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孔子「四治」思想與和諧社會(上篇),儒家文化

論孔子「四治」思想與和諧社會(上篇),儒家文化

發布: 2009-12-14 09:50 | 作者: admin | 來源: 網路 | 查看: 1271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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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是中國歷史上偉大的教育家、思想家、政治家。中國儒學的奠基人。孔子創立的「仁治」、「德治」、「禮治」、「人治」思想,作為中國優秀傳統文化,在沿襲2500多年的歷史上,對中國的政治思想、倫理道德、文化建設產生了巨大的影響作用。其影響力也早已越出了國界,在東亞形成了儒學文化圈,並遠播歐美、大洋洲,不少國家把孔子視為人類進入文明社會的世界級重要代表人物。法國諾貝爾物理學獎獲得者漢內斯.阿爾文博士說「人類要生存下去,就必須回到25個世紀以前,去吸取孔子的智慧」。因此,孔子「四治」思想,作為儒學的核心和精髓,不僅是中國寶貴的優秀文化,也是世界人類文化遺產。孔子提出的「仁愛、和諧、誠信、中庸、和為貴」的人生哲理,對於構建和諧社會乃至建立和諧世界有著息息相關的借鑒意義;「已所不欲,勿施於人,和而不同」思想,已成為世界人類「友誼、和平、合作、發展」的共同夙願;提倡的「德治愛民、為政在人、修身正已、講信修睦、天下為公」思想,有利於提高國家以民為本,社會以人為本,為建立誠信友愛的和諧社會有著不可或缺的現實作用;孔子主張「德治、禮治、人治」,從不反對「法治」,其「德主刑輔、出禮入刑、儒法合流」思想,有助於「以德治國」和「依法治國」相結合,實現「民主法治、安定有序」的治國方針。

孔子(公元前551-前479)所處的社會,正是奴隸制崩潰,封建制興起的春秋末期諸侯爭霸的混亂局面。暴動連綿不絕,戰爭日益頻繁,「當國者,窮奢極欲,荒淫無度;百姓們,貧無立錐,民不聊生;社會上劫掠、搶奪、殺人越貨,犯罪猖獗;各諸候分亂迭起,分崩離析,肆虐無辜,哀鳴遍野;家族內部,互相攻殺,子弒父、弟弒兄,違禮、作亂、寡恥之事,累累發生。奴隸制的崩潰瓦解和持續不斷的社會動亂,已給人民帶來沉重災難,天下思治、思安已成為當時的普遍要求,在這種「禮崩樂壞」、危機四伏的情況下,孔子提出用「四治」思想,治理動亂,穩定秩序,以尋求和諧相處的理想社會。

提倡「仁治」。「仁治」是孔子「四治」思想的核心。在《論語》一書中講到「仁」有104處,君子107處。人與仁的概念,使用頻率是相當高的。孔子說:「仁者人也,親親為大」《禮記.中庸》。「仁者安仁,知者利仁,中心憯怛,愛人之仁也」《禮記.表記》。「仁者就是愛人、知人」《論語.顏淵》,即熱愛人,理解人,以至於達到「泛愛眾而親仁」「博施於民而能濟眾」。他提出「修已以敬,修已以安人,修已以安百姓」《論語.憲問》。把「仁」作為修已的最高境界,德性的最高標準。他強調「人」與「仁」的核心是「仁德」,其目的是安撫百姓,維護人與人之間的和諧。孔子說「上好仁,則下之為仁爭先人,故長民者章志、貞教、尊仁,以子愛百姓」,「故君民者,子以愛之,則民親之」《禮記.緇衣》。孔子還說「溫良者,仁之本也,敬慎者,仁之地也,禮節者,仁之貌也,言談者,仁之文也,禮之以和為貴」《禮記.儒行》。並將「六德(知、仁、聖、義、忠、和),六行(孝、友、睦、姻、任、恤)」用以「教萬民」《周禮.地官》,以上說明,孔子不僅將「仁」視為治國之道,並且也看作是尋求社會和諧和處理社會關係的基本原則。把這個原則用於父子親屬關係,就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用於處理上下關係,就是「君使臣以禮,臣使君以忠」《論語.八佾》;用於處理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就是「忠恕之道」,即,「夫仁者,已欲人而欲人,已欲達而達人,已所不欲,勿施於人,」《衛靈公》。孔子還說「仁者為仁成仁」「能行五者於天下為仁矣」即,「恭、寬、信、敏、惠。恭則不悔,寬則得眾,信則人任焉,敏則有功,惠則足以使人」《論語.陽貨》。「博學而篤志,切問而近思,仁在其中矣」《論語.子張》。在孔子看來,「仁」是德性的最高標準,能否達到這種標準,全在於「為仁由已,而由人乎哉?」《論語.顏淵》。能否有志於仁,關鍵在自己。「志士成仁,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論語.衛靈公》,意謂有志之士不會貪生怕死,而損壞仁德,寧可犧牲性命,也要成全仁德。一旦立志於「仁」,就要堅持到底,做到「三軍可奪帥也,匹夫不可奪志也」《論語.子罕》。

孔子主張的道德人格意識論,強調的是人的主體精神,相信人具有超越外界的能力。他說「人能弘道,非道弘人」《衛靈公》,意指「人能把道發揚廣大,不是用道來廓大人」。人之所以為人,在於道德人格和理想人格。具備了「仁」和「德」的人格,才能配稱為人。修養理想的人格,就能創立一個理想社會,使天下百姓得到安樂。「民以君為心,君以民為體,心好之,身必安之。君好之,民必欲之,君以民存,亦以民亡」《禮記.緇衣》。究竟怎樣追求理想的道德人格?「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周易.乾》,無論遇到任何困難和阻力,都應該像運動不息的日月星辰一樣不斷地去追求、去奮鬥不息。

「中庸」也是孔子仁學中人生哲學方法論的重要部分。宋代大哲人朱熹對「中庸」的解釋:「中者,不偏不倚,無過不及之名;庸,平常也」當代學者匡亞明說「所謂中,即中和;所謂庸,即用也,常也,因此,用中為常德也」。孔子將「中庸」用人的生命形象的比喻為「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大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禮記.中庸》,意指人的「喜怒哀樂」未出現的時候就是「中」,即人的「情志」處於平靜和平衡狀態之下;「中也者」,體現了宇宙(天)和事物(地)在平衡狀態下存在和發展的本質規律;「和也者,致中和……」,是說天地具有「致大、廣大、宏大、博大」,並能「寬裕溫柔,足以有容也」《禮記.中庸》。相反,「喜怒哀樂」之已發,就是「不中、不和」。孔子說「感於物而動,性之欲也」。「喜心感者,其聲發以散;怒心感者,其聲粗以歷;哀心感者,其聲噍以殺;樂心感者,其聲嘽以緩」《禮記.樂記》。所以,在人際社會交往中,要保持心理平衡,要控制慾望,善解「七情」,因情緒急躁會導致「喜傷心、怒傷肝、悲傷肺、憂思傷脾、驚恐傷腎」,甚至會引起情緒失常、患病等不良後果。孔子又說「中庸之為德也,其至矣乎!民鮮能久矣」《論語.雍也》。這說明孔子把中庸看成是「至德」,是規範人們思想行為方法的最高準則,並認為常人難以做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而時中」,《禮記.中庸》,意思是君子能堅持中庸,小人容易違背中庸,常常採取過火行為。他說「不得中行而與之,必也狂狷乎!」《論語.子路》,所以「過猶不及」《論語.先進》,即過分和不及都偏離「中」,只有「無過無不及」「允執其中」《論語.堯日》「執其兩端,用其中於民」《禮記.中庸》,才符合「中庸」。正如列寧指出的「中庸」,是把兩個極端「調和」起來,用折衷主義代替辯證法。

孔子之所以提倡「中庸」,其目的是讓人們在不平衡的現實中保持心理的平衡,意欲通過「中」和人格的塑造,創造社會和諧與天下太平的局面。關於孔子提出的這一「中庸」觀念,毛澤東曾給予高度評價,他說「孔子的中庸觀念是孔子的一大發現,一大功績,是哲學的重要範疇,值得很好的解釋一番」《毛澤東書信選集147頁》。

提倡「德治」。就是主張用「德治愛民」的思想治理國家。孔子說「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拱之」《論語.衛靈公》。意指奉行德政者,人民就像群星環繞北極星那樣,心悅誠服的接受統治。孔子崇尚「德治」,是因為「君子先慎乎德……德者,本也」《禮記.大學》。認為興「德禮」是實施「政刑」的保證,也是對專制暴政的匡正。孔子將「德禮」與「政刑」的關係加以比較「道(導)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道(導)之以德,齊之以禮,有恥且格」《論語.為政》。意指統治者用行政命令管理社會和齊之於刑法懲治過犯,這是「治標」的辦法,雖可避免犯罪,但犯罪人並不懂得犯罪可恥。而「治本」的辦法,是用道德禮教去感化老百姓,老百姓就會認識到犯罪可恥而自願安份守已。從這種觀點出發,孔子要求統治者「尊五美」「屏四惡」。「尊五美」,就是「君子惠而不費,勞而不怨,欲而不貪,泰而不驕,威而不猛」。《論語.堯曰》,意指統治者在處理各種政務時要做到:讓老百姓得到好處,而自己不耗費;使用老百姓,而不招致老百姓的怨恨;追求仁義,而不貪財利;性情安寧,而不驕傲;態度威嚴,而不兇猛。「屏四惡」,就是「不教而殺謂之虐,不戒視成謂之暴,慢令致期謂之賊,猶之與人也,出納之吝,謂之有司」《論語.堯曰》。意指不事先教育百姓,當他們犯了罪就實行刑罰以致殺戮,這叫做虐;不事先告誡而要求立即成功,這叫做暴;下達可緩慢執行政令而又立即改為限期完成的做法,這叫做賊;該給人家的東西而捨不得拿出去,這就叫做「小家子氣」的官。這方面,魯迅在《嘲諷》一書中曾譏諷孔子的「德治」思想,為統治者制定了出色的治國方法。

從以上看出,孔子的「德治」思想:一是要求統治者必須減輕對人民的壓迫和剝削,削減苛捐雜稅,使人民得到「寬、惠」。二是注重犯罪的經濟原因,認為盜竊的發生在於統治者的貪得無厭,百姓得不到好處而為,主張富民、裕民,先富後教,反對「不教而殺」。孔子的這種對庶民也要「齊之以禮」的思想,實際上是對周禮「禮不下庶人」和「折民惟刑」舊傳統的重大修改和突破。三是「寬猛相濟、德主刑輔」。孔子雖主張「德治」但從不否定刑罰等暴力作用,每當教化無效時,他也主張訴諸刑罰強制力。如「鄭國多盜」,統治者出兵鎮壓,孔子稱讚說「善哉!政寬則民慢,慢則糾之以猛,猛則民殘,殘則施之以寬,寬以濟猛,猛以濟寬,政是以和」。

關於孔子推行的「德禮為政教之本,刑罰為政教之用」的思想,對後世影響極為深遠,漢代大儒董仲舒將「德」與「刑」比作「陽」與「陰」,認為「法律」非「禮教」所能完全代替,必須有法律作為輔助手段,才能治理國家。他說「陽為德,陰為刑,刑主殺而德主生……」,後來的《唐律疏義》將「德」與「刑」的關係看作「猶昏曉陽秋相須而成者也」。就是說「德禮」和「刑罰」對行政教化都不可少,猶如昏曉相須而成一晝夜,春陽秋陰相須而成一歲一樣。

從封建帝王治國的歷史看,崇尚儒家統治長,崇尚法家統治短,「以德為主」統治長,「以刑去刑」統治短,如秦始皇、隋煬帝搞刑罰專制,殘酷鎮壓百姓,很快導致暴政亡隋。唐朝李世民既注重德治和禮治,又運用政治和法治手段,特別奉行孔子思想治國安民,他說「中國人得孔子,如魚得水」,在位時,全國監獄罪犯只有50人,被處死刑的只有4人,實現了為後世長久稱頌的「貞觀之治」。

從目前治國政策看,「德治」與「法治」都是維護社會穩定,保障改革、開放、發展的必要條件,兩者相得益彰,相輔相成,缺一不可。「德治」,是以其說服力和勸導力提高社會成員的思想認識,用於勸善抑惡,而更多的又是依靠自省、自警和社會輿論監督,是內在的「自律」;「法治」,是以權威性和強制力來規範社會成員的行為,用於懲惡揚善,是外在的「他律」。「德治」屬於思想建設、精神文明;「法治」屬於政治建設、政治文明。單靠「(自律)德治」或單靠「(他律)法治」都是不行的,只有兩者形成合力,德法並舉,才能有效治理國家。

因此,借鑒孔子的「德刑並用,寬嚴相濟」思想,對社會現實有著鮮明的指導意義。中共中央十六屆六中全會明確提出:「堅持依法治國與以德治國相結合方針,樹立以「八榮八恥」為主要內容的社會主義榮辱觀」,「在嚴厲打擊刑事犯罪的同時,實行「寬嚴相濟」的刑事司法制度,改革未成年人司法制度」。目前,刑事司法制度改革已經著手進行,包括死刑的核准權上收到最高人民法院,以避免少殺錯殺。這就充分說明了國家要實行「以德治國、德主刑輔」的治理措施。

提倡「禮治」。就是主張用「禮」的方式治理國家。孔子認為立身治國非有禮不可,在《論語》一書中有74處記載論禮。孔子說「為國以禮,治國不以禮,猶無耜而耕也」《禮記.禮運》。「禮之於正國也,權衡之於輕重也,繩墨之於曲直也,規矩之於方圓也」《禮記.經解》。意思是禮是治理國家的法則,就像秤、繩墨、規矩一樣的重要;不以「禮」治國就如沒有耜(古代的農具,用於鋤地)而要耕地一樣。他又說「凡治人之道,莫急於禮,人有禮則安,無禮則亂」《禮記.祭統》。因此,要求人們嚴格做到「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無動」。孔子所說的「禮」,凡指周朝的典章制度和禮儀規範,內容極其廣泛,大而包括政治、經濟、軍事、婚姻家庭、倫理道德,小而遍及衣食住行、待人接物生活細節。《周禮》一書有吉、凶、賓、軍、嘉五禮和立法、司法、行政、社會準則等內容。「五禮」的任務是掌管邦之禮儀的施行。《禮記.曲禮》上說「道德仁義,非禮不成;教訓正俗,非禮不備;分爭辯訟,非禮不決;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禮不定;宦學事師,非禮不親……」。禮起著「定親疏、決嫌疑、別同異、明是非」和「經國家、定社稷、序民人、利後嗣」的重大作用。孔子將「修身養德」看作立身處世治國之本。他說「民之所由生,禮為大,為政,愛人為大,不能愛人,不能有其身」,修身是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根基。「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正心」就是正其不正以歸其正也,「修身」做好了,才能處理好人際關係。知道怎樣修身治已,才能治理別人。治人、治家、治國都是治已的外延和擴大。「其本亂而末治者,否矣」。因此,提出「自天子以至庶人,皆以修身為本」《禮記.大學》,實際上也是對君主的要求和制約,這對於安定社會秩序,限止統治者為所欲為,無異有著積極因素。

孔子還提出了「天下為公」的社會理想。他說「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同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禮記.禮運》。其志向就是「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懷之」《論語公冶長》,孔子表述這段話正是西周處於「禮崩樂壞」的時代,當時尚未出現「私有」財產,更未進入私有制社會形態下,道出的後代哲人所嚮往的理想社會。直至2400年後,康有為的「大同書」史稱「戊戌變法」和孫中山「天下為公」的提出,均源於孔子「禮治」思想的影響。

關於孔子提出的「尊老愛幼、講信修睦」的思想,對當前開展的共建誠信友愛的和諧社會有著鮮明而深刻地現實意義。

在「禮治」的學說中,還包括「禮」的「治本防亂」作用。孔子將「禮」比作「民坊」。坊,就是堤防,認為禮的防亂,正像堤防一樣,沒有堤防就要發生水患,沒有了禮就要發生禍亂,禮起著「絕惡於未萌,塞亂之所從生」的作用。其次包括「正名」。孔子把「正名」看作是為政的第一要務,他說「必也正名乎?」「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論語.子路》。毛澤東對「正名」並不反對,他說「正名的工作,不但孔子,我們也在做」,只不過「正名」,首先要「實明」,「實明」才能「名正」,「名正」才能「事成」。《摘自毛澤東思想研究一書》。

孔子主張「禮治」,但不排斥「法治」,他認為「凡人之智能,見已然不能見將然,禮者禁於將然之前,而法治禁於已然之後,是故法之所用易見,而禮之所為生難知也《尚書.大傳》」。這就是說,禮則重於教化勸善,「防患於未然」,而法則懲戒於後,測重於罰惡,兩者各有不同的作用。

從「禮」和「刑」的關係上,古代的「禮」本身就是法,違反了「禮」就是違反了法,後人陳寵說「禮之所去,刑之所取,出禮則入刑」,這就說明孔子把「禮」和「刑」的作用看的都很重要,凡是「禮」所不容的,就是「刑」所禁止的,凡是合於「禮」的,必然是「刑」所不禁止的。同樣,凡是社會主義道德反對的,也是國家法律禁止的,凡是社會主義道德提倡的,也是受國家法律保護的。因此,從現實出發,在強調法制和集中打擊與專項治理的同時,不能只顧「懲治於已然之後」,應當「禁於將然之前」,運用政治、經濟、道德、法律、制度、思想教育等綜合治理手段,堅持打防結合,標本兼治,把犯罪苗頭消滅在萌芽狀態,構建公平正義、安定有序的和諧社會。

提倡人治。在治國的問題上,孔子很重視統治者個人以身作則的表率作用,提出「為政在人」,這是從「德治、禮治」的結合中得出的必然邏輯。孔子認為,在「禮治」下,各級貴族都有相對獨立的統治權,個人的作用比較突出;而要實行「德治」,又必須以有德者能居高位為前提,否則便不能發揮道德感化的效果。因此,孔子特彆強調統治者以身作則的重要性,他說「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子路》,「政者,正也,子帥以正,孰敢不正」《論語.顏淵》,「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其「正」的本意就是勸導統治者要行為端正,如果「身不正,言不信,則義不壹,行無類也」《禮記.緇衣》,所以,他對當時一些行為不端正的當權者曾進行過抨擊。其中痛斥了魯國一位排斥賢者,奢侈無度,名聲顯赫的大夫臧文仲,他說「臧文仲安知禮?夏父弗綦,逆祀而弗止也」《禮記》,批評他是「不仁」、「不知」的「竊位者」,《論語.公冶長》,並對當權者貪污受賄,腐化墮落,深惡痛絕,他說「已矣乎!吾未見好德如好色者也」《論語.衛靈公》,嚴肅指出當權者儘是些「好色」而不「好德」之徒,這還有什麼希望呢?與此相反,孔子對有德之士倍加讚揚,並認為有德之人當權,政治上就會好起來,無德之人當權,政治上就沒有希望,他說「舉直錯諸枉,則民服;舉枉錯諸直,則民不服」《論語.為政》。意指把正直的人選拔上來,放到邪曲人的上面,百姓就會信服;把邪曲的人提拔上來,放到正直的人上面,百姓就不會信服。

推行「舉賢才」。孔子認為,統治者能否以身作則關係到國家「人存政舉,人亡政息」《禮記.中庸》的興衰問題,因而他不惜修正周禮的「親親」原則,要求「舉賢才」,主張讓非貴族出身的「賢才」也能參與國政。因此,提出了「為政在人」和「先有司,郝小過,舉賢才」《論語.子路》的主張。後人把這種主張叫做「人治」或「賢人政治」。

關於「人治」和「法治」問題

孔子雖主張「人治」,但他並不否定「法治」作用。一是對社會犯罪,他主張「刑新國用輕典,刑平國用中典,刑亂國用重典」。「凡萬民之有罪,以五刑糾萬民;凡害人者,以明刑恥之」。「凡殺人者,踣諸市,肄之三日」。「毀者為賊,掩賊為藏,竊器為奸,有常無赦!」《周禮.秋官》。周禮特別規定了「不孝有友」是「元惡大憝、罪大惡極」的犯罪,都要處死刑。如,「凡殺親者,焚之;殺王之親者,辜之」《周禮.秋官》,不僅如此。《禮記.王制》中還規定了「析言破律,亂名改作,執左道以亂政,殺;作淫聲異服、奇技奇器以疑眾,殺;行偽而堅、言偽而辯,學非而博、順非而澤以疑眾,殺;假於鬼神,時日、卜筮以疑眾,殺」。二是對貴族以上的人犯罪,也要適用刑罰,「凡諸侯之獄訟,以邦典定之;凡卿大夫之獄訟,以邦法斷之」,對於「惟官(畏權勢)、惟反(報恩怨)、惟內(裙帶關係)、惟貨(貪賄賂)、惟來(受請託)」的典獄官吏有一於此,便與犯人同罪」《周禮.秋官》。關於對諸侯、卿、大夫等官吏犯罪也主張適用刑罰,是孔子對「刑不上大夫」的重大突破和修正。

「人治」和「法治」是兩個相互對立的概念。如果強調「人」的能力是「人治」,如果強調「法」的作用就是「法治」。在治理國家的問題上,究竟哪個起決定作用?是「人治」還是「法治」?是「權大」還是「法大」?根據孔子的「人治」主張,治理好國家的關鍵是「人」而不是「法」,法對於治理好國家雖然很重要,孔子自己也說,「凡作刑罰,輕無赦」,「法者,治之端也」《禮記》,但「法」畢竟是作為統治者的「人」制定的,因此,法的好壞完全取決於作為統治者的「人」好壞。所以,他的後繼弟子荀況提出了「有治人,無治法」《君道》的命題,意思是治理好國家的關鍵是人而不是法。只有好的統治者才能治理好國家。以此得出結論「故有良法而亂者,有之矣;有君子而亂者,自古及今,未嘗聞也」《王制》。以上的話說的很明白,孔子之所以重「人治」,不是說不要法,而是說法不能離人而立,離人而行,最終起決定作用的還是人。

反思歷史,筆者認為,「人治」與「法治」,是兩個不可分割的辯證關係。只有「人治」無有法治,國家的統治秩序就沒有保障;只有「法治」無有「人治」,「法治」就發揮不了應有的作用。「徒善不足以為政,徒法不能與自行」《孟軻.離婁上》,意謂單有善法不足以治理好國家,還必須有好的執法官吏保證「善法」得以貫徹執行,否則便成一紙具文。列寧精闢指出「如果沒有一個能使人遵守法律規範的機構,法律也就等於零」。所以,正確的「人治」是奠定「法治」的政治基礎,「法治」是「人治」的具體體現,兩者相互制約,相互依存。這就是說要想通過法治實現統治,必須有一個嚴格的守法、執法隊伍即「人治」。而真正的法治是與政治的民主相聯繫的,沒有民主政治,法治是不可能實現的,所以,胡錦濤總書記提出要建設「民主法治」,實行「依法治國」,防止社會不正常情況下的「人治」即「以人定法、以權壓法」的歷史悲劇重演是非常必要的。

中國從20世紀80年代以來,為什麼滋生腐敗現象,並且愈演愈烈?貪污賄賂數額越來越大?奢侈犯罪越來越多?從中紀委查處暴光的「高官厚祿」看,幾乎全部是「滿口裡仁義道德,一肚子錢道色腸」,究其原因是一些當權者,人治標準不高,組織部門選人用人失察。江澤民說「一個執政黨,如果管不住、治理不好領導班子和領導幹部,後果不堪設想。歷史上的腐敗現象,危害最烈的是吏治的腐敗。由於賣官鬻爵及其代來的腐敗現象,造成「人亡政息」、王朝覆滅的例子,在中國封建社會是屢見不鮮的」,《在紀念中國共產黨75周年座談會上的講話》。「歷史事實說明,官吏的腐敗,司法的腐敗,是最大的腐敗。執法人員本身有問題,何以治人?所以我們再三講「上樑不正下樑歪,中梁不正倒下來」,「已不正焉能正人」的道理《在中紀委第八次全會上的講話》。胡錦濤說「提高執政黨的執政能力就從反腐敗開始,嚴肅查處領導幹部濫用職權,貪污賄賂案件……」最近以來,中共中央已對官場腐敗重拳出擊,嚴懲不貸。包括對原上海市委書記陳良宇(外電披露內定十七大政治局常委)的查處。因此,借鑒孔子的「人治」思想,有助於提高執政黨的各級領導幹部,保持廉潔從政,以身作則和權力運行公開透明度。

關於人與人之間和諧共處問題

孔子根據春秋時期「人以類聚、物以群分」《禮記.樂記》的「人」在社會中的地位和作用,將其劃分為五儀。「夫天下重器,王者大統,莫不勞聰明與品才,獲安逸於任使。故「人有五儀:有庸人,有士人,有君子,有聖,有賢。審此五者,則治道畢矣」《新編小五經四書》。意指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就是國家一統天下基業資本,而王位的穩定和延續,莫不決定於對人材的鑒識和正確使用。如果能這樣做,那麼作帝王的就能使自己既顯得耳聰目明,又能駕御自如。故人分五者:庸人、士人、君子、聖人、賢人。若能詳察這五種人並妥善加以用之,就算完全掌握了治國安邦的策略了。

庸人,孔子曰:「所謂庸人者,心不存慎終之規,口不吐訓格之言;不擇賢以托其身,不力行以自定;見小暗大,而不知所務,從物如流,不知其所執;此則庸人也」《孔子家語五儀》。意指庸人胸無大志,無嚴肅慎重的信念,為人處事不善始善終,談吐中缺乏有教養的語言,既不能選擇賢明之主賴以託身,又不能以自己的努力安身立命,目光短淺,不識大局,見小利,忘大義,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隨波逐流,毫無主見。這樣的人就是庸人。

庸人和庶人不同。庶人泛指春秋時期的農業勞動者和無官爵的平民百姓。官府的吏役也稱庶人,「君子之車,既庶且多」《論語.子路》,「天下有道,則庶人不議」《論語.季氏》。庶人一般是安分守己的老實人。孔子對待庶民的態度是「夫民教之以德,齊之以禮,則民有格心;教之以政,齊之以刑,則民有遁心。故君民者,子以愛之,則民親之;信以結之,則民不倍」《禮記.緇衣》。

庸人和小人也有本質區別。小人,一般是指人格卑鄙的人,「小人得勢,必排於君子」《元史。劉秉安列傳》,孔子認為 「小人務力,小人懷土,小人懷惠」《論語.里仁》,「小人求諸人」《論語.衛靈公》,意指小恩小惠和做事苛求於人。同時又說 「小人喻於利」《論語.憲問》,「小人常戚戚」《論語.述而》「小人比而不周」《論語.為政》,意思是指小人計較個人小利,心胸狹窄,經常憂愁滿腹,或與人相處互相勾結而不講團結。所以,孔子主張做人要講仁義、講道德人格,做道德高尚的「君子」,不要做損人利己的卑鄙「小人」。人格是什麼?就是人的尊嚴、人的價值和品格,是人在社會交往中的地位和作用的總和。因此,人的尊嚴要與人自身的道德人格來衡量,用「聽其言而觀其行」《論語.公冶長》加以證明。

江澤民說「道德情操和人格力量,對全社會有著重要的示範作用……必須講修養、講道德、講廉恥,要做事,先做人,人做不好,再大的本事也沒有用」《摘自江澤民黨的作風是黨的形象講話》。

士人,是封建時代追求向善的讀書人。介於大夫和庶民之間的階層,《周禮》王制分「卿、大夫、上士、中士、下士凡五等」。孔子說「所謂士人者,心有所定,計有所守,雖不能盡道術之本,必有率猶述也;雖不能備百善之美,必有處也;是故知不務多,必審其所知也;言不務多,必審其言之要也;行不務多,必審其所由也;智既知之,言既得之要也;行既由之,則若性命之形骸之不可易也;富貴不足以益,貧賤不足以損。此則士人也」《孔子家語五儀》。意思是士人胸有目標,行有計劃,雖然不能窮盡道術的本義,但也能言有所據;雖不能遍行百善之美,但總有可稱道的善行美德。因此,不要求智慧有多少,但務在精通徹底明了;言語理論不求很多,但務在抓住要領;做事也不必貪多,貴在明白做事的方法和途徑。道理既明,行而有方,這樣就如同性命與形體的關係一樣不可動搖。身處富貴不覺得增加了什麼,身處貧賤也不覺得損失了什麼。這樣的人就是士人。孔子還說:「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遠」《論語.泰伯》。因此,他根據「性相近,習相遠」的觀點,提出了「有教無類」培養士君子的教育思想,不分出身條件限制,都可以受教育,並且說「行已有恥,使於四方,不辱君命,可謂士矣」《論語.子路》意指一個人,行動知廉恥,出使他國,不辜負君命,便可稱為士了。如弟子顏回家境貧寒,但他孜孜不倦的學習仁德學說,孔子稱讚他是安貧樂道的「仁人」,「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也不改其樂,賢哉,回也!」《論語雍也》。意思是顏回這個學生真好呀!用竹筒子吃飯,用水瓢喝水,住在一條陋巷裡。別人早就憂愁得過不下去了,而顏回卻不改變他學習的樂趣。顏回多麼有修養呀!。受孔學影響,後世湧現出無數的「仁人志士」,「朝是田中郎,暮登天子堂,茅屋出公卿」皆出於士族之家。同時,士人還有著獨特的人格魅力,「言有物而行有格,生則不可奪志,死則不可奪名」,「士可殺而不可辱」《禮記.緇衣》。

「君子」,是孔子認為最理想的人格。他說「所謂君子者,言必忠信而心不怨,怨咎仁義在身而色無伐,無伐善之色也思慮通明而辭不專;篤行信道,自強不息,油然若將可越而終不可及者,此則君子也」《孔子家語五儀》。意指:君子說話誠實守信,不避忌諱,仁義在身而無誇耀之色,思路清晰,通情達理,語言謙和,行為一貫,守道不渝,自強不息,在別人看來,顯得平平常常,坦坦然然,並無特別出眾之處,然而真要趕上他,卻很難做到。這樣的人就是君子。孔子說「君子之道有四焉:其行已也恭,其事上也敬,其養民也惠,其使民也義」。意思是說「有四種行為合乎君子之道:他的容顏端莊,行為恭謹;他對待君上負責、尊敬;他教人民講究恩惠,他役使人民合乎道理」。「君子志於道,據於德,依於仁,游於藝」《論語.述而》。堅持「君子矜而不爭,群而不黨」《論語.衛靈公》。意謂道德高尚的人不與人爭執,合群而不搞小宗派《論語.衛靈公》。「君子動而世(視)為天下道,行而世(視)為天下法,言而世(視)為天下則」《禮記.中庸》。意指君子的舉止往往被世人當作天下共行的道理,君子的行為往往被世人看作天下遵循的法度,君子的言論往往被世人當作必守的準則。可見,君子是道德純粹、人格完美的化身。進則兼濟百姓,「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退則堅守人格的自性完滿,嚴守操行,獨善其身——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因此,「君子不失足於人,不失色於人,不失口於人」《禮記.表記》。清代王夫之說「君子之所貴於智者,自知也,知人也,知天也」,是因為能正確認識自己,客觀地認識別人和了解客觀世界的規律。現實生活中應該多塑造這樣的君子,對構建和諧社會是大有益處的。

聖人,指人格品德和智能最高的人。孔子說:「所謂聖者,德合於天地,變通無方,窮萬事之終始,協庶品之自然,敷其大道而遂成情性;明並日月,化行若神,下民不知其德,睹者不識其鄰.此謂聖人也」《孔子家語五儀》。意指聖人是具備了自身的品德與天地的自然法則融為一體,變通無窮,洞悉宇宙萬事萬物運行的起源和終結之規律,與天下的一切生靈,世間萬象融洽無間,自然相處。奉行符合道德方法,使萬民百姓充分發揮自己的性情和才能,聖明的智德可與日月同輝,教化的推行有如神明,百姓身在其中而感覺不到他的品德有多麼崇高偉大,即便感同身受,見到一點,也看不透其仁德的涯際在哪裡,達到這種境界的人就是聖人。

儒學典籍中多指堯、舜、禹、湯、文、武、周公為聖人,自定儒家為一尊之後,特指孔子為聖人。所謂聖人,就是他的善行和思想境界達到了極高的境界。聖人對百姓的態度是「聖人無常心,以百姓心為心」《老子.49章》。孔子是一個虛懷若谷又非常謙遜的聖人,孔子在世時,不少人稱孔子為「聖人」,但孔子本人不接受「聖人」的稱號。他說「若聖與仁,則吾豈敢!抑為之不厭,誨人不倦,則可謂去爾已矣」《論語.述而》意指如果說聖與仁,我怎麼敢當!不過我要向聖與仁的方面努力,從不感到厭煩,教誨別人從不感覺疲倦,倒是可以這樣做的。孔子之後,孟子稱孔子「大而化之謂之聖」,荀子稱孔子是足以與三王和周公比德齊名的「聖人」。即使儒家的反對派韓非也稱「仲尼,天下聖人也」。繼而,中國的佛教、道教皆推尊孔子為「孔聖人」。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稱孔子為「素王」,意即有帝王之德而不居帝王之位的人。之後的2000多年裡,歷代皇帝就將孔子尊為「大成至聖、萬世師表、經學開山鼻祖」。並親率大臣到山東曲阜進行朝聖、祭拜、修廟或立牌、塑像等活動。到了清代,乾隆皇帝將自己的公主嫁給孔子72代嫡孫孔憲培。1920年,北洋政府為孔府排序家譜。1935年,蔣介石將孔子77代嫡孫孔德成的「衍聖公」爵號改為「大成至聖先師奉祀官」,甚至將孔德成拉居台灣,至今未歸。

賢人,就是有德有才之人,孔子說:「所謂賢人者,德不逾閑,閑法行中規繩,言足以法於天下,而不傷於身,道足以化於百姓,而不傷於本;富則天下無宛財,施則天下不病貧.此則賢者也.」《孔子家語五儀解》意指賢人德性不越法度,行為合乎規範,語言足以令天下人效法而不傷於身;道德足可用來教化百姓而不傷於本;能使人民富有,然而卻看不到天下有積壓的財富;樂善好施,普濟天下,從而使民眾沒有什麼疾病和貧困。這就是賢人。孔子說:「見賢思齊焉,見不賢而內自省也」《論語.里仁》。意思是看到賢人就應該向他們學習,看見不賢的人,就應該反省,自己有過失要改,「過而不改,是謂過矣」《論語.衛靈公》。所以,孔子主張「尊賢使能」、「舉賢才」《論語.子路》,

孔子是一個布衣知識分子。出生不久喪父,17歲喪母,家境貧苦。為謀求生計,「故多能鄙事」《論語.子罕》。年輕時做過「委吏」(看管倉庫)、計算帳目和「乘田」(管理放牧牛羊),22歲才走上辦私學生涯,創立儒家學派。由於十分了解人民的疾苦,後又兩次周遊列國走訪「考察」長達17年,每到一國或聚徒講學,就播揚對百姓施以仁政德治,省刑罰,薄賦稅,念念不忘實現「博施於民而能濟眾」《論語.雍也》的小康社會。由於孔子的「中庸之為德」,對上也奉行「忠君尊王」主張。51歲任魯國地方官中都宰,後升司寇。這就給歷代君主心目中留下了「布衣孔子」為統治者晉獻治國之策的「王者之師」。因此,稱「孔子布衣,傳十餘世,自天子王侯,中國言「六藝」者折中於夫子,可謂至聖矣」《史記.孔子世家》。(徐彥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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