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紀情書的變換
05-31
世紀情書的變換
作者:二波
"愛不受時光的捉弄,儘管紅顏和皓齒難免時光的毒手,愛並不因瞬息的改變而改變,它巍然矗立,直到末日的盡頭。"莎士比亞曾如此歌頌愛。如果愛是歲月河床中奔騰著的永不停息的河流,那麼,那些積澱在河底下異常圓潤美麗的鵝卵石,便是情書了。 (一)世紀初葉吾至愛汝,即此愛汝一念,使吾勇於就死也。吾自通汝以來,常願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屬;然遍地腥雲,滿街狼大,稱心快意,幾家能夠?司馬青衫,吾不能學太上之忘情也。語云:仁者"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吾以吾愛汝之心,助天下人愛其所愛,所以敢先汝而死,不顧汝也。汝體吾此心,於啼泣之餘,亦以天下人為念,當亦樂犧牲吾身與汝身之福利,為天下人洪永福也。汝其匆悲。 --林覺民《與妻書》 (1911年3月)這是林覺民烈士在就義前夕寫在白布方巾上的家書,也是他寫給妻子的最後一封情書,表達出一位20世紀初的中國革命者在政治思想上接受了民主、自由的同時,卻依然保留著"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這種中國人的傳統心態。
(二) 20 年代 我惟一的愛龍,你真得救我了!這幾天的日子也不知怎樣過的,一半是痴子,一半是瘋子,整天昏昏的,憫憫的,只想著我愛你,你知道嗎?早上夢醒來,套上眼鏡,衣服也不換就到樓下去看信。照例是失望,那就好比幾百斤的石子壓上了心去,一陣子悲痛,趕快回頭躲進了被窩,抱住了枕頭叫著我愛的名字,心頭火熱的渾身冰冷的,眼淚就冒了出來,這一天的希冀又沒了。說不出的難受,恨不得睡著從此不醒。做夢倒可以自由些。龍呀,你好嗎?為什麼我這心驚肉跳的一息總忘不了你,總覺得有什麼事不曾做妥當或者你那裡有什麼事似的。龍呀,我想死你了,你再不救我,誰來救我? --徐志摩致陸小曼( 1925年6月)是不是大肉麻了?許多人也許不會相信這竟是20世紀20年代的情書。20年代的中國,經過五四新文化運動的洗禮和衝擊,作為個體的人開始覺醒,尤其像徐志摩這樣深受西方近代自由主義文化熏染的知識分子,在愛情的私人園地中更鮮明地表現出了迥異於前輩人(如林覺民)的特點:熱烈、大膽、直白。愛情就是愛情,某種意義上它可以是最高的、惟一的人生價值。 (三) 50 年代 我們有兩種生活。政治生活和愛情生活。親愛的,請不要忘記,我們的相愛是在延安毛主席的身旁,而我們的十周年,又是經過了幾件艱辛。遠征了無數高山大川,經過許多曲折的戰鬥,現在又要回到毛主席的身旁去了。我們的兩種生活是融合在一起的,有時為了戰鬥,我們分開過,似乎是犧牲了一段的愛情生活,但是,我們不能不認為:這種分開也是愛情生活的另一形式。親愛的,當我回憶起那分開的無數個懷念著的夜晚以至於白天,我也同樣感到豐富和充實,我真誠地說,我永遠是那麼專心地想念你,為了更好地和你一同生活而指望,而準備著。我記得,在熱河那些危難的、艱苦的日子,我總是一想到你就鼓起勇氣,我堅信,我永遠是屬於你的,而且我們將會永遠在一起。正是因為這樣,我們就無愧於心,當黨需要我們誰,我們誰都沒有退縮過,彼此也沒有動搖過;愛情沒有停頓過。一想到這些,我們就自然地有一種驕傲感,而這也是一種幸福。親愛的,如果我們誰曾為了愛情而犧牲了工作,現在回憶起來,就會感到抱槐和羞恥,那又有什麼幸福可言呢! --郭小川致杜惠(1953年2月) 這是一封"革命時期的愛情"的產物,為我們提供了那段激情歲月中的愛情樣板。歷史進入30年代後,面對日益危難的民族命運和險峻嚴酷的社會現實,許多嚮往進步與光明的青年人在長期的革命生活磨鍊下,自覺地放棄了一度被珍視的屬於個體種種仔細複雜的情感與要求。一切為了革命、為了工作,其他的任何東西都是次要的。 (四)"文革"時期毛主席語錄:調動一切積極因素,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人,並且儘可能地將消極因素轉變為積極因素,為建設社會主義社會這個偉大的事業服務。
申請書 今有三隊農工章永麟,男,39歲(婚姻狀況:未婚)與農工黃香久,女,30歲(婚姻狀況:離婚)申請登記結婚。雙方皆出於自願。保證婚後繼續改造,接受監督,在支部領導和貧下中農的再教育下,為建設社會主義添磚加瓦,望黨支部研究,批准為荷。 章永麟黃香久 1975.4 --張賢亮《男人的一半是女人》 伏爾泰說,笑有時比哭更有力。我很"喜愛"這份申請書,不是喜愛"文革"那個年代,而是喜愛"卑微的小人物"們把荒謬而違背人性的生活"幽默化"的天才。我也相信,在這種"荒唐"文字的後面,有著許多偉大而深沉的愛情故事,是帶淚的微笑的那種。 (五) 80年代 昨晚我又好好想了我們走過的路。我很感激你。你給了我奮鬥的力量和勇氣。我多希望這一切可以繼續下去啊,可惜這不可能了,我把你害慘了。你希望和痛苦告別,我不能強求。我只有一個請求,但願不是奢望:你能常寫些信給我嗎?告訴我,你在關注著我的奮鬥,你希望我再勤勉些,你祝我成功。這就夠了。我等待著你的回信,天天等待著。也許(但願不會)你根本變了,你完全蔑視了我的生活哲學。那麼,我只能告訴你,你會後悔的。幸福是屬於生活的開拓者的。 --陳建功《流水彎彎》經過半個世紀的風雲滄桑,人們已經比五四時期成熟、深刻得多,拿這篇與徐志摩的那封情書相比可以明顯地看出來。尤其是信中以極鄭重的態度道出的"我的生活哲學",這樣的語言更令人感到有些遙遠,卻又彷彿昨天,這個年代的中國,在經歷了太多的苦難與謊言之後,依然存在著的對生活積極而嚴肅的思考,對理想堅定而無悔的捍衛和追求。
(六) 90 年代 想不到生活竟讓我也體驗到了"人去樓空"的滋味,實在有說不出的懊喪。重新當起了"單身漢",卻無論如何也"快樂"不起來。我們的分離,是我們自己促成的,是被一種圖強奮發和追求時髦相匯的浪潮推著走到這一步的,裡面有自覺的追求,也有盲目的幢憬,心甘情願和無可奈何交織在一起,使得我想不得天,怨不得地,眾人面前還不敢流露相思之苦。沒有人勸慰,沒有人分擔,大家注目的只是一個輝煌得意的現象,你出國了,你飛到了太平洋彼岸,而如膠似漆的夫妻成了牛郎織女。 --留守大夫致留學妻子( 1992年10月) 現實,自嘲,坦率,清醒,是這封90年代情書的特點。沒了高懸著的理想主義和"崇高目標",一切都緊貼個性自我的設計與感受。不怯於自嘲,但內心並不以為短,所以格外坦率。也許是因為寫給"老婆"的,所以華麗凄美的辭彙已難尋見,而這本來是90年代情書的一大特徵。 (七)跨越 2000 痞子蔡: 如果我有一千萬,我就能買一棟房子。 我有一千萬嗎?沒有。所以我仍然沒有房子。 如果我有翅膀,我就能飛。我有翅膀嗎?沒有。所以我也沒辦法飛。
如果把整個太平洋的水倒出,也澆不熄我對你愛情的火焰。 整個太平洋的水全部倒得出嗎?不行。所以我並不愛你。 輕舞飛揚: 如果我還有一天壽命,那天我要做你的女友。 我還有一天的命嗎?……沒有。所以,很可惜。我今生仍然不是你的女友。 如果我有翅膀,我要從天堂飛下來看你。 我有翅膀嗎?……沒有。所以,很遺憾。我從此無法再看到你。 如果把整個浴缸的水倒出,也澆不熄我對你愛情的火焰。 整個浴缸的水全部倒很出嗎?……可以。所以,是的,我愛你。
這篇曾在大陸、港台引起巨大轟動的網路愛情文學代表作為我們提供了新的感情交流和表達模式。其他的,整天發生在眼皮底下的玩意,還用我多嘴嗎?推薦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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