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節里說情人 萬隆 
初戀如水仙花般潔白芳香,然而結果卻是有緣無份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如果真有來世,如果能再有一次選擇;那麼,我的婚姻一定是我的初戀的女孩-亞。 二十年前我和她相愛了，那時她十八歲不到，一個善良美麗又顯幼稚的女孩。我們的愛象水仙花般潔白芳香，兩年多的相愛溫馨美麗刻骨銘心。可不知為什麼我和她終究還是有緣無份，時至今日已過不惑的我依然沒能明白這其中的緣由。也許是因為那時我們都太年輕不懂得愛情與婚姻,不能夠把握自己，也許是因為我們彼此條件的懸殊，更也許是我年輕時那份可憐又可悲的自尊；總之我們在臨結婚時分開了。導致我們分開的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那是她母親對我說了一句我不愛聽的話傷了我年輕而又特別敏感的自尊心。於是，我毫不猶豫不計後果的收拾起我的行囊，離開了她的家，從此一去不回頭，留下一臉淚水又可憐無助的她，從此我帶走了她的心，也從此我懊悔了一輩子。 時光如流水，十幾年人生最美好的歲月流逝了，生活顯得美好又平淡，夫妻恩愛和睦，孩子聰明乖巧。雖然在我的內心裡依然深深地思念著她，但這種思念是深藏不露時隱時現的，我一直以為今生今世不可能再見到她，也總以為今生今世與她的見面只能在我的腦海里在我的睡夢中，因為我早已離開可愛的故鄉，生活在遙遠的彩雲之南。然而，九九年的一天，我接到郵遞員送來的一封信，我並不在意這封信，當我漫不經心打開信時，映入眼帘的是那麼熟悉的稱呼，那麼熟悉的文字，彷彿時間凝固了一般，我激動得雙手直抖，心也彷彿要窒息似的，信是她寫的，由我老家的親戚轉寄過來的，信中她除了敘說內心的思念、痛苦和悔恨外，還談了她的丈夫、女兒，也詢問了我的情況，並表達了想知道我情況的迫切心情。此時此刻，我思緒萬千，心頭有如背負千斤重擔子沉重而艱難，我無法表達自己那時的心情，也說不出那時的感覺，只是一時間我感到渾身無力手腳酸軟，十幾年來我第一次病倒了。我驚訝於自己，一個成熟的男人何以如此地不堪一擊，何以有如此脆弱的情感。躺在床上十幾天，恍恍惚惚，一閉上眼，她的身影，她的一舉一動一哞一笑像電影蒙太奇一般一幕幕地展現在眼前，我嘆息，我感慨，我心裡千萬次地問為什麼！誰能說出為什麼？
十幾年後的重逢,彷彿回到了從前,又彷彿是一場夢 二千年的春節我回老家過年，目的之一是去看她。她所在的城市離我老家有一百多公里，當汽車漸漸駛入那座城市時，我心跳急遽的加快，我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我想像著重逢時的情形，我甚至不敢相信我與她就要見面了。這個城市有我太多太多的愛，十幾年前我無數次來過這裡，為的是我年輕時的情和愛，為的是我最純最真的初戀。眼前的這幢三層樓房我曾經那麼的熟悉，樣子依舊，只是重新裝修得更加富麗堂皇，望著眼前的樓房，我膽怯了,內心微微的發虛,我不敢再往前走了。通過手機我告訴她我到了，就在她家附近。片刻，她匆匆出來了，又慢慢地停到了我的面前，還是那個樣子，感覺有如從前，並沒有太大變化。沒有激動,沒有握手，也沒有流淚，只是相互凝視著對方，很久很久，我才用家鄉方言輕輕地低喚了她一聲:「亞」!她點下頭小聲說：「回去吧！」「去你家？」我驚訝地問。我不敢去！我怎麼敢去？她有丈夫、有女兒、有家庭，我不敢去，我沒臉再進這幢我熟悉的樓房，我更沒臉去面對曾經待我如親生兒子的她的母親！ 我們沿著小巷大街漫步著，默默地，彼此內心有千言萬語卻一時無從開口，偶爾幾句也是互相詢問對方的情況。走了很久很久，繞了很長很長的路，重新回到她家門前時，我依舊沒有勇氣跨進她家，終於我住進了附近的賓館，我讓她先回去。過了一會兒，她又來了，帶著她十歲的女兒，她告訴我她老公出差在外，而且她已將我來看她的事告訴了她媽媽，她媽媽叫我無論如何要到家裡去，就這樣我在時隔十幾年後再次跨進了她的家。一切都似夢，彷彿回到了從前，回到了十幾年前的美好歲月，回到了十幾年前的初戀，回到了浪漫的青春年華，只是這一切都變了，不再是從前了。在二樓客廳里，我和她、她媽媽聊了很多很多，漫漫十多年彷彿很長很長，更感覺過得很快恨快，我們感慨時光流逝，感慨歲月的無情與短暫，更感慨命運的捉弄和無常。
晚飯後，我和她依舊在二樓客廳里攀談，茶喝了一杯又一杯，瓜子磕了一包又一包，話彷彿也說完了，彼此的心裡似乎也輕鬆了許多，可就是誰也不忍離開。那是冬天，天氣很冷，她見我穿得少，拿了件衣服給我披上，那一舉一動和從前如出一轍。夜已深，喧鬧世界也靜謐下來了，我讓她去睡，因為她明天還要早早忙碌女兒的早餐與上學，還要早早去上班，可她就是不願離去，我們面對面的坐著，也說著話。其間她曾流露出對丈夫的不滿和夫妻間的矛盾，對此我不知該說什麼，應該怎麼說，我只是言不由衷地說著一些不知是不是發自內心的，誰都懂卻又誰都難以做到的話安慰她：夫妻之間的矛盾和不滿是會有的，關鍵是應相互體諒彼此的寬容。並告訴她：孩子都這麼大了，你不能沒有丈夫，孩子更不能沒有父親。我奇怪於自己的舉動，奇怪於自己毫無人情味的話，因為我想我不能給她什麼，不能與她再有什麼結果，而我希望她好，希望她幸福，所以我只能這麼說。其實我心裡何嘗不想擁有她，說實話我做夢都想要她，可我可以嗎？我捫捫心自問！ 為了那個莊嚴的承諾,我將抱憾終生 睡覺時她帶我到她弟弟的房間里，為我鋪好被子，又拿了一件不知是她老公還是她弟弟的毛衣放在我床頭，以備我明早起床天冷時穿，對我她還是那麼的關心，那麼知冷知熱。我默默地注視著她，我真想牽過她的手，我更想將她擁入懷中，內心的情感的這樣的，但理智又不允許我這麼做。那一晚我整夜整夜的失眠了。 十幾年後的再見，我不僅沒有擁抱她親吻她，我甚至連她的一個手指頭都沒碰。我說這話或許大家都會相信；可是如果我說十幾年前我和她相愛兩年多的時間裡，我們曾經無數個日夜生活在一起，有時在她家有時在我家，我們也曾無數個良宵美宸同寢共枕，雖然我們熱烈的親吻擁抱，然而我和她始終沒有逾越那最後一道防線，我依然保持著她的處女之身，也許沒有人會相信更也許有人會嘲笑，可這卻是千真萬確的。不是我不想，也不是我不渴望,更不是她不願意，她是願意的，我們是真心相愛的。多麼的不可思議，就是現在我依然覺得不可思議與無法理解。愛就愛個痛痛快快，何苦受此煎熬，受此折磨，自作自受呢？ 之所以如此，只是為了一個承諾，我對她父親的承諾，對她母親的承諾。還在大學時，我第一次見到她那旅居國外的父親時，在她家，她那至尊至貴的父親當著我和她的面，用家鄉方言，和藹而鄭重的說「沒到結婚，不準牽手！」我感激的點點頭。我第一次帶她去我那住於閩南山區的老家時，她母親語重心長地對我說：「亞還小，我背著她爸讓她跟你回去，你可不要讓我不好向她爸交代呀！」此情此景，猶在眼前。我答應了，絕對認真的答應了。
就是這個承諾，使我為此抱憾了十幾年，並將讓我抱憾終生。 如果說還有第二個原因的話，那就是我太愛她了，愛就要為她付出，為她承受痛苦，更為她的未來著想，我絕不是抬高自己，老實說過後我後悔了，直到現在後悔之情猶存，後悔我們愛得那麼深卻從未有過過激行為。由於我和她彼此情況的差異，儘管我們相愛那麼長時間，不過從一開始我那還不夠成熟的心裡就微微的有種預感，可能我和她難有好結果，我倆要結為夫妻似乎有點不可能。正是由於自己內心的自卑感才使我對我們的愛情缺乏十足的信心，所以我不能讓她今後的生活由於我的衝動、我的行為而受到影響。基於這種心態，我壓抑著年輕的激情，忍受著巨大慾望的折磨，把她那本該屬於我的神聖的處女之身留給了她的丈夫。 如果我的初戀發生在現在，如果我那時的思想是我現在的思想，那麼我想我決不會這麼做，我的初戀決不會是這樣，也決不會留給自己我想還有她終生的遺憾。雖然我的內心充滿遺憾，至今依然如此，但是也許正是這種遺憾才使我和她的初戀顯得那麼真、那麼深、那麼的神聖、那麼的值得珍惜與懷念！ 不是嗎？
第二天，我就走了，她送我上車，這種送別在十多年前不知有過多少回。離別時我們依然沒有握手,我總感覺在聖潔的愛情面前握手實在是太多餘了。冬天的海風很大也很冷，她的臉紅潤紅潤的，一種成熟女人的美，我不好直直的目視她，車過了一班又一班，我遲遲沒有上車，腿灌了鉛似的沉重，終於還是走了。車越走越遠，她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茫茫人海里，我的心像失落什麼似的空空蕩蕩。這時我才發覺自己實在抑制不住內心的痛苦，想流淚，想痛哭一場！真的，那時我直想哭。帶著無邊的失落，帶著無盡的傷感，我再一次地走了。十幾年前的走，我一走十幾年；而這一次的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她，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她是我的初戀,更是我今生今世心中的情人 剛見面時，我就發現她手上戴的依舊是我十幾年前送給她的戒指，做工簡單而粗糙。閑聊時我曾說：「太不好看，換了算了。」她笑而不答，最後才說：「這是你的，我不想換！」是的，這是我送的，但已十多年了，十多年的滄桑歲月什麼都變了，惟獨初戀的情沒變。如果有如果的話，我發誓我一定會好好地愛她，直到永遠永遠，直到海枯石爛！我後悔，萬分地後悔，為失去她，深深的，一輩子的後悔！ 2003年的一天，我因差路過她生活的地方，我特地停下來，渴望能見她一面。那是星期天的中午，她的手機關著，打她家裡的電話先是她女兒接的，再一次打過去卻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我不敢吭聲又匆匆掛了。我索性等待在她家附近，心裡祈盼著上蒼的憐憫能讓她走出家門，時間一小時一小時的流逝，始終不見她的身影。閩南的九月依然很熱很熱，我時站時蹲，汗水不斷的往外冒，內心異常的煩躁，可蒼天辜負了我這個有心人，奇蹟沒有出現。我想見她，其實並無所求，我只想趁此機會再看她一眼，看她那烏黑亮麗的秀法是否添上絲絲白髮，看她那善良嫵媚的臉上是否有了魚尾紋！滿腔的思念，滿懷的希望，只是我沒有見到，我依依不捨的走了,我可憐巴巴地走了，也不知道何時能夠重回這個曾經令我魂牽夢繞的地方，什麼時候才有機會再見到她，也許很快，也許要等很久，也許再也沒有機會了！ 我有幸有個美好的婚姻和家庭，美好的婚姻能夠沖淡我內心對她對初戀的思念，卻始終沒能根除它。我想念她，懷念我的初戀，希望只有一個，把這份初戀的情和愛深深地埋藏在心靈的最深處，在內心裡永遠地祝福她！ 我的初戀在二十年前，已經初戀了二十年,或許仍將繼續下去。 短暫的初戀，一輩子的初戀，今生今世的初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