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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哥拉的爛尾和尼加拉瓜的撲朔迷離

  

來源於 商業見地網 作者:國際時事評論員 陶短房 2015-06-26 星期五  

一度亢奮無比的奧爾特加政府已不再高調提及運河項目,很顯然,他們已做好「爛尾」的準備,反正即便如此他們也並不吃虧

一度亢奮無比的奧爾特加政府已不再高調提及運河項目,很顯然,他們已做好「爛尾」的準備,反正即便如此他們也並不吃虧

自去年至今,12個月間上證綜指累計升幅達152%,再度被炒股熱撩撥起來的股民,很多已經忘記了曾讓無數投資者痛恨不已的「杭蕭鋼構事件」,而那件曾經的轟動性新聞,又和一個遙遠而陌生的國家——安哥拉,以及在那裡的一系列「爛尾工程」息息相關。

史上最大爛尾

這樁一度被稱作「史上最大爛尾」的工程,是2008年5月23日法國《世界報》周末版率先披露的,按照《世界報》及隨後跟進的法國、英國各主流媒體最初的說法,這是「中國官方資本在非洲最大的挫折」:2006年1月由「中國國際基金會」承建的、戰爭中糟破壞的本格拉鐵路,本應於2007年夏天全線通車,實際上卻直到2008年都未動工;2004年底奠基、年吞吐量1300萬人次的羅安達機場則一直未動工(後在2009年2月被改造「二月四日國際機場」也即舊機場的新計劃所替代,且投資方也發生了根本性變更),「至今只有一塊石頭」;遍布安哥拉全國的、同樣由該基金會牽頭的眾多項目,也幾乎無一例外陷入「爛尾」困境。

事實上情況遠比法國媒體披露的更嚴重。

所謂「中國國際基金會」其實叫中國國際基金有限公司」(CIFL),一般簡稱中基,這家公司自2004至2007年,在安哥拉和安哥拉重建委員會(GRN)共同承擔的項目多達30大項和數百個小項,項目總金額據「中華歐亞基金會」的一份研究報告稱,一開始為29億美元,但《世界報》援引安哥拉方面的消息稱中基為此貸出70-100億美元資金,據國內《財經時報》2007年的報道則為總共90億美元,其中30億美元由GRN出,60億美元由中基融資。

這些項目中最主要的除前述外,還有安居工程住房項目(首都羅安達和17個省、共215,500套鋼結構公房,總建築面積達31,436,709平方米)、市政工程項目(羅安達給排水系統、4個城市的主供水系統、羅安達市6條主要道路修復,及4個城市的基礎設施改造和小區基礎設施建設等)、公路修復項目(主羅安達至洛比托497.5公里沿海公路修復,另外3條、共計1107公里公路修復工程)、鐵路項目(羅安達-馬蘭熱478公里,車站16座,修復+新建、本格拉鐵路正線及支線1343.3公里,修復,車站70座、納米貝-梅農蓋鐵路正線及支線859公里,修復,車站45座,等等)、水利水電工程項目(寬扎河流域治理、改造、引流灌溉項目和水電站計劃等)、物流項目(總面積達925,800平方米的3個物流基地、管理2,600餘台套機械,承擔卸載貨運船舶21個,總運輸量40萬噸)、工業園項目(各類建材工廠的引進規劃)、安哥拉國家行政中心(規劃總面積654,000平方米,總建築面積437,600平方米,包括主體廣場、國家歷史文化博物館、軍事紀念館、總統府、議會、最高法院、國務院、會議中心等)、羅安達新城(規劃總面積達780平方公里的首都新城總體設計建設項目),等等等等。

這些項目中僅羅安達-馬蘭熱鐵路在「中基時代」實際投入施工,其餘或僅奠基(如羅安達新機場),或或拖延一段時間後被安哥拉方面單方收回(如安居工程),或乾脆毫無下文(如水電站開發)。

對中國普通公眾而言,這個「史上最大爛尾」對他們的直接影響,自然是「杭蕭鋼構股災」:杭蕭鋼構公司因和中基公司簽署獨家工程合同近350億元人民幣(相當於2006年即合同簽訂當年中國-安哥拉雙邊貿易總額的6倍半)的「特大利好」,其A股價格一路飆升,但隨即就因「爛尾」和合同欺詐被打回原形,留下一地雞毛和至今餘音未絕的話題談資。

事實上的受害者更多也更嚴重,中鐵20局、廣西建工、北京建工、四川營山、南充交建、寧德路橋等響噹噹的國際工程承包大戶都成為受害者。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所謂「有中國政府大背景的中基」,其實是一家來頭可疑的香港私營公司。

根據香港特區政府公司註冊處的註冊資料,中基公司成立於2003年12月3日,公司類別為私人公司。法定股本為100萬元;已發行股份數為100股,每股已發行面值1港元。目前公司股東有兩家,一家為Dayuan International Development Limited(大遠國際發展有限公司),持有99股;另外羅方紅個人持有1股。大遠國際發展有限公司曾在2006年5月27日進行更名;2005年12月3日提交給公司註冊處的資料則顯示,Beiya International Development Limited(北亞國際發展有限公司)持有公司99股。也就是說,這是一家註冊資金僅100萬港元的香港非上市私人股份有限公司,因為香港是中國特別行政區,所以勉強可算是「中資公司」。

據了解內情的人士介紹,北亞國際發展有限公司的所有人叫徐京華(SAMOHUI),據稱在安哥拉內戰期間,他曾和安哥拉現政府打過交道,做過軍火中間商,因此有一定當地上層背景,尤其與負責安哥拉重建開發的米亞拉將軍(Fernando Miala)關係密切。

安哥拉內戰結束後適逢中國國內重新掀起非洲熱,大批基建企業赴安哥拉調研、尋找商機,徐京華看到其中商機,遂高調介入,玩起了「兩面人」的戲法。

他首先從國內急於事功的企業中找來一批專家(總參的居立釗、中鐵的劉代文、廣西水電設計院的劉益祥和廣西建工的葉崇恩,人稱四大帥),赴安哥拉進行項目考察,這些都是貨真價實的「國家隊」專業人士,加上徐本人的影響力,輕易讓安哥拉相信中基的「雄厚中方背景」,結果中基竟超越中國大使館經商處,獲得了前述30項重建項目的合同,甚至未通過必要的招投標和資質認證——事實上當時僅有10名正式員工、沒有一個施工隊和一台施工機械的中基根本就沒有任何相關資質。

獲得安哥拉的「紅頭文件」中基算是有了資本,隨後他們在中國國內大造輿論,以「不要投標、不要墊資、不要銀行擔保」的「三不要」,吸引了一大批有正規海外工程承接資質的中資企業,並在簽署總包合同後爽快支付了工程頭款。

這筆工程頭款的來源同樣耐人尋味:很大一部分系2004年中國進出口銀行發放給安哥拉的20億美元貸款項下,這在當時被當作「中基有中國官方背景」的最有力證明,而實際情況卻是相反的——並非安哥拉政府沾了中基的光獲得中國貸款,而是中基沾了GRN是貨真價實安哥拉政府機構、項目的光,獲得了中國政府的這筆貸款,當然無論如何,中基都是最大的受益者。

被中基「三不要」和安哥拉政府深厚背景所吸引的各路中資企業當然很快就發現安哥拉施工條件惡劣,百廢待興,好在頭款已到,自然要購置設備、招募人員,準備大幹一場。然而這時,熟悉業務的他們幾乎立即就開始倒吸一口涼氣:工程報價實在太低了。

當地由於連年內戰,環境惡劣,地雷密布,各種建材幾乎均需進口,由於各種重建、新建工程一擁而上,價格翻番上漲,成本不斷上揚,而中基為了拿到合同,給安哥拉政府的報價低得嚇人,如14層安居工程23萬套鋼結構公房,合同造價竟僅150美元/平方(這也是中國正規企業落選的主要原因),即使在國內也很難實現。而此時許多公司已投入很多,如中鐵20局為購買設備已支付1.3億元,而頭款所獲不過幾千萬,連一半都不到。

此時中基卻露出了另一副嘴臉:他以「優惠條件」拉攏廣西建工與其建立「夥伴關係」,由後者成立「精算組」,重新核算各公司的合同價格,有的甚至砍掉原價的70%,此時各公司如夢初醒,卻已進退兩難:做,一定賠;不做,投入的設備、招募的員工,所有損失都要自己承擔,於是便出現了《世界報》筆下那半死不活的「爛尾樓」場景:做沒有錢,不做也要賠錢,爛尾不怪,不爛尾才怪了。

而此時中基對這一切不管不顧,他們的用意原本便不在這些項目,而是希望通過承接項目,獲得安哥拉石油、鑽石等戰略資源的特許經營權,為此他特別成立了一家「安中石油控股(有限)公司」(CSIHL)的企業,經營方式是由安方提供石油(即前面提到的安方30億美元出資用石油支付),中基負責向中國國內企業銷售。

儘管杭蕭鋼構事件曝光後中石油堅決否認和中基的關係,甚至稱「根本不知道有這家公司」,但安哥拉當地媒體指出,中石油自2005年以後從安哥拉進口的石油,絕大部分是「自國際市場渠道」而非勘探開採所得,這其中又有相當部分經了「安中石油控股(有限)公司」之手。

此時那些工程對中基而言已不再是財政包袱——一個實際資本僅100萬港幣的企業,自然已將幾乎全部風險和運營成本,都一股腦地轉嫁到那些興沖沖前來淘金的中資集團身上。

不僅如此,徐京華很快意識到,自己手中既無兵(建築隊)也無槍(工程機械),實屬不利,因此他利用各總包企業進退維谷的困境,成立一系列「專業指揮部」,千方百計試圖將那些企業的人力、物力重新組合,為己所用,當然,他最得力的王牌就是工程款:沒有工程款,各企業就無法開工,即使不開工,也會因無力支付大批工人的工資和日常開銷而狼狽不堪;此外,由於合同為「清包」,建材應由中基提供,中基不撥「子彈」,各企業有槍也徒嘆奈何。

不僅如此,中基還大演分身術,通過其變身、前身、分身公司,如「北亞集團」、「中國景瑞」、「景桂」、「景元」承接項目,簽署分包合同,或索性「左手倒右手」,以規避可能的風險。中基和GRN的組合甚至「衝出安哥拉走向世界」,在2007年先後承接了赤道幾內亞油碼頭、加彭運河和賴比瑞亞鐵路專用線等項目,當然,採取的仍然是「三不要」融資釣魚法,倚仗法寶,也依然是那實際上子虛烏有的「中國背景神秘大資金」。

平心而論,如果這個「爛尾樓」不這麼快「爛尾」,而是繼續膨脹下去,後果將更不堪設想,甚至危及中國在非洲的投資大計。然而一樁安哥拉政局的意外,讓「爛尾」提前爆發。

2007年9月,安哥拉發生未遂政變,政變主角正是GRN負責人米亞拉將軍。儘管這次政變真相撲朔迷離,但結果是GRN大改組,取而代之的是總統多斯桑托斯(Jose Eduardodos Santos)的心腹迪亞斯將軍(Manuel Helder Vieira Dias),後者上台後立即重新審核並公布前任所有可疑項目和資金走向,上述「爛尾樓」也就自然一一「爛尾」且成為清算對象。至於那貨真價實的20億美元中方貸款,照迪亞斯的說法是「下落不明」、「只有米亞拉知道」。

「爛尾樓」的倒塌讓中基及其「分身」在安哥拉瞬間煙消雲散,留下了一堆棘手的「爛尾」。安哥拉政府和迪亞斯一度打出「重整」、「多元化」旗號,試圖另起爐灶,讓IMF等國際機構接管這些「無底洞」,但很快就發現這是根本不現實的,於是只能硬著頭皮再回來求中國人——也就是那些真正的「中國政府背景資金」。

事已至此,被中基誆騙進安哥拉這個「爛尾」大局的各家中資公司也只能力求善後,他們中有的斬倉止損,自認倒霉,更多則在中國官方幫助下直接和安哥拉有關部門洽談,共同尋求減少損失的折衷辦法。

原本為2010年非洲杯決賽配套的安哥拉新機場胎死腹中,取而代之的「二月四日國際機場」項目至今還在緩慢配套中,6月9日,安哥拉總統多斯桑托斯抵達中國訪問,尋求中方加大對安哥拉新確立的一批所謂「優先項目」投資,這些項目中絕大多數是似曾相識的基礎設施建設工程,許多都可在「中基30項」中找到影子,同日,中國葛洲壩股份有限公司宣布,其牽頭的聯營體中標安哥拉卡古魯卡巴薩水電站施工合同,總金額45.32億美元,其中葛洲壩佔比60%,包括這個項目在內,中國向安哥拉累計提供的貸款已逾200億美元。

值得認真關注的是,由中國對外承包工程商會主編的行業刊物《國際工程觀察》2015年第二期(總第25期)上,竟赫然重現了「爛尾」近11年的羅安達依戈比.本戈國際機場「最新信息」,在這則「最新信息」中,久不為人所關注的「爛尾機場」被傳「計劃2017年3月啟用」,預計造價高達38億美元,包括分別長4200米和3800米的兩條跑道、一條便道和設有6個站點的輕軌直達線,而「將負責實施項目建設」方則是似曾相識的「中國國際基金」——這不免讓人產生一種奇怪的聯想:難道又是中基?接下來我們又會看到「三不要」和「精算組」么?

尼加拉瓜運河也要「爛尾」么?

日前尼加拉瓜湖上奧梅特佩島居民舉行了又一次抗議尼加拉瓜運河的示威遊行,這些示威者擔心,政府將為了這條運河照原定計劃徵用1663平方公里土地,並遷移2.7萬人口,他們指出,儘管運河項目承建方香港尼加拉瓜運河開發投資公司(HKND)承諾「按市場價贖買」,但2013年尼加拉瓜奧爾特加(DanielOrtega)政府專門通過了一條《尼加拉瓜運河征地法》,根據這條法律,政府有權不經地主同意以運河工程需要為由徵用任何土地,支付價格則將基於地產課稅評估價格基礎上的「精算」——又是「精算」?

HKND這個被傳「有神秘中資背景」甚至「中國官方背景」的公司,其實是2012年6月才成立的私人港資公司。

2012年9月,這家公司就和尼加拉瓜政府草簽共同開發尼加拉瓜運河的備忘錄,當時該公司成立僅3個月;2013年6月13日,尼加拉瓜政府宣布,已批准和香港尼加拉瓜運河開發投資公司(HKND)簽訂開展尼加拉瓜運河發展項目排他性商業協議,並於次日簽署了框架協議書,此時距HKND成立剛滿1年。

這家公司的老闆王靖據稱是居住在香港的北京人,此前曾出現在「克拉地峽運河小組」的名單上——中基公司的徐京華同樣在這份名單上。除此之外,去年俄羅斯單方面吞併烏克蘭克里米亞共和國,遭到國際制裁,俄方曾高調宣布「中國公司成為克里米亞回歸後首個投資的外國」,項目是「克里米亞深水港」和「克里米亞運河」,僅一期工程預算就高達30億美元,而這個所謂「中國公司」同樣是王靖成立的「架子公司」。

賬面上截止2014年3月,王靖旗下有多家公司股權,但真正有盈利和經營紀錄的僅信威通信一家(占股比例36.97%),同月香港曾有消息稱,王靖擁有總計268.9億元人民幣資產,但這個消息的來源是一樁疑團重重的跨境借殼上市案,而消息發放者是信威通信——沒錯,就是王靖自己的公司。

其實尼加拉瓜運河項目並不新鮮:早在1820年即有人首次提及這條「運河」,1884年,美國人計劃在中美洲地峽開鑿連同太平洋和大西洋的運河時,原本呼聲最高的就是尼加拉瓜湖:這裡雖然陸地較寬,卻有兩座大湖和一條通往大西洋的聖胡安河可供利用,只需鑿開尼加拉瓜湖西岸和太平洋之間19公里的火山岩,再整修大湖和河流,就可以事半功倍。不料反對尼加拉瓜方案的人借當地發行的明信片和郵票大做文章,令相關財團相信「湖邊有活火山」,從而改選巴拿馬方案。其實那些明信片、郵票,只是把尼加拉瓜湖和馬薩亞火山這「尼加拉瓜雙景」藝術化地放在了同一畫面,實際上兩者間尚有幾十公里距離,且運河完全可以避開。隨著命運多舛的巴拿馬運河於1914年通航,尼加拉瓜運河方案自然也就胎死腹中。

隨著王靖和奧爾特加在2013年6月「重啟」運河項目,這條「紙上運河」因奧爾特加這個自稱「毛信徒」卻和台灣當局保持外交關係的特殊政治人物,和「尼加拉瓜運河」的「中國背景」一下被炒得火熱。不過自那之後近1年時間,王靖、HKND和運河都突然變得悄無聲息,以至於許多人習慣性認為,這個聽上去就不太靠譜的項目「爛尾」了。

2014年1月,王靖、奧爾特加聯袂亮相,高調發表「項目將如期開工」的聯合聲明,駁斥「項目爛尾」傳聞;5月5日,尼加拉瓜官方機構——運河管理局宣稱,項目正處於「可行性研究階段」,目前有約600-700人,其中包括來自不同國家的400名工程師和技術人員從事研究,而王靖則在同日展開大型媒體公關活動,邀請中國某發行量極大的小報和路透社等國際媒體「考察」,一方面宣稱「無中國政府背景」,另一方面強調項目「預期樂觀」。

為平息對其資質、資金和經驗的爭議,王靖對路透社表示,他的項目邀請了麥肯錫進行經濟可行性研究,ERM進行環評和社會影響評估,還邀請比利時土木工程公司SBE、澳大利亞工程諮詢公司MECMining、美國諮詢公司McLartyAssociates和美國律師事務所Kirkland&Ellis等,但這些「合作方」並不給王靖面子,均拒絕接受記者隨後的相關採訪。

王靖宣布已有5個國際集團同意投資,並宣布徐工和中鐵建為其夥伴。4月23日,徐工宣布擬持有HKND1.5-3%股權,並成為尼加拉瓜運河工程設備獨家供應商,但很顯然,這個合作象徵意義大於實際意義,且工程設備的提供也並非無常。至於中鐵建,則僅「被宣布」參與可行性研究而已。

2014年夏,部分江蘇省內研究機構向有關部門提出對尼加拉瓜運河項目的質疑,並建議省內國有企業「慎重」,此後一度頗為高調的徐工在該項目上也變得「沉默寡言」。

自去年夏天以來,不斷有人指出,鑒於中方和尼加拉瓜並無外交關係,「運河」項目究竟有沒有中國政府投入色彩,實在很可懷疑。不僅如此,有人查閱舊檔發現,2012年底也即HKND和尼方草簽第一份運河備忘錄後不久,中國商務部甚至公開對「尼加拉瓜運河項目」發出風險提示,稱項目「潛在風險較大」,警告中國企業「切勿以任何形式參與上述項目」。

根據協議,該運河全長210公里,包括兩個港口,一條鐵路,一條輸油管道和一座國際機場,總投資400億美元(後增加至500億美元),總工期3-5年。

然而即便前述那個「自我表揚」性質的「王靖資產證明」屬實,其資金也遠不足以承擔這樣浩大的工程,5月5日針對資金疑問,王靖宣稱「已先期投入1億美元,且每個月要花1000萬」,更早時則稱「計劃自己投資3億美元,其餘將聚沙成塔集腋成裘」,換言之,他打算使用槓桿——問題是,撬誰?

如前所述,中國政府資本並不現實,王靖曾暗示「國際風投會有興趣」,並羅列了高盛、大摩和「多家主權基金」的名字,但這些機構對「運河傳聞」無一例外不置可否,2013年底美國《時代雜誌》曾分析指出,這條運河根本不會有國際風投感興趣,因為尼加拉瓜政府要求其運河管理局控股51%,但同時又表示尼加拉瓜將只用土地、勞力等入股,而不會投入一分錢(事實上他們有沒有錢本身就大可質疑),「這意味著國際風投要花100塊去買最多值49塊的東西」。

據商務部數據,2012年中國對外直接投資凈額(流量)僅878億美元,2013年也僅901.7億美元,2014年創歷史紀錄併名列世界第二、亞洲第一,卻也不過1160億美元,也就是說,「世界第二」中國全年的對外直投總額,也不過剛夠承接兩個「尼加拉瓜運河」的。而圍繞這條運河閃爍的眾多似曾相識「主題詞」——「中國政府背景」、「香港公司」、「關聯企業」、「槓桿融資」、「精算」……乃至王靖本人,則不能不讓人想到中基、安哥拉、杭蕭鋼構等已成明日黃花的那一大堆「老爛尾」。

儘管在尼加拉瓜運河工地上可以看到忙碌的中國面孔和轟鳴的徐工重機,但這些都是附屬配套的地產和服務項目,至於運河、港口、船閘等主體項目則毫無動靜,運河管理局發言人塔拉韋拉(Telemaco Talavera)稱「年底將動工」,而奧爾特加高級經濟顧問阿爾傑(BayardoArce)則坦言「毫無動靜」,並將此歸咎於HKND方面「毫無資金注入跡象」。

自去年底起,除了利益攸關的運河管理局,一度亢奮無比的奧爾特加政府已不再高調提及運河項目,很顯然,他們已做好「爛尾」的準備,反正即便如此他們也並不吃虧:以運河名義征的地又不會長翅膀飛走,即便運河真的「爛尾」,也可用來隨便做點別的什麼事,或索性什麼也不做,就放在那裡靜候下一次成功或「爛尾」的機會。

本文作者:陶短房,國際時事評論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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