澱粉成了「消炎藥」 生理鹽水充疫苗

39名被告人出庭受審。 （本版圖片均據中國法院網）

安徽特大制售假藥案的卷宗材料重約二十公斤。□據新華社合肥12月2日電 （記者 程士華）核心提示澱粉摻水攪拌晾乾，便成了「消炎藥」；三四滴生理鹽水，貼個標籤就成了「流感疫苗」或「狂犬疫苗」……類似假藥，竟流向12個省35個市縣的藥房、村衛生室。近日在安徽亳州終審宣判的特大制售假藥案，有39名被告人被判刑，查獲假抗菌消炎藥、假流感疫苗、假人用狂犬疫苗、假中成藥等36種17萬餘盒、2.6萬多支針劑。雖然特大制售假藥網路基本被摧毀，但是案件暴露出的一些問題觸目驚心。1　瘋狂造假：民房裡批量產出「名牌藥品」根據藥品管理法規定，藥品生產企業必須按照藥品生產質量管理規範組織生產，必須有葯監部門認證資質，對企業人員、生產環境、原料、檢驗工藝等都有嚴格規定。但是，對一些假藥犯罪團伙而言，這些要求都成了一紙空文，其造假手法的隨意、成本的低廉令人髮指。被告人王軍生在鄭州市租了一間民房，便批量生產「抗菌消炎藥阿莫西林」：把澱粉、水混合摻勻，晾乾，再用膠囊灌裝機把晾好的粉末裝入膠囊中，然後用包裝機把膠囊壓板，最後進行包裝。整盒、整箱的「阿莫西林」就這樣被生產出來。被仿冒的有上海新亞、山東魯抗、哈葯三精等廠家的多個知名品牌。警方調查時，該民房內還有標值50多萬元的仿冒阿莫西林尚未售出。安徽省太和縣農民李超群生產「感冒疫苗」的方法同樣簡單：以生理鹽水為原料，用連體注射器把三四滴鹽水注入小的玻璃瓶，按上瓶塞，套上鋁蓋，再用封蓋機把鋁蓋封緊，然後貼上某品牌的「流感病毒裂解疫苗」標籤，隨後裝入小包裝盒，「疫苗」就這樣被批量生產出來。安徽省省立兒童醫院副院長黃河說，藥品用於治病救人，是一種特殊商品。使用沒有藥效的假藥，輕者會貽誤治療，掩蓋病症，重者會危及患者的生命安全。尤其是類似狂犬疫苗這樣的藥品，因這類疾病時效性較強，死亡率很高，一旦用了假藥，對生命安全威脅極大。2　產銷一條龍：農村、城鄉接合部淪為假藥重災區透視這一案件，窩點造假、專人營銷、終端銷售等環環相扣，制售假藥網路中的利益鏈十分清晰。不法分子以低廉成本生產假藥，再通過互聯網散布「低價供葯」信息，或者利用會議搜集醫藥界人士的手機號碼，用簡訊群發「低價供葯」定向營銷，吸引貪圖暴利的藥商或醫生。於是，一個涉及12個省35個市縣的假藥銷售網路形成了。據安徽省亳州市公安局治安支隊汪民支隊長介紹，假藥從河南省鄭州市、安徽省界首市等5個造假窩點生產出來，一部分直接流向與造假者有聯繫的藥房，更多的則是被張家兄弟購得。「假藥價格明顯低於市場價，不法分子明知道自己買賣的是假藥，但為了暴利，仍然鋌而走險」。至案發，張占、張光亮、張中強銷售假藥金額為67萬多元。12個省35個市縣的下線中，有經營藥房的個體老闆，也有醫藥公司的職工，還有村衛生室醫生。假藥通過這些作為銷售終端的藥房和醫生，流入市場，被毫不知情的患者購買。據多名參與假藥案偵破的民警調查發現，農村、城鄉接合部淪為假藥重災區。比如，山東省鄒城市的高發奎多次從張光亮處以每箱800元的價格購買「阿莫西林」，並以每箱1000元的價格銷售給鄒城市周邊各鄉鎮；山東省巨野縣的褚福華從張占處購買某品牌「阿莫西林」4箱後，以每盒4元～4.5元的價格銷售給當地農村藥店、診所。「假藥極少在城市藥房銷售，因為城市藥房在藥物清單、發票、進貨渠道等方面受到的監督比較嚴格。」民警胡大偉說，農村地區地域廣闊，診所、藥房多而分散，葯監部門無法一一顧及，這是農村成為假藥傾銷地的主要原因。3　未完的問號：打擊制售假藥亟待堵漏據警方介紹，這是安徽省公安機關近年來偵破的生產、銷售假藥案件中搗毀窩點最多、查獲假藥數量最大且品種最多的一起案件。不過有關人士認為，打擊制售假藥依然亟待堵漏。一些線索未能得到徹查。比如，被告人馬傑多次以每瓶18元的價格，從湖南長沙一批發市場購買假冒的某品牌人血白蛋白，再以每瓶460元的價格賣給長沙縣人民醫院，以每瓶150元的價格賣給長沙縣石子村衛生室。「因涉及異地辦案，如果深挖，或許能查出一個假冒人血白蛋白的犯罪網路及窩點。」汪民說。大量假藥包裝渠道來源不明。據葯監部門介紹，造假藥的窩點雖然已被搗毀，但是私自生產藥品的外包裝的來源以及網路依然存在。在偵破的假藥制售案中，葯監人員發現裝有藥品的包裝非常逼真，僅靠外觀很難鑒別真偽，購買者很容易上當。經合法企業專業人員辨別，這些包裝材料都不是合法企業生產的。物流業的不規範行為有待完善。安徽省亳州市公安局有關負責人說，物流業的發達帶來了便利，但是一些不規範現象使不法分子有機可乘。犯罪分子發送假藥時，貨品名稱填寫「洗衣粉」、「日用品」等內容，收貨人寫上「老王」、「老趙」等代稱，附上一個手機號碼，而物流公司發貨前對信息真偽都不檢查，無意中也為犯罪分子開了方便之門。制售假藥入罪量刑較輕。很多不法分子都是累犯，有的在緩刑期或取保候審期仍繼續賣假藥。辦案人員說：「假藥犯罪分子屢教不改，主因是制售假藥利潤大、風險小。制售假藥入罪量刑比較輕，很多犯罪分子都是被處以3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緩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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