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音老人:略論明心見性(八)明心見性之證成(3)
施藥觀音
寂靜施藥觀世音
母音老人:略論明心見性(八)明心見性之證成(3)
(乙)
(二)凈土宗
凈土一宗,法門深廣,普被三根,圓該八教。蓋心即土、土即心,心外無土、土外無心,故經云:欲凈其土,先凈其心;隨其心凈,即佛土凈。土即是心,而心又是宇宙間最大的能量,大而無外,小而無內的,無有一物超越心量之外,故也無有一宗能超乎凈土之外了。所以凈土能高能下,可深可淺。
如就凈土的本義說來,修行人的心清凈了,則一切土、一切處無不清凈、無不自在,十方世界無不同時化為凈土。心如不凈,即在莊嚴佛土,亦復顛倒煩惱。古德云:心凈阿鼻即為凈土,心穢凈土即為阿鼻。至於西方乃表日升於東落於西,結果圓成之意,故普賢大士以十大願王求生西方凈土,以圓成佛果也。
真修凈土者,時時觀照心念——或用念佛觀,或用凈土莊嚴和阿彌陀佛聖像作觀,更或觀自身即彌陀等,不令攀緣住著。才有念起,即凜覺轉空,或提起佛念,化去妄念,不使相續。久久專註,努力用功,時節因緣到來,忽然能觀與所觀、能念所念,頓時脫落,彌陀真性,灼然現前,親見法身,即當下現生凈土。這在禪宗謂之明心見性,在凈宗謂之『花開見佛悟無生』,語雖異而義則一,故禪凈不分家也。
欲真生凈土,正不待死後往生。必須現生努力,當下能生,方有把握。《彌陀經》所說之『臨命終時』一般皆解作『等到氣斷死亡的時候』,其實這都是依文解義。如按經的精義來說,蓋所謂臨命終時者,不是死下來的時侯,而是『等到生死命根終斷的時候』。什麼是生死命根哩?就是我人的顛倒妄想啊!所以《彌陀經》在臨命終時接下來就說心不顛倒,彼佛現前。當我們用功作觀或念佛,用到著力時,行不知行,坐不知坐,孜孜兀兀,除佛念外,別無他念,這生死命根——妄念,即將終斷。到最後忽然根塵脫落,一心不亂,當下即親見真佛,生到凈土了。
到那時,方知娑婆即是極樂,極樂即是娑婆,平日分東分西、說凈說穢,皆如白日做夢。故云真生凈土者,生而無生,去而不去也。如果仍有娑婆、極樂之分,凈土、穢土之別,正是心未清凈、妄念未盡也。
可惜現階段一般修習凈土者,眼光均向最下層看,修行從最低處著手,異口同聲說:『我們修凈土宗,以生西為目的,而生西是仗佛慈力接引的,是他力修行,不是自力修禪宗,不要明心見性。』如問他:『一心不亂』是什麼?為什麼《彌陀經》要說『執持名號,一日乃至七日一心不亂』呢?他便連說不須不須。靈峰蕅益大師說過:『得生與否,全由信願之有無。』我們只要具真信切願,臨終自有阿彌陀佛接引生西。只要能生西,就是下品下生,縱或邊地疑城,於願亦足矣。因為既到西方,成佛不過時間快慢長短而已,終得一生補處預期成佛。比在娑婆沉淪六道者,不知好萬千倍了。
因有此如意算盤好打,於是有些善男信女往往把生西的責任推到阿彌陀佛身上,自己不肯努力修持,勇猛精進。早晚除作二時課誦外,一點也不遵照古人修持的方法,綿密提持佛號,用以打掃妄念、改造習氣,凈其心地、儲備往生資糧。他們哪裡知道蕅益大師的說話是二句對合語,絕不可切開來斷章取義。因為信、願、行是凈土宗修持三要訣,缺一不可。關於此理,凈土大德說得很清楚,無信願即不能與佛慈願力相接而生西,無行非但無從表示信真願切,更不能完成信願。故大師在上面說了信願,接下來就說:『品位高下,全由持名之深淺。』就是說要上品上生固要甚深之修持功行,即下品下生亦須相當之修持,方得往生,因修行不力,正是信不真,願不切也。並不是阿毛阿狗口裡念佛而心不凈的人都能往生的。更何況大師之有上語,是針對當時以念佛求定,不思生西的人說的哩。
永明壽大師說:『行人凈業成熟,心地清凈,與佛相應,方見佛現前,接引生西。』佛雖現前,實無來去。如月在天,千江萬水,一時俱現。而月實無分,心猶水也,如心不凈,猶水混濁,月雖在天,而不現影。故心顛倒混亂者,佛雖放光接引,猶生盲不能見日。
如照密宗的說法,阿彌陀佛是興無緣大慈,無人不接、無生不救的。不問什麼眾生,於命終時,都一視同仁,放光普照,接他們生西。只以眾生障重,不能相接。甚者,因佛光熾盛,畏而逃避,竄入惡道,寧不可悲可嘆!
所以我們要真正生西,非腳踏實地努力用功不可,絕不能貪便宜怕吃苦,把生西的責任單單推到阿彌陀佛的身上。不然,《觀經》為什麼教我們種種入觀的方法,《彌陀經》又教我們執持名號,至一心不亂哩?
觀想或觀相比較心細,功夫較持名念佛難,故晚近凈土行人都只修持名。現在我們就持名念佛法門來談一談它的修法與奧妙。釋迦文佛默察末法眾生垢染深重,難以打開玄關識鎖,離苦得樂,從悲心中運用廣大智慧,巧妙地設一念佛法門,將一粒清凈佛珠——萬德洪名——安放在眾生妄染心中,密密轉移其顛倒妄想,從切近處斷其生死根株,而得心花開敷,見彌陀佛性,往生凈土。一切唯心造,而人不能無念,不念佛、法、僧,必念貪、嗔、痴。念貪、嗔、痴則殺、盜、淫惡業起,惡業起,生死輪迴無有止息。佛乃因勢利導,抓住眾生不能無念的習氣,善巧方便地用一佛念來代替妄念,使人於不知不覺中將妄念轉為佛念,染心換為凈心,從而輕而易舉地往生凈土,出離生死。古德云:『清珠下於濁水,濁水不得不清;佛號投於亂心,亂心不得不佛。』蓮池大師云:『念佛就是於眾生生死切近處(妄心)作最親切、最簡易的轉換。』我們如果不體察佛祖的深心和偉大的教導,認真以念佛的功行來改造自己,單靠依賴彌陀之願力接引往生,又怎麼能達到目的呢?古德云:單修(單靠彌陀願力)生西難,雙修(自己用功和佛力相應)生西易。真是不朽的名言!
我們明白了念佛的作用和生西的道理,就知道大勢至菩薩教導我們念佛的方法『都攝六根、凈念相繼』是確切不移、無可改變的至理名言了。上中下三根,不問哪種人,都須遵照這確切的指示,內而身心、外而世界,一切放下,將眼耳鼻舌身意這六根統統攝在一句佛號上,綿密提持不絕,自然於不知不覺中將妄心轉化為佛心,與西方彌陀感應道交,打成一片。所以古人說:『萬修萬人去。』
念佛時,既不能操之過急,追求次數,以免傷氣耗血,亦不能疏漏緩慢,讓妄念有空可鑽;既不可追求一心不亂,以免妄上加妄,更不可認念佛成片為難,畏懼不前。我人果真看破紅塵,知一切是幻,毫無繫念,定能死心塌地地抓緊一句佛號,著力提持,而不致口念心亂,妄念翻滾不歇。念佛如能像推重車上山一樣用力,句句相接,字字分明,雖下下根人亦不怕佛念不能成片,心不開悟!因念佛功夫,不在懂得深奧玄妙的道理,而貴專一。心不外馳,便能一切放下,死心塌地地一心念佛,久久功純,妄心何患不融,佛性何患不見!故云:下下根人有上上智。蓋看破紅塵,一切放下,專心念佛,即上上智也。
凈宗大德囑人,不要管他是否一心不亂,也不要問他明心見性與否。只安詳穩步秉直念去,自然水到渠成。一是怕我們要求一心不亂或明心見性而妄上加妄,反自誤事;二是恐要求過高,膽怯眾生望而生畏,知難而退,不敢進修。並不是說念佛法門不要一心不亂,或與明心見性無關。凈宗是寓高深之理於平易踐履之中,於真實行處而暗合道妙。故上、中、下三根人遵其所教,平實念佛,俱能見性。不似禪宗,只接上根利智,中下根人無從問津,故法門深廣也。
或者有人說,這是禪宗的說法,不合凈宗的軌則。茲為增進讀者信心起見,節錄一段印光大師《念佛三昧》如下,以證余言不謬:
『若論證三昧之法,必須當念佛時,即念反觀,專註一境,毋使外馳。念念照顧心源,心心契合佛體。返念而念,返觀而觀;即念即觀,即觀即念。務使全念即觀,全觀即念;觀外無念,念外無觀。觀念雖同水乳,尚未鞠到根源!須向者一念南無阿彌陀佛上重重體究,切切提撕,越究越切,愈提愈親,及至力極功純,豁然和念脫落,證入無念無不念境界。所謂「靈光獨耀,迥脫根塵。體露真常,不拘文字,心性無染,本自圓成,但離妄念,即如如佛。」此之謂也。功夫至此,念佛得法,感應道交,正好著力。其相如雲散長空,青天徹露。親見本來,本無所見,無見之見,是名真見。到此則溪聲山色,咸是第一義諦;鴉鳴鵲嘈,無非最上真乘。活潑潑應諸法相而不住一法;光皎皎照了諸境而了無一物。語其用,如旭日東升,圓明朗徹,語其體,猶皓月西落,清凈寂然。即照即寂,即寂即照,雙存雙泯,絕待圓融,譬若雪覆千山,海吞萬象,唯是一色,了無異味。論其益,現在未離娑婆,常預海會,臨終則一登上品,頓證佛乘。唯有家裡人,方知家裡事,語於門外漢,遭謗定無疑!』
諸位,請看這一段說話,豈不盡與禪宗同出一轍?念佛時,非但要觀念一致,還要在阿彌陀佛這一佛念上重重體究,切切提撕,豈不即是禪宗參話頭的功夫?及至越究越切,愈提愈親,力極功純,豁然脫落,證入無念無不念的境界與下面一大段所描繪的悟後境相,豈不即是禪宗參究豁開本來面目、明心見性的境界?我們現在對一般人不說參究提撕,只說心念耳聞,觀念一致,極力追究,功夫純熟,自能豁然脫落,證入三昧,與禪宗明心見性,完全無二。但不能像現在一般人,僅以做早晚功課為完事。
說到此,真難立言! 連德高望重的印光大師末後還要慨嘆地說一句:『語於門外漢,遭謗定無疑!』何況他人! 法華會上佛說法,尚有五千人退席,遑論末法時代,要人人信入,不生疑謗,又怎麼能做到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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