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產科男醫生：曾被家屬趕出病房

　　從上世紀80年代開始，安徽省的部分大醫院婦產科開始出現男醫生的身影，本世紀後，婦產科的男醫生逐漸多起來，大醫院甚至達到1/3以上。在忙碌的婦產科中，這些男人們是如何穿梭在女性中間，並被女性們接受的？（圖/文 吳芳 顏理海）

　　婦產科男醫生在面對女患者的很多「隱私」問題，剛開始時多少有些尷尬，但時間長了都已經泰然處之。衛兵是安徽醫科大學第二附屬醫院婦產科主任，1986年畢業於蚌埠醫學院，在臨床工作近30年，以宮腔鏡、腹腔鏡等微創手術見長，是安徽婦產學會婦科微創學會副主任委員，省內率先開展婦科腔鏡技術的專家。

　　早晨7點半的安醫大二附院婦產科已經是一片忙碌。醫生辦公室已經開始交班，兩個病區的住院總醫師已經按照慣例通報在院病人情況、當日手術病人情況以及新入院的患者交接。這一切都是衛兵在主導，「今天是周三，是婦產科集體大交班的時間。」當日婦科病區共有52位病人，其中加床16人。7:50開始查房一直持續到9點才結束，一切是程序化的，但從不忽略任何細節。

　　1986年，衛兵從蚌埠醫學院畢業後留在蚌醫工作，88年調至安醫附院工作。「那時很迷茫，很尷尬。」「1986年剛到醫院工作的時候，幾乎沒有任何性體驗，那個時代，了解女性，大多是私下通過文學作品或者雜誌來了解的，對女性充滿著好奇和美好感。但是後來工作後，見到的都是生病的，一度對女性產生心理上的障礙。」衛兵說，這種障礙曾經一度影響了他好幾年，甚至後來談戀愛時，都走不出來。「約會時，每每都會出現自己工作時不好的畫面。」

　　「如果僅僅是自己出現這種狀況還要好一些，最要命的是面對患者和患者家屬的尷尬。」衛兵告訴記者，他剛到婦產科時，進入婦科病房時就曾經被女患者驚叫過，「說『男人怎麼能進來？』，讓我出去，有的乾脆直接將我轟了出來。」「後來乾脆有患者和家屬舉報到醫院辦公室，質問院長婦產科怎麼能有男醫生。」「現在基本沒有這種情況了，無論是年輕人還是已經有孩子的媽媽們，甚至從農村來的，已經完全接受婦產科的男醫生。」衛兵說。

　　衛兵在門診室檢查時，一名女醫生在一旁陪同，這是醫院的「慣例」。

　　在病房查房結束後，衛兵轉身進入手術室。「今天婦產科有8台手術，這也是每天正常的手術台次。」衛兵說，儘管手術室為婦產科開放了2個手術間，可以輪流交替開展手術，但幾個手術下來至少要到下午2:00才能出來，下午2:30還有門診。「婦科病呈上升趨勢，現在病人多，每天都有這麼多台次。」

　　衛兵的第一台手術是宮外孕異位絨癌的患者，後面是子宮腫瘤患者和另外幾個小手術。「應該感謝科技的發展，這8台手術放在過去，得花兩天時間，現在也就幾個小時。」進入手術室後，女醫生幫助衛兵將手術服系好。

　　手術僅僅持續了半個小時，過程並不複雜。

　　手術過程中，其他女醫生都在圍觀。目擊手術過程是提升自己的最好方式。

　　手術結束後，衛兵要到洽談室門口跟病人家屬溝通。這時醫生的心情很複雜，特別是病人狀況不好的時候，病人家屬得知情況後往往情緒失控。

　　婦產科在很多人眼中，都是女人的世界，但這種觀念已經在慢慢改變。這緣於男醫生在婦產科有著自己的優勢。衛兵說，男醫生首先是體力和精力充沛，一台複雜的手術，男醫生往往更能勝任。

　　此外，婦科男醫生更有耐心，認真細緻程度也不輸給其他女醫生，處理起病情來更果斷。現在一些婦產界的專家權威、學科帶頭人往往都是男醫生。圖為在產房裡，一名男醫生抱著新生兒。

　　男醫生李從青將新生兒抱起做簡單檢查。

　　從手術室出來後，衛兵在手術室休息區簡單就餐，後面的兩台手術規模很小，其他醫生便可以解決。

　　下午2：30要上門診，衛兵午飯後在手術室休息區短暫休息一下。在一些手術期間，儘管自己不親自上手術台，衛兵通常也不會離開手術室，一旦手術室有緊急情況，他可以隨時查看。

　　與手術室相比，下午的門診也不輕鬆。衛兵的專家號一直很緊俏，能預約到他的專家號並不容易。「現在醫院挂號都是預約多，在挂號時就已經知道醫生的身份，因此並不存在男女醫生的尷尬」。衛兵說，下午所有25個號源，全部是一個星期前都預約好的診療。但實際在半天的坐診中，至少有40位患者，其中多是返單的患者。

　　「和女性患者交流，除了尊重和保護她們的隱私外，還有信任。」衛兵告訴記者，「女性的心理細膩，尤其是婦科病處於隱私部位，有時羞於開口，你需要以真誠來獲得信任。你可能無法相信，我的手機微信經常會出現，『這個月月經有沒有來…』，『這幾天是你的排卵期，你要抓緊跟你丈夫同房…』這些信息已經司空見慣，不覺得有什麼障礙，很多時候，很多難以啟齒的隱私，病人都會跟我交流，這都是建立在病人和醫生之間彼此信任的基礎上的。」

　　29歲的張勝華進入婦產科剛剛兩三年時間，他說他這個時代已經沒有了衛兵主任那個時代尷尬的情況了。

　　張勝華被患者家屬急匆匆拉到病房，說一名產婦產後出血，病房裡所有男人都被請了出去，只剩下張勝華和兩名女護士還有幾名女性患者家屬。「沒事，沒事，不是出血，是包紮帶出了問題，調整一下即可。」

　　一天中，張勝華要無數次面對這樣的產婦檢查。

　　一名剛出生的嬰兒奶奶抱著孩子讓醫生檢查。

　　實習生王曉在向一名待產的產婦詢問情況，雖然在外面算是「隱私」，但這種詢問在婦產科病房已是司空見慣了。

　　一名男實習生在婦產科照看剛剛出生的嬰兒。衛兵坦言，嚴格意義上說，醫院的絕大多數科室，都會或多或少地接觸到病人的隱私。但要站在什麼角度去看，對於治病而言，無論這名醫生是什麼性別，只要他們有高超的技術，有著一顆治病救人的心，「在醫生眼裡，沒有性別之分，最終目的是讓病人恢復健康。」 （微信搜索公眾號中國人的一天或chinaoneday，加入微社區，分享你的故事，你也將有機會成為中國人的一天主人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