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侃紅樓】《紅樓夢》書名辨析 （閑侃紅樓之三）

紅學界普遍認為，「紅樓夢」是曹雪芹先生所作的這部曠世傑作最為惡俗的一個名字。確實，在小說曾經有過的不同的書名中，這是唯一沒有得到過作者首肯的，而且是後人改的。最早提起《紅樓夢》這個名稱的是在脂硯齋甲戌抄本《石頭記》的「凡例」中，脂硯齋依據書里「寶玉做夢，夢中有曲名曰：『紅樓夢十二支』，並認為『夢是總其全部之名也』。」但是，必須注意，脂硯齋並沒有稱這部小說為《紅樓夢》。真正稱小說為《紅樓夢》的是永忠在《延芬室集》中寫有「因墨香得觀《紅樓夢》小說，悼雪芹」一番話，另有明義在所著《綠煙瑣窗集》也有「題紅樓夢」詩二十首。至乾隆甲辰（1784年）菊月夢覺主人序本，就直截了當的用《紅樓夢》作書名了。那麼，《紅樓夢》到底有過那些不同的書名呢？其實答案就在書里。小說第一回已經說得明明白白：「從此空空道人因空見色，由色生情，傳情入色，自色悟空，遂易名為情僧，改<石頭記>為<情僧錄>。東魯孔梅溪則題曰<風月寶鑒>。後因曹雪芹於悼紅軒中披閱十載，增刪五次，篡成目錄，分出章回，則題曰<金陵十二釵>。」從這段文字可以看出，小說最早的名字叫《石頭記》，後一度改為《情僧錄》。而一個叫孔梅溪的東魯人，又給他取了個名字叫《風月寶鑒》。最後，作者自己經過進一步修改完善，正式取名叫《金陵十二釵》。這是作者在小說中自述的最可靠也最真實的書名的由來。但是，通過脂硯齋的批語我們知道，脂硯齋本人更傾向於叫《石頭記》，而且他（她）後來也是一直以《石頭記》稱呼這部小說的，這對於後世的紅學研究影響巨大，甚至超越了曹雪芹本人確定的《金陵十二釵》的書名。至於《風月寶鑒》的書名，經過脂硯齋批語的披露，說是曹雪芹早年所寫的一部小說。顯然，孔梅溪認為後來的這部小說就是曹雪芹早年寫的那部小說的修改完善本，因此，主張叫它最初的名字。而以曹雪芹把這個插曲寫進小說的事實來看，說明他在一定程度上是贊同這種理解的。至此，通過上述分析，應該可以從小說的不同書名中得到如下信息：1、從小說的第一個名字《石頭記》可以看出，小說以「玉（石頭）」作為貫穿其中的主線；2、從小說的第二個名字《情僧錄》可以知道，賈寶玉後來肯定是出家了的；3、這部小說的雛形是曹雪芹早年創作的一部叫《風月寶鑒》的小說，而且，其大致的內容沒有改變，主要就是寫男女之間的情事。不然，孔梅溪就不會認為是同一本書。而且，曹雪芹本人也在一定程度上表示認可；4、曹雪芹自己確定的小說的最終名字為《金陵十二釵》。如果上述判斷成立的話，那麼，我以為把這部小說叫作《紅樓夢》是非常恰當的，不僅體現了曹雪芹的本意，而且，更加通俗易懂朗朗上口，為小說在更大範圍內取得成功起到了很大作用。為什麼？從小說第五回可以看到，「紅樓夢」就是描述金陵十二釵命運的曲子的名稱，它們和金陵十二釵的判詞一起互為補充，概括和總結了這些女子的命運。而這金陵十二釵，正是曹雪芹小說想要表現的真正主角。在某種程度上，甚至可以說，「紅樓夢」這十二隻曲子就是金陵十二釵命運的「詩化表達」。因此，如果我們尊重曹雪芹先生創作原意的話，是應該肯定《紅樓夢》這個書名的。首先，它準確的表達了作者以及小說的主題；其次，它更加精練、生動、傳神，也更加符合小說的唯美主義傾向；第三，它產生了一種雅俗共賞的社會傳播效果。事實上，《紅樓夢》這個書名一經刊印便廣為流傳，也證明了後人取的這個名字確實達到了「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效果，成為經典小說《紅樓夢》不可或缺的一個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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