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變老,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作者|琴台
來源|甜蜜的大棗(ID:tianmidedazao)
那天,群里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哥,突然發了幾句感慨,關於一個老男人如何活得更加精彩的自我激勵,看了之後,很有感觸。
對於衰老,過去我總淺薄的認為,女人的恐懼甚於男人。世人都說女人天性柔軟是水做的,對於變僵硬變脆弱從軟體動物變成冷硬的冰,恐慌也屬正常。可男人天性是剛的是土質的,衰老之後依然是剛性和散沙,怎會懼怕!
但事實上,目過太多老男人的形態,你會發現,男人和女人對於衰老的恐懼是相同的,美女對於遲暮的哀嘆,甚至不比英雄對於白頭的悵惘更沉重。
為什麼?
答案很明顯,無論男女,TA們都有一顆肉做的心,TA們的靈魂,都是包裹在厚厚殼子里的純真小孩。對於那些不可掌控的改變,諸如白髮和皺紋,諸如不再生動的眼神和無法躍動的四肢,諸如鋪天蓋地的黑夜般的寂寥和孤獨,所有人都會一樣的無助。相較之下,需要以雄性力量來征服一切的男人,會更因為雄性特徵的消失而焦灼。
衰老面前,人人平等,帝王將相與草根民眾,其實是一樣一樣的。
人到中年之後,我對衰老的感覺,也愈發強烈了。總覺得它就是一頭埋伏在拐彎處的喋喋喘息的怪獸,一不小心就會在不防備的時刻,一下子蹦出來吞噬掉那點碩果僅存的可憐的青春和陽光。
讓人絕望的是,面對那頭怪獸,人人都是手無寸鐵的羔羊。除了束手待斃,別無選擇。這樣的時候,唯有回憶,才能讓人嗅到一絲甜蜜的味道。
躺在靜默的黑夜中,輕輕閉上眼睛,會很輕易地看見當年的自己。一歲的蹣跚學步的我;七歲的拖著長書包紮著兩個翹翹辮兒的我,攥著一塊乾糧飛奔在上學的土路上;十一歲的第一次穿了紅色大花裙子的我,內心對長裙子日漸變短的尷尬和盼望下一條花裙子的焦灼;十三歲的和男生為搶佔三八線而拼死拼活的我;十六歲開始萌動初戀的我,因為一個眼神就疼得痛徹心扉、慌亂自責的那個傻孩子;二十一歲為前途迷茫的我,大學宿舍的窗前高大的梧桐樹下,時至今日,似乎依然能夠嗅到比酒還醇的濃重花香;二十四歲初為新娘的我,簡陋的婚禮,踏實的歸宿感和茫然無措的小驚喜;二十六歲變身媽媽的我,迅速變化的生理特徵,產後厭食症,嗷嗷待哺的孩子,以及對母親這個角色徹底完整的認知;三十歲,身已成,夢未竟,無數鐵馬冰河的夢裡,彷徨無奈扼腕嘆息的迷茫和彷徨中的我;三十六歲,大夢十年終覺醒,希望的微光下,開始將一直重複累加的文字變成可以換錢的工具,那個寂寂無華的名字,終於浮出水面,那個淺薄的夢,慢慢成真;四十歲,午夜兩點無法控制內心的徹悟而起身打字的我,黑夜靜寂,滿心敬畏,如幼蟲匍匐在牆角鳴唱,那歌聲,不為誰聽見,只為靈魂尋回安然。
這樣的穿越,是每個人都會藏在面具後的故事,如同躲在孩子手心裡的水果糖。次復一次的偷偷品嘗,不可言會的喜悅和滿足,如蜜漿浸泡靈魂。
只是,我還有更多的穿越,這穿越,不僅縱貫了前四十年,更有後四十年。總有一天,我也終要變成一個斑駁著白髮的老人,怕冷、畏寒、不能劇烈活動,每天像個安靜的貓咪,卧在陽光下的躺椅上,等待自己的終點;所有愛過的長輩和朋友,會一一離去,別人慢慢成為我的空白,我也會慢慢成為他人的空白,每一份空白的消失,都有死亡來蓋棺定論。好多東西不能吃了,很多書不能看了,最後,連寫下一個字的力氣都沒有。總有那麼一天,我會孩子一樣蜷伏在床上,面對那道炫目的白光,微笑著探出自己蒼老的雙手。
中年的門檻上,清晰看見過往,亦清晰瞭然未來,這種清澈,是殘酷的水中倒影。人生如戲,沒有什麼比這四個字更能概括這短暫的生。但是,我更多看見的,卻是戲外的感激。縱然經歷過那麼多的波折和艱難,但是,一直見證了美好和親愛,一直沐浴了陽光和希望,一直一直都不曾絕望。前半生的繁華雖不夠極致,但相比太多同類,總還是能夠通過努力活得更好的那一個。有耕耘,有收穫,這已足夠。
所以,越老了,人生越發活出一種滋味和坦然來。
當然,再多的滋味和坦然,也阻止不了那樣的悵惘:很多時候,看到少女明媚的眼神和柔滑的肌膚,看到少婦拍打在腳踝處的飛揚裙裾,看到孩子們奔跑的笑臉和開懷的童真,會羨慕,會悵然——這樣的時光,只待來生了。更多時候,明亮的鏡子前,目視鬆弛體態和無論如何也描畫不出的那份青春,會有片刻的垂敗感——只能是個讓自己看了都要生厭的渾濁俗物了。面對那副日漸老去的皮囊,豐盛的靈魂會有不甘,可是,天意不可違,又能怎樣!即便上帝願意拿青春同現在的智慧和閱歷做交換,又有幾個人願意重回昔日。
人生與我而言,就是一個兩頭尖中間鼓的棗核。從咿呀學語的稚子再到生活起居不能自理的老人,最最風華正茂的,永遠是中間的那段好時光。到了四十歲,再看襁褓中的孩子,看到父母精心為她置換尿布,會想到自己老到被人喂水喂飯的樣子,某個瞬間,眼角濕潤,啞然失笑。
有一部外國電影,已經記不起名字,講述的故事卻餘韻悠長:一個人一出生就是七十歲,身體卻是幼子。他與一個小女孩兒同時出生,年輪卻整整差了七十圈。兩個人一同穿越歲月巷道,到了35歲,彼此逢到最好的青春,愛情轟然墜落。有了第一個孩子後,女人日漸變老,男人卻日漸青春,最終,女人無法忍受自己的衰老,逃離。幾十年之後,男人縮小成襁褓中的嬰兒,在搖籃中,看著當年的妻,老成祖母的樣子向他微笑。
這個電影給人的震動,餘音繞梁。令人悵然的愛情之外,更揭示了生的另一個真諦:老人和孩子,起點和終點其實是相同的,所有人,無論活多久,最終做的,都不過一個圓周運動。
一個人老成老妖精是正常的,但升華版的智慧人生卻應該是,那個頭髮垂垂牙齒搖搖的老妖精,層層盔甲之內,包裹的還是一顆歷經萬千劫難卻依然完好如初的稚子之心。
這是人類戰勝命運的唯一方式,也是活著的另一種功力,非大智慧者莫可得。
人生在世,誰都無法左右命運的鐵蹄,誰也無法逃脫宿命的枷鎖,但是,只要你願意,就永遠可以讓自己超越這混沌現實。唯一途路,就是保持內心的純真。
邁過四十歲的門檻,我有一個小小的笑話:以後每過一年,就給自己減去一歲。前四十年是順序說人生,到了後四十年,就要學會到倒敘的手法講故事。那樣到了八十歲,不就復又成了鶴顏童心的幼子了么。
這個笑話,幾乎所有人聽了都會一笑而過,沒有人知道,我其實是認真的。
張愛玲說——人生是襲華美的袍,上面爬滿了虱子。此語一言道盡人間萬象。只不過,在感慨生之無奈的剎那,你有否想過,再華美的袍終究有一天也會老成無人過問的舊衣,到那時,精彩沒了,虱子也死了。一件乾乾淨淨的舊袍子,壓在箱子底,等待在歲月中風化為塵埃,誰又能說,這件袍子就失去了溫暖的力量。
能老成那樣一件舊袍子,乃衰老之大境。
作者系河北鹽山籍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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