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鑒》筆記37：劉邦之死

除了明地里的敵人，劉邦一直提防著內部人可能的叛亂和對自己的暗算。

對匈奴的白登之戰後，劉邦返回，經過趙王的封地，就停下來在趙王家吃飯。這個趙王就是張耳的兒子張敖，也是劉邦與呂后唯一的女兒魯元公主的老公。張敖對劉邦那叫一個恭敬，可劉邦是粗口皇帝，對這個女婿罵罵咧咧，比罵孫子還狠。張敖也沒感覺受了多麼大的侮辱，可是他手下的大臣都是要臉要面的人，也都是火爆的脾氣，都為張敖抱不平：老爺子當年也是跟劉邦平起平坐的啊，要不是老爺子出力，他劉邦也未必能坐天下啊。他就這麼罵您，您也太委屈了，咱們把劉邦殺了吧。張敖嚇得把手指都咬出血來了：你們瘋了吧，要沒有這個老丈人，我們家早就什麼也沒有了，以後千萬別提這事了。

可這幾個大臣不死心，就私自謀劃害劉邦，在一個叫柏人的地方設下埋伏。稍後劉邦經過這裡，天色將晚，剛想在此留宿，心裡忽然有莫名其妙的不安之感。於是問手下：這是什麼地方？答：柏人。劉邦若有所悟：柏人，迫於人也。這地方不能呆！於是，繼續前行。暗殺未遂。當年，趙襄子走到廁所前，忽覺莫名不安，然後便逃過了藏在廁所里的豫讓的刺殺。可見，大人物都有超強的第六感啊。

不久，此事被劉邦聽到信兒了，就把張敖和這幫人都給抓了。當時這幫人都要自殺，只有一個叫貫高的大臣深明大義：這個事與趙王無關，咱們要自殺了，趙王怎麼辦。於是貫高被百般用刑，身上沒一塊好地方了，也堅稱事情是自己帶人乾的，與張敖沒有一點關係。劉邦不信啊，呂后呢？丈母娘一般都疼姑爺，她相信沒有姑爺的事，天天為張敖說情：他就沖著咱姑娘，也不能害你這個老丈人啊。劉邦怒言：狗屁！他要殺了我當了皇帝，還少一個女人？！

不過呢，經過調查，確實與張敖無關，最終劉邦就把張敖給放了。女婿與丈人的關係很微妙，故事就微妙，以後還有好幾段，慢慢加上。

貫高從始至終表現得是條漢子、純爺們，劉邦喜歡這樣的人，也把貫高給放了。然而，貫高講：我不死就是為保趙王的清白，現在如願了，而我也確實有篡弒之名，不能活了。說完便自殺了。又是一個趙國的漢子！

英雄愛好漢，劉邦遇到過不少這樣的好漢，還有一個挺著名的是欒布。當時，劉邦殺了與韓信齊名的彭越，並下令：誰來看望或收屍的就一起殺。別人都嚇得避之唯恐不及，唯獨欒布不在乎，來到彭越屍首旁哭拜祭祀，之後，被抓起來送到劉邦跟前。劉邦要把他給烹了，臨往鍋里扔時，欒布喊：死之前我得說兩句！劉邦同意。於是欒布把劉邦數落了一通，彭越給立了多大的功，劉邦多麼忘恩負義之類。劉邦慚愧了，佩服欒布是漢子，就給封了官。

收屍是一件很特別的事。一個人在最風光的時候，會想不到兩件事： 一是，自己會被殺；二是，誰會冒著殺頭的危險給自己收屍。

前195年，劉邦駕崩，61歲。此前一年，劉邦相繼殺掉了韓信和彭越兩大功臣。與這兩位差不多分量的還有英布，英布估計接下來就得輪到自己了，於是先下手更主動些吧，就反了。劉邦帶兵親征，大破之。英布被殺。

這一次，劉邦自己也被流箭射中，本來就有病，這下病得更嚴重了。呂后給找來一位名醫，經過望聞問切，醫生說：還能治。劉邦一點也沒高興，反而把醫生罵一通：你能治個屁！老子本是布衣平民，提三尺劍就打下了天下，靠的是天命！天命讓我活我就活，天命讓我死我就死，扁鵲來了也沒用。然後就沒有治，很快人就不行了。

呂后問：您百歲後，蕭何也死了，誰接他做丞相啊？

劉邦答：曹參。

呂后問：曹參之後呢？

劉邦答：王陵，讓陳平幫著他，還有周勃，以後老劉家要靠周勃給渡一次難關，讓周勃當太尉。

呂后繼續問：再然後呢？

劉邦答：不知道了。

然後，劉邦就死了。

劉邦之死給我兩個印象：一是他對生死的超然態度讓人感嘆，真豪傑也！二是，他知人至之深，用人如神。

史書還這樣記載劉邦：

初，高祖不修文學，而性明達，好謀，能聽，自監門、戍卒，見之如舊。

劉邦不讀書，估計認字不多，但有天分，有智慧，善思考，善於聽取別人的意見，沒有架子，跟守門的站崗的最底層的官兵也能哥們兒爺們兒的閑扯著玩。

雖日不暇給，規模弘遠矣。

當了皇帝之後，雖然非常忙，但所有事情的處理都體現了深遠的考慮。所以能成就漢朝四百年基業。

按：這其實是《谷園講通鑒》的文字初稿，也算是個提綱，後來決定做成視頻脫口秀節目，稿子只好全部重寫。乾脆發上來與大家交流吧。

《谷園講通鑒》的視音頻目前在愛奇藝和蜻蜓FM脫口秀頻道熱播，敬請關注。

谷園

2016.2.25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