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論壇③ | 警惕特朗普政府與越菲新三國的戰略互動

不難認定，未來的特朗普政府不可能從南海全身而退，而是以更加巧妙、更加隱諱以及更加省錢的方式與周邊國家進行戰略互動，以「特朗普方式」介入南海之爭。而對於區域內的聲索國而言，由於越南的套路已經被外界熟知，最大的變數則是菲律賓政府。如果菲律賓杜特爾特政府始終不炒作非法仲裁案，且不再糾纏中菲海權之爭、不升級任何事端，而是與中方相向而行走合作共贏之路，那麼南海將能保持一段時間相對的平靜，但樹欲靜而風不止，域外因素對南海的穩定與否至關重要。未來的特朗普政府如何與這些國家在南海問題上互動呢？

一、美越戰略互動：或只注重象徵意義？

作為意識形態完全不同的兩個國家，長期以來美國和越南是出於利用南海問題遏制中國的目的而走到一起的。但在未來的特朗普時代，在其戰略收縮的背景下，美越雙方在南海的戰略互動可能將只注重象徵意義，而不會有任何實質性的舉動，諸如美國向越南提供巡邏艇、海上聯合軍演等雙方視為大手筆的海上防務合作肯定不會出現。

2016年，越南首次發布了外交藍皮書，在涉及南海及中越關係的部分，聲稱影響中越雙邊關係最大的問題仍是南海問題，並聲稱中國在南海的非法造島導致了南海局勢複雜化。同時還強調，將會堅決保護越南在南海地區的主權和領土完整。越南近期大規模購買武器裝備，加強自己的海上實力，並且部分（武器裝備）部署到了非法佔據的我國島礁上，據俄羅斯衛星新聞網披露，越南已秘密將導彈發射裝置運送至南沙群島，部署在5個軍事基地，同時一條跑道也在緊急建設之中。這是數十年來越南為加強在南海爭議島嶼的存在所採取的最大動作。這正是基於對隨著奧巴馬任期的結束可能意味著其「重返亞洲」戰略的終結的主觀判斷，而特朗普宣告將廢除越南十分熱衷的TPP的做法已經讓越南意識到了危機的來臨。

其次，在南海其它聲索國紛紛尋求與中國和解的大背景下，一向奉行平衡外交戰略的越南更不太可能「單挑」中國。越南方面認為，這些東南亞國家與中國恢復友好關係之舉都是以犧牲越南為代價的，使越南陷入了「孤立」，若再充當「出頭鳥」並不有利於越南的國家利益。

▲阮富仲與奧巴馬

此外，越共「十二大」之後，越南共產黨審時度勢重新強化了對意識形態的牢牢控制，特別是在成功清除了親美勢力阮晉勇之後，越南一方面與美國保持警惕、保持距離；而另一方面，越南更加註重與中國在黨際領域、意識形態方面的交流與合作，希望在反對西方的顏色革命方面得到中國的大力支持，並分享這方面的成功經驗，確保政權的穩固。

因而，在南海問題上，逐步減少對美國的依賴，將以往傾向於美國的立場收回少許，做到相對平衡。這也是越方對美國在南海問題上可能調整的判斷和應對。

二、美菲戰略互動：同盟色彩漸褪？

在奧巴馬政府時期，美菲同盟一直是美國制衡中國的一個依託和支點，在南海問題上，美菲兩國更是一拍即合，每年都會以多輪軍演來攪局南海。然而，菲律賓新總統杜特爾特上台之後卻突然對菲美關係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他頻頻向美國叫板，甚至威脅要停止與美國的一些聯合軍演項目。國防部長洛倫扎納州斯本月8日更是公開表示，菲律賓允許美軍利用菲律賓作為在南海爭議地區巡航的跳板的可能性不大。

有學者將杜特爾特上台伊始掀起的一連串外交風波歸咎於杜特爾特外交經驗的缺乏，但杜特爾特顯然還不至於魯莽到冒犯基本的外交禮儀。而更確切的可能則是：對美國強烈不滿的杜特爾特是有意以這樣的方式「敲打」著美國，希望美國從此提高合作的價碼，通過大幅度提高對菲律賓的經濟與軍事援助來確保其對「亞太再平衡戰略」的支持，否則將如其威脅的那樣向中國、俄羅斯尋求援助或購買武器。但事實是，菲律賓近年來始終是美國在亞太地區最主要的受援國。以2015年為例，美國對菲經濟援助居東亞和大洋洲的25個受援國之首，而在軍事援助方面，美國對菲律賓的援助已經超過了其餘6個東亞受援國接受援助的總和，幾乎達到了極限。

對於杜特爾特的這種公開要挾，依據特朗普的個性和其奉行的「美國第一」的原則，顯然是不可能作出任何重大讓步的，但也不會坐視不管。因而，菲律賓新政府方面企圖通過這種威脅和要挾以顛覆現行菲美雙邊關係，以迫使美國繼續增加援助，很可能適得其反，導致雙邊關係急劇降溫，同盟色彩迅速褪色。

在這樣的背景下，杜特爾特只能將政策的調整進行到底，以改變過去數年（前政府）「一邊倒親美」的內政外交政策，努力修補因南海問題而受損的中菲關係，並積極拓展與俄羅斯的關係，以較為平衡的戰略態勢遊離於域內外大國之間。當然，也必須清醒地看到，雖然執政百日之後的杜特爾特國內支持率高達76%，但菲律賓國內的大財團、知識精英以及軍方還存有很強的親美勢力，接下來要看菲律賓國內各方政治力量的博弈。

三、美新戰略互動：未來南海問題的主導？

新加坡雖非南海聲索國，但在南海問題上卻一向跳得最高、攪得最狠，學界甚至將其視為是在南海問題上攪局力度僅次於日本的一個國家。因而，未來圍繞南海問題與美國的戰略互動將會不斷掀起新的高潮。

今年8月21日，新加坡總理李顯龍在國慶群眾大會演講中指出，在南海問題上，新加坡必須計算自身利益。雖然新加坡在南海無主權聲張，但南海是連結新加坡和全世界的「至關重要的通道」。由於自身小國的敏感性與脆弱性，新加坡雖然不是南海問題聲索國，但深感自己的生存發展受到了重大威脅，導致其一系列過激行為，比如在不同的場合多次聲稱要推動非法仲裁案的執行。

新加坡將會把自己偽裝成「和事佬」和調停者的角色，似乎事不關己，但這一做法欺騙性很強，其實新加坡拉的是偏架，骨子裡體現出的是不希望中國不斷強大，因而寄希望於將域外勢力拉入到區域之內，讓他們介入南海之爭，來平抑中國在這一地區的影響力。而在新加坡看來，中國在南海不斷增強的實力客觀上對美國為主導的東南亞地區大國平衡造成了挑戰，觸及了新加坡處心積慮構築的均勢格局。新加坡具有全球戰略性的地理位置，又被認為是東盟的「軍師」，可以幫助美國擴大其在東南亞的地區影響力。

近期，新加坡對南海問題的公開外交辭令可歸納為：第一，新加坡不是爭端國家，對南海主權沒有要求，能夠保持中立不選邊站的姿態。第二，新加坡關心南海問題，是因為新加坡嚴重依賴國際貿易，南海的海上航行自由和航空自由關係自身經濟利益。第三，新加坡希望爭議各方克制。第四，新加坡呼籲各方在國際法公約和國際法的框架下解決爭議。貌似有理，但實際上從新加坡的行為表現看，其在南海問題上已逐漸偏離了「中立」立場，走向親美遏華。

新加坡認為小國與大國地位不對等，小國與大國之間的談判不可能公平。只有通過國際法，小國的權利才能得到保證。然而，新加坡罔顧南海仲裁案本身就不合法的事實，反覆強調各方應嚴格遵守國際法，此舉本身就是「拉偏架」的行為，也違背新加坡一直強調的「中立」立場。但這正是未來特朗普政府求之不得的，因為既不需要過高的成本，也能夠牢牢地把控南海問題的話語體系。（本文作者為中國南海研究協同創新中心研究員、中國東盟研究院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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