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西女兒」為何得到毛主席的認定並邀進京敘舊?

「廣西女兒」為何得到毛澤東的認定並邀進京敘舊?

(《毛澤東身邊的人》之六)

一清

導語:1976年當岑雲端擬以女兒身份來北京看望父親時,接到的卻是毛主席去世的噩耗。毛主席已經不在了!岑雲端像是被雷擊了,一時昏天黑地,不知怎麼辦。所幸,她作為毛澤東「廣西女兒」的身份是得到毛澤東認定的這一事實,廣西主要負責人是清楚的。因而她被指定為廣西第一批進京瞻仰毛主席遺容的人選。

毛澤東主席有幾個女兒,誰都清楚,那就是與賀子珍生的李敏,與江青生的李訥,怎麼突然還跑出了個「廣西女兒」呢?而且1973年,毛澤東還以特殊的方式確認了這種關係,並主動邀請她來北京做客,就住在中南海游泳池毛澤東主席的家裡。

(毛澤東認定並邀請來京敘舊的「廣西女兒」岑榮端。這是空政文工團時的照片。)

這裡頭還真有些故事——

上個世紀五十年代中,中央考慮到國家領導人日夜伏案工作,鍛煉身體活動筋骨的時間太少,便在中南海開闢了健身跳舞的地方。要說起來,文革前的中南海里有兩個娛樂場所,一是春藕齋,一個西樓餐廳。春藕齋便是開國領袖們周末舞會的地方,偶爾也放放電影。當時,北京的歌舞團,主要是軍隊的,都有「出任務」的安排。#一清二白講歷史#這篇文章中的主人公「廣西女兒」就是在這樣的「出任務」中認識了毛澤東主席的,毛也記住了這個一見面就有點不大不小爭論的小演員。人家那個性可愛哩,小孩兒不知天高地厚的率性與執著,往往是能得到長輩關注的。

事情還得往回里說起。

(一)

1958年的夏天,當時還在空政文工團當演員的岑榮端,接到了「出任務」的通知,雖然她當時並不知道這是出什麼樣的任務,但從同事的喜悅中,和比她們更年長一些曾經「出過任務」的演員們羨慕的眼神中,岑榮端感受到了這任務一定是光榮的,機會也是難得的。於是,她收拾得妥妥貼貼,和幾位年輕戰友來到了中南海,知道是參加這裡周末舉行的晚會。

在中南海里跳舞,於這個來自廣西賀縣的丫頭,是想到不敢想的事,紅牆大院,平時看一眼都覺著幸福。至於還可能陪國家領導人跳舞,那就做夢都不敢做了。但同事們告訴她,來這裡,就有機會會見到國家領導人,甚至還會見到偉大領袖毛主席哩。

這話一點也沒有假,那一天,毛主席出現在舞會的現場,在與幾位戰友跳過一圈後,主席發現了她的存在,向她招手。岑榮端有點不敢相信地猶豫著,這時,毛澤東便向她走來了。我的個天啊,這就是日夜想念著的毛主席啊!岑榮端心情很是激動,不知道如何與主席打招呼才好。毛主席問她是哪裡人,岑榮端回答說是廣西賀縣人。主席玩笑著對旁邊的人說:「這可是個小老廣啊。」引得人們善意地笑。這樣一下,小演員的緊張心情就放鬆了。毛澤東接著又問貴姓,岑榮端說了個「岑」字,但又怕主席聽不清楚,因為這個姓不多,便用手指在毛的掌上畫筆跡,毛澤東愣了一下說,說:「岑姓,百家姓沒這個姓呀。你是壯族吧?是不是岑春煊支系的後代呀?」岑春煊是廣西人,當過兩廣總督。岑榮端聽了微笑搖頭說我不是壯族,我是漢族,並與毛澤東爭論了起來。毛澤東接著又問名字,岑榮端回答後,毛笑著說,「榮端?意思不通!應該是云云端,是雲彩的雲,到天上去當神仙嘛!」在場的人聽了都笑起來。

這以後,岑榮端便經常去中南海參加周末晚會或舞會,常見到毛主席、劉少奇、周總理、朱老總等中央領導,並和他們交談。但每次晚會接觸最多的還是毛主席。有次,毛澤東對小岑開玩笑地說,你們和我們啊,都是被「強迫鍛煉」的,你說是不是啊?這話岑榮端聽起來挺好玩,但她知道主席要表達的意思,因為中央領導的工作常常常是通宵達旦,是中央辦公廳為了讓首長們有放鬆的機會,這才辦了這樣的舞會,實際上就是讓他們每周晚上9時左右能有些文娛活動,鍛煉鍛煉。

岑榮端是個很心細的孩子,把毛澤東當成父親一樣看待。有次跳完舞后,毛說現在就要去接見外賓,先走了。岑榮端一看毛澤東的髮型,便有些著急寺說:「這可不行,您看您的頭髮,怒髮衝冠似的,來我幫您梳理一下吧。」這份細心,讓毛澤東心裡很是溫暖,感到有個女兒在身邊呵護似的,也就內心裡接納了她。

後來,轟轟烈烈的「文革」開始了,岑榮端也被其所裹挾,下放回了廣西老家賀縣的平桂礦務局,再後來,轉業到了廣西藝術學院當教師。那正是「文革」很混亂的時候,早請示晚彙報也忙得一塌糊塗,但這絲毫不影響她對毛主席的思念。

1973年中,毛澤東的外侄女、在外交部工作的王海蓉出差廣西,偶然的機會她們碰在了一起。談起了毛主席,談起了在這偏遠之地對毛主席的思念,王海蓉都看在眼裡,便鼓勵她向毛主席寫一封信。這樣,岑榮端便試著寫了一封,托王海蓉帶交給北京的毛主席。信中說了她下放和轉業在廣西的一些情況,也談到了她短暫地在新疆工作過一段時間的經歷與感受,向毛主席彙報了他近年的學習與進步。然後,在信的最後岑榮端寫道:「無論是在新疆的天山腳下,還是住廣西的西灣河畔,我都時刻懷念您……」落款是

「您的廣西女兒」。

王海蓉回到北京後,趁著彙報工作之便,遂將岑榮端的信交給了毛澤東。毛澤東看完信,很是高興,讓王海蓉代他回復一信,表示信已收到。王海蓉聽從主席的安排,很快地給岑榮端回復了一封信。到底是王海蓉,這個在主席面前也敢開玩笑的「外侄女」給岑榮端的的回信也很有意思,只有簡簡單單的一句話:

「你的父親身體很好,歡迎你來。」

(二)

毛澤東讓王海蓉回信後,還是有些不放心。有一天,他突然問起來他這裡做客的空政文工團的趙淑琴:「小趙,岑榮端原來也是你們空政文工團的吧?你和她的關係怎麼樣啊?」毛澤東的這一問,趙淑琴感到有幾分奇怪,便說,她早就轉業廣西了,她離開北京後,我們間就沒有再聯繫過……不過,你怎麼突然想起小岑來了呢?

(這就是趙淑琴,同是空政文工團的,毛澤東是通過她找到的岑榮端。)

毛澤東說,我想請你幫我找到小岑,想邀請她到中南海來做客。

有毛澤東的這個委託,趙淑琴立即表態,一定要找到岑榮端。於是便開始動員關係,尋找線索,終於找到了岑榮端現在廣西的通信聯絡地址,並給她寫了信,轉達了毛主席對她的正式邀請。

(三)

1974年2月,北方的冬天還很是寒冷,岑榮端夫婦和兒子一家三口人來到了北京。其實,北京本來就是岑榮端的婆家,只是多年沒有回來過了。回北京後立即聯繫上了趙淑琴,相約著一起去中南海。

穿過府右街,到達中南海西門,進門時跟警衛輕鬆交談了幾句,門衛立刻打通了游泳池值班電話,說有個「廣西女兒」要求見毛主席。那邊很快就回話過來,說請讓她們進來吧。岑榮端和趙淑琴一路無阻地來到了毛主席住處,當時的衛士長李連慶已經站在居室門口等著他們了。

多年不見了,這個時候的毛主席已經不是她們當年陪著跳舞、談笑風生的毛主席了。經過了文化大革命,又經過了「九一三事件」,毛澤東看起來比想像中要蒼老得多了。

毛澤東見到岑榮端後的第一句話是:「我的廣西女兒來了。」表現出了對這個「新女兒」的認定和喜悅、盼望之情

岑榮端來了,彼此的思念都放在了這靜靜的中南海。這一次,岑榮端在毛澤東主席家裡住了五天。趙淑琴一直陪著。

在這幾天里,毛澤東詢問了岑榮端下放和轉業廣西後的一些生活情況,尤其對廣西的社會現狀表示關心。他讓岑榮端打聽廣西人民政府主席、廣西軍區政委韋國清的情況,並讓她回廣西後向韋國清表示問候。其實,毛澤東要問候韋國清,那是分分鐘的事,一個電話就可以解決了,這裡托岑榮端回廣西後問候韋國清,就有著另外一層意思的照顧了,希望藉此能對這個「廣西女兒」的生活狀況有所改善。

聽著毛澤東與岑榮端的對話,坐在一旁的趙淑琴又像是悟出了毛澤東邀岑榮端來中南海作客的緣由,至少是中間的一部分吧,趙認為,毛主席邀請岑做客的目的,一方面體現了老人家對一位曾經與他相識的普通同志的關心;另一方面也是想通過與岑的交談來調查和了解廣西的一些情況。這個理解當然也是對的。

有一天,毛澤東突然向小岑提問:「你知道大藤峽在哪裡嗎?你來信中說的西灣河畔離大藤峽還有多遠?」岑榮端說,這我還真的不知道。這時,毛澤東隨手拿起一支鉛筆,順便在桌上取了張白紙,認真地寫下「大藤峽」三個大字。

(毛澤東手書「大藤峽」三字。)

岑榮端看了,字是認得,但這「大藤峽」到底在哪裡,還是一頭霧水。後來,岑榮端回到廣西後,專程趕到韋國清處彙報看望毛主席的情況並代轉問好時,特地把毛澤東親筆寫的「大藤峽」三個字拿出來給韋看。(大藤峽現在已列入全國重點風景名勝區——桂平西山的八大景區之一,桂平市計劃在大藤峽畔六水衝口的崖石上建一個巨型石碑,將毛主席題寫的「大藤峽」三字刻在石碑上作永久紀念。)

岑榮端是請假來看望毛澤東的,住久了也不好,要回廣西了,都有些不舍。臨別時,毛澤東給了300元的現金給岑榮端,說既然是我邀請你來的,往返的路費就得由我出才對了。毛澤東像對待自己的親女兒一樣,將錢硬塞入岑榮端的手中。臨了,又送了一冊《魯迅批孔反儒文輯》,並在該文集上書寫了九個字:「毛澤東贈岑雲端同志」。

(毛澤東題寫在《魯迅批孔反儒文輯》上的筆跡。)

毛澤東依然認為「榮端」作為名字,語意上不通順,還是認為「雲端」二字要好。所以,在書上毛澤東還是堅持他對這個名字的理解。後來,岑榮端這才將名字改成了「岑榮端」。看到小岑接過毛澤東書寫好了的書,站在一旁的張玉鳳給岑雲端解釋說:「你好好地珍藏吧,這本書可是主席用自己的稿費印的,總共才印了60冊哩,只發給政治局的常委們每人一冊。」由這一事,也足可以見出毛澤東對這位「廣西女兒」的情重與關心!

千里送客,終有別時,就要轉身離去了,岑榮端含著淚對毛澤東說:「今後我要每年來看您老人家一次。」毛澤東含笑著說:「呵,三年一次吧!」岑榮端有些任性地說:「不行,太長了……那就兩年來一次。」毛說:「那也行啊,我們勾手為約,誰違約就賠一百架飛機、一百門大炮、一百斤豬肉。」岑榮端笑著說:「嚯,飛機大炮我沒有,一百斤豬肉想辦法可能還是拿得出的。」

毛澤東聽了,笑呵呵地告別。

(四)

1975年的7月,岑雲端再次來到北京,仍與趙淑琴相約著去看望毛澤東主席,當時,毛的白內障眼疾已經很嚴重了,看不見東西,也認不出人了。毛澤東聽說「廣西女兒」又來看他來了,坐著等著。當二位熟悉的腳步走近他時,他似乎從足音里辯認出誰來了,便有些興奮地說「是小趙和小岑來了吧?」

毛澤東伸出雙手向來人的方向抖抖索索地摸索著,這讓小岑她們感覺到毛澤東的眼睛已經是完全看不見了,內心上是很痛苦。毛澤東也感覺到了這一年的變化所帶給年輕人的震驚,便主動地告訴她們,說是自己得了白內障,「我現在一不能看書,二不能看文件。」毛澤東說著,像年邁的父親一樣,拉著二位的手說:「謝謝你們啊,尤其是小岑,還特意從廣西來看我。」

再過一年,當岑雲端擬以女兒的身份來北京看望父親時,接到的卻是毛主席去世的噩耗。毛澤東主席已經不在了!岑雲端像是被雷擊了,一時昏天黑地,不知怎麼辦。所幸,她作為毛澤東「廣西女兒」的身份是得到毛澤東認定的這一事實,廣西主要負責人是清楚的,因而她被指定為廣西第一批去北京瞻仰毛主席遺容的人選。當進走吊念堂,看到毛主席遺容時,過去的毛主席和現在的毛主席,瞬間電影一般地湧現在腦海里,「毛主席,您怎麼說走就走了啊,你的廣西女兒來看望您了,你得跟我說一句話啊,我們不是還有過約定么?!」

吊念堂里無言,回答岑雲端的只有撕心裂肺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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