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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史觀潮:通經致用 方為實學

讀史觀潮:通經致用 方為實學

原創 2017-06-27 朱偲 

明末鼎革和滿清入關對當時士人的精神世界造成了巨大的衝擊,間接地導致學術風氣的嬗變,明中期以後風行天下的陽明心學遭到清初士人廣泛地質疑,朱子學在一定程度上得到復興,學者們重拾窮理之學,清學之規模與氣象由此奠定。

在清初這一中國近世學風轉換的階段中,顧炎武是一個重要的人物。

在傷痛明亡之餘,顧炎武認為朝代的興衰與士風和學風息息相關:「以明心見性之空言,代修己治人之實學」,士人不知當代典章和時務,進而導致「天下乏材,以至敗壞」、「神州盪覆、宗社丘墟」。

為此,他從思想上對明末學風進行系統的批判:「不習六藝之文,不考百王之典,不綜當代之務,舉夫子論學論政之大端一切不問,而曰一貫,曰無言。」其中,「習六藝之文」指的是通曉六經所蘊含的修己治人的大綱大法,「綜百王之典」指的是總結歷史演進位度資源極其規律與經驗,「綜當代之務」則要求走出以古非今的簡單邏輯,而在分析時代問題的基礎上發展出一套經世實學,所謂「務質之今日所可行,為不為泥古之空言」。值得一提的是,顧炎武雖絕意仕進,卻將經世之才在墾田度地等農業生產經營事業上牛刀小試,「累致千金」、「隨寓即饒足」,故而他在生活上比較富足,不似其他明遺民般清苦。



顧炎武的批評並止步於空對空,而且落實為實踐形態。他不滿於當時「士人窮年株守一經,不復知國典朝章、官方民隱,以致試之行事而敗績失據」,但他的反思並非止步於理論階段,而是從自身做起,「博學於文,行己有恥」,但正是在這個意義上,他的批判更加有力量。他於崇禎末鄉試落第後,注重留心經世之學。入清後,他懷故國之思,七謁孝陵(明太祖陵),六謁思陵(崇禎帝陵),多次以死抗爭康熙帝和清朝新貴熊賜履等的多方拉攏,並表示「刀繩具在,無速我死」,晚年卜居華陰,以明遺民終。

明亡後,顧炎武退居深山讀書八九年,「於書無所不窺,尤留意經世之學」。期間,他通讀了二十一史、明十三朝實錄、大明一統志、天下郡縣誌書以及名臣文集奏章、公文、邸抄,並本著「有關於民生之厲害」這一原則進行了大量的抄錄歸類和考證工作。後來他以二馬二騾馱書自隨,在大江南北實地考察,並尋訪熟知地方掌故的遺老耆學之士,詢問天下各郡國之利病得失。遇到邊關扼塞,便找來退伍老兵詢問詳細情狀,遇有與書中記載不合之處,就回客棧或書肆中查閱核對。行經無險可守的平原曠野時,他就在馬背上默誦諸經註疏,偶有遺忘之處,便記下到客棧書肆中查閱後反覆誦讀。在此基礎上,他編寫完成《日知錄》、《天下郡國利病書》等多種不朽之作。

因而全祖望在系統評價歷朝以經世自命的學者時,認為:「未有若先生(顧炎武)之探源竟委,言言可以見之施行,又一稟於王道而不少參以功利之說者也」。換言之,全祖望傾向於認為顧炎武好言經世,卻無此前人多「欺人無實之大言」之弊,其實事求是、見聞廣博且不失正道超出此前儒者的功利之學。

經世實學是顧炎武學術思想的一個重要特點。曾有人向顧炎武求文,他答覆說:「文不關與經術、政理之大,不足為也。」概而言之,通經致用,方為實學是顧炎武的生平和思想對於後人的一個重要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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