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致禮:楊振寧前妻。與楊振寧師生戀,23歲結婚,通藝術,懂歌舞,曉情理,一代名媛,傳聞說,翁帆只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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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致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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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女神書館 民國女子的38期文章

花邊新聞 VS 真本事

文| 香蕉魚

1944年至1945年,楊振寧在西南聯大附中教了一年的書。班上有一個小他整整五歲的女孩,名叫杜致禮,年僅17歲,是個活潑可愛,教養極好的高中生。

 

1945年夏天,楊振寧動身前往美國深造,當時中美之間並沒有直達航班,他先飛到了加爾各答,在那裡等了三個月,與一批清華留學生一起,坐一艘運兵船抵達美國。

 

他剛到紐約,就立即動身去了芝加哥大學,那裡有恩利克·費米教授——主持製造世界上第一個原子反應堆的人。芝加哥大學獲得博士學位後,楊振寧做了一年的教員。

 

後來原子彈之父奧本海默來芝加哥演講,令楊振寧折服。奧本海默正在普林斯頓大學做高等研究所所長。楊振寧找到費米,坦誠自己想去研究所做研究的願望。

 

費米幫他寫了推薦信,但提醒他,高等學術研究所是一個很好的地方,但不宜久留。因為裡面研究的方向太理論化,容易與實際物理問題脫節。「有點像中古的修道院。」

 

楊振寧保證只待一年,一年後一定回來。

 

1949年的普林斯頓,配備了世界最頂尖的學術人才。其中就有剛剛退休但仍堅持工作的愛因斯坦。

 

一年期滿,奧本海默想留楊振寧在研究所長期工作。他想都沒想就留下了,簽了五年的合約。

 

我沒有忘記費米的話,也沒有屈服於奧本海默的請求,留下完全是因為杜致禮。

 

49年聖誕假期的那天,他在威瑟斯彭街御茶園餐廳吃飯,正好遇到杜致禮,一見傾心。1944年還是師生關係的兩人,時隔五年,已經成了最親密的戀人。

 

八個月後,兩人結婚。

 

中古的修道院又怎樣,楊振寧非常愛他的妻子,願意長期留下。他不僅對自己承諾,還在1950年發表的《海森堡表象中的S矩陣》一文後記里向所有人表白:「最後我還是拿定主意留下,因為我正在同杜致禮小姐談戀愛,她正在紐約讀書,我從普林斯頓乘車,到她那裡只消一個鐘頭。

 

這篇後記的一開頭,是量子力學創始人海森堡(諾貝爾獎,1932年)的理論,接著是物理學頑童費曼(諾貝爾獎,1965年)的函數,後來又說了一些與學術界噴子泡利(諾貝爾獎,1945年)打交道的趣聞,緊接著杜致禮三個字就出現了,她是誰——得過諾貝爾獎嗎?有過什麼驚世駭俗的理論么?

(杜致禮和楊振寧)

 

沒有,都沒有。

 

她只是楊振寧的新婚妻子。這就足夠讓楊振寧驕傲的了。

 

杜致禮出生於1927年,父親是國民黨的陸軍中將,軍人家庭出生的杜致禮,從小受到嚴格的藝術教育,舞蹈、音樂、雕塑均有造詣。

 

抗戰時,她在西南聯大附中讀書。當時,西南聯大人才濟濟。建校八年,戰火不斷,條件艱苦,卻星河璀璨,堪稱人才大爆炸的學校,附中自然也不示弱。

 

1946年,杜致禮考取輔仁大學,在北平求學。她打算畢業後就去美國留學。

 

1947年,父女兩人打算一起去美國,杜致禮的父親病重,要去美國救治,杜致禮則去上大學。臨走時,父親杜聿明被蔣介石扣留,無法出境。杜致禮只好獨自前往美國深造。錢財不如以前充裕,杜致禮轉入聖文森女子學院。

 

父母在國內,她只好與弟弟杜致仁相依為命。

 

杜致仁當時正在普林斯頓讀中學,她經常去看望,這才遇見了楊振寧。

 

他們婚後一年,長子楊光若出生。

 

六年後,1957年楊振寧與李政道合作提出宇稱不守恆理論,同為當年諾貝爾物理獎獲得者。

 

這一年,楊振寧35歲,李政道31歲。而杜致禮剛好30歲。

 

20世紀50年代初,被當時的科學家們稱為第二次世界大戰後物理學界最興奮的年代。物理學發展了一個新的領域——粒子物理學。楊振寧說,他自己與同時代的物理工作者都非常幸運,這是個全新的領域,至今仍有長足的發展。

 

這樣一個以男性頭腦為軸承運轉的高度精密的世界裡,女性的價值只會被極度的壓縮——就像許多美式科普劇里一樣,丈夫在簡陋的辦公公棚里忙得昏天暗地,妻子只好在家裡打打下手,養孩子,做家務。

 

矛盾的地方在於,壓力更大,更固執的他們,也更需要女性內在的優秀品質支持。

 

工作是非常規的,只要有成就,必定都是傳世級別。人更被國家視為學術瑰寶,被大學視為光榮與臉面。這樣一些人,他們的私生活如何?

 

或者說,像楊振寧這樣的人,圈裡圈外打交道的都是世界級科學家,他的妻子在日常生活中,應該是什麼樣子?

 

(杜致禮和瑞典國王)

國外的物理學家有很多私下的趣事,他們記日記,學術圈裡的朋友也樂於抖落不少交往細節。楊振寧夫婦是舊時代的精英,在學術面前,生活往往是退一步的,資料稀少。

 

我們只知道,當年楊振寧與杜致禮一起去斯德哥爾摩參加諾貝爾獎頒獎儀式,當楊振寧從瑞典國王手中接過證書與獎牌時,杜致禮非常自豪,激動萬分。

 

後來她挽著瑞典國王,一同進入頒獎禮的晚宴,在丈夫風光無限的那天夜裡,毫不示弱地為外國人獻上了精湛的舞技。

 

他們那麼年輕,那麼與眾不同。

 

她大概是一個像海森堡的妻子那樣美貌的人,一個與肯尼迪·傑奎琳的時尚品味旗鼓相當的人,一個像阿琳那樣即使病入膏肓依舊讓費曼決心娶回家的人。她應該是,她天生如此。

 

她的個人生活,就像升級版的《生活大爆炸》,優雅、時尚、嚴謹又充滿小樂趣。

 

1953年夏天,布魯克海文來了很多訪問學者,物理學的討論,海邊郊遊、頻繁的社交活動,非常熱鬧。杜致禮烘焙無數中式美味,讓學者們品嘗,與妻子們一起到海邊欣賞晚霞。

 

那年秋天,楊家在一座老兵營改建成的公寓安頓下來。一家人經常在林中長時間的散步。周末,就開車去紐約長島遊玩,探索大都市的各個角落。

 

1953年,李政道去了哥倫比亞大學。為了繼續合作,一周的時間裡,楊振寧抽一天時間去找李政道,而李政道就抽一天時間來布魯海文。他們的合作是從1946年開始的,1951年秋,李政道到來高等學術研究所,很快恢復了中斷的合作。

 

可是,漸漸地關係就緊張了起來,他們兩都能明顯感覺到。1962年4月18日,兩人在李政道的辦公室進行了一次長談,共同回顧了16年的合作。話說出來後,兩人都覺得從某種緊張中解脫出來。不過,解脫歸解脫,幾個月後他們徹底分手了。

 

兩人遵守隱私,從未趁機互相詆毀。

 

這時的杜致禮,只是丈夫的成就的見證者。她幫不上忙,自己的生活也總是附和著丈夫的一舉一動。

 

他因工作需要搬到小村莊里去,於是一家人就搬去了鄉下。他要滿世界的出差,她有時追隨,有時就等在家中,與孩子為伴。

 

對這樣的日子,她既沒有留下公開的回憶錄,也沒有任何日記。

 

她的形象如同2014年的美劇《曼哈頓計劃》里的妻子一樣。丈夫有自己的世界,妻子們也有自己的世界。這個女性的世界,在鋪天蓋地的精英男性的身邊,幾乎不值一提。

 

總的來說,這種類似名媛的美好居家日子,都只與自己的丈夫有關。

 

丈夫工作好了,妻子便有了出名的機會,可以在政要匯聚的國宴上的露面,可以在名流聚集的舞池裡翩翩起舞。但多數時候,她們只是作為陪伴者出現,寂靜無聲,默默無聞。

 

若丈夫的圈子不喜歡她們,就會被說成是「靠婚姻擠進學術圈的騙子」,就像馬林諾夫斯基的遺孀。

 

可若喜歡,她們的故事就成了愛情傳奇,自己也化身為言情電影里的主角,為丈夫提供工作所需的感情養料。

 

妻子成了一個要麼拖累,要麼錦上添花,可有可無的背景人物。不被人看到,也不具備任何的發言權。她們的存在,只是為了讓丈夫的公眾形象更為飽滿,更人性化。

 

孩子與丈夫的成就,就成了妻子個人成就唯一的閃光點。確實,除了丈夫楊振寧的成就,她的兩個兒子,一個是電腦工程師,另一個是化學家,女兒則是醫生,充分顯示了家庭教育的優良。

 

婚姻中的杜致禮,給大眾的印象與婚前的少女並無二致,她依然活潑可愛、風姿綽約。她依舊喜歡藝術,依舊喜歡整理自己的花園。這些都可以從稀有的照片中看出。

 

關於她的消息,沒有更多細節。

 

直到2003年。

 

2003年,杜致禮因病去世。十四個月後,老年的楊振寧娶了翁帆。

 

82歲的老頭娶了28歲的女碩士,轟動一時。

 

前幾天,兩人再次製造新聞熱點。

 

這一次是因為楊振寧遺產分配不均,杜致禮的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得到了現金財產,翁帆只得到了一幢別墅的使用權。

 

後來,這條消息很快被闢謠,之後也沒有新聞跟進。

 

炒作的消息倒是一條又一條接連不斷地出現,把兩人具體的婚姻現實化作一場普世的批判大討論:

 

女人蠢、拜金、沒見識。

老男人好色、心中沒真愛、用完就甩。

 

男人與女人被物化,被站隊,被批判。

 

大家在解釋這場曠世畸戀時,把杜致禮的婚紗照與翁帆的生活照相對比後,得出結論:楊振寧果真是最喜愛自己的初戀,翁帆只是杜致禮的代替品。

 

自《甄嬛傳》後,這種解讀越來越熱門。

 

選擇這樣的解釋,是因為它的正確性,還是因為它的容易和膚淺?

 

楊振寧愛杜致禮,是他自己的事。

他與翁帆一起生活,也是他自己的事。

 

有人說不要對這樣的選擇抱有偏見,要理解。可有人就是理解不了,這也沒錯啊。無法包容這種戀愛的人,大有人在,為什麼勸別人包容的文字大行其道?這是否是過分的「政治正確」?

 

時過境遷,如今的翁帆有了自己的發言權。即便只是隻言片語,也比上世紀五六十年代要好得多。她對媒體說,「我喜歡這樣的寧靜生活,我覺得自己是活在象牙塔里的象牙塔。

 

她沒有說錯。楊振寧的一生,就是一座象牙塔,一座大部分人都無法企及的象牙塔。

 

他的人生最輝煌之時,有杜致禮的陪伴。如今他無法在學術上儘力,就有了翁帆的陪伴。

 

一個人的前半生與後半生,究竟有什麼樣的可比性?

 

那一代最著名的科學家均已去世,他自己也已經到了人生終途。

 

沒有回憶錄,沒有自傳,甚至沒有解釋。

 

他用一場婚姻糟蹋了人們對他的第一印象,現任妻子被人詬病,第一任妻子被奉為女神,而有一部分人無論怎麼看都覺得他猥瑣。他究竟想做什麼?或者說,他是否還有思考「自己究竟在做什麼」的能力?

 

他遠離了諾貝爾獎,遠離了杜致禮,遠離了那個輝煌的學術圈,一下子成了生活放蕩的糟老頭,人們日常中說笑的談資。

 

這隻能說,大多數人既不了解科學家,更不了解科學家的生活。

(杜致禮一家) 

舉兩個例子。

 

恩利克·費米是楊振寧的導師,名滿天下的他也有煩惱。

 

馬約拉納曾問他,「每隔500年才有一個阿基米德或牛頓這樣的科學家出現,每隔100年有1到2個類似愛因斯坦或玻爾這樣的科學家出現。」

 

費米問,「那我將處在什麼位置?」

 

馬約拉納立即回答:「理智一點,費米。我並沒有談到你我,我們談的是愛因斯坦和牛頓。

 

他們清楚誰才是偉大的科學家,也明白彼此之間的差距,而事業的難度並沒有因此減半,依然如攀登珠峰般困難,並沒有為每個人量身定製,降低難度。

 

處在科學世界的他們,對婚姻一定有自己獨特的理解。

 

還有一個科學家,沃納·卡爾·海森堡。

 

當年他靈光一閃,量子力學的規律突然出現在腦海中。他說,那時已經凌晨3點了,最後一個計算結果出現在眼前。他幾乎陶醉了。

 

他太興奮,以至於無法入睡。天剛亮起來,他就走到實驗室所在島的南端。面前的大海里有一塊岩石。他一直期盼著能爬到這塊岩石上去站一會兒,試了很多次都沒能成功,而這一次,他毫不費力就攀登上去了。

 

去做什麼呢?

 

等待。幸福地發著呆,等太陽升起。

 

這一刻他等太久了。

 

他的夫人曾把這一刻寫進了自傳里:「他帶著一種迷人的微笑,對我說,『我是足夠幸運的,當親愛的上帝還在工作時,我能夠越過他的肩膀瞧了一下。』對他來說,那就夠了,完全夠了。這給了他極大的喜悅與勇氣,使他能夠鎮定自若地應付在這個世上一再遭到的敵意與誤解,而不至於誤入歧途。

 

這段記錄,成為世人眼中最令人動容的結語。

 

如果杜致禮也寫自傳,相信她也會這樣寫吧。

 

當別人遺忘了楊振寧科研成就,熱衷他的私人生活時,這些被諾貝爾獎明碼標價的貨真價實的成就,給了他巨大的勇氣與喜悅,如火爐一般持續燃燒,讓他能夠應付這個世上一再遭到的敵意與誤解。

 

這正是他向前一步,冒著名譽盡毀的風險迎娶翁帆的原因。翁帆成了墜入凡間的天使,真實、接地氣、人人皆可讚揚或指責。

 

而他與杜致禮相守的53載,已成傳奇,就算有負面細節曝光,終究也會被抹去。

 

傳奇之所以是傳奇,只因為每一片相關的回憶、每一份相關的說辭,真與假,再也無法證實。

 

現代人自己編織的,只是些殘羹剩飯而已。

 

館長說

這裡沒有雞湯,

沒有空話與大話,

只有文藝的語言,詳實的史料,生動的敘述。

在文字的流淌間,

多年以前的傳奇,一個接一個地復活在你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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