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彤:什麼時候能輪到男人跳樓呢(中國青年報 2008-1-27)
我並不認識姜岩。在她縱身一躍,飛身從24樓窗口躍下之前。她的事我先是在報紙上看到,然後聽朋友議論,整個事件很簡單:她31歲,老公比她小4歲,大概27歲吧。當年他老公只有初中畢業,而她是本科。他去學自費的大專,她3000元的工資負擔全部的房租和家用,然後他學成了,出息了,出軌了……
倘或是在我年輕的時候,讀到這條新聞,一定會把她翻過去,假如有人在茶餘飯後跟我說起,我一定會說:「何必?天下男人多的是,為什麼要為一個背叛自己的男人去死?」
但現在,我已經不年輕了,我理解她的痛苦雖然我並不贊成她的做法——天下男人確實多得是,但在你最最痛苦的時候能夠陪伴在你身邊的又有幾個呢?你坐在咖啡館裡對著咖啡落淚,你以為對面會有一個體貼的紳士給你遞來紙巾嗎?那是電視劇中的情節,現實生活中,發生這樣的事情,概率很小很小。
在我所受的教育中,女人正經正直正派是最要緊的。而所謂正經正直正派的一個必須條件似乎就是當你結婚以後,你應該愛且只愛你的丈夫,如果有其他的男人對你眉來眼去,你應該巧妙並且婉轉地讓他知道,你已經名花有主。如果他還繼續糾纏你,那麼你基本可以對他橫眉冷目了。但是,姜岩事件之後,我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假如姜岩平常心眼兒活泛一點兒,是否遇到這樣的事情就會好一些呢?至少在悲傷痛苦的時候,能有一面肩膀靠一靠也是好的呀。
數年之前,我一女友遭遇婚外激情,心動得不得了,但因為她和我所受的教育相同,所以她選擇了「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數年之後,丈夫外遇,丈夫對她說:你受得了就受,受不了你也去找一個。
她翻電話本,翻啊翻,終於翻出當年那個讓她心動不已的手機號,打過去,空號。再打,還是空號。是啊,這年月換個手機號不是很正常嗎?再說,即便人家沒有換手機號,她真打通了又怎麼樣?難道能對人家說:「咳,我現在想通了,怎麼樣,咱們來吧?」
女友最後選擇了不離婚——我看不過去,對她說:這樣的男人你為什麼還要?
女友說:那你給我找一個,不用比我老公好,只要跟他差不多就成,我立刻離婚。
我還就不信了,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還不有的是!先是四處託人,別人首先問:多大?然後接著問:有孩子嗎?
等這兩個問題問完,扭頭就走。
網路時代,上網吧。我替她在著名不著名的婚戀網站一通兒登記,結果凡是回帖的,都是比她大10歲以上的,饒是這樣,還要問她身體是否健康,子女是否住在一起,有無獨立住房,總之,缺一不可。
女友對我說:「現在你知道了吧?要是好男人遍地都是,誰樂意要一個壞的?」
我覺得奇怪:為什麼靠譜的男人顯得那麼少呢?女友說不是顯得少,是就是少。
她跟我掰著手指頭算:「我有7個姐姐,因為我媽就想生一兒子,你想想,那時候又沒有B超,生了兒子的,最多生3個,也就收攤了,那沒生兒子的,就『五朵金花』『七仙女』不停地生下去,這麼生來生去,男人可不就金貴了?物以稀為貴。既然男人少,人家可不就由著性子挑揀女人,你不肯慣著男人,正好有別的女人肯慣著!你不肯忍你老公,正好有其他女人願意忍著!」
我聽了,說:還好還好,因為有了B超,有了計劃生育,現在好像10歲以下的兒童里,男孩子比例要比女孩子高,估計到那一代長大,跳樓的就都得是男的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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