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員情婦掌握了官員貪腐和生活糜爛的證據,誰知結果反倒被金主殺害

金爐猶暖麝煤殘。

惜香更把寶釵翻。

重聞處,余熏在,

這一番、氣味勝從前。

背人偷蓋小蓬山。

更將瀋水暗同然。

且圖得,氤氳久,

為情深、嫌怕斷頭煙。

《翻香令.金爐猶暖麝煤殘》

——宋.蘇軾

某機關黨委書記梅長林雇兇殺情婦,向不法男女敲響了警鐘:個別以反腐為由的官員情婦們,自以為掌握了官員貪腐和生活糜爛的證據,祭出反腐的「撒手鐧」迫使官員就範,豈料此舉往往引火燒身。

這說起來彷彿很刺激,但最終總是兩敗俱傷。社會險象環生,情場風雲變幻,誰陷入這個泥潭都很難拔出泥腿。無論他們當初怎麼對情人好,到了自己受到威脅的關鍵時刻,絕不會憐香惜玉,都會拿出快刀斬亂麻的血腥手段。

法院以故意殺人罪判處梅長林死刑後,梅長林被法院驗明正身執行死刑,為這場鬧劇畫上了句號。

這點事,說麻煩很麻煩,說簡單也挺簡單:你要斷他的仕途,他就斷你的性命,而且毫不留情。

38歲那年是梅長林的幸運年。這一年,梅長林成為某城區的城管大隊隊長兼書記,遇到了比他小7歲的紅顏知己趙麗瑩。

梅長林一直在機關單位工作,因為英俊帥氣,為人豪爽,在單位里很有人緣,仕途也出奇得順利。

擔任領導職務的梅長林是處級幹部中的少壯派,尤其讓人艷羨的是,城管大隊長除了老百姓所知道的城管職責外,還有一項工作就是配合拆遷。因此,很多拆遷公司都要巴結梅長林。

當時,城區舊城改造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配合拆遷的城管大隊長梅長林,在當時拆遷圈子裡很有名,被坊間稱作「梅哥」「梅爺」。

拆遷公司結交梅長林這樣的實權幹部,其實並不需要更多的花樣。酒桌上小酒一端,三兩句恭維話一說,再有兩三個美女往邊上一坐,交杯酒一喝,基本就能說上話甚至交上心,其他的事情就好說了。

梅長林就是這麼跟美女經理趙麗瑩先交杯後交心的。當時,跟梅長林交好的幾個拆遷公司人員中,張偉華和董勁松都是拆遷公司的部門經理,是梅長林兩個關係最好的「小老弟」。時年31歲的美女趙麗瑩,也是一家拆遷公司的經理,是梅長林最好的「小妹」。趙麗瑩大齡單身,皮膚白凈,大眼睛、雙眼皮,氣質高雅,酒場上也是爽快麻利,很對梅長林的胃口。趁著酒後臉熱心跳的機會,梅長林和趙麗瑩互相留了手機號。

此後就是簡訊交流,接著是單獨相約吃飯喝酒。梅長林實權在握,拆遷公司需要他的關照,工作上趙麗瑩需要梅長林幫忙。而此時的梅長林結婚十多年,女兒11歲,家庭穩定,也沒什麼可操心的事情,業餘時間與美女一起吃個飯、聊個天,在他看來也不算什麼。

「美女,跟我喝酒去,晚上有個應酬。」只要梅長林這麼一招呼,趙麗瑩召之即來。

互相熟悉之後梅長林才知道,趙麗瑩的父母在京北工作,有一弟一妹,家境不錯。趙麗瑩年過三十仍待字閨中,因為她條件好,並不著急。

自從有了這個紅顏知己,梅長林的日子忙碌了不少,一是為了工作,二是為了快樂。要知道,身為實權派人物的梅長林現在權有了,錢也不是問題,身邊就缺趙麗瑩這麼個紅顏知己了。

如此下去倒是相安無事,可兩個年齡相仿的年輕人頻頻約會、觥籌交錯之後,梅長林還是忍不住把趙麗瑩從知心人變成枕邊人。反正趙麗瑩閑著也是閑著,有梅長林這樣的仗義男人呵護,何樂而不為。她把梅長林當成了春閨夢裡人。

梅長林找的是情人,可趙麗瑩是個未婚女子,她既不想傍大款也並非傍高官,只是覺得梅長林與她年齡相仿,人品也不錯,尤其在仕途上還很有發展,作為結婚對象是個不錯的選擇。她之所以委曲求全堅守著這份感情,正是因為梅長林的那句話:「我跟老婆感情不好,要不是她重病在身,我們還有個女兒,早就離婚了。」

實際上,梅長林跟妻子相濡以沫十多年,感情很不錯,妻子根本沒有任何病,他只是貪圖趙麗瑩的美色說幾句謊言而已,但趙麗瑩卻當了真。反正趙麗瑩三十齣頭,還年輕,還有的是時間等待。人生就是一場接力賽,趙麗瑩覺得,能接上這個優秀男人「病重妻子」的接力棒,也不失為一個美好的結局。

趙麗瑩是個有房、有車又有文化的女人,工作、收入都不錯,幾乎不需要花梅長林什麼錢。她要求的是,在梅長林有時間的時候,能夠來她的住處共度良宵,兩人一起先過起幸福的小日子。

此時,看似春風拂面的溫情,卻在暗流涌動,因為趙麗瑩始終有一種隱憂:每次提到他們的將來,梅長林總是虛與委蛇,巧妙地岔開話題。

趙麗瑩曾經不止一次想過與梅長林分手,她甚至嘗試過接受一份新的感情,但結果卻是,沒有別的男人能像梅長林那樣征服她。在趙麗瑩的感情認知中,梅長林這個男人很有魅力,既有那種霸氣,又有俠客的那種豪氣,還有乾柴烈火般讓人慾罷不能的情調。

趙麗瑩明白自己的處境,梅長林是個有妻子女兒的男人,要想扶正,不但要搞定梅長林,還要搞定他的妻子。

機會很快來了。

梅長林與趙麗瑩這種妙不可言的緣分,不僅僅表現在私會時的耳廝鬢磨,有時候是需要說出來的,尤其是在簡訊中。

一天,梅長林匆忙上班後發現手機落在了家裡,連忙給妻子李小然打電話讓她把來電轉到自己單位的座機上。李小然在操作轉接號碼時,無意中看到了趙麗瑩發給梅長林的曖昧簡訊。那種露骨肉麻的對話,即便在夫妻之間都少有,猝不及防的李小然崩潰了。

李小然獨自在家哭了半天,想想這個溫暖的家,想想十幾歲的女兒,再想想跟梅長林這十五年的夫妻情分,最後她決定跟梅長林攤牌,看看他的態度。當晚,梅長林回家後,趁著女兒沒在家,李小然問:「老梅,你實話告訴我,是不是外面有女人了?」

「是有個女人,跟她上過幾回床。」梅長林明白妻子掌握了他出軌的證據,他乾脆坦然承認。

「你說怎麼辦吧?」李小然問梅長林,「你是要我們娘兒倆,還是離婚?你要跟那女人走我不扯你後腿。」

「這有什麼可說的,我那只是一時糊塗、逢場作戲,我保證跟那個女人分手就是了。哪有在外面有個女人,男人還要回家跟老婆離婚的?我這就跟她分手,放心吧。」梅長林跟李小然發誓。

李小然沒有再追究下去,只是語重心長地勸梅長林說:「你想想,咱倆孩子都十來歲了,你出去沾了這點葷腥,搞不好要把自己搞臭了,甚至自斷前程,那可得不償失。我可以原諒你這一次,不因為這事跟你鬧,也不跟你離婚,可你自己要弄乾凈了。別忘了,你混到現在這一步可不容易啊!」

妻子的肺腑之言句句在理,梅長林雖然口頭上答應,但面對趙麗瑩的溫柔鄉卻難以抽身。反正妻子也不能把自己怎麼樣,此後他依然我行我素地與趙麗瑩同床共枕。梅長林只是提醒趙麗瑩說:「我老婆知道咱倆的事了,以後咱們接觸的時候注意一點,別把風聲鬧大了。」

「鬧大了才好呢,那不正好跟她離婚嘛。」趙麗瑩聽了反而興奮起來。

「這事可不能鬧,鬧出事來把我官鬧丟了,咱倆以後喝西北風啊?」梅長林連忙安慰趙麗瑩。

讓梅長林意想不到的是,趙麗瑩表面上答應了他,可背後很快通過梅長林的手機,查到了李小然的電話號碼。隨後,趙麗瑩撥通了李小然的電話:「大姐,我是梅長林的女朋友,我們已經同居了,你們離婚吧,她已經不愛你了。」

聽到這話,李小然感覺像吃了蒼蠅一樣噁心,但她委曲求全地想堅守住與梅長林的婚姻,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所以她並沒有跟趙麗瑩發生衝突。在趙麗瑩的騷擾電話不停打來之後,李小然更換了手機號碼,但不久趙麗瑩很快又搞到了她的新號碼。李小然不勝其煩又無計可施,最後只得再次更換電話號碼。

但是,新號碼再一次被趙麗瑩查到,新的騷擾電話再次打來,而且家裡的門鈴經常莫名其妙地被按響,出來一看卻沒有人。

這樣的日子堅持了一年多之後,李小然幾乎崩潰了。之後,在李小然的堅持下,他們舉家搬到了別的地方。這套設施比較先進的房子在樓門口有鐵門把關,需要門禁卡才能進來,起碼心理上安全了一些。

果然,換掉電話又搬家之後的李小然,得到了短暫的平靜。

而趙麗瑩卻平靜不起來,通過對梅長林的朋友張偉華的旁敲側擊,趙麗瑩得知梅長林給妻子買了一套房子,這下她不幹了。她逼迫梅長林說:「既然你給她買房,也得給我買!她有的,我也得有。」

無奈之下,梅長林也答應給趙麗瑩買房子,但卻不希望趙麗瑩在市區買,只帶著她往偏遠的地方跑。最後,趙麗瑩看中了位於郊區的一棟高檔小區房。梅長林出錢裝修房子併購買了全套傢具之後,才把趙麗瑩安撫下來。

但這種安撫並沒有解開趙麗瑩心中的糾結,當初的激情過後,她在梅長林這裡得到一份「愛情」,還希望得到一份能夠繼續他們愛情的婚姻。而這恰恰是梅長林給不了的,只要趙麗瑩讓梅長林跟妻子離婚,梅長林總是能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把她擋回來。

令趙麗瑩糾結的是,她突然發現珠胎暗結,當她把這個喜訊告訴梅長林時,她原以為梅長林會奉子成婚,沒想到梅長林卻避之唯恐不及地催促她去做人工流產:「我現在這個位置萬人矚目,干好了很有可能往上走一步,如果這時候生下咱們的孩子,那就毀掉了我的仕途。」在哭過、鬧過都沒有結果的情況下,趙麗瑩只好悄悄去打掉了胎兒。

這次懷孕,給趙麗瑩帶來的是肉體和精神的創傷,她沒想到梅長林會為了前途逼她墮胎。更令趙麗瑩到死都沒想到的是,她以懷孕逼婚,竟然激起了梅長林的惡念:讓趙麗瑩在這個世界上消失的念頭瞬間閃過梅長林的腦海。

趙麗瑩從31歲認識梅長林開始,就把全部身心投入到梅長林身上。與一般的官場情人不同,趙麗瑩不要車、房,不要錢,只要一個名分,就是「扶正」。可她並不明白,這恰恰是梅長林不能給予的。

通常而言,官員找情人可以付出那些一文不值的感情,也可以付出一定數額的金錢作為交換,但最不能給予的往往就是這個「名分」。尤其是像梅長林這樣的少壯派官員,他還想在仕途上往上奔一奔呢,絕不能因為婚變影響了前程。在梅長林這樣的官員眼裡,手中有了權,自然不差錢,至於色,自然也可以用權和錢換來。

權、錢、色,一個都不能少,恰恰是當下一些貪官所追求的終極享受。

愛上梅長林這樣身在官場的男人,註定是趙麗瑩最深重的傷痛,但她卻陷入這種虛妄的愛情不能自拔。每次孤零零從工作單位開車回到自己的家,趙麗瑩就倍感冷落。梅長林不在身邊的日子裡,趙麗瑩需要有個能喘氣、能出聲、有溫度的活物作為伴侶,小區里的小貓、小狗成了她關注的對象。以往她還對那些把貓狗當兒子的人嗤之以鼻,等她養了一隻小狗之後才發現,狗比人更通人性,更惹人愛憐。

趙麗瑩無時無刻都期望著梅長林能夠娶她,但梅長林總有這樣或那樣的理由拒絕她。之後,梅長林調任某機關擔任黨委書記,雖是平職調動但位置更重要了,此時鬧婚變顯然不合適。趙麗瑩明知道梅長林是在敷衍她,但此時她已從一個大姑娘變成一個年過不惑的女人,花容失色,紅顏老去,離開梅長林的感情依靠她無法獨自行走。

在梅長林面前,趙麗瑩是寵物;在貓狗面前,趙麗瑩又變成了主人。這種奇妙的感覺,在趙麗瑩養狗之後被她一一找到。為此,趙麗瑩不但買來一些關於寵物的書,還把自己餵養寵物的感受和方法寫成文章,發表在一些媒體上。時間久了,趙麗瑩竟然受到讀者和媒體的歡迎,有的雜誌還給她開闢專欄,特約她擔任專欄作家,有的網站邀請她擔任版主,尤其是與網友交流時的互動,使她擁有不少粉絲。

愛寵物並沒有轉移趙麗瑩「扶正」的想法,而且隨著年齡的增長,這種想法越來越強烈。眼看41歲的生日將要來臨,在梅長林打出的太極拳面前敗下陣來的趙麗瑩,再也等不下去了。

鬧過幾次沒有效果之後,趙麗瑩決心在中秋節前要一個準確的說法,但梅長林卻經常不接趙麗瑩的電話。一天深夜12點,孤枕難眠的趙麗瑩給梅長林發簡訊說:「今天你有本事關機,反正我明天進城,我去你單位找你,你甭回家。好久沒給你鬧了吧?我給你的耐心太多了!你打算跟李小然裝,跟所有人裝到什麼時候?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我今天就去區里揭穿你,都別過了!」

想起為梅長林墮胎的事情,趙麗瑩更加耿耿於懷,她再次給梅長林發簡訊:「你整天想著糊弄我,只關心自己的狗屁前途,對我一點不負責任,自己沒那官命還禍害我兒子!這次你還是能拖就拖,我要不跟你玩命你還跟沒事人似的,指不定憋什麼屁呢!你自己慢慢設計吧,我不跟你玩了!我煩了,沒意思,傷心了,不想活了,我死之前也要了你孩子的命,給我兒子陪葬。」

趙麗瑩的兩次威脅都沒有得到梅長林的正面回應。但當年跟在梅長林身邊鞍前馬後的拆遷經理張偉華突然來找趙麗瑩,原因是梅長林交給他一項任務:帶著趙麗瑩去看房子。張偉華告訴趙麗瑩,梅長林的意思是找一處大房子,準備當作梅長林和趙麗瑩的婚房。此時,張偉華已經離開拆遷行業,辦起了「一對一」的民辦教育,坐上了寶馬車。

張偉華從干拆遷開始就成為梅長林的小兄弟,沒少從梅長林那裡得到好處,也經常跟著梅長林一起吃吃喝喝,所以與趙麗瑩也非常熟悉。有些梅長林不便出面辦的事情,也都讓張偉華去辦,他們是鐵得不能再鐵的哥兒們。梅長林找他幫忙,他當然不能拒絕。

在去看房路上的閑聊中,趙麗瑩很快從張偉華嘴裡套出了她想要的東西。一是梅長林妻子李小然根本沒病,更沒得什麼絕症;二是梅長林不止有兩套房產,還有別的資產。

聽到這些消息,趙麗瑩大吃一驚。付出近十年感情的這個男人,竟然一直跟自己說謊。趙麗瑩逼著張偉華說出了梅長林家裡的門牌號。

「梅長林這個天殺的,他坑了我一輩子!」趙麗瑩咬牙切齒地說。

「我看還是算了吧,畢竟人家是結髮夫妻,梅哥對你不薄,就此放手吧,不然你什麼都得不到。」張偉華勸她說。

「萬萬辦不到,我既要人又要房!你不幫我,我自己解決!」趙麗瑩發狠地說。

中秋節到了,本來梅長林答應跟趙麗瑩一起過節,但趙麗瑩等了一天一直沒等到他。到了深夜,趙麗瑩帶著一個朋友和張偉華來到梅長林家樓下。趙麗瑩給梅長林發簡訊質問他:「你就跟我算計吧,騙我十年了到昨天還在騙,我都會知道的,早晚跟你算賬,到現在都不敢接電話,我不相信你一個月以後能跟我在一起!」

得不到梅長林的回復,趙麗瑩先是讓朋友以某機關工作人員的名義按響門鈴找梅長林,接對講的李小然稱梅長林不在家。接著趙麗瑩又逼著張偉華不間斷地按響了梅長林家的門鈴。李小然不想跟趙麗瑩在深夜裡發生爭執,隨即撥打了110報警。警察趕到後,勸走了趙麗瑩。

趙麗瑩給梅長林發簡訊說:「李小然報警了,兩個警察把我堵住了,要了我的身份證,聊了一會兒讓我走了,我開車跟了他們一段,把我給甩了,你快點查查吧,別露餡兒了,今天晚上太刺激了,哈哈!天亮速來我家談事,要不我下午進城去你家車庫找你。」

第二天,梅長林並沒有如約與趙麗瑩見面,而是謊稱到自己父親家。下午4點,張偉華打電話告訴梅長林,趙麗瑩逼著他去家裡鬧事的事情,梅長林只說了一句話:「我知道了。」

剛放下張偉華的電話,接著是趙麗瑩發來的簡訊:「今天也沒去你爸那兒啊,騙子,被軟禁了吧?門鈴對講都不敢接,包蛋,你越害怕我越跟你折騰,等著看!」

趙麗瑩終於等來了梅長林,兩人一見面就為結婚的事發生了激烈爭吵,氣急之下趙麗瑩動手打了梅長林兩個嘴巴。最後,趙麗瑩與梅長林定下「離婚時間表」:第一天,梅長林告訴自己的父母與妻子離婚,並與趙麗瑩結婚;第二天,梅長林與孩子談離婚、結婚的事;第三天,梅長林與妻子攤牌。

三天過後,趙麗瑩催問梅長林,梅長林電話中告訴她說:「我跟父母談了離婚的事,被罵了一頓,父母說了,不再管我的事。」

趙麗瑩想不到的是,正因為這次當面動手打了梅長林並步步緊逼,為她惹來了殺身之禍。

按照原定計劃,趙麗瑩要趕到了超市門口與張偉華見面,張偉華在附近一個高檔小區找到了一套合適的房子,請趙麗瑩去看一下。午後,趙麗瑩駕駛著自己的本田轎車來到超市後,坐上了張偉華的白色寶馬車,然後來到附近的一個小區。

張偉華帶著趙麗瑩來到事先租好的五樓的一套房內,房門沒鎖,趙麗瑩只看了一眼,就對這處髒亂的房子很不滿意。趙麗瑩正要發作時,她的脖子早已被身後的張偉華死死扼住,然後張偉華摟著趙麗瑩的頭用力一擰,趙麗瑩的脖子登時耷拉了下來。隨後,張偉華用趙麗瑩脖子上的絲巾打了個結,把趙麗瑩勒死後,又挪到卧室的暖氣片旁。

張偉華抻了抻凌亂的衣服鎖門下樓。樓下,一個叫董勁松的人在等著他,這個董勁松也是梅長林當年干拆遷過程中認識的小嘍啰,正是他與張偉華一起出面租了這套房子。

案發當晚,梅長林得到張偉華的報告後心裡還是不踏實,又讓董勁松回了趟現場看看情況,董勁松發現趙麗瑩死後,給梅長林發了簡訊。

張偉華帶著幫手朱鵬,買了一隻大行李箱,開車返回殺人現場,讓司機朱鵬幫忙把趙麗瑩的屍體裝進箱子,放進汽車後備廂,又開車把箱子運到某小區早已租下的房子里。途中,張偉華對朱鵬說:「人是我辦的,以後有事你就說幫我抬行李了,與你無關。」

晚上,張偉華又叫來朋友張鵬幫忙,這個張鵬是張偉華的同行。還沒等張偉華他們處理完屍體,警方就順藤摸瓜找到了梅長林。梅長林的供述令警方大為驚訝。早在趙麗瑩為梅長林人工流產後,趙麗瑩心中不平,開始逼梅長林離婚,從那時起梅長林就開始起意殺人。直到中秋節前,早已預謀殺死趙麗瑩的梅長林,命令張偉華下手。

張偉華同意後,兩人商議偽造交通事故殺死趙麗瑩,併到郊區踩點,準備製造趙麗瑩駕車不慎墜入山溝的假象。但張偉華提出需要有幫手接應,梅長林就安排自己的小兄弟董勁鬆開車去接。後來,張偉華認為偽造交通事故的殺人方法易暴露,提出租房殺人後毀屍滅跡。

中秋節當天,趙麗瑩到梅長林家大鬧,促使梅長林最終下決心立即幹掉趙麗瑩。他給張偉華打電話說:「這事不能再等了,今天不行明天必須幹掉她。」隨後,梅長林交給張偉華四萬元租房子。殺死趙麗瑩後,張偉華提出為處理屍體需要租房,梅長林又給了張偉華十萬元。兩天後,張偉華又找理由向梅長林要了二十萬元。

殺死趙麗瑩後,梅長林打電話給趙麗瑩的弟弟說趙麗瑩外出玩幾天,讓他幫忙到家裡喂狗。當天,趙麗瑩弟弟在姐姐家見到梅長林,梅長林表現得特別鎮靜。幾天後,趙麗瑩家人一直聯繫不上趙麗瑩,開始產生疑惑。隨後,趙麗瑩家人在超市停車場找到了趙麗瑩的轎車,再三催問梅長林趙麗瑩的去向。梅長林反覆詢問趙麗瑩的弟弟:「你姐是不是被人綁架了?」趙麗瑩弟弟感到梅長林有點異樣,但沒敢驚動他,當即報了警。

警方通過調取超市附近的監控錄像,發現趙麗瑩停車後上了一輛白色寶馬車,而這輛寶馬車正是張偉華的。隨後,張偉華、董勁松、朱鵬以及張鵬四人被抓獲,他們很快又將梅長林供了出來。

警方認為梅長林有重大作案嫌疑將其控制。經訊問,梅長林承認僱人將趙麗瑩殺害。

在法庭上,因為殺人手段太過殘忍,檢方建議判處梅長林死刑。梅長林對檢方的建議感到很驚訝,竟然當庭反問為什麼。檢方的回答是:證據確鑿,手段殘忍,無可辯駁,決不寬恕。

落馬後,法院以故意殺人罪判處梅長林、張偉華死刑,董勁松等其他三名被告人分別被判處一年零六個月至六年不等的有期徒刑。之後,梅長林被法院驗明正身執行死刑,為這場鬧劇畫上句號。

法院只就梅長林殺人做出判決,並沒有認定他是貪官,所以我們不能說他是貪官。但這起殺情婦的案件,卻在網路上引發了情人反腐的討論。

曾經,情婦反腐成為一種口號,或者被稱作是新時期反腐的新特點。這其實是一種鬧劇,一種戲謔。

這些官員們快刀斬亂麻的手段還有很多,鬧到最後的結果除了殺人,還有位子、票子、房子等一切可以動用的手段,即便有個善終,最後受傷的還是女人。

歡場不可久留,錯愛終究成空,走錯了的早早退出情場決鬥,還沒涉足的趕緊退避三舍,準備踏入的懸崖勒馬。為那些把女人當作玩物,卻根本不會對你動感情的人浪費青春甚至丟掉性命,大大不值!

而那些以二奶身份去反腐的做法,最後的結果是,腐敗你還沒反成,你的軀體卻先腐爛了,所以,二奶反腐實在是個謬論。正因為這個謬論,官員的情婦們已經成為最易受到殺害的高危群體。在當下官員殺情婦的案例中,幾乎都走著一樣的程序:第一部是權色交易成為情人關係;第二步是情婦想「轉正」或謀求其他利益而官員不同意或者做不到;第三步是情婦以告發相威脅引發官員動殺機;第四步是官員為擺脫糾纏鋌而走險殺情婦。

包養情婦需要花費巨額成本,而這些成本和根本來源來自官員的官位,誰要動搖他的根本,他就會跟誰拚命,情婦當然也不會放過。

情場、官場都像戰場,什麼罈罈罐罐都可以打破,什麼樣的好處都可以丟棄,但「根據地」是萬萬不能丟的。

官位,就是貪官的「根據地」。

誰來拯救貪官的情婦?說穿了,只有自己全身而退,才是自我拯救的最佳方式,別人誰也救不了。

官場反腐風潮,少不了情婦、小三的影子,情婦告倒色官,小偷撂倒貪官,甚至還有老婆孩子不斷加入「反腐大軍」行列,增加了反腐工作的威力。

在我國古代的司法制度中,存在著兩種相互矛盾的價值觀:一種叫「大義滅親」,一種叫「親親相隱」。前者指的是為了維護正義,對犯罪的親屬不徇私情,使其受到應有懲罰;後者指的是親屬之間有人犯罪應當相互隱瞞,不告發和不作證的不論罪。

大義滅親,我們一般人做不到,畢竟,血緣親情讓我們相濡以沫,對貪腐的親人下不去手。但梅長林徹底讓我們見識到了什麼叫作「大義滅親」,也讓我們感嘆:究竟有著怎樣的深仇大恨,讓他對長達數年的情人痛下殺手?

說到底,情人要動搖他的根本。

情人反腐可以說是當前官場多樣生態化下的一個變種,它的突發性和偶然性註定其不能成為反腐敗的一種模式。反腐還要靠制度發力,以制度制約官員手中的權力,從而達到監管的目的才是關鍵所在,僅靠情人來反腐是走不了多遠的。

一些官員情人因為各種緣由義無反顧地加入了「反腐大軍」。參與揭發的不是親人,可以說多是一些比「親人更親」的情人。一位長期從事反貪工作的人說:「找到貪官情人,往往就能對貪污賄賂案件的偵破起到突破作用。」

先不去分析這些「無情」的情人們如此意志決絕地站在反腐第一線的真正原因,但是他們客觀上確實幫助司法機關掌握了大量不易掌握的罪證。從這一點來講,他們是有勇氣的。人們不必糾結於他們以往跟高官們的那些風花雪月、風流韻事,也沒必要為此貼上有色標籤。讓正義得到伸張,讓貪官們得到應有的懲罰,這才有利於構建一個健康、和諧的社會。

我們不可能指望所有的親人都成為貪官身邊的「卧底」,昔日的有情人都反目為仇,這也不利於構建和諧社會的倫理道德。反腐肅貪,最終還是要依靠制度和監督,真正做到標本兼治、防患於未然。

某部委的年輕處長牛景瑞,在市高級人民法院終審被判死刑。在牛景瑞母親「判得太重了」的哀號中,一位參與辦理此案的檢察官慨嘆一聲:「作啊!」

牛景瑞從大學博士畢業後,就職於某部委,先後擔任部長秘書、處長。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這位法學博士竟在婚後第十天的深夜,舉起暗紅色的紅木花瓶狠狠砸向在讀博士的妻子腦袋。此後,這個法學博士竟然偽造了拙劣的作案現場,謊稱家中失竊、妻子被害,但很快被警方識破。

一個前程遠大的青年才俊何以「作死」?所有的殺人起因都指向了牛景瑞手機上的曖昧簡訊,甚至有人在網路上稱牛景瑞個人生活糜爛。那麼,在這條曖昧簡訊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麼?究竟是什麼原因讓牛景瑞舉起了絕情的血色花瓶?

牛景瑞不在傳統意義上的貪官之列,沒有證據證明他在金錢上有任何貪腐行為,但他貪的是女人。所謂貪官,其實逃不過三貪:一為貪權,二為貪財,三為貪色。貪圖女色,何嘗又不是一種貪?

某部委一位廳級領導推開處長牛景瑞的辦公室,對剛休完婚假的牛景瑞說:「新郎官,剛從丈母娘那邊回來吧?不過今晚你得向你的新娘告假了,晚上有個重要應酬,你參加一下。」

牛景瑞站起來,摘下眼鏡揉了一下略微發紅的眼睛說:「行,我跟愛人打個招呼。昨天剛回來,有些累。」

「再累也要參加,你是今晚的重要人物哦。」這位領導意味深長地說完,就推門離開了。

的確,在部里,33歲的牛景瑞雖然只是個處級的小字輩,但卻是公認最有發展前途的青年才俊。在部里工作不足十年的履歷中,牛景瑞已經擔任過兩個舉足輕重的職務,一個是部長秘書,一個是處長。如今,法學博士牛景瑞又娶了博士在讀的朱芳柳。牛景瑞向領導請假六天,陪妻子赴回門宴,並陪雙方父母去外面旅遊,這一趟下來,小夥子肯定累得不輕。

上午11點,牛景瑞穿上黃色風衣匆匆出門,午飯後才趕回來,旁邊多了一個黑褐色拉杆箱。隨後,他讓一位同事將結婚的2.4萬元份子錢存在他的銀行卡上。

16時,牛景瑞來到那位廳級領導的辦公室說:「我妻子電話聯繫不上,晚上應酬可能去不了了。」

隨後,牛景瑞回到辦公室用桌上的座機打了幾個電話。16點20分,牛景瑞給妻子朱芳柳工作單位的孔處長發簡訊:「孔處您好,冒昧打擾您,我是朱芳柳的愛人小牛。我今天打她的電話一直沒有信號,打辦公室電話也沒人接,她其他同事的電話我也沒有,因為有點著急,只好打擾您了,她在單位嗎?」

孔處長看到簡訊後,連忙撥打沒來上班的朱芳柳的手機,對方卻處於無法接聽狀態。孔處長向主管領導彙報後,主管領導讓孔處長再聯繫朱芳柳的丈夫,問問是怎麼回事。孔處長撥通了牛景瑞的手機後說:「我們也找不到朱芳柳,要不你回家看看吧,是不是在家裡?」

牛景瑞放下電話,急匆匆對同事說:「家裡電話打不通,可能出事了,我得回去看看。」

說完,牛景瑞再次向領導請假說:「家裡電話打不通,我提前回家看看。」隨後,牛景瑞開車離開單位回家。

18時15分,牛景瑞趕回家中,只見妻子躺在沙發上,頭上都是血,隨即他先打了120急救,又打110報警。

報警後,牛景瑞給老家的父母打電話說:「爸爸,快來吧,屋裡進人了,朱芳柳出事了,人沒了。」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隨後,牛景瑞把電話打給了好友王子輝說:「家裡出事了,朱芳柳受傷了,你趕緊來一趟。」王子輝聞訊後立即驅車前往。

接著,牛景瑞又將電話打給朱芳柳的父親說:「家裡進人了,朱芳柳被打了!」朱芳柳父親忙問詳情,牛景瑞卻哽咽著說不出話來。得到消息的朱芳柳的母親是位資深醫生,她連忙打電話給牛景瑞,詢問朱芳柳的情況怎麼樣。

牛景瑞說:「朱芳柳不說話了。」

「你摸摸她的脈搏,再看看她有沒有呼吸。」朱芳柳的母親著急地指點著。

牛景瑞支支吾吾地說:「我已經打了120,他們馬上到了。」

急救中心的醫生趕到現場後,看見一名女子躺在沙發上,頭部有血,血淌在地上有200毫升左右,人已經僵硬。見此情形,醫生說:「沒有搶救的必要了。」

與急救中心的醫生同時趕到現場的,還有民警。經驗豐富的民警勘查完現場後,對牛景瑞說:「你跟我們到公安機關走一趟吧,需要做些筆錄,你懂的。」

牛景瑞用哀求的眼光看了一眼趕到現場的好友王子輝,王子輝連忙上前攙扶著悲痛欲絕的牛景瑞,跟隨來到派出所。

進了派出所的牛景瑞,再也沒有出來。

牛景瑞一進派出所,民警就兵分三路忙活起來:一路在案發現場進行勘察;一路趕赴牛景瑞所在單位找到了那個黑褐色拉杆箱;而另一路則是陪著牛景瑞聊天。

與此同時,牛景瑞的兩部手機也被民警收走了。

與牛景瑞一夜閑聊之後,偵查員辦理了對牛景瑞的刑事傳喚手續,拿到分局簽發的傳喚通知書,偵查員在牛景瑞眼前一亮,他當即軟了下來,說:「朱芳柳是我砸死的。」

隨後,牛景瑞供述了他殺死朱芳柳的前後過程。

牛景瑞與朱芳柳登記結婚後,先回老家舉辦了婚禮,後到朱芳柳家趕赴回門宴,一周後,牛景瑞與朱芳柳回到自己家中。

從結婚到回到自己家整整十天時間。牛景瑞供述說,回來當天晚上23時,兩人因為財產問題產生糾紛。朱芳柳提出結婚時收的聘禮少,接著又說到家庭財產管理的問題,提出讓牛景瑞把工資和一些理財產品交給她來保管,並要求牛景瑞在房產證上加上自己的名字。因此,牛景瑞與朱芳柳發生了激烈的爭吵。

爭吵到氣頭上,朱芳柳氣呼呼地對牛景瑞說:「我不會給你生孩子。」這句話,一下子把牛景瑞噎在了那裡。

吵了很久之後,兩人吵累了,牛景瑞在椅子上眯了半小時,朱芳柳也在客廳的沙發上睡著了。但牛景瑞並沒有真正睡著,他越想越生氣,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看到了客廳里擺著的那個暗紅色的紅木花瓶。這個紅木花瓶是幾年前他從好友王子輝辦公室里拿來的,足有五六十厘米高,一直擺在客廳里。在牛景瑞眼裡,那種像血一樣的暗紅,刺激著他的神經。

牛景瑞站起來,雙手舉起血色花瓶朝朱芳柳頭部左側上方的位置猛砸下去。砸了四五下之後,朱芳柳驚醒後呼喊起來。牛景瑞扔掉花瓶,右手按住朱芳柳的脖子,左手從旁邊抽過來一條電腦的電源線,把電源線套在朱芳柳的脖子上狠狠勒住。只勒了一會兒,朱芳柳就沒有了呼吸。

殺人後,牛景瑞決定偽裝一個入室盜竊殺人的現場。他從鞋櫃里找出一雙平時不穿的皮鞋,還有一副皮手套。穿上皮鞋戴上皮手套,牛景瑞在家裡到處翻動,偽造歹徒行竊現場。隨後,牛景瑞把朱芳柳錢包內的500元現金和從老家帶回來的禮金,裝到自己隨身攜帶的黑色手提包里。

偽造完現場之後,牛景瑞把砸朱芳柳的花瓶和沾血的被罩、電源線以及自己沾血的襯衫,放進一個黑褐色的拉杆箱。塞滿拉杆箱後,牛景瑞把手套和那雙黑色皮鞋、染血的藍色褲子放進紅色紙袋裡。

第二天一大早,牛景瑞拉著拉杆箱,拿著紅色紙袋子和平時用的黑色皮包,準時趕到單位上班。上午11時,牛景瑞離開單位駕車來到一個小衚衕,這裡有一處平房,是他在單位附近租的一處隱蔽住處。

牛景瑞把被罩從拉杆箱里拿出來清洗了血跡,又把花瓶放到房間的雙人床下。隨後,他用鎚子把朱芳柳的手機砸碎,把半乾的被罩塞到紅色紙袋子里,把襯衫、電源線、皮鞋、砸碎的手機和手機卡又放到另一個紙袋子里。牛景瑞拿著這兩個紙袋子,走出300米後倒進了垃圾桶里。

剛扔完,牛景瑞怕有人發現帶血的襯衫會報案,又從垃圾桶拽出襯衫,帶回出租房撕成條狀,扔到另一個垃圾桶里。

做完這些,牛景瑞匆匆趕回單位,並把自己的風衣和砸朱芳柳時穿的藍褲子,送到洗衣店乾洗,又讓同事把份子錢存在了自己的銀行卡上。

整個下午,牛景瑞一直在製造著假象:他先用手機給朱芳柳的手機發簡訊、打電話,又給朱芳柳單位辦公室打電話,隨後又給朱芳柳單位領導發簡訊。

而在自己的單位,牛景瑞先後向領導和同事暗示:他找不到妻子,妻子可能出事了。

回到家後的半個小時內,牛景瑞又打了多個電話,讓所有人都知道朱芳柳被「不速之客」殺害了。

可是,牛景瑞的這些伎倆太拙劣了。他家的兩道防盜門和緊閉的窗戶都沒有被撬的痕迹,報案前家中也沒有第三人的痕迹,而且朱芳柳早已死亡多時。洗手盆下水口的塑料管里,還存有牛景瑞洗掉手上血跡時的水。這些證據,足以證明牛景瑞就是殺人兇手。

從民警辦案的角度,案件偵辦到這裡已經水落石出,按說可以結案了。

可是,就因為夫妻之間的一次吵架,或者為了誰管理家庭財產、在房產證上加個名字,就會成為一個法學博士殺人的起因嗎?顯然,這個殺人動機還有些牽強。即便有了口供和足夠的物證,沒有令人信服的作案動機,這個案子總是有些瑕疵,不能算是鐵案。

兩人爭吵的真正起因到底是什麼?案件偵辦的突破口又在哪裡呢?難道兩人經常爭吵才導致牛景瑞在外租房居住嗎?

這間出租房中也存在著疑問,如果是牛景瑞自己住,為什麼小小的出租房裡還是張雙人床?

警方在對朱芳柳父親進行調查時,他提供了一個信息說,兩人登記結婚後沒幾天,朱芳柳就哭著對父母說,牛景瑞與本單位的一個女人還有感情糾紛,沒有處理乾淨,由此引發了朱芳柳和牛景瑞兩人關係的緊張。後來,牛景瑞向朱芳柳表態,要斬斷過去情緣,兩人好好過日子,兩人關係又恢復了正常。

這個案子背後,是否存在情殺呢?在訊問牛景瑞時,牛景瑞如實交代說:「這房子不是我租的,是周姐出面租的。」

「周姐是什麼人?」偵查員連忙問。

牛景瑞如實供述說:「周姐是我工作上認識的一個姐姐,她比我大幾歲,已經結婚了,我跟她在一起有四五年了,算是紅顏知己吧。」

周姐是否跟本案有什麼關係呢?根據牛景瑞的供述,警方很快找到了周姐進行調查。事已至此,周姐也不隱瞞,她向警方表示,她和牛景瑞是本單位的同事。因工作需要周姐與牛景瑞開始接觸,並有了肌膚之親。此後,牛景瑞所有的生活細節都會告訴周姐,包括牛景瑞回老家辦婚禮,周姐都知道。

牛景瑞處理完作案工具後,發簡訊告訴周姐自己回來了。周姐忍不住給牛景瑞打了個電話,但因為在辦公室,牛景瑞只是支支吾吾說了幾句就掛斷了。到案發後警察趕到現場,周姐又給牛景瑞打電話,牛景瑞回答說:「正有事呢。」隨即掛斷了電話。

此時,牛景瑞正在家中忙著接受派出所的調查。隨後,牛景瑞在去派出所的路上,給周姐發簡訊說:「家裡出事了,我愛人死了。」

此後,周姐再也沒有了牛景瑞的消息。當然,她並不知道之後牛景瑞的手機就被警方依法扣留了。

最初,警方曾懷疑這間出租屋是不是牛景瑞為殺人而準備,但在調查時發現,這間出租屋的確是牛景瑞讓周姐幫他租的,目的只是在單位附近租個房子用來中午午休。當然,這個出租屋更多的功能是牛景瑞與周姐的幽會之所。

警方調查發現,周姐搬進來時,要求房東將所有傢具都賣掉,她自己重新添置了一些包括雙人床在內的高檔傢具。而房東曾看見牛景瑞在出租屋出現,以為是周姐的男朋友,也沒有多問。

這間出租屋除了房東以外,只有周姐和牛景瑞每人一把鑰匙。而周姐租房時,恰好牛景瑞與朱芳柳忙於結婚,小夫妻同居在一起。牛景瑞和朱芳柳在老家舉行的婚禮,婚後的牛景瑞不可能將周姐帶回家中幽會。那麼,在單位附近租房子與情人幽會,應屬常理。這間出租屋和周姐,都排除了涉案的可能。

那麼,到底又是什麼原因導致了血案的發生呢?

得知噩耗的朱芳柳父母趕來了。此時,牛景瑞被帶到派出所,朱芳柳已經死亡。

警方深入調查時,朱芳柳的母親提供了一個重要信息。兩人按照當地風俗舉辦了回門宴後,牛景瑞和朱芳柳陪同雙方父母一起去外地旅遊。途中經過高速公路服務區,牛景瑞去廁所方便時,坐在副駕駛上的朱芳柳看了牛景瑞遺落在車上的手機後,臉色變得特別難看。

等牛景瑞回來,朱芳柳對牛景瑞說要和他說個事,並拿著手機讓牛景瑞看,隨後,兩人下車走到遠處。他們具體說的什麼朱芳柳的父母並不清楚,但朱芳柳當時的表情卻是滿臉質問。

朱芳柳的父親也說,回門時他就發現朱芳柳和牛景瑞不知什麼原因不怎麼說話,可以肯定是吵架了。期間,朱芳柳還背著父母拿著手機與牛景瑞談了一會兒。

因為急著趕火車,兩家人急匆匆吃了點午飯。朱芳柳和牛景瑞坐高鐵回來。隨後,牛景瑞的父母坐當晚火車回了老家。

兩人上午的衝突,經過白天的發酵之後淤積到晚上,會不會成為這起血案的動因?牛景瑞手機里有什麼內容,會讓朱芳柳與牛景瑞的關係突然變得如此劍拔弩張?

突破口難道在牛景瑞的手機上?很快,警方從牛景瑞的手機里恢復了他與多名女性簡訊往來情況。在這些簡訊中,有數處涉及男女性事的內容。這些簡訊內容,如果讓夫妻的任何一方發現,足以引起強烈反應。看來,朱芳柳正是看到這些簡訊後與牛景瑞發生了衝突。

而在案發前,一位叫王雲歌的女子發來的簡訊中,還涉及其與牛景瑞兩人的物品歸屬問題,包括牛景瑞名下一套價值300多萬元的房子。

這個突然冒出的王雲歌又是誰?

警方很快找到了王雲歌。王雲歌坦然承認,她曾經是牛景瑞的女友。

王雲歌和牛景瑞相識後確立戀愛關係,王雲歌在牛景瑞的家中同居。一年後兩人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但王雲歌無意中查看牛景瑞的手機時,發現牛景瑞和一個叫李歡的女子有曖昧關係,性情剛烈的王雲歌眼裡揉不得沙子,在與牛景瑞吵架半年後,選擇了分手。雖然之後還偶爾有聯繫,但卻不經常見面。

這個叫李歡的女子,也是牛景瑞的女友之一。而牛景瑞真正的情人周姐,王雲歌當時並不知道。

兩個吵吵鬧鬧的戀人,終於又和好了,但兩人並未居住在一起。因為兩人和好的時候,王雲歌不想重回那個讓她傷心的地方居住,而是看上了另外一套房子。兩人商量之後,決定各出50%的房款買下這套房子,既可作為婚房,又可以作為投資。由於王雲歌當時現金不夠,由牛景瑞出220萬元,王雲歌出120萬元簽訂了買房合同。最終,這套房子落在了牛景瑞名下。

而王雲歌並不知道的是,牛景瑞經人介紹,又認識了在讀博士同時又是公務員的朱芳柳,兩人迅速陷入愛河。

在舊愛王雲歌與新歡朱芳柳之間,泅渡了大半年之後的牛景瑞最終選擇了朱芳柳。牛景瑞與朱芳柳領取結婚證當天,和王雲歌再次正式分手。傷心於牛景瑞的絕情,王雲歌之後再沒見過牛景瑞的面。直到王雲歌聽說牛景瑞要結婚,她給牛景瑞發簡訊問有無此事,從牛景瑞那裡得到了肯定的答覆。

得知牛景瑞已經結婚並陪新婚妻子回娘家之後,傷心欲絕的王雲歌給牛景瑞發簡訊,商量兩人以前物品包括房子的歸屬問題。這條簡訊和以往那些露骨的艷情簡訊,成為朱芳柳與牛景瑞交惡的導火索。

朱芳柳已逝,我們無法準確知道案發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也無法還原當晚兩人吵架的真實情況。應該說牛景瑞的供述是基本可信的,至於牛景瑞殺人的起因,警方也慢慢接近了事件真相。

生於普通工人家庭的牛景瑞,自從進入大學之後,就成為人中龍鳳,他不但在大學攻讀了研究生,還擔任學生會主席。畢業後更是直接到部委工作,成為領導秘書並隨後被任命為重要部門的處長。可以想見,他的前途一片光明。而他在這些位置上,不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無論出於愛慕、婚姻或者其他什麼原因,牛景瑞的身邊不乏異性,苛求牛景瑞守身如玉也不太現實。

僅從我們所知道的幾個女人來看,周姐是個已婚女子,這份婚外情應該是與牛景瑞的第一個公開女友李歡同時存在,而此後的朱芳柳又和王雲歌同時愛著牛景瑞。直到不得不做出選擇與朱芳柳領取結婚證時,他才在領證的同時與王雲歌分手。也許牛景瑞也不知道自己該愛誰,但他一直遊離於兩個以上的女人之間,並沉溺於互發性愛簡訊,這是他的軟肋所在。而這種腳踏兩隻船的舉動,在很多人看來似乎是一種擇偶的上佳選擇,但很多人並不明白,此舉猶如踏在斷裂的冰縫兩邊,冰河開裂之後必然跌落深淵。又像貪吃的狗熊,左手抓一個,右手抓一個,腳上再各踩一個,到時候爭奪起來,結果只有兩個:要麼拽斷繩子而生,要麼五馬分屍而死。

一個人在某些方面高人一籌總會令人羨慕,但因此就認為自己足以決勝於多個戰場,在官場與情場之間都能遊刃有餘,那就大錯特錯了。官場才俊、商界精英處理不好女人的關係而致身敗名裂的例子,早已屢見不鮮。而牛景瑞舉起的暗紅花瓶,敲下來的卻是血淋淋的警鐘:自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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