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學了沒：男權社會下，女性如何寫作？

文/社會學了沒  編輯/晴小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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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你已經從傳統電視報紙媒體和移動媒體上接觸到很多關於女性主義的探討，似乎社會對待兩性問題的認識達到了一個空前的開放與包容度。女性主義運動已經風起雲湧，席捲過人們傳統意識的原野與精神價值的高峰。女性主義已經不再是一面呼喊示威的旗幟，而是從社會運動的公眾視野回歸到參與人類理性構建的層面上。男權之下女性想要尋求自身解放體現在多種社會參與與創造形式上，而寫作無疑是女性重塑自我價值的重地。

上世紀20年代，女作家伍爾夫發表自己的散文集《一間自己的房間》，也許從那時開始女性在文學上的話語權日益增長。伍爾夫在其著作中充分闡釋女性天分與特色如何在父權話語體系中被忽視和消解，女性視野如何被物質與社會環境所阻擋。她提出，女性必須構建起充分體現女性自身性別特色的寫作傳統、寫作方式、話語體系和自我審美的標準。女性在寫作與思考方式上具有自己獨到的視角和風格，與男性宏偉壯闊的社會情懷和理性精密的邏輯導向不同，女性的筆鋒更偏向於自我剖析和情感解釋，更富有浪漫天性和幻想色彩，更加感性和細膩地潛入人性的深處從而得到與男性不同的解釋方式和解釋維度。

在一個男性話語主導的社會體系下，女性寫作本身的存在便是對於男性話語權力的挑戰和動搖，同時在過去幾千年來封建制度影響下女性教育資源路徑封閉、生活體驗與人生閱歷局限的背景下對於社會認識、自我探尋的力度與深度也被壓低，女性在寫作時需要承受來自男權社會的蔑視，來自周邊環境的干擾，以及自我剖析和本體塑造的成長性痛苦本身，同時這種嘗試與堅持的努力並不具有自我強烈意識的支撐和深度的自我挖掘需要，婦女的寫作成為自我情感發泄和多餘精力運用的一個渠道，並不被納入正常文學發展的激勵機制與評價體系，也不作為具有文學審視價值和社會反思功能的思想產物而被男性話語社會所接受。

（圖片來源於網路）

女性在寫作上的失落狀態只是男權壓制下女性價值淪陷的一個縮影。伍爾芙在《房間》中用精妙的比喻闡述了女性作為男權社會附屬功能的狀態：「千百年來，女性就像一面賞心悅目的魔鏡，將鏡中男性的影像加倍放大……女人如果不低賤，他們自然無從膨脹。」女性的存在成為男性自我實現和自我膨脹的對照，是男性通過社會實現自我價值的定義品和犧牲品。女人在自我智力、能力、權利與精神上自由發展的渴求被男性實現自我主導的野心所切斷，女人自我評價的體系由男人來確定和評判，女性在物質上對男性的依賴導致精神上的自我奴化和自我閹割，成為喪失了人格的獨立性與完整性的男性附庸。

因此可見，傳統女性在寫作上的局限是由於長期處於男權壓制下自我異化和自我孤立的狀態。即使是在當今兩性社會地位趨於平等的環境下，很多女性作家的文學作品也依然帶有濃烈的男性主導色彩和自我奴化傾向。在許多所謂青春疼痛文學與校園治癒文學等細分市場，一個又一個被炮製出的完美霸道男主形象滿足了眾多女性消費者的性幻想，所謂「青春疼痛」不是青春期少女成長的正常心理癥結而是深陷於愛情破滅的自暴自棄，所謂「校園治癒」只是提供給廣大女性群體以心靈雞湯式的自我安慰而非清醒冰冷的成長催化劑。也許一個在愛情中受傷害遭到拋棄的少女渴望一個完美男性的溫柔懷抱來化解內心的傷痛體驗，但在她更廣闊的人生背景下更需要的是這樣傷痛後回歸自我的獨立人生體驗。

正如女性解放運動最需要的是女性自身的覺醒，女性寫作解放最重要的也是自我解放、自我認同。女性在寫作技巧與寫作方式上存在與男性思維互補的優勢和特點，憑藉這樣的溫和式視角可以獲得很好的文學市場與閱讀反饋，但如果寫作中缺乏了作為女性的意識自覺和精神自省，實質上也是在用女性之身、女性視角為男性話語發聲。作為一名女性作家她需要做到精神獨立的同時也用文字去喚醒更多的女性同胞的自我意識，用女性特有的方式去為女性讀者構建一個自由平等的價值世界。

而寫作同樣不只是一種純粹精神活動，真正獨立的寫作一定建立在獨立的物質基礎之上。只有當從社會空間中被分離出來並享有一席之地，女性的目光才會脫離圍繞她身邊的生活瑣碎和私人情感，上升到對兩性距離和自我異化的認識層面並藉由物質空間上的遠離實現精神自由的一步步獨立。伍爾芙提及到的「五百英鎊」和「一間房間」象徵著女性在物質與精神上的雙重實現，無論是在權力空間的分割、物質財富的分配還是在文學藝術上的較量、思想探索里的爭鋒，女性憑藉這個「獨屬於自我」的「空間」概念在自我意識塑造和自我價值構建的道路上將獲得一種全新的抗爭姿態和思想武器。

我們盼望著，在寫作的外部物質空間和內在的精神空間里，女性都能夠找到一席之地以實現我們自己的解放和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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