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璞麗心靈物語】——優雅的離去——108位大師面對死亡的故事
高掛業鏡,
滿六十年;
信手錘碎,
平常湛然。
——日本禪師太原崇孚
「生命裏所出現的事情中,哪件最讓您感到驚奇?」
賢哲回答:「就是,人雖看到身邊的人壹個個去世,卻從沒想到自己也會死去。」
虛雲大師由於病重而越來越虛弱,有人敦促他看醫生,他卻拒絕:「我與這世間的因果連接就快斷了。」他感謝弟子們和他協力重建寺院,然後向他們指示:「我死後,幫我穿上黃色袈裟,壹天後,放入棺中,移到牛棚西邊的山腳下火化。然後請將骨灰與糖、麵粉、油混合,捏成九個球,丟入河裏,供養給水中生靈。若妳們能幫我實現誓願,我心永懷感謝。」有人請求他最後再說些話,師父回答:「要修行戒、定、慧,以清除貪、嗔、癡。」他停了壹下,接著又說:「培養正思維與正念,在面對眾人與整個世間時才能有大無畏的精神。妳們累了,請回去休息吧!」
師父在辭世之前壹段時間曾懇求弟子要保持信心。「怎麽保持?答案就在『戒』這個字裏。」說完這話,他便合掌,並囑咐身邊幫忙的人要照顧好自己。他們在離開房間後壹個鐘頭回來,發現虛雲以寂然而逝,享年壹百二十。遺體進行火化時,空氣中有種少有的香氣,還有白煙上漂天際。骨灰中發現超過百顆的五色舍利子和不計其數的小舍利子,大部分是白色的。
1419年,六十二歲的宗喀巴在哲蚌寺講道時,在場的人看到晴朗的天空出現了數道彩虹,他們認為這標識他就要死了。講道進行壹半時,宗喀巴果不其然地停了下來,說他要暫停壹下。這種情況十分不尋常,因此眾人再次有種感覺,認為這表示他在為自己將辭世做準備。如果上師要離開某處前沒有完成講道,會被認為是個吉兆。因為這確保師父與弟子在此生及來世會再次相見,以接續該次講道。他於是前往拉隆大寺作祈禱與供養,在離寺前還禮拜,而這項舉動通常只有在不可能回到原地時才會做。
第二天,他承認自己覺得痛,雖然從外表上,別人並無法馬上清楚看出這點。他把帽子和袍子交給壹位弟子,並對在場的人提出忠告,強調不要轉移利他心的重要性。
在第十個月的第二十天,宗喀巴對黑魯嘎本尊做了盛大的供養,並在當晚進行金剛持誦。第二十五天還很早時,他以雙腿盤坐的姿勢禪修空性。到日出時,則做了許多內供養,但在場的人都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做。接著,他的呼吸便停止了,身體則恢復十六歲時的活力。許多在場的弟子都看到他的身體放射出多彩的光束,這證實了許多人的信念:宗喀巴進入證悟者的道。
為了知道如何妥善處理他的軀體,大家便詢問傳神諭的人。他們預言,該肉身應被供奉在佛塔中,於是便建造了壹處專用廳堂,內置銀色平臺,其上安有壹座黃金佛塔。本世紀中葉時,宗喀巴的肉身已如木乃伊壹般,但保存完好仍讓人驚訝。第九世嘎瑪巴贊頌他是個「以正確完善的見地掃除錯誤之見」的人。
1981年1月某個清爽的早晨,赤江仁波切把他長期以來的秘書帕登·策林叫到床邊。「我終究還是不會到孟買去了。」他以低沈嘶啞的嗓音說著。帕登·策林的眼眶泛出淚珠,但他試著掩飾。「那麽,要把火車票取消嗎?」他問道。這位喇嘛的資深授業師並沒有立刻回答,這時,八十壹歲的他卻註視著房門另壹頭的壹幅唐卡,手指則撥著念珠。「留著吧,」他終於答話。「我在那裏還有個約會。」第二天,他去世了。西藏人相信,他下個轉世會在南印度孟買的難民區被人找到。
第十六世嘎瑪巴在1980年最後壹次訪問美國的行程期間,宣布他罹患嚴重癌癥。去世前最後十八天,他是在伊利諾州的壹家醫院裡度過的。他的弟子如此形容這段期間的他:「法王的心情十分愉快,利益眾生的舉止從未中斷過。」
1981年11月5日,法王去世前不久,有個西方弟子前來向他致上最後的敬意。當這弟子低下頭來接受加持時,發現自己無法克制地哭了起來,淚水不停地流下來,此時,嘎瑪巴輕輕碰觸他的頭發。等他不哭了,擡起頭來,看到嘎瑪巴正註視著他的雙眼,帶著淺淺的微笑對這位弟子說:「什麽事也沒有。」這句話如此簡單、毫無裝腔作勢,卻將無常的真理再次刺入這位弟子的內心深處。
嘎瑪巴的主治醫師也是位西方人,這位醫師對於他的病人從不抱怨疼痛,甚至看起來也沒有痛苦的情形感到十分訝異。讓他更感震驚的醫學事實是,在嘎瑪巴死後二十四小時、四十八小時、甚至七十二小時之後,他的心臟部位摸起來都還是溫熱的。對此,他這麽說:「身為內科醫師的我,無法解釋這個情況。」不過,西藏傳統上認為這是「三摩地」的徵兆。由於信徒的要求,這家伊利諾州的醫院(可能是醫院史上第壹次)特別讓法王的屍身留置在病房中兩天,以便進行宗教上的儀式。錫度仁波切為遺體沐浴,在上頭畫上保護性的咒語,然後僧眾開始在病房外面進行儀式。
嘎瑪巴的身軀以飛機載運到隆德寺(他在錫金的寺院),以進行傳統的火化——讓身體坐正、采打坐的姿勢,並以薄紗、織錦包覆於外——然後安置在特意準備的房內。各色各樣的人前來致敬。同時也立刻著手準備搭建壹座特別的聖壇,叫做chorten(佛塔),象徵證悟者的身、口、意,用來在火化儀式時容納嘎瑪巴的身軀。期間的七個禮拜,凈化儀式不斷,而為了眾生的利益,希望嘎瑪巴能很快轉世的禱告時而可聞。代表佛教各派的群眾數以千計地前來,壹壹排隊走過聖壇,致上敬意,並依照傳統獻上白絲巾作為供物。正當火化要開始前,寺院上頭晴朗的藍天裏出現了壹道彩虹。
壹些拍攝紀錄片的組員表示,火化進行時,曾看到chorten的頂端發生爆炸的情形。其中壹人看到黑色物體飛到空中,而且沒再落下。之後有位仁波切解釋說道這個物體其實是法王頭顱的頂端;而由於空行母在寺院上空等著迎接法王,這現象表示他已經見到他們,而且與他們會合了。
1984年西藏新年的第壹天,圖敦·耶喜(ThubtenYeshe)喇嘛的心臟由於十年來承受過多的壓力,停止跳動了。兩片有問題瓣膜使心臟肥大,體積超出正常的壹倍。以西方醫學的角度來看,他就算只是能夠呼吸,就已算是奇跡。有壹次他曾表示自己能活著「完全是藉助誦念咒語所帶來的力量」。
直到他逝世前四個月,弟子才明白老師病情嚴重。耶喜喇嘛待在德裏壹家醫院裡十五天後,在壹月三日這天,有位學生誠摯地懇求他活久些。耶喜喇嘛承認自己可以這麽做,但是,「這件事取決於業力,也需要學生們努力禱告來幫忙。」幾天後,喇嘛最敬愛的壹位老師力勸他別再對自己的病況保持沈默,這樣,喇嘛的學生才可以為他做些功德。
二月初的時候,耶喜喇嘛決定進行心臟換瓣手術,於是前往加州的壹間醫院。他必須先等身體狀況恢復後,才有足夠的體力接受手術治療。此時,他中風了,左半邊的身體癱瘓,於是依照西藏經文中提到的特定禱告及咒語安排了念誦,以防止更進壹步的癱瘓。雖然癱瘓的狀況因此消除,但耶喜喇嘛的病情卻惡化了。
去世的前壹晚,耶喜喇嘛意識十分清楚,與護士談笑,還吃草莓。清晨四點左右,耶喜喇嘛要求修行忿怒金剛法,他可以坐起身來禪修。五點過後不久,他的心臟停止了。壹整天都有人坐在他身邊念誦咒語。下午五點,原來全然安靜的房內,突然有高聲的忿怒金剛咒語刺破寧靜,接著宣告:「喇嘛的禪修結束了。」這天是西藏新年的第壹天,1984年3月3日。
邱陽·創巴仁波切可說是將藏傳佛教引入西方的其中佼佼者。他在1987年去世時,得年四十七歲,還留下來的教誨仍持續著,學生、修行人團體則成長茁壯。「誕生與死亡是生命呈現出來的表情,」這是他所寫下,死後所公開的生命。「我已完成我的工作,並且在情況所能允許的範圍內盡忠職守,如今,我可以死得很滿足了……總之,不管我在或不在,守戒與修行都很重要。不論老少,妳們都可以從我的死當中,學到關於無常的教訓。」
年輕的頂果·欽哲仁波切十五歲時,曾在上師臨死前承諾,不論是誰向他求法,都要傾囊以授。他為了能妥善準備以完成使命,在其後十三年的多數時間,都到尼泊爾他出生地附近的僻靜住所或洞穴中安靜地進行閉關,後來,他告訴第二位老師,想把餘生都用在嚴格的禪修閉關上。他的老師卻回答他:「時間已經到了,妳應該將學到的無數教法傳授給別人。」他在心靈上曾有的經歷,讓他擁有超凡深奧的知識,也使他足以像泉水,湧出慈愛、智慧、悲憫來滋養眾生,直到他1991年過世為止。
欽哲仁波切對於無常與死亡總保持著敏銳的覺知力。不論什麽時候,如果有人要他來看他們,或要他以後還要再來,他都會說:「如果我還活著,會來的。」他的活力壹向是他的標誌,就算已年過八十歲仍然如此。但是到了1991年初,他在佛陀證悟地菩提伽耶傳法的時候,身體卻開始出現健康惡化的初期徵兆。他仍舊完成所教授的課程,然後前往達蘭色拉,停留了壹個月,將重要的教法傳給喇嘛。等他稍後在春季回到尼泊爾時,健康明顯地更加惡化了。他的體重減輕,也越來越需要休息。他花許多時間默默進行祈求及禪修;壹天當中只能騰出幾個鐘頭接見那些急需見他的人。他沒有前往西藏,但選擇要在不丹某個聖潔的閉關處度過三個半月。這壹年中,他多次表明自己很快就要離開人世。有時他還會開玩笑,說些類似這樣的話:「要我現在死嗎?」有壹次,他給壹位親近的弟子寫信,曾說道:「我們會在壯麗的銅色山(蓮花生大士的凈土——這位大師將佛法帶到西藏)上見面的。」
結束在不丹的閉關後,欽哲仁波切的健康似乎較為好轉。他探視了幾個閉關中的弟子,跟他們說究竟上師是如何超脫生死、超脫肉身的。他接受不丹王後母親的邀請,前往卡寧鵬,但並未乘坐她為他安排好的直升機,堅持要採取陸路辛苦的前往,以便順路看望他的壹位老弟子。
回到不丹後不久,欽哲仁波切再次出現病危,以至於長達十二天幾乎都無法飲食。去世前四天,他在壹張紙上留言:「我會在十九號走。」兩天後,他最親近的弟子,同時也是法友,楚西仁波切從尼泊爾到來,彼此相見甚為高興。第二天,1991年9月27日(也就是藏歷的第十九天)傍晚時分,他要侍者幫助他坐正,然後安詳地入睡。清晨時,他便不再呼吸了,他的心性也消融在絕對空性之中了。
由於西藏及全球弟子的要求,他的遺體以傳統方式保存了壹年。死後前七周的每個禮拜五(他去世的日子),尼泊爾雪謙寺附近的大白塔裏都會點燃十萬盞酥油燈作為供養。最後,於1992年11月,遺體在不丹的帕羅附近火化,為期三天的葬禮,參加者有超過百位的重量級喇嘛、不丹的皇家成員及大臣、五百位西方人弟子,以及超過五萬的信徒——這樣的盛會在不丹歷史上前所未有。就像其老師壹樣,仁波切也以自己的死作為最後教法的內涵,即是對無常的教法:
切不可忘記,這壹世的生命很快就會結束——就像夏日閃電壹瞬,亦如舉手壹擺。既有此機緣來修佛法,就別在他處浪費壹時壹刻,務以全部精力,奮力修持。
策頓喇嘛是當代西藏上師蔣揚·欽哲仁波切的弟子,也是師父性靈上的妻子佛母康卓·慈玲秋卓的老師。他死的方式很特別。雖然附近就有寺院,他卻拒絕前往,說是不願留個屍體給他們清理,佛母便負責看護、照料她這位老師。有壹晚,他突然把她叫到床前,以親密的方式用當地方言叫她「阿米」,意思是「我的孩子」。「阿米,」他柔和地說:「來這兒,就快發生了。我沒別的忠告好給妳,妳本來就很好,我很高興有妳陪伴。就以妳壹向所做的,繼續服侍師父吧!」 她馬上轉身想跑出帳篷,但他拉住她的袖子。「妳去哪兒?」他問。「我要叫仁波切。」她回話。 「別麻煩他,不需要的,」他微笑著說:「對師父來說,沒有距離這回事。」說完,他註視著天空,便辭世了。 佛母跑去找來蔣揚·欽哲仁波切。當他進到帳篷內時,看了策頓喇嘛的臉壹眼,接著,盯著他的眼睛看,然後輕笑了起來。他壹向都叫他「老喇嘛」,這顯示出他對他的感情。「老喇嘛,」他說,「別壹直呆在這種狀態!」他看出來策頓喇嘛正在修某種特別的法,將自己的心性與實相的空結合在壹起。「妳知道的,老喇嘛,妳修這法,有時會遭遇上小麻煩。來,我來帶妳。」 那些在場的人看到接下來發生的事,都怔住不動,無法相信。蔣揚·欽哲仁波切在策頓喇嘛身邊,帶著他進行整個破瓦法(壹種在臨死前引導意識的修行法)。修行此法有許多方式,他所採用的這種,在最後時,師父會發出「啊」這音即三次。當師父發出第壹聲「啊」時,有人聽到策頓喇嘛也隨著發出相當音量;第二聲時便較不清楚;到了第三聲,就聽不到了。他已經走了。
策頓喇嘛的死亡過程,顯示出他在性靈上的高度成熟。
據記載,佛陀去世前三個月,出現過大地震及暴風雨,弟子阿難詢問這些預兆代表什麽意義,佛陀回答:「這次地震預示我自願放棄餘生。從今天算起,我只剩下三個月的壽命。」三個月後,佛陀及弟子們來到壹處芒果園,壹位名叫純陀的戶長接待了他們,邀請他們進餐。佛陀接受了,不過後來指示弟子,這餐只有他要吃。吃完這餐後,佛陀便病了,並且堅持要繼續步行到拘屍那迦。到那裏後,他便沐浴,要阿難為他整理好床鋪。「啊!阿難,」他對這個悲傷過度的弟子說,「該是我圓寂的時候了。去告訴其他人這件事,若他們沒能目睹,會難過的。」
所有人都到齊時,佛陀對他們說出最後的教誨。
在該當歡喜的時刻,便不宜悲傷……妳們都哭泣了,但有需要悲傷的原因嗎?我們應把賢聖看待為從火宅逃脫的人……我是否在這裡並不重要;要得解救並不在我,而在修行佛法,這就好像是治好病,依靠的不是看醫生,而是吃的藥……我該走的時間到了,我的工作已完成……就算已延續萬古的事,也終有結束之時。分離的時刻總要到來。能夠為己為人做的事,我都已做了,留得更久並沒有用。能訓練的人都已訓練。我的教法將會流傳許多世代,毋須心慌意亂。要知道,所有生命都逃不開無常的定則,宜努力以求得永恆的智慧。若知識能帶來光明,驅逐無知,若世俗能被看出不具實質,生命的結束便會被視為平靜,被視為治病的良藥。壹切存在的實物終究會毀壞,所以要留意救度自己。我離開的時候到了。
說完這些話,佛陀進入甚深禪定而離世。大地動搖,如暴風雨中的孤舟,天上則雷電交織。
臨濟常被稱為「中國的蘇格拉底」。他向師父黃蘗告別後,便出行遊方去了。直到公元850年後,才在壹小寺落腳。在那裏,他大約進行了十年的教學,然後便退休。到了公元866年將死之時,他坐好後並說:「吾滅後,不得滅卻吾正法眼藏。」某僧靠近些回答:「怎敢滅卻和尚正法眼藏?」臨濟問:「以後有人問妳,向他道什麽?」僧便大聲喝叫。臨濟說:「誰知吾正法眼藏向這瞎驢邊滅卻。」說完,師父雖無病,理理袍衣,端坐而逝。
卡盧仁波切想自行坐起,卻難以做到。嘉晨喇嘛覺得大概是時候已經到了,扶住仁波切的背,幫他坐起,波卡仁波切則抓住他伸出來的手。卡盧仁波切想要端坐,照顧他的醫生和護士為此感到生氣,於是他稍微放鬆了自己的姿勢。盡管如此,他仍保持坐禪的姿態——雙眼以靜坐時註目的方式往外看,雙唇輕柔的開合。房內充滿著極為安詳喜悅的感覺,蔓延到在場的人心中。卡盧仁波切緩緩地降低他的註目,雙眼也慢慢閉起,然後呼吸便停了。
「在我們還沒察覺之前,生命便已結束,死亡的時候到了。
如果沒有穩固的修行做基礎,
我們在死亡之際便會無助、恐慌、痛苦。」
——卡盧仁波切
在臨死前,中國禪宗六祖惠能說了以下感人的臨別贈語:
靠近點。到八月,我便要離世了。妳們任何人有疑問的,盡快提出,我會為妳們解答。我要解決妳們的妄念,讓妳們能得到平靜。我走之後,就沒有人教妳們了。
所有弟子都因深受感動而哭泣。他們當中只有神會不為所動,惠能面向他,說了些話:
神會,妳還年輕,但妳已證悟,好與不好並無二致,也不為毀譽所動。妳們其他的人則尚未了解……妳們哭,只是因為不知道我將去的地方。妳們若知道我的去處,便不會哭了。大自然本身即無生無死,無去無來。
以下則是惠能的遺言:
「再會,各位。現在我要離開了。我走了以後,不要如世俗那般痛哭流涕,不要接受致哀、奠儀、絲綢,也不要披麻戴孝。妳們誰要如此做了,便不合於聖法,也就不是我的弟子。大家要像我還在這裡壹樣,壹起坐禪。只要妳們可以平靜安詳、無動無止、無生無死、無來無去、無是無非、無住無往,那麽,就是大道。我走了以後,妳們要修行佛法,就像我還在妳們身邊壹樣。就算我還活著,假使妳們違背教法,留著又有何用。」
藏傳佛教寧瑪派的大圓滿法教中提到,高階的修行者能夠以令人贊嘆的方式結束生命,身體會被原本所構成元素的光的本質所吸收;如此的去世被稱為「虹身」。
1952年在西藏東部出現有名的虹身,有許多人看到。出現虹身的人名叫索南·南傑,是個到處巡迴工作的謙卑石匠,雕刻經文及聖典。有人說他年輕時曾打獵,從某位偉大的師父那裏得到教法。沒人知道他在修行,因此,他可稱得上是個真的「密行者」。死前有些時候,他會到山上,就只是坐著,擡頭凝視天空,身影映在天際。他編自己的歌、調,而不唱傳統的。沒人知道他為何這麽做。很奇怪的,在生病以後,他卻變得越來越高興。病重了,家人請來師父和醫生。他兒子要他記得聽過的教法,他卻笑說:「我全忘了,況且,也沒什麽可記住的。壹切事物都是虛妄,不過,我相信都沒問題的。」
他在七十九歲將死時說:「我只求死後壹星期內別轉動我的身體。」等他死了,家人將他的身體包裹起來,並且請喇嘛、僧侶來為他念經。他們把身體安置到某個小房間時,有個狀況卻不能不註意到——他身材高,但移進去卻毫無問題,好像身體變小似的。同時,房子的各處出現了神奇的彩虹色光。他們在第六天往房間裏瞧時,看到他的身體越來越小。死後第八天,也就是舉行葬禮那天早上,舉辦喪葬的人要來搬運身體,掀開裹屍布時卻發現裏頭除了指甲和頭發外,已無余物。
仁波切在當了六年的下密院住持後,接著到喇嘛的南佳劄林寺當了十四年住持,後來因為心臟的狀況而不再任事。他的日子過得安靜,把時間都花在靜坐與接待私人學生上。有壹天,他告訴壹位學生(這件事他答應這個學生已經有好幾年),他準備好要正式來教他了(也包括所有這位學生想邀請的友人)。
到了這天,講堂已被正式布置好了。課程進行的壹刻鐘,學生註意到仁波切講課時看來神采奕奕,甚至還會大笑、逗樂。但在停下來讓口譯者翻譯的時候,他的臉會變色,還會稍微縮起身子、閉上雙眼,較平常更用力地念咒。這位學生註意到這情形壹段時間後,便傾身問他,有沒有哪裏不對勁。「恩,」仁波切平靜地答道:「我的心臟病發作了。」他又繼續講課,就好像沒事發生似的。等到再次輪到口譯者說話時,學生便有些著急地問:「這怎麽好呢,我們難道不用馬上停下來嗎?」他深深地註視著學生,同時答道:「看妳。我們可以繼續,或者再找時間說完。」很快地,學生喊停,把仁波切弄到床上。他坐著打禪,還有數個僧人圍著他,以低沈的聲調誦念著。
那天晚間,他仍坐著不動地打禪。第二天,那位學生來訪,照顧仁波切的人告訴他仁波切的情況並不是很好,無法見客。當晚,仁波切在靜坐時,呼吸和心跳都停了。他進行的是tuk-dam(返回內心的修行)。連續三天,他如此坐著,沒有出現死亡的徵候。最後,他的頭倒向壹旁,終於死去。這便是壹個有所成就的瑜伽士死亡的過程。
節選自《優雅的離去——108位大師面對死亡的故事》
作者:蘇希拉·布萊克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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