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詞日曆｜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

關山月

唐 李白

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

長風幾萬里，吹度玉門關。

漢下白登道，胡窺青海灣。

由來征戰地，不見有人還。

戍客望邊邑，思歸多苦顏。

高樓當此夜，嘆息未應閑。

關山月：樂府詩題，多抒離別哀傷之情。

天山：在今天的新疆境內。也有一種說法，認為當時的天山是今天河西走廊的祁連山。

玉門關：故址在今甘肅敦煌西北，古代通向西域的交通要道。

白登：今山西大同有白登山。漢高祖劉邦領兵征匈奴，曾被匈奴在白登山圍困了七天。

胡：指唐王朝的勁敵吐蕃。

窺（kuī）：窺探，偷看，有所企圖。

青海灣：青海湖。

戍（shù）客：駐守邊疆的戰士。

邊邑（yì）：邊疆的城池。

【大詩兄說】「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長風幾萬里，吹度玉門關」，月亮在白蓮花般的雲朵里穿行，秋風吹來陣陣蒼涼的羌笛聲。

這首詩，不是凡人的視角，幾乎是全知全能的上帝視角。詩裡面有地理的大跨越：明月出來的地方是天山，長風吹度的是玉門關，胡人窺探的是青海灣。你看地圖就會知道，天山在今天的新疆，玉門關在今天的甘肅，青海灣在今天的青海，雖然都在中國的西部，但是相隔遠著呢。長風必須要幾萬里，才能吹度這些地方。當然，人家是寫詩，你不要死心眼地去考證：為什麼把它們都扯在一起？這不是東拉西扯，這叫信手拈來。

詩裡面還有歷史的縱深感：「漢下白登道，胡窺青海灣。」西漢初年，漢高祖劉邦被匈奴冒頓單于圍困在白登山七天七夜，整支大軍差點凍餓而死。由此，李白聯想到了大唐與吐蕃在青海湖畔的爭奪——永遠不要小看你的敵人，戰爭從來都是殘酷的。

好的邊塞詩，並不是喊打喊殺當「鍵盤俠」。李白在樂府詩《戰城南》里說過，「兵者是兇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正確的態度就應該是這樣，悲天憫人。大詩兄最近在看白俄羅斯女作家、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阿列克謝耶維奇的作品，比如《鋅皮娃娃兵》《我還是想你，媽媽》，也是這種感覺。

李白當然不是一個鼓吹窮兵黷武的「軍國主義」者，但也不是一個片面的「反戰主義」者。詩寫得好，寫到人心裡去，關鍵在於他關心的是人本身，「戍客望邊邑，思歸多苦顏」，這些無名者的心底，有最柔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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