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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葉蘭舟,逐步天涯

文|木凡        前生,我一定是深山野林里的一株碧草,一定是碧海雲天里的一滴雨露或一粒沙石。        前生,我一定是孤獨的,於是,今生我放逐自己,追尋前世的我。        我便從北方啟程,很認真地觸摸著白楊,那寬大嫩綠的葉,留下我所有點點陳舊發霉的記憶。我也很認真的眷戀著秋草,那隨風蕩漾的金波包裹著我所有的悲歡。       可是總也觸及不到我最深處那抹微微的隱痛,我日夜聽到它悲傷的呼喚,那是前世的我么,被遺棄在不知名的角落,又彷彿無處不在我的身旁。        在懵懂的歲月里,我也曾狠狠地戀過一場秋風落葉,在那裡放歌,在那裡彷徨,在那裡失落。但是深深沉澱下的還是我對它無所顧忌的愛戀。        我也喜歡過一場春雨,在一串串如同珠簾的雨絲里,獨自奔跑到無力,我知道,一場春雨是滋潤萬物的瓊漿,我願意站在雨的季節里,沐浴一場又一場洗禮。它輕輕地拍打著我的衣襟,又輕輕地碰觸我的皮膚,我也可以輕輕地吻著從額前滑下的雨珠,恍若是一串被隔世遺棄的眼淚。今生需要仔細地品著它。       曾經在雪花中起舞,曾經在凜冽的冬季欣賞著一幅別緻的畫:天上有數片移動的雲,一輪不算清麗的日,有幾隻偶爾飛過的鳥,遠處連綿的山峰朦朧雅緻,秀石空靈,層層乾枯的老樹,霜雪盡染!山與山之間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霧。近處有流動的風,波動的秋草,潺潺的河。周邊幾戶農家,土牆紅瓦,數縷炊煙,幾條電纜從一山橫過一山,電纜上三五隻麻雀或蹦、或鳴、或卧、或飛,遊戲人間。        這樣的景緻,能羨煞多少匆匆的行人!        煙花三月,江南草長鶯飛!煙柳堤岸,碧水輕波。輕身一人,穿著帆步鞋,牛仔褲,白色短袖走進長長的巷子。        我一直相信自已,此生在茫茫人群里踏著匆匆的腳步,隨波逐流,抑或走進繁華都市奮力揮汗不是我的歸宿!冥冥之中有另外一個我,在日夜召喚,我想那一定是前世的我,為了今生的我日夜悲唱。於是一花開落,一樹枯榮,我一一仔細地解讀,也許它們就是為了我的到來而盛開,為了我的無視而衰敗。        踏著江南的水,嗅著江南的花香!或輕身踏歌,或蕩舟採蓮,或湖畔垂釣,或柳岸繾綣。一程山水,一葉蘭舟,載著青春的夢,逐步天涯。       有時候走的累了,便睡卧在深遠潮濕的古鎮,煮一壺青茶,三道入喉①。待月東升時,靜聽沉睡悠久的足音,不知道他們是哪朝哪代走來的詩人,吟著太白「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的詩句,或者在某一個下著細雨的黃昏,看著瓦檐滴下的雨珠,彷彿又是哪個遠走他鄉的遊子,彈著《潯陽曲》的音符,泣不成聲。        在一個雨過天晴,雙燕銜泥的清晨,呼吸一口清涼的空氣,舒展一下筋骨,開始上路。鮮花簇擁,碧草嬌嫩,天高雲淡,樓風細細。        如果說北方的白楊是北方這個挺拔男子的身軀,那麼,江南的水一定是江南這個柔情女子的心房。        盪一揖小舟,沒有行囊,沒有伴侶,一個人順流而上,偶爾盪入田田的葉的荷中,倘若這時正好艷陽當空,便席坐在舟中仔細地觀察一朵含苞欲放的荷,與之緊鄰的是一片濃濃的荷葉,看著它們每一條經絡,每一道葉脈,每一種盛放的姿態,這時才想到,那朵含苞待放之勢的荷多麼像極我們的青春,多麼蓬勃有勁。而旁邊的另一朵開的極盛的若落的荷竟是多麼像一位成熟內斂的婦人,似乎洞察世事,以低眉垂瞼的姿態,恪守盛放。       當倦鳥歸枝,紅日西沉的時候,才想起自已竟是一名塵客,便依風傍月,載舟而歸!        回至家中,泡一杯咖啡,做一道清淡的小菜,安然入睡。        有時候固執地在一條小徑上踱來踱去,不是為了等候某一個人,而是在想某一段光陰,不是在尋找某一片乾枯的落葉,而是在尋找前世逐夢天涯的足印。        攀過高山,越過流水,拾過一秋,戀過一季,靠著淪桑的老樹,回頭瞻望,發現自已在逐步征途中苦苦追尋的,不過就是這樣安逸如水的時光,而自已不過是完成了一個與前世未完成的約定——一葉蘭舟,逐步天涯的夢

①【注】三毛說:茶喝三道。第一道,苦若生命;第二道,甜似愛情;第三道,淡如清風。

2014-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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