龍套時搶戲,在做場記的過程里還原劇情,甚至偷師現場編劇,歸根到底不就是因為他對劇本創作與生俱來的天分么?老蔣用了將近一年的時間才想明白這一點,對於一個起步晚又有沒有接受系統教育的人來說,雖然想明白這一點交了不少學費,但總算沒白交。鐵打的場記流水的劇組,隨波逐流的拍戲不過是維持了生計而已,中國一年80%的影視劇都只能算是毫無誠意的流水線產品,而近年來嶄露頭角的山影集團製作的《琅琊榜》、《歡樂頌》等精品又格外凸顯了流水線產品的粗製濫造。北漂的很長一段時間裡,老蔣都窩在出租屋裡跟自己較勁,與其去拍那些不用心的作品,他寧願沉下來去研究山影究竟從哪些細節打造出了一部《琅琊榜》。都說念念不忘,必有迴響。大概兩年前吧,一位跟老蔣合作多次的導演成立了一家影視製作公司,兩人製作精品的觀念一拍即合,老蔣以劇本策劃總監的職位走馬上任,直至現在。談起現在的工作,老蔣不似當年剛入橫店時的那般外露,他說過了30歲之後心態變化比較大,開始懂得厚積薄發,年少時真的是輕狂。他很慶幸自己趕上網劇爆炸的時代,依然有機會再搏殺一把,他期待蘊含自己態度的代表作問世,那是他認為自己完成逆襲的標誌。後記:兩個多星期的時間裡,老蔣斷斷續續的給我講他過去這幾年的故事,不避諱他的窘迫,也不掩飾曾經的輕狂,雖然生活無情,但卻能在一次又一次買單中教會輕狂少年成長。其實,讓別人交代自己的過去是件特別殘忍的事兒,但敢於交代自己的一定不會是等閑之輩。《喜劇之王》陪伴了老蔣許多年,就用他最喜歡的那句對白來結束這段故事吧:「看,前面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到。」「也不是,天亮後便會很美的。」對了,老蔣,名叫蔣曉明。 茶述(chashu_offertea)青聽.電影.茶,和茶述一起品茶、觀影、聽故事- 晚 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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