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狠的皇帝:朱元璋剷除文臣武將空遺恨
文章摘自《謀權之道》作者:雪川 出版社:吉林出版集團有限責任公司本書簡介:劉邦:大陰大陽,無形無色;楊廣:重重設局,機關算盡;李世民:蓄養實力,反擊制勝;朱元璋:剛猛治國,鐵腕治人;雍正:做事做絕,不留後路;武則天:爭狠斗惡,毒霸天下;蕭太后:國事為重,大柔至剛;慈禧:……
朱元璋最貧賤的出身,最剛猛的皇帝,朱元璋謀權與固權就一個字:狠!他以「狠」得天下,以「狠」治天下,也因「狠」鞏固天下。謀權之道:王者心態才有王者命運一個貧寒家庭出身的人,想出人頭地必須先取得心理上的優勢,讓自己的心「站」起來,而不是「跪」下去。朱元璋小的時候,家境貧寒,他的命運是「跪」著的,但是,他的心靈卻從來沒有「跪」下過,始終「站」得筆直筆直。元末1328年,朱元璋出生於濠洲鍾離(今安徽鳳陽),小名叫重八。長大後才有了正式名字,叫興宗,後改為朱元璋,字國瑞。朱元璋從小聰明過人。父母對他格外喜歡,送他去念私塾。因家境貧寒,交不起學費,只讀了幾個月就退了學。七八歲時,為了生計,他就為地主劉德家放牛。在放牛的日子裡,他結識了不少童年夥伴,如徐達、周德興、湯和等,後來這些人都成了他的左膀右臂。朱元璋小的時候雖然家貧,但是有不甘為人下的性格。王文祿《龍興慈記》中記載:小時候他替地主放牛羊時,小夥伴們都聽他調遣,大家經常在一起玩的遊戲是裝皇上。朱元璋光著腳,把棕櫚葉子撕成細絲,掛在嘴上當鬍鬚,找來一塊破水車板頂在頭上當皇冠,要求小夥伴們排成一行行的,整整齊齊地向他三跪九叩頭,並三呼萬歲。朱元璋十七歲那年,天降災禍,除了朱元璋與他的一個哥哥,家人都在瘟疫中死了。成為孤兒的朱元璋只好到附近皇覺寺里去做行童。行童就是做粗活的童僕,幹活吃飯沒有工錢。朱元璋非常能幹,人小有志氣,吃苦可以,受欺負不幹。他每天要打掃佛堂、打鐘、擊鼓、上香、點燭,伺候長老高彬一家,從早到晚忙個不停,多苦多累也不在乎。但是,比他早來的師兄們欺負他年紀小,經常支使他干那些本不是他該乾的活。時間一長他就憋了一肚子火,可為了吃這口飯,他又不敢向他們發火,不得不忍下來。可是有氣無處撒,心裡憋得慌。一天,朱元璋打掃伽藍殿,本來就夠累的了,不小心又被伽藍神的石座絆了個大跟頭,摔得好疼。這下他可氣急了,舉起掃帚將伽藍神痛打一頓,才消了一點氣。不久,供在佛殿上的紅蠟燭被老鼠啃壞了,長老發現後把朱元璋好一頓數落。朱元璋這時氣不打一處來,心想,你伽藍神本來就是護衛大殿的,老鼠啃蠟燭你不管,害得我挨了一頓罵。氣憤之下,揮筆在伽藍神的背上寫下「發配三千里」幾個大字,將菩薩一下就發配三千里外去充軍,以泄心中怨氣。他當皇帝之後,那家寺院果真沒有了伽藍神,據說是被皇帝給發配走了,因為按迷信的說法,皇帝也是神,他的職位比伽藍神高。瘟疫之後是災荒,朱元璋所在的寺廟主要靠出租土地收取地租和接受善男信女布施為生,如今年成不好,佃戶交不上租,施主的布施也少得可憐。住持和方丈無法維持寺中二十號僧人的吃喝,只好動員大家自謀生路,要求和尚們有家的先回家,無家的雲遊四方化緣,等災年過後再回寺廟裡來。逢此荒年,大家都不願回家裡去,哭哭啼啼地要求留下來。剛入皇覺寺僅五十天的朱元璋不堪忍受僧人們的欺壓,主動要求帶上木魚和瓦缽雲遊四方去化緣。離開寺院後,朱元璋一直往西南方向走去,走遍了安徽、河南的名川大邑,一路上翻山越嶺,風餐露宿,歷盡艱辛。遇到村少人稀的地方,要不來飯就得餓上一天兩天,或挖點野菜充饑。白天走鄉串村,晚上找個破廟棲身。山棲野宿,受盡風霜之苦。朱元璋御制《皇陵碑》時,回憶這段經歷時對群臣講道:「早起看誰家煙囪冒煙,就趕緊去討口飯吃,天黑了踉踉蹌蹌地找個古寺暫棲身。」又說,「身如蓬逐風而不止,心滾滾乎沸湯。」幾年的流浪生涯,他受盡冷落和嘲笑,飽嘗了人間的辛酸苦辣。一般人在這樣艱難的生活面前,會產生苟且偷生的思想,可朱元璋不但沒有偷生的思想,反而萌生了要做人上人的思想。這一思想貫穿了他的一生,成為他謀權與固權的思想利器。謀權之道:按自己的意志辦事能不能讓他人按自己的意志辦事,這是作為領袖的基本要求,它實際上反映出領袖對下屬的駕馭能力。任何一位領袖都不會親自拿著刀槍上陣打仗,而是通過他人去執行自己的意圖,去為自己拚命。朱元璋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想了很多辦法,甚至不惜使用各種小手段。元末的時候,群雄並起。朱元璋在外面化了一段時間緣之後,又回到寺院里棲身,但他認為這是權宜之計,他要想想自己以後到底幹什麼好。一天,小時候的朋友湯和從濠州給朱元璋捎來一封信,說眼下兵荒馬亂,在寺廟裡待著也不安全,不如一起去參加起義軍。朱元璋看了信以後,又想了一陣子,覺得參軍是亂世中一條較好的出路,於是決定參軍。參軍前朱元璋說:「大丈夫即使死也要死得其所,死得壯烈!」至正十二年(1352年)閏三月初一,朱元璋身穿袈裟,來到濠州城下,聲言要投奔郭子興。當時的濠州城戒備森嚴。城外三十里有元軍駐紮,雖未敢攻城,但也是屯營與紅巾軍對峙。故濠州城上、城下哨兵林立,劍拔弩張,氣氛非常緊張。天還未亮,守城士兵發現一個和尚來到城前,話語不多還挺倔,三言兩語就吵翻了。士兵懷疑他是元軍派來的姦細,不由分說就捆綁起來,準備請令問斬。郭子興得報後,騎一快馬飛奔至城門,見朱元璋雖被五花大綁,卻毫不畏懼,神情自若,看上去渾身是膽的樣子,郭子興打心眼裡喜歡,下馬問明情況,下令鬆綁,收為步卒。時年朱元璋二十五歲,這年是朱元璋政治生涯的開始。朱元璋在軍隊里很快就顯示出了自己的軍事才能,得到了郭子興的賞識。不久,郭子興攻打和州城,朱元璋在此役中表現神勇,打下和州城之後,便被提升為統帥和州兵馬總兵官。這一提拔給朱元璋帶來了不小的壓力。駐守在和州城中的眾將官,多是郭子興的老部下,資深年長,而朱元璋是一個新人,論資歷他最淺,論年紀他最輕,諸將都看不起這個毛頭小夥子。朱元璋想,一定要臣服諸將,樹立自己的威信。可究竟應該怎麼做才合適呢?朱元璋想了好久才想出一個好辦法。一次開軍事會議時,朱元璋先讓手下人將議事大廳主將的公座撤掉,只擺上幾條長木凳。次日五鼓,召集諸將議事,朱元璋有意遲到,一看十來個將領都已就座。當時坐席以右為尊,給朱元璋留下的是左末一席。朱元璋未動聲色,照平常一樣與大家討論議決軍政大事。諸將見他坐在最末的一個位置上,心裡有些慌,談話語無倫次,說不出一個東西來。輪到朱元璋發言,他對敵情形勢剖析準確透徹,提出的辦法有理有據,諸將聽後,連連點頭稱是。開完會以後,朱元璋也沒有說什麼,也沒有批評諸將,諸將很佩服他的寬宏大度,對他有了敬意。日子一長,大家覺得朱元璋年輕有為,有膽有識,辦事公道,確有過人之處,大多數也就比較心服了,但仍有個別將領口服心不服。於是,朱元璋接著又來了一招硬的,他召集諸將商議修築城牆的事,他把城牆分成若干段,每位將領認定一段,限三天完工。三天過後,朱元璋同諸將一同檢查驗收。朱元璋負責的一段,已由徐達率眾修完,其餘各段均未完成。朱元璋認為這是整頓紀律、制服諸將、樹立威信的好機會。回到議事大廳,朱元璋把主將公座朝南一擺,將郭子興令牌放在上面,板起臉來,命令諸將對令牌叩頭朝拜,然後非常嚴肅地說:「我這個總兵乃是主帥下令任命的,總兵一職責任重大,不可以沒有法紀。今修城一事都不能如期完工,貽誤軍機誰擔當得起?今天我要把話說明白,這次修城一事就既往不咎,自今以後,再有違令者,軍法從事。」各諸將自知理虧,誰也不敢吭聲,只好謝罪而去。朱元璋的威信也就樹立起來了。收拾完了各位將領之後,朱元璋開始收拾手下的士兵。郭子興的隊伍成分比較複雜,義兵、流民、流氓、地主武裝全有,原本紀律就很差,他們每每攻破城池,大多搶掠四鄰,不分地主富豪還是平民百姓,均打劫一空,燒殺姦淫無惡不作。此次攻佔和州惡習未改,搶劫民財,擄人妻女,鬧得百姓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民眾怨恨。謀士范常提醒朱元璋說:「得一城而使百姓肝腦塗地,何以成大事?」朱元璋也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他先後大張旗鼓地斬殺了幾個士卒,但是效果不明顯。怎麼辦?為了整肅軍紀,朱元璋與徐達商量好之後,演了一場「假斬徐達」的好戲。1356年,朱元璋率領紅巾軍攻下集慶後,一條驚人的消息傳遍了大軍:徐達將軍由於縱軍掠奪,已被抓了起來,明天午時三刻要開刀問斬。第二天上午,朱元璋將全軍將士召到校場上,讓劊子手將徐達將軍押上斷頭台,由朱元璋親自監斬。午時一到,執法官大聲宣布:「徐達身為統兵大將軍,不知管束部隊將士,軍中屢次發生欺壓百姓搶奪民財的事情,壞我紅巾軍的名聲。為嚴明軍紀,對徐達應予斬首示眾!」眾將士一聽都嚇得臉色慘白,見朱元璋要動真格的,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帥府都事李善長硬著頭皮給朱元璋跪下,說:「徐大將軍作戰英勇,屢立大功,當下軍務緊急,正是用將之時,望元帥寬恕他!」眾將也紛紛跪下,為徐達求情。朱元璋騰地站起來,假裝怒氣沖沖地對全軍將士說:「我們起兵是為了什麼?」眾將士異口同聲地回答:「替天行道,除暴安民!」朱元璋點點頭,語氣緩了下來,說:「大家說的對,我們起兵反元,就是因為元朝官府欺壓百姓。如果我們推翻了元朝,反過來又欺壓百姓。那麼我們不就和元朝官兵一樣了嗎?」李善長見朱元璋語氣有所緩和,又趁機哀求道:「徐大將軍跟著元帥多年,戰必勝,攻必克,勞苦功高,這一次就原諒他吧!」朱元璋聽後,沉吟了半晌,才指著徐達大喝道:「這次就饒了你,以後你軍中再發生欺壓百姓之事,定斬不饒!」說罷,朱元璋拂袖而去。鬆了綁的徐達又恢復了大將軍的威風,他當場宣布:「以後打仗,一不許燒房,二不許強搶,三不許欺凌百姓,四不許調戲婦女。違者砍頭示眾!」朱元璋隨後下令:今後取城池,不得擄人妻女、入室搶劫,違者斬!此後,朱元璋的軍隊,軍紀嚴明,深受百姓愛戴。經過這幾次整頓,朱元璋在軍中取得了絕對的威信,無論將領與士兵都很聽他的話。固權之策:編織天網,滴水不漏「惡」的慾望之所以膨脹是因為失去監控,監管的意義在於可以有效地扼制人性中惡念的膨脹,及時發現問題,然後針對問題迅速採取措施。縱觀歷史,把監視這一招用得最絕的就是朱元璋。為了統馭大臣,鞏固政權,他設立了一個特務機構,專門監視大臣們的不法行為,其人數之多,範圍之廣,監管之細,手段之刁,都可以說是空前絕後。在南京建都之後,因自己出身低微,朱元璋擔心有些大臣會瞧不起自己,蠢蠢欲動想謀反。為了了解臣僚是否忠誠與擁戴自己,他設立了特務機關——錦衣衛。錦衣衛里有許多特務,稱之為檢校,他們專門窺探臣僚私下的言行,察聽在京大小衙門官吏不公不法及風聞之事,並奏明朱元璋知之。錦衣衛下設南北鎮撫司,南鎮撫司掌管本衛內部刑事,北鎮撫司專治詔獄,也就是特種監獄和法庭。它不受任何外延法司和法律約束,直接聽命於皇帝。檢校的足跡無所不至,不但功勛大臣被監控,連小官小吏、平民百姓均在監視之列。史載:北平離南京城路遙千萬里,但朱元璋通過特務對北平的事情及動靜了如指掌。1370年,朱元璋給駐守在北平的徐達發去手令:「北平城內有個黑和尚,常出入各官門下,與各官們說些笑話,一點也不防他,這是不行的;還有一名和尚是江西人,秀才出身,應舉不中,出家做了和尚,他在城中與各級官吏說些混話,也有傷風化,可讓人把他們都送來。又有一名太醫,江西人,前元提舉,即日在各官處用事。」朱元璋又指出,「指揮孫蒼那裡有兩個回民,也快速押送來。」徐達見他對北平了如指掌,不免大驚。國子祭酒宋訥有一天獨坐生悶氣,面帶怒色,被特務發現,特務便照著這個樣子偷偷畫像一張,第二天上朝時,朱元璋便問宋訥:「你為何生氣?」宋訥為之一驚,忙答道:「有一國子監生走路太快,摔了一跤,撞碎了茶具。我悔恨自己有失教誨,正在自責呢。皇上如何知道此事呢?」朱元璋立即拿出畫像給他看,他這才明白,從此小心做事,老實做人,不敢越雷池一步。曾經在朱元璋手下做過兵部和吏部尚書的吳琳,洪武年間告老還鄉,朱元璋對這位已退休的官員不放心,於是派錦衣校衛前去察看,被派之人按朱元璋指點來到吳琳老家黃岡,遠遠發現有一農民打扮的老人在田間插秧,被派之人前去問道:「這裡有一個吳尚書在家嗎?」老者忙停下手裡的活回答:「我便是吳琳。」那人忙寒暄幾句告辭,回來後向朱元璋做了彙報,朱元璋非常高興並甚感滿意。對於仍在朝中為官,對皇帝忠心耿耿,而且言行一貫謹慎的開國元勛,朱元璋也是備懷戒心,派特務監視。如大學士宋濂,為人一貫謹慎小心,在宮中為官從不講別人一句壞話,自己在牆壁上貼著「溫樹」兩個大字,作為座右銘。家中如有人來訪,問起宮廷之事,宋濂就指一下牆上的字,從不回答。連朱元璋都曾讚譽他說:「事朕十九年,未嘗有一言之偽,消一人之短,始終無二。非止君子,真可謂大賢。」就是這樣的賢人朱元璋也派特務暗中偵察他的言行。有一次宋濂在家中請客飲酒吃飯,朱元璋便派人偵察。第二天朝罷,朱元璋便問宋濂昨日喝酒了沒有,請些何人,喝的什麼酒?做些什麼菜?宋濂如實一一回答,朱元璋聽後才笑著說:「你說得對,你沒有騙我。」說畢,拿出一張由錦衣衛繪製的宴席座次圖給宋濂看,將大學士宋濂嚇了一身冷汗。不僅如此,朱元璋有時親自偵察大臣們的活動。《明史·羅復仁傳》記載,羅復仁原是陳友諒的部下,做編修工作,後投奔了朱元璋,被命為弘文館學士,與劉基同位。他秉性剛直,能言敢諫,在朱元璋面前敢於直陳得失,朱元璋喜歡他耿直的性格,稱他為「老實羅」。一日,朱元璋突然微服私訪,來到羅復仁家。當時,羅復仁家房子破爛不堪,而羅復仁正在家中打掃房屋,自己親自扒梯粉刷牆壁,一見皇帝駕臨,慌了手腳,不知所措,忙讓妻子端個小凳請皇帝坐。朱元璋見羅復仁住房如此窄小簡陋,窮得可憐,很是過意不去,說:「大賢人怎麼能住這樣破爛的房子?」朱元璋回去後,下令賜給他一座寬大的宅第。史書還記載,有一老儒名錢宰,被調到京師編輯《孟子節文》,一日罷朝回公館,閑而吟詩:「四鼓冬冬起著衣,午門朝見尚嫌遲,何時得遂田園樂?睡到人間飯熟時。」便衣特務聽到後向朱元璋報告,第二天,朱元璋在文華殿宴畢,他召集群儒,並質問錢宰說:「昨晚做得好詩!不過,我還沒有"嫌』你,何不把嫌改為"憂』字?」錢宰被嚇出一身冷汗,忙磕頭謝罪。但朱元璋沒有放過他,遣送他回老家,說:「朕今放汝去,好放心熟睡矣。」錦衣衛除負責監視大臣及其家屬,還負責巡察、緝捕京城內外盜賊的任務。朱元璋對他們非常欣賞,說:「這些人好比惡狗,有惡狗看家,讓別人害怕。」固權之策:管人要管心從固權的角度來看,固權的關鍵在管人,管人的關鍵是管心,一個國家的心就是知識分子階層,管住了他們就等於管住了一個國家的心。心亂則國亂,心定則國安。縱觀歷朝歷代,最先謀反的就是知識分子,最想有所作為的也是知識分子。雖然最後改朝換代的人都是武將,但禍根一般是知識分子種下的。明朝建立後,統治階級內部的矛盾逐漸顯露,除了統治階級內部淮西集團和非淮西集團的黨爭,文人與新朝的矛盾也是很突出的。朱元璋在多年的征戰生涯中深知知識分子的厲害,他最怕文人攪亂社會,發表對新朝不利的言論。朱元璋稱帝之後,在地主階級文人中,有少數文人儒士對由紅巾軍發跡的朱元璋抱有敵意,對這位「和尚天子」也看不起,他們拒絕與新王朝合作,於是謝絕新王朝的徵召。朱元璋對這些不肯合作的封建文人毫不客氣,需要時一個詔令就把他們叫過來,不幹也不行,你不來,就是對聖朝抱有敵意。例如,洪武初年,朱元璋召見元朝最後一位衍聖公,孔子第五十五代孫孔克堅入京朝見。孔克堅因為有病,沒有立即赴京,而是派他的兒子孔希學代自己入京,先行朝見朱元璋。朱元璋馬上想到孔克堅是瞧不起自己布衣出身,於是又派人送去一封親筆諭旨,指出:我雖是庶民出身,但古人由布衣平民稱帝的前有漢高祖,你憑什麼看不起我。又指出,孔克堅無病裝病,不入京朝見,是怠慢無禮。諭旨一到,孔克堅嚇壞了,哪裡還敢停留,立即動身進京朝見。但是,朱元璋把文人儒士叫過來之後又不予重用。危素曾做過元朝的參知政事、禮部尚書,主持過宋、遼、金史的編修。明朝攻佔了元大都後,危素曾經跳井以殉元朝,被僧人救起沒有死成。後來,明太祖朱元璋授予他翰林侍講學士,弘文館學士,曾經讓危素為自己撰寫《皇陵碑》,朱元璋看後不滿意,棄而不用,自己親自撰寫。朱元璋對這位頗有才華的老儒始終不太信任,心裡總不忘他是元朝舊臣,多次貶低甚至侮辱。有一次,朱元璋正在東閣,危素也來到東閣,朱元璋故意問:「來者何人?」危素忙答:「老臣危素。」朱元璋嫌他自稱老臣,遂嘲笑他說:「我只道是文天祥來。」危素聽皇上這樣說,知道是怪罪他不忠於故朝,趕忙跪在地上叩頭不止。還有一次在朝會上,朱元璋讓人牽來一頭據說是元順帝時的會舞蹈的大象助興,誰知大象卻卧倒不起,實在是掃興,朱元璋下令將此象殺了,接著他又讓人製作了兩塊木牌,一塊上寫「危不如象」,另一塊寫上「素不如象」,掛在危素的兩肩上,以此羞辱危素。後來,御史王著等人上奏攻擊危素,說他是亡國之臣,不宜在皇上左右擔任侍從之臣;朱元璋就把危素髮放到和州為元朝忠臣余闕守廟。危素又愧又悔,不到一年就鬱郁而死。有的文人見朱元璋這樣對待文人儒士,於是謝絕新朝的徵召,堅決不為官。朱元璋可不管你那麼多,召你來了,非做官不可!當時,這樣的被迫為官的儒士大有人在,如當時的名士秦裕伯,他曾避戰亂居於上海,兩次徵召,他都拒而不出。朱元璋生氣地寫信警告他說:「海濱的百姓好鬥,你裕伯乃智謀之士,居此地而堅守不出,恐有後悔。」裕伯看信後,感到形勢嚴重,不做官不行了,只好入朝為官。朱元璋的這種做法意思是說,天下是他的,誰不肯合作誰就得死,誰有不忠於朝廷的想法也得死。朱元璋對儒士的態度非常明確,要充分利用他們的聰明才智為新王朝服務,但又決不能信任他們,一旦誰有不忠的態度,馬上猜忌仇視,直至殺戮。基於上述心態,他一方面選拔、培養了一批人才,另一方面他又無情地摧殘著人才。明太祖朱元璋為了打擊江南文人儒士,控制文人的思想,於1397年製造了南北榜案。這一年,翰林學士、湖廣茶陵人劉三吾和白信蹈擔任會試的正副主考官,發榜後,江西泰和人宋琮考了第一,共錄取五十一人,全都是南方人,無一名北方人考中。北方的舉人們極為不滿,聯名上告,狀告主考官劉三吾是南方人,因此偏袒南方人。朱元璋得知後非常惱火,命侍讀張信等重新審閱落榜的試卷,其結果北方人仍無一及格者。北方的士人還是不服,又告發張信等人受了劉三吾的囑託,故意拿不好的試卷審閱。朱元璋本來就不高興,聽後。怒不可遏,下令將白信蹈等考官處斬。但照顧年已八十五歲高齡的劉三吾,以他年老,免其死罪,充軍邊疆,並把宋琮也充軍發配。隨後,朱元璋親自出題,重新考試,此次錄取了六十一名,全都是北方人。世人稱此事為「南北榜」,也稱之為「春秋榜」。平心而論,北方由於長期戰亂,其生產、文化水平確實不如南方,考卷密封,主考官並不知誰是南人、誰是北人,考試結果也純屬巧合,但由於北方學子的幾次抗議告狀,引起了朱元璋的極大重視,朱元璋為了顯示國無遺賢的心態,大一統的地位,出於政治需要,他有意識地懲罰主考官。這樣一來,朱元璋達到了兩個目的,一是打擊削弱南方文人儒士的力量,二籠絡了北方的文人儒士,取得了他們的信任。可惜的是白信蹈等考官,成了一縷冤魂。在朱元璋的淫威下,文人儒士們整日膽戰心驚地在他身邊侍候。朝廷之上,他喜怒無常,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臣僚們每天要揣測他的心思,看他的臉色行事。據說朱元璋臨朝時,如果玉帶高高貼在胸前,說明他今天心情不錯,不會殺人;如果玉帶放在肚子下面,大事不好,不知哪位文人儒士或大臣要大禍臨頭。弄得文武大臣們無所適從,走也走不得,干也干不好,有的文人士大夫走投無路,為了躲避朱元璋的制裁,只好裝瘋賣傻。如松江華亭人袁凱,就是用這個辦法保住性命的。史書記載。袁凱博學多才,1370年(洪武三年)被授予御史官,一次,朱元璋審理了一批罪犯,命袁凱交給皇太子複審。皇太子為其中不少人減了刑,之後,袁凱回報朱元璋。朱元璋問他:「朕與太子誰判的對?」袁凱左右為難,只好說:「陛下執法嚴正,東宮心懷仁慈。」朱元璋不高興,認為他老奸巨猾,兩邊討好。他眼看著皇上臉色要變,非常害怕,回到府中後假裝瘋癲,朱元璋不信,派人用木錐刺他,袁凱一邊忍著痛一邊放聲大笑,朱元璋這才放他回老家。回到老家後他一點也不敢疏忽,他知道朱元璋還會派人來探視他,於是常常蓬頭垢面,裝瘋賣傻,自己將自己捆起來,胡言亂語。朱元璋派人去看,他對著使者手舞足蹈,連喊帶唱,還吃路邊的雞屎。朱元璋聽了使者的彙報,這才徹底放心,袁凱總算撿了一條命。洪武年間的文化專制的另一特點,是大興文字獄,在文字上吹毛求疵,用以控制文人士大夫,剪除異己,誅殺文人儒士。所謂文字獄,就是朱元璋通過挑剔文字的過錯而興起的大獄。不管是上的表箋,還是平時寫就的只言半語,也不管是自己寫的,還是抄別人的,甚至是從古人那裡抄來的,都可以作為文字獄的罪證。文字獄是專門對付文人士大夫的一種「特刑廷」,是洪武年間朱元璋實行思想鉗制,鞏固專制主義皇權統治的重要手段。據說,朱元璋喜歡搞文字獄是有來由的,《閑中古今錄》里記載了這麼一件事:當時有一個武將對朱元璋重用文人心裡不平衡,說:「文人喜歡挖苦人、誹謗人。比如張士誠,他一輩子寵待文人,俸祿高,待遇優厚,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將文人儒士捧上了天,稱王之後,他要取一個官名,文人為他起名士誠。」朱元璋說:「這名字起得不錯,挺好。」那人又說:「上了當了。孟子書上說:"士,誠小人也。』這句話也可讀成:"士誠,小人也。』罵張士誠是小人,他哪裡懂得。讓人叫了半輩子小人,到死都不明白,真是可憐。」朱元璋聽了這番話,半信半疑,親自查了《孟子》一書,果然有這句話。於是,他也開始注意臣僚,尤其是文人儒士們上的表箋了。這個故事是士大夫的猜想,朱元璋殺戮文人士大夫絕不是為了這樣的一件小事,他殺戮文人士大夫是維護統治的需要,是維護專制主義皇權的必然結果。後來,還發生了一件朱元璋為一字斬知州的事,震驚了全國。洪武年間,有個叫盧熊的讀書人,人品文品都很好,被吏部推薦到朝廷做官。朱元璋就批准委任他到山東兗州當知州。盧熊走馬上任。過去說「私憑文書官憑印」,他到兗州後首先要啟用官印,發布文告。當他把皇帝授給他的官印取出一看傻了眼,原來,朱元璋筆下的詔書是授盧熊為山東袞州知州,這官印是根據皇帝的詔書刻制的,這兗州自然變成袞州了。可是山東歷來只有兗州而沒有袞州。盧熊當時要是將錯就錯,袞州就袞州,這是皇帝老子改的,誰還敢怎麼的?也就沒事了。可是盧熊是個搞學問的,辦事就是認真,他認為兗州就是兗州,怎麼能改成袞州呢?於是乎,他就向皇上寫了一份奏章,要求皇上更正,把官印重新刻制過來。朱元璋一見奏章,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他的確是寫錯了,他是親自打天下的人,對全國地理州名縣名還是比較熟悉的,他知道兗州不是袞州。但是,要皇帝認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朱元璋出身卑賤,自尊心特強,他的潑皮脾氣上來了,大罵道:「盧熊這廝好大膽,竟然在朕頭上咬文嚼字,朕還不知道山東有個兗州,朕授他袞州知州就是袞州知州,這兗和袞就是同一個字,文人事多心眼多,這盧熊竟敢將它念成"滾』州,這不是要朕滾蛋嗎?混賬東西,刑部尚書聽旨,即將盧熊斬首。」可憐盧熊為了一個字竟然送了一條命。根據記載,1370年(洪武三年)百姓取名禁用:天、國、君、臣、聖、神、堯、舜、禹、湯、文、武、周、秦、漢、晉等字。後在1393年(洪武二十六年),朱元璋又令出榜文禁止民間百姓取名時用:太祖、聖孫、龍孫、黃孫、王孫、太叔、太兄、太弟、太師、太傅、太保、大夫、待詔、博士、太醫、太監、大官、郎中字樣。即使民間久已習慣的稱呼也要改,如醫生只許叫醫士、醫人或醫者,不許叫太醫、大夫、郎中,違者處以重刑。朱元璋的做法把禮部官員們搞得戰戰兢兢,他們請求朱元璋降一道表式,使臣民們有所遵循。1396年(洪武二十九年),朱元璋命翰林學士劉三吾、左春坊右贊善王俊華撰寫賀謝表式,頒布天下各級官衙,今後凡遇慶賀謝恩,如式錄進。此後,照規定的表式抄錄,只填寫官職姓名,其他的一概不用填寫。洪武年間的文字獄才告一段落。不過,此時離朱元璋駕崩僅兩年左右。在管思想這個問題上,朱元璋甚至不惜做出一些荒唐的事情來,連死人都不放過。最典型的就體現在對待孟子的事件上。朱元璋稱帝後的第二年,新的孔廟在京師落成,因為孔子在中國被稱為聖人,儒教在中國被尊為國教,所以孔廟落成是國家的一件大事,朱元璋一方面命禮部官員和儒士們制定祭祀孔子的禮儀。在祭祀孔廟的過程中,朱元璋翻看了儒家的著作,他看到了《孟子》七篇之中,竟有「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的「仁政」說。孟子還講到,君主如把臣民視作草芥,那麼臣民就把君主看做寇讎。朱元璋看到這兒,打心眼裡不痛快,他認為這是對君主的不尊敬。為了顯示其皇帝的尊嚴,朱元璋下令把國子學孔廟裡配享的孟子牌位撤下去,還憤憤地說:「要是此人活到今日,不能免罪。大臣如有敢諫此事的,就以大不敬罪處死。」第二年,在大臣的勸說下,朱元璋恢復了孟子配享的地位,但他對《孟子》中關於制約君主的言論始終耿耿於懷。終於在1394年,他下令讓翰林學士劉三吾按他的意願刪節《孟子》一書,凡是看著彆扭的地方全刪掉,全書刪掉八十五條之多,只留下一百七十餘條。最後編輯成《孟子節文》一書,隨後下令頒發給全國各類學校,並詔令天下,凡刪掉的部分不能再作為教科書用,更不能出現在科舉考試的命題上。可見其權力欲之盛。固權之策:文臣武將統統剷除朱元璋對元朝的弊政有獨到的體會,他說:「元之大弊:人君不能躬覽庶政,故大臣得以專權自恣。」所以,立國之後,他對有可能威脅皇權的人特別警惕。當朱元璋看到太子朱標過於柔弱,不能駕馭下面的開國功臣的時候,為了鞏固政權,他策划了一場「拔刺運動」,掀起腥風血雨,將文臣武將一一殺光。立國之後,朱元璋有一個重要的任務,就是把太子朱標培養成文武兼備,既了解民間疾苦又懂得江山來之不易的接班人,使朱家王朝千秋萬代長治久安。為了把他培養好,朱元璋請了名儒教他讀書,教他學儒家儀禮,讀四書五經,隨著歲月的流逝,朱標長大後成了一個儒者,性情仁厚,甚至是怯弱。這使朱元璋非常擔憂。他理想中的太子,應是一個剛柔兼備、文武全才的太子,而眼前的太子過於柔弱,這肯定駕馭不了同自己戎馬半生的文臣武將。更使朱元璋感到忐忑不安的是,父子倆的政見和治國方針存有嚴重分歧。朱元璋堅持以猛治國,朱標則主張仁政寬厚;一個是大加殺戮功臣,另一個則是堅決反對。1380年(洪武十三年),太子的老師宋濂因孫子宋慎牽連胡惟庸黨案而被捕,在處斬之列。太子朱標為老師跪地哭泣不起,請求太祖免宋濂一死。明太祖非常生氣,並狠狠地對朱標說:「等你做了皇帝才行!」太子聽後又驚又怕,竟然絕望地投河自盡,以死抗爭,幸虧被太監發現救起。再加上皇后也為宋濂求情,朱元璋一看鬧到如此地步,不讓步不行了,於是下令免宋濂死罪,流放茂州。罪是赦了,但他卻大罵太子:「痴兒,我殺人與你有什麼關係?」有一次,朱元璋大肆殺戮功臣宿將後,太子在一個晚上勸諫他說:「陛下,誅殺過多,恐怕會傷了和氣。」當時朱元璋只是看了太子一眼,沒有說話。第二天早上,他到御花園折了一根長滿刺的荊條來,把太子叫來,讓太子去拿放在地上的荊棘,太子怕扎手,猶豫著沒有去拿。朱元璋於是自己將荊棘拾起來,然後將刺一一拔掉。這時朱元璋才對朱標說:「我是怕你不好拿,為你剝光了再給你,難道不好嗎?現在我殺的人,都是對國家有危險的人,除掉他們,對你是有好處的。難道你還不明白朕的用意嗎?」明太祖朱元璋把自己殺戮功臣的真實動機合盤端給太子。這種殺戮大臣的做法是朱元璋為保全朱氏天下,為皇太子能穩坐江山而採取的固權手段。但出乎太祖所料,朱標根本不領他的情,反而對太祖說:「臣聞堯舜之世,不雕自疏,不鏤自完。願陛下還是保存原樣的好。」朱元璋聽後火冒三丈,抄起荊條,就朝太子扔過去,嚇得太子轉身就跑。雖然太子不領情,但朱元璋還是舉起了屠刀,將對皇權有威脅的人一一清除,到他死的時候,所有功臣基本上都被殺。在清除威脅勢力的過程中,胡惟庸黨案與藍玉黨案是最具代表性的,也是最殘酷的,光被殺身死的就有幾萬人。朱元璋首先拿胡惟庸開刀,胡惟庸當時是丞相——他是靠李善長的推薦當上丞相的,是個精於拍馬奉承、玩弄權術的小人。胡惟庸是李善長的同鄉(都是定遠人),在朱元璋攻克和州時歸附紅巾軍。洪武三年,因李善長的提攜拜中書省參知政事,不久,為中書省左丞。以後又拜右丞相,繼而為左丞相。由於他逢迎有術,深得朱元璋寵信,形成一人獨相的局面。正如《明史》所說:「帝以(胡)惟庸為才,寵任之,惟庸亦自勵,嘗以曲謹當上意,寵遇日盛。獨相數歲,生殺黜陟,或不奏徑行。內外諸司上封事,必先取閱,害己者匿不以聞。四方躁進之徒,及功臣武夫失職者爭走其門,饋遺金帛名馬玩好,不可勝數」,活脫脫一副小人得志不可一世的嘴臉。大將軍徐達得悉他的奸臣行徑,深惡痛絕,把他的劣跡上告皇帝。胡惟庸得知後,引誘徐達府上的門房,企圖加害徐達,雖然未能得逞,此人心計毒辣的小人心態卻暴露無遺。他自恃與李善長關係非同一般,有這樣的元老重臣為後盾,胡惟庸更加膽大妄為,全然不知道自己死期已近。胡惟庸的專斷獨行,使相權與皇權的衝突明朗化了。胡惟庸之前,相權與皇權的矛盾不甚明顯。胡惟庸為相七年,大權獨攬,使朱元璋覺得大權旁落,朱元璋想,此人精於算計,不滅掉他,大明的江山就會受到威脅。洪武十三年,朱元璋宣布以「擅權植黨」罪處死胡惟庸。洪武二十三年,即胡惟庸被殺十年之後,罪狀又升級為「謀反」。朱元璋唆使親信精心策劃,唆使李善長的家奴盧仲謙無中生有地告發李善長與胡惟庸往來勾結,串通謀反。有了虛構的證據後,朱元璋才下命令,他說:「善長元勛國戚,知逆謀不發」,「狐疑觀望懷兩端,大逆不道」。這實質上是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李善長全家七十多口人同時被殺,李善長時年已經是七十七歲的人了,賜死給予全屍,算是朱元璋對這位功臣的酬勞。一年以後,解縉上疏為李善長申冤,他起草的《論韓國公冤事狀》,由郎中王國用冒死呈上,大意是:李善長為陛下打天下,是第一勛臣,假使幫胡惟庸成事,也已經年老體弱,成不了什麼大事,何苦如此!朱元璋看了以後,無話可說,可見他也默認是枉殺。與此同時,朱元璋又策劃陸仲亨的家奴告發陸仲亨與唐勝宗、費聚、趙雄三名侯爵,串通胡惟庸,「共謀不軌」。一場「肅清逆黨」的政治運動鋪天蓋地而來,株連被殺的功臣及其家屬共計達三萬餘人,株連蔓延達數年之久。胡惟庸一案標誌著文官勢力基本剷除殆盡,朱元璋下一個目標就是武將勢力了。清除武將勢力以藍玉黨案為代表。藍玉是開平王常遇春的妻弟(小舅子),在常遇春麾下勇敢殺敵,所向披靡,戰功顯赫,人稱常勝將軍。洪武二十年升為大將軍,兩年後進封諒國公。皇恩浩蕩之下,藍玉忘乎所以,驕橫跋扈,使朱元璋感受到了將權對皇權的威脅,萌生了剷除之心。洪武二十六年,錦衣衛指揮蔣獻誣告藍玉「謀反」,說他與景川侯曹震等公侯企圖趁朱元璋出宮舉行「藉田」儀式時,發動兵變。朱元璋以此為由,對武將勢力大肆絞殺,連坐族誅達一萬五千人,把打天下的將領幾乎一網打盡。為了顯得名正言順,朱元璋特地下手詔,頒布《逆臣錄》,其中包括一公、十三侯、二伯。開國功臣殺得差不多了之後,朱元璋才說:「自今以後,胡黨、藍黨概赦不問。」這不過是一句顯示皇恩浩蕩的廢話而已。在開國功臣中,徐達是最重要的人物之一。他和朱元璋從小就是好哥們,家都在鳳陽,小時候一起給地主放牛。雖然關係不一般,但對於如此舉足輕重的一位開國功臣,朱元璋當然不可能放心,理所當然也進了該殺的黑名單中。不過,朱元璋一直找不到什麼好借口,他要找一個好機會對他下手。機會終於來了,有一次,徐達病了,身上長了一顆「痔」,這種痔吃了鵝肉人就會死,朱元璋聽說這一消息後,靈機一動,下了一道聖旨,說:「徐達兄從沒吃過鵝肉,一輩子征戰南北,也苦了他了,為了顯示我大明王朝的寬愛,特賞鵝肉一隻,請徐達兄接旨。」徐達接到聖旨後,知道朱元璋不想留自己了,不由得老淚縱橫,想不到五六十歲的人,還要來接受這種死法,他到死才明白朱元璋原來是這麼狠毒,對於他來說,反正都是死,臨死之前,只有一個請求,讓他的子孫永離京城,永不踏入這個是非之地。當然,這樣的要求,朱元璋求之不得,自然滿口答應。徐達死後,朱元璋給了他國葬的待遇。後來把這個歷史事件叫——蒸鵝之賜。一個出身卑賤的遊方僧,當了皇帝以後,權勢欲如此強烈,容不得半點對皇權的潛在威脅,大張旗鼓地羅織罪狀,殺戮功臣,直到殺光方才罷休。可惜的是人算不如天算,朱元璋的兒子朱標不幸早逝,成為他一生的遺憾。1391年8月,朱元璋派皇太子朱標巡視陝西,察看關、洛形勢,同年11月,朱標回京,不久就有病了。此間,朱元璋命吏部尚書詹徽協助太子審訊罪囚,太子實行仁政,為罪犯一一減刑。而詹徽按朱元璋的意思一律給以重刑,等太子上奏時,明太祖就說詹徽判得正確,太子抗爭說:「臣聞立國之道,仁厚為中,法是輔助,不應採用重刑。」朱元璋聽罷非常惱火,斥責太子說:「小子反來教我嗎?」朱標又驚又怕,本來就體弱有病,不久便憂鬱成疾,一病不起。第二年四月二十五日,三十九歲的皇太子病死,明太祖朱元璋悲痛欲絕。這一突如其來的事件給他打擊太沉重了,哀痛之情,難以言表。同年九月,太祖又立朱標的兒子朱允炆為皇太孫,以補建儲之缺。朱元璋死後,他屠殺功臣的惡果還是顯現出來了。朱允炆當皇帝的時候,雖然沒有哪個文臣武將敢出來造反,但朱元璋的第四個兒子朱棣卻帶頭造反並且成功篡位。史家說,如果不是朱元璋清除了一大批文臣武將,使得朱允炆皇帝手下連個真正會打仗的將帥都沒有,那麼,朱棣的造反很有可能就是自取滅亡。要知道那些慘死的武將都是所向披靡、戰功顯赫的開國英雄。【編後閑話】朱元璋是中國歷史上所有皇帝中出身最貧寒、最卑賤的人,他能成就一生的霸業,奪取天下,主要應歸功於卓越的個人能力、堅毅果敢的性格以及王者的心態,還有他注重文武人才合理配置使用的策略。朱元璋「剛猛治國」的作風是他最大的特色,而且這一固權手段他始終執行得很徹底。適者只能生存,剛猛者方能成就霸業。稱帝後為了維護統治,殺不服從自己的人,殺反對自己的人,殺開國功臣的皇帝不少,但像朱元璋殺得那麼乾淨徹底,殺得一個不留,以致沒有了真正會打仗的將帥,這在中國歷史上還是絕無僅有之事。朱元璋的屠殺功臣的固權做法也留下了後遺症,他死後,第四個兒子朱棣率兵作亂,取代了他欽定的皇位繼承人朱允炆,不知九泉之下的朱元璋會有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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