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你老來不孤獨

來自專欄十四說

傍晚，在一家餐廳吃飯。

餐廳不是很大，兩側是卡座，中間是一個很長的飯台，可以對向坐很多人。吧台的點餐員一直在喊著人們點的餐，不遠處的座位上，有人吃著飯，有人在等餐。我環顧了一下，似乎每個飯桌上都最少坐著兩個人。基本上，一男一女的搭配偏多。

我們在座位上等了不一會，餐就上齊了。一邊說笑著，一邊吃著。餐廳內，有人用完餐就走了，也有剛剛進來的。進進出出，好不熱鬧。只是，飯台上的兩個人走了以後，好長時間，都沒有人去那用餐。

正吃著，我抬頭，忽然看到一幕，讓我有些莫名的難過。可能因為就是在那一刻，有一種從未有過但是終將會有的孤獨感從心底而生。

在餐廳中間，在一個很長的飯台的最左邊，坐著一個男人，正在等餐。從面相來看，大概有六十來歲，謝頂的頭上很明顯有了白頭髮。沒幾分鐘，餐就上來了。他右手拿起一個肉夾饃嚼著，左右不斷地劃著放在檯面上的手機。面前還有一碗湯，吃著可能味道不夠，他就加點醋。他大口大口的吃著，看樣子很香，就好像午飯沒有吃都留到晚飯來補一樣。

我也吃著，不是地看一下他。那一刻，我似乎看到的只是一幅畫，名字叫孤獨的用餐者。面積不大的餐廳，每個人都有個伴，而他卻在一個人在一個餐廳吃一頓飯。或許，他並不孤獨，只是我的單方面自作多情罷了。但是，我還是沒忍住孤獨感的滋生。

年輕人自己用餐，我可以想像到背後的原因，頂多是個單身貴族。而一個五六十歲的人，在一個傍晚時候，還一個人用餐，望著他吃飯，在我的腦海里腦補了很多畫面，我不知道哪一個更符合他的真實情況。可能，他也是一個人。老伴兒走的早，每頓飯也就只能自己吃。這頓飯和以往的每一頓飯都一樣，早已經習以為常，只是不巧這頓飯被我看到了。也可能，老伴兒出了門，獨自在家的他懶得做飯，所以一個人出來吃一口。當然也可能，我說的這些都不是。

外面，漸漸上來的夜色，越來越濃，顯得餐廳里的燈也越來越亮了。我們很快就吃完了，收拾好東西就出門了。他還在吃。吃完，他可能也就回家了。我只希望，他回家的時候，不是一個人。

一個人的一生很長，在年輕的時候需要一個人走過。然後，找一個老伴一起過。只是，走著走著，到最後還是變成了一個人。姥爺去世近二十年了，因為身體還算健康，將近90歲的姥姥一直都是一個人起居、做飯、養貓。有時候，我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她也習慣一個人忙碌。似乎，她早已習慣了自己的生活。我知道，她走就走過了孤獨，走過了那段初失姥爺的疼痛和無助。在暗黑的日子裡，讓自己的靈魂慢慢習慣，習慣孤獨，然後變得不再孤獨，每一天的日出都成了風景。

我們，或許還年輕。我們，也正在老去的路上。有一天，我們可能也會像那個餐廳了一個人用餐的六十來歲的老人，也可能像我的姥姥在近九十來歲的時候一個人起居，與貓為伍。無論怎樣，我只想說，在我們走過年輕，在老來的時光里，不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